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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立身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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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有些零落的桃樹被一擊之下,又飄落下幾片半青半黃的樹葉來。站在滕玉屏對面的辛秀竹心疼地一把捉住了滕玉屏的手,輕柔地撫著他已經發紅的拳背:“滕三哥,我相信你!”

“阿竹,我就知道你一定會相信我的!”滕玉屏動情地一把將辛秀竹摟進自己的懷裏,“可是現在我那大哥二哥眼裏只有那個峒主的位置,根本就不顧念我跟他們之間的血脈親情,我父親受他們的蒙騙,現在也——”

滕玉屏的聲音有些哽咽,頓了頓後才繼續低低說了下去,“如今我是沒辦法再留在珍州了,我父親正在氣惱之中,這夏依之大,怕也是難容我留下……”

辛秀竹心裏不由一緊:“滕三哥,你要去大燕?我跟你一起走!”心裏已經急速開始盤算起來,如果滕玉屏要去大燕,自己現在要怎麽樣才能把那五百兩嫁妝銀子從辛螺手裏要出來。

滕玉屏卻輕輕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大燕人素來嫌棄我們夏依人野蠻粗鄙,我不想讓你現在就跟著我顛沛流離,受人冷眼。”

到辛秀竹茫然看著他,滕玉屏伸手就去扯她的腰帶:“要不是舍不得你,我也不會冒險還往溪州這邊跑一趟。阿竹,你在這兒耐心等著我,等我找好了落腳的地方,就過來帶你走……”

男人的手掌摸入,點燃了辛秀竹那顆久曠的心,嘴裏嗯嗯啊啊應著滕玉屏夾雜在情話中交待自己的那些話,身子已經軟成了一灘泥。

半個時辰後,重新穿戴整齊的滕玉屏才從樹林中走了出來,繞了幾條山道後,輕輕嘬唇吹出了一聲鳥鳴。

不再是文士打扮,而是換了一身夏依人普通短打的盛先生從一處山石後走了出來,滿眼不讚同地看向滕玉屏:“都這個時候了,三爺何必還往這邊跑來一趟?須知大丈夫處事不可兒女情長——”

滕玉屏卻是胸有成竹地一笑:“先生多慮了。玉屏這一趟過來卻是大有所獲!”伸手取出幾張字紙遞了過去。

前幾個月辛秀竹將辛螺教人以插秧之法栽種第二季水稻以及稻田養魚的事在信中告知他以後,滕玉屏就暗自留了心,謹慎之下並沒有傳信過來,而是特地派了身邊的護衛三元往這邊跑了一趟,給辛秀竹傳了話。

見他這麽謹慎,辛秀竹也沒有在信中提及自己的所獲,只是含糊說上次的事辦成了,所以滕玉屏這才親自跑了這一趟過來。

剛才跟辛秀竹雲雨之際,卻是已經問清楚了辛秀竹打聽來的,那個辛螺所說的旱地插秧的法子。

怕在夯吉村峒主府的農莊裏打聽會太引人打眼,辛秀竹聽說石鼓寨自田橋山當了寨長,收割了一片早熟的稻田後,就請了辛螺過去教了旱地插秧之術,所以特意讓紅杏的哥哥假冒成別寨的農戶,尋到了石鼓寨那邊的一戶農戶家中。

那農戶既貪圖紅杏她哥哥拿出來的銀子,又想著反正都是溪州峒的,當初峒主大人也說了以後這法子會在溪州峒傳播開,肉早爛還是晚爛在鍋子裏,不都是爛在這口鍋子裏嗎?當即就把學來的法子細細都說了一道。

紅杏的哥哥記在了心裏,回來一字兒不錯地給辛秀竹說了,辛秀竹拾筆細細記了下來。

只可惜當時石鼓寨那幾塊田並不適合稻田養魚,所以稻田養魚這法子卻沒能學到。即使如此,得知夯吉村的第二季稻子已獲豐收,聽說石鼓寨那幾塊田的稻子也長勢不錯,辛秀竹心裏還是滿意的。

得知情郎過來約了自己在後山相見,辛秀竹就把那幾張記著旱地育秧、水田插秧之術的字紙給帶了過來。

若是滕玉屏不來這一趟,又哪裏能得回來這份好東西?而且這一次他雖然走了,卻是能繼續把辛秀竹給安慰住,等以後他落了腳,還可以再派人過來聯絡這一邊,到時候辛螺在農事上還有些什麽精妙法子,也能繼續學了去……

盛先生接過那幾張字紙匆匆看了一遍,眼中也露出了喜色:“竟然能得了這個法子?那便好,蠻越那邊氣候更熱,有了這個法子,讓稻米一年兩熟,就有了我們立身之本!

這個辛七小姐,想不到倒是個精擅農事的,就是……可惜了。要是我們能有時間徐徐圖之,先拿下這溪州,再以溪州為據點,珍州那邊遲早也會落入三爺的囊中……”

溪州補亞鎮已經修建了關塞城墻,先前他和滕玉屏進溪州的時候,還被守衛盤問了一番,要他們拿出溪州的身份證明。幸好他們早打聽清楚了情況,並沒有仿冒溪州的百姓,而是偽作行走在夏依八峒的行商,這才順利入了溪州。

先前繞到這峒主府的後山之前,還遙遙看到夯吉村那邊正熱火朝天地收割著稻谷,歡呼之聲傳遍田野,看來是得了豐收。

溪州這麽個窮峒,那位辛七小姐居然能想到在邊界小鎮修建關塞城墻,看來也是個眼光長遠的,而且手中又有這種農事之術,假以時日,未必不能一飛沖天。

當初要是滕玉屏能打動這一位的心思,那他們現在就好辦多了,哪裏還用得著遠走蠻越那邊?

聽到盛先生說起這事,滕玉屏的臉上不由一陣陰沈:“也是我一時疏忽,沒想到自己放的蛇兒居然反噬回來,也沒想到老大和老二居然會聯手先來對付我——”

父親身邊那位最得寵的小妾,本來是他這邊安排的人,專門用來給父親吹吹枕頭風,再給他傳遞消息的。

瞧著他勢力在暗中滋長,父親也日益倚重自己,老大和老二情急之下也不知道怎麽就抓到了那妾室的把柄,威逼著那妾室定下了這麽一個圈套。

自己還以為那妾室又得了什麽重要消息要急著稟報自己,誰知道卻是踏進了陷阱!

然後父親那麽巧地就跟著出現,發現了他“通奸”父妾的醜事,兩位兄長明著勸阻,暗地裏卻是火上澆油,唆使著父親將他軟禁了起來,更是想趁著這個時機,讓他來個“畏罪自盡”。

他爪牙已成,只等身上長鱗,頭上生角,又怎麽可能輕易折在這裏?當初早早就跟蠻越那邊的來往,此時恰成了他一條最佳的退路。

小心將盛先生遞還的那幾頁字紙用油紙包了,收入胸前的暗袋,滕玉屏回首看了眼山下的溪州峒主府,果斷地轉身離去:“盛先生,走吧!”

等他再回來之際,便是入主珍州峒主府之時,這溪州的峒主府,連同峒主府的主人,遲早也會成為他的所屬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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