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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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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過了柳湘齡的事,白傾傾又與太子閑聊了一陣。打算要走時太子讓人拿來了一把好琴。

白傾傾是個音修,雖說此處動用不了術法靈氣,但修心還是不能松懈的。

只是原身不愛這些,白傾傾之前去私庫裏翻過那些琴,多是別人所贈華而不實,也就擺著好看一點。

上回見到太子時,她就隨口說了兩句。

以大公主這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突然喜歡上撫琴,想必也就是一時興起。

盡管如此,她僅是提了一句,太子還是記在了心上,特地叫人去尋了真正適合彈奏的好琴來。

白傾傾上手一撩弦,就知道這琴和她庫裏的那些花架子不一樣。

“如何?”

白傾傾點頭:“喜歡。”

太子笑說:“那一會命人給你送過去。”

白傾傾心想,太子這個寵妹狂魔是真的不得了。

此行還撈回把好琴,她正高興著呢,要回去時,卻沒想在東宮外遇上了二皇子。

二皇子心裏暗暗覬覦太子之位多年,以她和太子的親近,同他的關系自然好不了。

不過只要他還未露出什麽把柄,這表面兄妹也仍是在的。

二皇子一看見白傾傾,便走了過來:“這麽巧,皇妹也來找皇兄。”

白傾傾手裏執了把小絹扇,輕撚著扇柄一搖,輕擡下巴顯出幾分冷漠,不鹹不淡:“二皇兄。”

平日裏沒什麽事,遇見打個招呼也就夠了。可此時白傾傾想要走,二皇子卻並沒有讓開。

白傾傾看他:“二皇兄?”

二皇子打量著她。他這皇妹也是絕妙,長大後一年比一年瑰艷傾城,可惜就是脾氣被寵得太臭了。

他只是一時好奇,白傾傾這麽冷傲高貴的性子,如果有一日被踐入汙沼泥地中,也不知臉上會露出什麽樣的神色來。

“沒什麽,只是好久沒見到皇妹了。”二皇子笑道,擺出一副兄長的親切神情,關心道,“似乎瘦了些許。”

說著他擡手欲扶她的肩。

然而手才剛擡起,卻被人一把擒住。

冀衡不知何時已站到了她身側,他沈眸抓住二皇子的手臂,腳步移動,整個人擋在了白傾傾的身前。

冀衡在來到大公主府前,只是一個奴隸,活著已是艱難,自然不懂皇室關系及其中紛爭。

雖然眼前這人是殿下的皇兄,笑容親切,可冀衡就是敏銳地從他身上察覺到了不善和一絲威脅。

他和太子不一樣。

冀衡不想讓他碰到殿下,於是他也就這麽做了。

寶珠在旁驚訝不已。

二皇子和殿下雖說關系不近,但他是不敢明著對殿下如何的。而對方又是皇子,沒有殿下的命令,他們更不可對皇子動手。

冀衡在府上時安安靜靜的,不想膽子如此大。

白傾傾也楞了,搖扇的手停下。一擡頭便是冀衡留給她的後背,把其餘視線全都擋掉了。

她剛還在嫌棄二皇子笑得假模假式的,比她這番大公主的姿態端著還累。結果這張假笑臉就被擋住了。

哎,冀衡可真貼心!

二皇子身邊的人見了上前喝斥。

冀衡沒動,直到聽見身後殿下叫他的聲音,這才松開手。

被一個不知尊卑的下人擒住,二皇子臉色已有點掛不住了。他正欲責問,但看到冀衡時又想起了什麽。

二皇子嘴角輕蔑撇動:“聽說皇妹前陣子撿了個奴隸帶在身邊,就是這人?”

