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鳳習徽的境遇，?容淩沒有半分同情，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她一手扶著槍，扣動扳機，?面無表情地對準喪屍的頭部發射子彈。

夾雜著塵沙的風吹得她長發飛揚，容淩卻連都沒眨一下。

鳳習徽凝眉，長睫在眼窩下垂出一片陰翳，並未辯解什麽。

輪胎摩擦在地面的聲音陡然響起，卡車突然停住。

“應該是到了！”秦歌不無驚喜道。

她正說著，?前面駕駛座後方的蒙戰果真下車繞到後車廂：“快下來，我們馬上就可以進基地了。”

這句話無異於黎明前的曙光，所有人喜出望外，手上拿著槍從車後廂口跳下來。

卡車已經無法再向前，幾十步之外就是停靠在河邊的船。

就算是最大的基地，在末世也物資匱乏，這船並非電動的，而是木船。

幾人陡然出現顯然引起了喪屍註意，?原本就不少的喪屍更是團團圍過來。

幸虧幾名異能者身手矯健，無論是秦歌的水系異能，蒙戰的木系異能，?還是李寥和王晨飛的電系異能，都能夠阻擋喪屍進攻的步伐。

然而這些喪屍已經算不得活人，?它們既不怕痛，?也不畏懼死亡，?倒下一個，緊接著又有一個青面獠牙的喪屍撲上來，更何況是一群。

容淩和鳳習徽被保護到最後面，她意識到鳳習徽從始至終都沒有動手的打算，?難道是真的失去了法力？

正當容淩失神的剎那，前面的秦歌突然身形晃了晃，似是體力不支。

“小心……”容淩忙一把將人扶住。

連續多日的長途奔波，再加上此刻異能無休止的使用，秦歌面色有些蒼白，她咬牙道：“快，你們快到船上去解開繩子。”

船只用繩索套在岸邊釘的木樁上，秦歌的意思，是讓她們早點去準備好。

眼看隔著寬闊的河流，末世的基地就在對岸，容淩當然不能掉鏈子。

眼下形勢緊急，她也顧不得自己同鳳習徽間的恩怨，一把抓住她的手朝河邊跑過去。

鳳習徽眉頭微蹙，她一手捂住胸口，喘氣有些急促，似乎就連跑步對她也是一件很吃力的事。

好在用不了多久，二人就到了岸邊。

容淩一邊動作麻利地解下繩索，語氣中帶著譏誚：“上神就算是失去法力，解個纜繩總是沒問題吧？”

“容淩……”鳳習徽開口，像是要說什麽。

容淩卻回過頭，看到秦歌步伐有些虛浮地後退。

她的異能似乎快要用盡，那些喪屍也是能感受到誰弱誰強，對準她的方向進攻。

“拿著！”容淩不由辯駁地將手中的韁繩塞到鳳習徽手中，自己則轉身要去援助。

鳳習徽卻手疾眼快地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容淩，你不能過去，先和我上船。”

容淩只把她的話當做耳邊風：“鳳上神體弱無力，自己先上船就是，我可不願當那不顧隊友死活的鼠輩。”

說著，她扯了扯自己手腕，誰知鳳習徽這會兒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將她手腕死死扣住：“他們有異能，你沒有。”

“況且……”鳳習徽又補充了句，“這不過是一場幻境。”

幻境，意味著這些人的生死並不重要。

從誕生那一刻便乃是上神的鳳習徽，清心寡欲，不為任何人和事所牽動，她會說出這種話，容淩早該曉得的。

即便如此，容淩照樣被氣笑了：“鳳習徽，從前我還以為你和天界那些神至少有些不同，如今看來，你們都一樣，寡情寡義，無論何時都只念著自己，沒有什麽差別。”

容淩另一只手將鳳習徽的手指扳開，她一字一句道：“鳳習徽，我和你不一樣。”

她絕不會拋下夥伴不管，也絕不會在旁人需要援手的時候無視。

師門那一戰浮現在眼前，容淩很清楚，被人丟下是怎樣的感受。

說完這句話，容淩義無反顧地朝秦歌的方向奔去。她與鳳習徽說話短短幾秒，秦歌這頭形式已經發生了變化，喪屍步步緊逼，如果不是其他幾名隊友護著，秦歌恐怕早已被喪屍撲住撕扯。

看到容淩過來，秦歌有氣無力地開口：“你快回去，先坐到船上等我們。”

