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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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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野裏漫天飄散的蒲公英。聽雪看寒梅初綻,恍然已一世流年。

她突然回眸一笑:“雲憶,我們下盤棋吧。”

亭子裏的石椅冰得像要凍住人,挽香見主子沒有要回屋的意思,只能嘆了氣去取軟墊出來。桌上還餘有殘局,霜晚毫不在意地打亂了:“上次是平局,這次如果分了勝負,輸的人就答應對方一個要求,如何?”

雲憶在整理棋盤,擡頭問:“你想要什麽?”

“等我贏了就告訴你。”霜晚笑得神秘。

挽香不懂棋,又見他們下得津津有味,歪頭看了好一會兒覺得無聊便到廚房捧了一壺熱茶出來,未料在長廊遇上了明魅。明魅穿著天碧色緞襖,肩上發間都有雪,看來是剛從外頭回來。

雖然白蝶園已經與冷宮無異,可是要什麽東西都是不缺的,所以她們還能用上上好的衣料。也許是皇後特別交代過,每個月都有人固定地送些新的衣物和補品過來,吃的食物也比照一般妃嬪,不曾虧待。

明魅手裏拿著一封信,難得的看起來心情不錯,見了挽香便問:“小姐呢?”

“在亭子裏和雲憶下棋呢。”

明魅聽後拉下了臉,語氣間帶了絲抱怨:“怎麽又和雲憶在一起?”

挽香絲毫不曾多想,便道:“小姐愛下棋,我們又都不會,只能找雲憶了。要不是小姐進了宮,我還覺得小姐和雲憶很配呢。可惜了小姐這樣的玲瓏佳人,皇上又不懂欣賞!”話畢又覺得自己失言,慌忙捂住了嘴。

明魅瞪她一眼,倒不再多說,只是手裏的信捏得緊了,低頭又往涼亭那邊走去。

經過了長廊,果然看見亭子裏兩人正聚精會神地對弈。

雪紛飛,隔了棋盤,兩人面對面坐著。

霜晚披了雪白的冬裘,面上系著淡粉色的面紗,她此時正凝神看著棋子,似乎在思考下一步該怎麽走。

對面的雲憶一手執著黑子,卻遲遲未有動作。他清俊的臉龐少見地侵入了一絲柔和,不若以往那般只有冰冷的殺氣。

兩人均是一身白色,就這麽融入雪景中,和諧得像畫一般。

明魅看著,想起挽香剛剛說的“小姐和雲憶很配呢”,不禁一陣煩躁。她徑直走進了亭子,蠻橫地想要破壞這番如畫美景。

“餵,我有事和你說!”剛剛的好心情已經沒了,明魅態度惡劣,聲音也大了些。

霜晚卻頭也不擡,緊緊盯著棋局,只是問:“什麽事?”

明魅惡狠狠地瞪了雲憶一眼,卻見對方也絲毫不為她的闖入分心。她心裏更是不快,揚手就要撥亂棋盤。然而剛剛分明還在出神思考棋局的雲憶卻比她更快,輕輕一擡手,未出幾招已經把她擋開。仍是不曾擡頭,卻終於下了一子。

而霜晚得意一笑,快速又回了一子。

只見雲憶楞了楞,就已甘拜下風:“我輸了。”

“按照約定,你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雲憶點頭,然而等了許久,依然不見霜晚開口。她默默地看著外面的雪景,眼睛彎起,似乎相當愉快。半晌才道:“我想出宮,你帶我出宮吧。”

什麽?明魅站在一旁,嚇了好大一跳,心裏想著莫非她是終於膩了無趣的後宮生活,想要丟下一切和這個奇怪的少年私奔?

明魅尚未發作,霜晚已慢慢地收回視線,看向眼前同樣莫名所以的雲憶,一笑:“下個月十二,帶我出宮玩一天吧。”

原來只是一天,明魅長籲了口氣,想想又不對:“你瘋了?後宮妃嬪私自出宮,會被砍頭的!”

“這裏幾個月也見不著生人,連姐姐都不來了,只是一天而已,不會被發現的。”她淡淡地說。

就像她先前答應過爹的,暮遲已成了皇帝最寵愛的後妃。可是不知從何時起,暮遲和她卻漸漸疏遠起來。皇上賞賜給暮遲的青梅殿,與她的白蝶園,一個在東,一個在西,比起暮遲在芷蘭宮時隔得更遠。霜晚每次好不容易去了,也總是聊不來幾句就說皇上傳召,再後來,便連暮遲的面都難得一見。聽說爹倒是常去見暮遲,父女的感情至少從銀朱口中聽來,是不錯的。

“不行,我不答應!”明魅見反正沒其他人在場,便揚了揚手中的信,低聲道:“楊未然來的信,北庭已經蠢蠢欲動,再過不久北庭進攻之時,就是王爺出來的時候。在這之前我決不能讓你出岔子!”