他目露輕視,撣了撣被碰過的袖子,並不掩飾他對於眼前低賤之人的嫌惡。

他又揚起笑擺出好心相勸的模樣:“皇妹,臟東西可不能亂往回撿。”

冀衡蹙眉,手在身側攥住。他想要護衛殿下,但絲毫不希望因他的過往身份,而使殿下蒙羞。

其實真說起來,二皇子也並未做什麽,只是隨手一碰自己皇妹的肩而已。

冀衡微微垂下了頭,在想是不是因他的沖動,而害得殿下丟人。

白傾傾看到他那腦袋稍稍一低,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麽。她指尖一挑,扇柄抵在冀衡背脊輕輕敲了敲。

“你是我白傾傾的人,誰敢對你惡言,那才是踩踏我的面子。”

冀衡只覺後背扇柄相抵之處,玉質的涼氣透過衣裳,激得身子一顫。殿下手勁雖輕,他卻一下繃直了。

殿下的聲音不大不小,清晰落進他的耳中。特別是那句他是她的人……

冀衡眼底有暖意倏然化開。

白傾傾讓冀衡退開些,冷冷扯動唇角:“我看是皇兄眼臟了才對。”

玩什麽明嘲暗諷,給誰聽呢?

大不了,表面兄妹的那一層也揭掉別要了。

欺負冀衡那是想也不要想的,她正給人樹立自信呢,哪高興別人出來指指點點的。

白傾傾覺得自己肯定是大公主架子擺的久了,有一點小飄,再也不是那個遇事不決咬手指的白傾傾了!

二皇子沒想到白傾傾竟為一個奴隸,和他如此說話。

場面一時不太好看,東宮的下人們忙趕來圓場。當然,首要的是不能讓大公主殿下受委屈了。

白傾傾不再多說帶人走了。她也不關心他假兮兮來找太子做什麽。太子就是個人精,沒什麽好操心的。

回府後,白傾傾對冀衡說:“今日你護著我,我很高興。”

那時的冀衡沒多想就牢牢護在她身前,白傾傾確實意外又高興。既然不覺得有何錯處,那誇就是了。

白傾傾又問他有沒什麽想要的。

冀衡本要拒絕,然而視線落下,卻停在她手中的絹扇上。

他問:“殿下,能否將扇子賞給屬下?”

扇子?白傾傾拿起手裏的小絹扇看了眼。這是之前在馬車上隨手拿的。不過她的東西,再隨意也差不到哪去。

看不出來,冀衡還喜歡這種小玩意。這沒什麽,白傾傾將扇子遞給了他。

“謝殿下。”冀衡伸出雙手小心接過。

冀衡回去後,便將扇子也擺在了櫃子裏。看著被填滿一層的櫃子,心裏頭也充斥著滿足。

他想起最後離開時,殿下喊住了他。

她說:“冀衡,你曾是奴隸沒錯,但這並不丟人。你永遠不要這樣想。”

他的公主殿下,實在是世上最溫柔的人了。

只是想起從二皇子那感受到的不適,冀衡也意識到,光有武力是不夠的。他不懂的還有很多,要變得更強大,才足夠為殿下效力。

過了兩日,太子派來人,告訴白傾傾柳湘齡回到都城的日子。

到了柳五姑娘回來的那日,柳湘齡的爹娘帶人早早等在城外,翹首以盼。

未過多久,太子殿下和大公主的車駕也停在了城外。

太子會來,皇後早與柳家說過,他們是知道的。只不過大公主會出面,就完全在意料之外了。

白傾傾今天坐的太子的馬車。既是陪著他來給面子的,便把神色放柔和了幾分。同柳家客套完,就靠著車內的軟枕說:“聽說這柳五姑娘姿容出眾。”

柳五的事,太子沒怎麽聽進去,只顧著打趣她:“能有什麽你不知道的?”

白傾傾心道,你就趁現在淡定吧。

等了片刻,柳五姑娘回京的馬車就出現在視線中。

柳湘齡和爹娘多年沒見了,見到後便哭著抱在一處。但顧及著太子和大公主殿下都在此,她又克制著收拾好情緒,親自過來他們面前行禮謝過。

柳湘齡模樣生得水靈端莊,纖腰聘婷,舉止言談也落落大方。

白傾傾在旁眼看著太子從例行公事的神色,逐漸變得親善關心起來。

送人回去的路上,白傾傾便問:“皇兄,柳五姑娘如何?”

