丁異歡樂地笑出聲，“不，不是狗，是，狗，狗褥子。”

雲開也笑了，“狗皮褥子是吧？你的條件不錯啊！”

稻草窩裏加狗皮褥子應該凍不著了，雲開現在只擔心他躲在裏邊悶著。

這樣的對話從沒有過的朋友間的對話讓丁異格外開心，他認真解釋著，“是，是，撿來，破，破了洞。”

“管它呢，暖和就成。”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丁異又不好意思地說，“今，今天怪，怪我，不，不該.....”

他很少這麽近看人，一緊張更磕巴了，兩句話硬是半天才說明白。雲開耐心聽完，曉得了他的意思。

丁異被人欺負後都會隔幾天找機會捉弄回去，還讓人猜不到是他幹的，這點她喜歡！這次之所以這麽快欺負回去，是因為有她在，想讓她看到自己不是那麽沒用。

“所以這次是因為我跟著，你想給我出氣，才立刻帶他們去那個陷阱，你覺得我被打都是怪你？”雲開反問。

丁異沮喪地點頭，為自己是個磕巴的事兒洩氣，自己要說半天的事兒，雲開一句話就說明白了。

雲開笑了，“誰也沒料到曾八鬥會弄破頭，再說我也算因禍得福——分家了，以後再也不用挨打，我娘也不用被欺負了。”

丁異一臉羨慕，雲開又坐了一會兒回家照顧娘親。

梅氏睡得正沈。

雲開坐在炕上盤算著接下來要做的事兒。托丁異的福，請劉神醫過來給娘親看病不用付三倍的診金藥費，劉神醫見她們這情況，只意思意思地收了點藥錢，總算沒新添外債。

但接下來搬家就要置辦新的家當，娘親還要養病，他們一家子還要吃飯，處處都需要錢。災年民不聊生的，想從普通人手裏賺錢根本不可能，所以只有從有錢人身上想主意了。

雲開第一個想到的是從沒見過面的曾財主。她托著小腦袋還沒捋出頭緒，就聽窗外傳來開門聲，在鎮裏讀書的老三安其堂回來了。

厲氏見到小兒子那叫一個高興，又是端茶送水，又是問東問西，恨不得連他一天打幾個噴嚏都問明白。

安其堂不急不緩地把自己的情況告知了母親後問道，“兒子剛聽三大爺說咱們分家了，這是怎麽回事？”

厲氏和楊氏都靜了，就聽大郎嚷嚷道，“都是因為傻妞打破了曾小少爺的腦袋，二叔要傻妞不要咱們了!”

這話說得有水平！雲開在屋內冷笑。

聽厲氏和楊氏添油加醋地把事情講了一遍，安其堂不出一聲，直到晚上吃飯見到二哥，他也沒說一句話。

不止他，安家的男人們都沒說話，一頓飯吃的極為壓抑。安其滿端著媳婦和雲開的飯回屋裏時，見娘和大嫂盯著他手上兩碗粥的眼神兒，真真覺得雖然他們還沒搬出去，但已經是外人了。

安其堂沈默地跟著二哥到了西廂房內，見到躺在炕上面白如紙的二嫂，心裏說不上什麽滋味。

子不言不過，他無法辯駁解釋，只能沈默地站著。

安其滿拍了拍三弟的肩膀，“沒事，分了也好。就算分了也是一個村子住著，多走兩步不算什麽事兒。”

安其堂點點頭，平和的目光落在雲開身上，“曾春富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下邊村裏很多張狂霸道的事兒都是曾家下人做的。今天的事兒雲開沒有錯，而且就想你們想的一樣，曾家現在急需立起好名聲，想來不會有再有什麽麻煩。”

“三叔，曾財主精明嗎？”雲開直接問。

安其堂微楞，立刻點頭，“算是個精明的商人吧，否則也不能掙下曾家的萬貫家財。”

雲開勾勾嘴角，這樣的人怎麽會不知道他的走狗們在村裏橫行霸道，不過是不管甚至縱容著罷了。臭名由惡奴頂著，出了事兒自然也是惡奴擔著，他拉著栓狗的繩子在後面不露面，這一招不可謂不高。不過關於這件事兒，雲開不打算和三叔討論，她話一轉，“三叔的《四書》在家不，可以借一本給我看幾眼嗎？”

安其滿立刻道，“開兒別鬧，書是金貴東西，不是你能拿著玩的。”

安其堂此時正因為分家的事情覺得愧對二哥一家，便縱容著雲開，“不過是看幾眼，弄不壞什麽的，我這就去拿。”

“多謝三叔。”雲開天真地笑著。

待拿著《論語》從頭至尾翻看幾遍，雲開心裏就有數了，她把書還給三叔，失望地嘀咕著，“果然看不懂，可是我明明夢到自己認字了呀。”

這童真的話語惹得爹爹和三叔都笑了，屋內氣氛緩和了不少，兄弟倆又說了幾句閑話，安其堂就被厲氏喚回正屋。

雲開喝了半碗稀粥問安其滿，＂爹，給我娘養病還有搬家置辦東西，咱們得需要很多銀子吧，咱們家現在還有錢嗎？＂

安其滿有些汗顏，“錢的事兒你不用管，爹有辦法。”

雲開固執地問，“爹是要去碼頭幹活還是去找大姑借，大姑能借給咱們嗎？您去碼頭賺錢，家裏剩我我和娘，萬一有點什麽事兒怎麽辦？”

安其滿握握拳頭，這兩樣都不容易，可現在也沒有別的法子可行，厚著臉皮硬撐著也得上。

“爹，其實我有個主意，能賺一筆錢。”雲開湊過來，眼睛亮亮地望著爹爹。

安其滿覺得不可能，不過又想起今天後晌曾家來人時閨女的機靈勁兒，還是問了一句，“什麽主意？”

“咱們寫點東西賣給曾財主，爹說怎麽樣？”

“你快拉倒吧！”安其滿的聲音都忍不住拔高了，“那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從他身上賺錢，沒門！”

這一聲直接把梅氏驚醒了，父女倆立刻打住，先伺候梅氏吃飯喝藥又看她睡下後，雲開給爹爹倒好洗腳水，接著游說，“就算他是鐵公雞，只要咱有鐵鉗子就能薅下一把毛！我現在就有鐵鉗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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