她這番話若是不了解時局的人聽了肯定不懂,可是明魅知道霜晚是聽得懂的。

楊未然是顧無極安排在北疆的邊城守將,顧無極故意被關在天牢以誘使北庭的白駿出兵,只要北庭一出戰就會被事先埋伏的東岳兵收拾,到時候顧無極便無需再呆在天牢。

霜晚卻依然不為所動,她將白子拾起一個個放回棋盒,突然問:“明魅,你為什麽要呆在我身邊?”

“什麽?”明魅一楞。

霜晚緩緩為棋盒蓋上了蓋子,已替明魅回答:“他讓你當我的侍女真的是為了保護我麽?明魅,你不過需要一個身份罷了,一個光明正大地留在皇宮卻不顯眼的身份。你在這裏暗地為顧無極傳遞消息,拉攏朝中關系,這些小動作,我都可以不管。相對的,我要去哪裏,你也不要妨礙我。”

言下之意,就是說明魅沒資格管她的事。

她語氣平淡,眼裏也無半點波瀾,明魅卻聽得一驚一乍。

原來她什麽都知道。

說不定,就連王爺故意利用她,制造出從雁棲山上被帶回皇宮的假象的事,也知道……

明魅默不作聲了,霜晚笑著擡頭問她:“十二那天,你要和我們一起出去嗎?”

“不了,這裏只有挽香一個人,我不放心。”

聽明魅這麽說,就是答應了讓她出宮。霜晚笑了笑,起身走出涼亭。雪花飄到身上,她也不顧,就這麽癡癡地看著遠方。明魅依然跟在身後:“我問問夜魈有沒有空,她有時候要采些草藥,經常出宮的。”要讓霜晚和雲憶單獨一起,她更不放心。

伸出手去,抓住了一片雪花。冰晶慢慢地融化在手中,變成了水滴,滑落在地。

好久沒見到暮遲了,挽香是爹的人,明魅和夜魈也不過奉了顧無極的命才在她身邊而已。至於雲憶,更不可能是為了她才留在白蝶園中的。

有時候,看得太透也不是件好事。

明魅忍不住問:“你那天……為何一定要出宮?”

這次,霜晚沒有回頭答她。明魅見她出神的樣子,也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可是前面除了不斷飄落的雪花,卻是什麽都沒有。

宮外

“夜太醫,又出宮采藥去啊?”長相憨厚的大個子守衛遠遠看到了夜魈,拉大嗓門問道。

車輪在雪地壓下兩道長長的痕跡,雪下得大了,估計很快又會被掩沒。等到馬車靠近了宮門,夜魈才笑答:“是啊,這種天氣,說不定能采朵天山雪蓮回來,那就是大功一件了。”

“這種天氣……”守衛擡頭看這鵝毛大雪,不禁道,“太醫您也真辛苦。”

“哈哈哈,有什麽辦法呢!皇上要用的草藥,交給誰辦都不放心。”夜魈爽朗地笑著,轉身從後面拿了兩壺酒,招呼另一個守衛:“來來,我帶了燒酒孝敬兄弟!大冷天的喝兩口酒最快活了!”

那守衛走過來毫不客氣地收下了酒,卻是嚴肅地看了一眼被簾子裹得嚴實的馬車:“夜太醫,謝謝你的酒,不過車,我們還是得查的。”

憨厚的守衛哈哈大笑地接過夜魈手裏的另一壺酒,立即灌下一口,道:“傻大楞的,夜太醫車裏會有什麽呀!”

守衛掀起簾子特意進去看了看,果然車裏頭什麽也沒有。

出來見到夜魈笑嘻嘻地:“沒問題了吧?我著急出宮呢,天黑之前要趕回來的。”

守衛恭敬道:“請!”

拉下門閂,厚重的漆紅宮門打開了,馬車徑直向宮外駛去,直到消失在大雪中。

走了好幾裏路,白茫茫的天,不遠處就看見有兩人早已等在那裏。霜晚穿著連帽鑲毛邊的白披風,在風雪中幾乎隱匿了蹤跡。夜魈讓兩人上了車來,滿是驚奇地看著雲憶:“皇宮的那道墻,你還真能翻得過去!幸好沒一早藏車裏,那些家夥可謹慎得很。”

霜晚掀開車裏的簾子,漫不經心地道:“以往也有後妃藏在送糧的車裏逃出宮的先例,他們必然不敢不查。”

夜魈本在前面駕著車,卻突然停下鉆進了車裏,對雲憶勾勾手指:“你到外面去。”

雲憶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接過了韁繩。

“好冷。”寒風從掀開的簾子吹進車內,夜魈一陣哆嗦,“今天真不是出游的好日子,雪下得這麽大,集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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