太子有一種被妹子看穿的感覺,咳嗽了兩聲遮掩:“什麽如何,你別瞎鬧。”

柳湘齡回來,竟得太子和大公主相接。不出一日,柳五姑娘的名聲就傳開了。

緊接著上門議親的人肯定也少不了。

白傾傾之後跑東宮試探了太子兩回,見他已開始有所行動,也就不擔心男女主的感情跑偏了。

柳湘齡其實是個善良聰明的好姑娘,將來也是做皇後的料子。白傾傾見過人後,想著她那姿容和氣質,便覺得是男子們都會喜歡的那種。

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暫且別讓冀衡和柳湘齡遇上,更為穩妥。

說起來,這幾天她好像都沒怎麽看到冀衡。

白傾傾問寶珠:“冀衡呢?”

寶珠正要回話,殿下已經起身了:“算了我找他去。”

“殿下……”寶珠無奈了。主子要找誰,喚人來見便是,何必自己過去。

之前,冀衡除了在殿下外院護衛,其餘時候都耗在武場裏,勤奮到卓旭看見他就想繞道走,生怕被抓住對招。不過他最近武場也去的少了,基本都將自己關在房中。

冀衡在饑荒被賣作奴隸之前,其實是開過蒙的,只是學的還不多。

殿下過來時,他正艱難頭疼地在學一本書。

白傾傾一進來,就看到他神色慌亂地起身,手裏在遮掩著什麽,還險些撞翻了燭臺。

冀衡被突然出現的殿下驚到,一陣手忙腳亂後,才不自在地站好:“殿下。”

白傾傾不免好奇,眼神探究看去:“藏的什麽,不能給我看?”

冀衡薄唇緊抿,僵站了片刻,才轉身去把書取了出來。雖然他不想讓殿下發現,可他更不該對殿下隱瞞說謊。

白傾傾接過來看,她還當是什麽,翻了翻才發現不過是本淺顯易懂的書冊。

冀衡見殿下在看,耳根漸漸飛起了紅,解釋說:“怕殿下笑話。”

他不想讓殿下知道,如此簡單的書,他都看得有些吃力。

白傾傾恍然。

她看著冀衡,雖然面色平靜,但其實心裏一點都不淡定。難怪她總覺得,似乎落了點什麽。光惦記著習武了,怎就忘了這茬?

還有這人,有心卻不直言,也不知說他什麽好。

白傾傾擡手揉了揉額頭。她心裏做著盤算,不自覺就咬了下指尖,又意識到冀衡還在,默默縮回了手。

冀衡視線沒有離開過她,自然也將殿下神色舉止的細節都捕捉在眼裏。

在人前,她是那個高冷端方的大公主殿下。可在他面前的殿下,冀衡總覺得是有些不一樣的。像是卸下了厚重的遮掩,歡喜時會笑,言語隨和,偶爾的小動作中還藏有一絲俏皮。

一開始,冀衡以為殿下就是這樣的。可隨著待在殿下身邊的時日變久,他又發現只有單獨見他時殿下才會如此。

冀衡覺得自己貪心又大膽。他竟想在殿下的眼裏,他是不是有那麽一些不同?

白傾傾走到桌案旁坐下,將書攤開,叫冀衡過來後,將人按到了身邊坐著。

詩書學識,對貧苦些的百姓來說都很遙遠,何況奴隸。該丟人的是這世道。

白傾傾柔聲道:“這沒什麽的,冀衡。哪裏有難處?我教你。”

冀衡驚訝:“殿下?”

被白傾傾拉到身邊坐下時,冀衡已經拘著不知手腳往哪放了。二人的肩膀不過一拳之隔,呼吸間盡是殿下清雅的女子香。

白傾傾見他不動,拍了拍書頁:“冀衡?”

他想必是識字的,白傾傾便想看看是何程度,也好做安排。

冀衡喉頭上下滾動,片刻後伸手,將不明之處指給殿下。

之後半個來時辰,白傾傾專註在教,冀衡則時不時偷偷看她,眸底暗湧著連他自己不曾發現的意動。

冀衡猝然在想,殿下不該待他如此好的。

再好下去,他怕是要,沈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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