容淩來不及同她多說，她只是擋在秦歌前頭，拔?出別在腰間的槍。

雖然已經失去了人類的思考能力，喪屍也是能感受獵物的強弱。

譬如現在，還沒有覺醒異能的容淩就比秦歌要弱得多，成了一塊更讓人垂涎的肥肉。

不過容淩手中的槍也不是吃素的，砰砰砰幾槍後，撲上來的喪屍轉眼就倒在地。

此時離木船不過十幾步之遙，他們很快退過來，鳳習徽牽住纜繩等在岸邊，沈臉接過被容淩嚴嚴實實護著的秦歌。

此時喪屍也全部圍上來，幾人無路可退。

“你們先上船。”蒙戰頭也不回道。

容淩明白此刻自己再僵持下去也只會拖後腿，她和鳳習徽扶著秦歌，將她放到船上。

小船微微晃動，見她們上船後，幾名男人動作迅疾地上了另外兩艘船。

纜繩松開，容淩忙拿起船槳手忙腳亂地劃船。

這些喪屍只是沒有思考能力，既不會劃船也不會游泳，卻並不畏水，它們如同下餃子般，一個接一個噗通噗通掉下河。

河岸是淺灘，喪屍一個堆疊著一個，既然用屍體鋪出來一條路來。

此時水流尚不急湍，沒有被河水沖走的喪屍從水中伸出指甲尖銳的手，一把抓住容淩手中的槳。

容淩真恨不得拿腳去踹這喪屍，可她知道一旦肌膚觸碰到喪屍，被劃破出傷口，就會有感染病毒的風險。

她和鳳習徽的確被困在這個世界死不了，但同樣會有淪為喪屍的風險。

比死不了更恐怖的事情，是成為活死人。

在和喪屍的拉鋸戰中，船身猛烈晃動，差點快要翻過來。

其他人也忙著與喪屍作戰，無瑕顧忌到她們。

到頭來還是秦歌使出最後一點異能，用冰刃刺穿喪屍的大腦。

再用完異能後，她便閉眼倒下去。

怕她栽下船，容淩忙伸手將人扶住。

“小心——”這時耳畔傳來另外一道冷意中帶著急促的嗓音，坐在另一側的鳳習徽伸手護住容淩。

原來是船只被另一只喪屍追趕上，被秦歌擊敗的喪屍倒下後，它又撲了上來。

鳳習徽手上沒有武器，只得用手臂將容淩圈住，擋住她可能受到的傷害。

這時剛將秦歌放穩的容淩終於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她雙手緊緊握住木漿，用力對準那只喪屍已經慘不忍睹的腦袋狠狠拍下去。

一下，兩下，三下——

容淩咬緊牙，用足了力氣，她能感受到在觸碰到喪屍堅硬的頭顱那刻，船槳在自己手中的顫動。

直到水面浮起藍綠色粘稠而腥臭的喪屍血液，容淩才終於收手。

天在一瞬間徹底黑了，原本那輪紅日早已無影無蹤，晚霞消散殆盡。

夜空是和喪屍血液一樣的藍綠色，點綴著無數耀眼的星星。

船已經飄離淺灘，水流變得湍急，喪屍再也追不上來。

容淩原本起伏的呼吸平靜下來，她替睡得正沈的秦歌調整了個舒適的姿勢。

遠處基地的照明燈光亮灑過來，鳳習徽將這一切清清楚楚看在眼中，她抿緊唇，突然開口：“容淩，我受傷了。”

容淩動作一頓，不明白鳳習徽怎麽突然沒頭沒腦地冒出這句話。

旁邊船上的王晨飛卻不無緊張地開口：“不會吧露從，你是被喪屍傷到了還是別的什麽？”

王晨飛嗓門向來不低，這句話一出口，原本緩和下來的氣氛重新變得緊張起來。

要知道，如果被喪屍傷到，即便傷口不大，活人也可能在十二個小時候後慢慢變成喪屍。

比起一口咬重後直接喪屍化，軟刀子割肉更讓人難以接受。

燈光下，鳳習徽攤開自己的手背。

原本白皙如玉的手背，多了幾道抓痕，正沁出鮮血。

她道：“是喪屍……”

容淩目光頓時帶著懷疑地看向鳳習徽，她根本沒有與喪屍作戰，怎麽可能會被傷到？

除非……容淩想到她剛才護住自己的那下，鳳習徽是為了保護自己而受傷。

只是，容淩內心甚至沒有絲毫觸動。

自己因為鳳習徽的緣故，吃了那麽多苦頭，她這點傷又算得了什麽？

不過她不說話，自然有人開口，蒙戰沈默半晌後道：“我們先進基地再說，我聽說基地可能會有治療喪屍病毒的血清。”

“可是蒙哥……”王晨飛道，“這血清才研發出來不久，聽說效果並不能確定。”

“那也只能一試了。”蒙戰雙手緊握成拳，“露從和我們同隊這麽久，總不能現在到了基地，就拋下她不管。”

既然蒙戰發話，其他人自然不會再說什麽。

容淩撇了撇嘴，也沒出聲。

江面只剩下嘩啦啦的水流和劃槳的欸乃聲。

原本好不容易到達基地，應該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然而此刻大家卻都愁眉不展，為鳳習徽感到擔憂。

唯獨容淩除外，她只一心一意地劃船。

鳳習徽是死是活，對容淩而言，幹系並不大。

她活著，是容淩的眼中釘肉中刺，她死了，也不夠容淩紓解這口惡氣。

就連船只抵達基地，有人出來迎接他們，蒙戰當即說明了鳳習徽的情況，並詢問對方是否有血清。

而容淩並不在乎他們的談論內容，只是先將仍在沈睡中的秦歌從船上拉起來，攙扶住她問負責人是否有休息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劇透一下，看到這裏可能有旁友覺得鳳習徽根本不是鳳凰，簡直是菜雞，其實她的菜都是有原因的哈，鳳大人才不可能是菜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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