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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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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待眾人重又坐好後, 坐在胤左下首的福晉朝著胤的方向傾了傾身,大方而又不失親密的請示道,“爺, 姐妹們都已經到了, 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胤一聽福晉的這個語氣,反射性的便去看林仙仙,就見她的視線正迅速的在他和福晉之間掃視,順便還會去掃一眼從他入席開始, 便一直用含情脈脈的水眸盯著他的年氏, 小嘴巴已經有要嘟起來的趨勢了,胤的心情瞬間就有些訕訕, 伴隨著後腦勺微微的發炸感, 他輕咳了一聲,盡量讓自己做到目不斜視,且用詞十分簡潔的應了一聲,“咳嗯!開始吧。”

得到胤的發話後, 福晉將視線轉移到了石嬤嬤的臉上,眼神頗有些意味深長的,用略帶著些輕慢的口氣吩咐道,“開席吧,石嬤嬤。”

石嬤嬤也沒應她,只先朝著胤行了一個蹲禮, 又對著在場的女眷福了福身之後, 這才雙手交疊於腹部,倒退了兩步, 轉身退下去安排席面去了。

現在福晉被‘靜養’, 府裏的管家人是石嬤嬤的這件事, 滿後院除了還被關著禁閉的孟格格,誰沒接到點或貼近事實、或捕風捉影的消息?!所以福晉的這個挽尊的行為,看在在座的女眷們的眼中,多少就有那麽點外強中幹的意思了。

不過福晉素來看中臉面,會做出這樣的事,眾人倒也並不稀奇。

福晉自己對此其實也是有所感覺的,不過她是這樣做完了之後,才後知後覺的咂摸出了這其中的些許味道的,人有時候在急於證明什麽的時候,往往會去做一些在別人看來很蠢很多餘的事情,福晉此時的狀態就是如此,近些時日她連番受挫,心性確實有些燥了。

不過既然事情都已經做了,即便是已經體會到了這其中的尷尬,福晉也只能當做不知道了。

待仆役們將宴席全部擺好又重新都退到了邊上站定之後,福晉對著胤端起了酒杯,雖是做著素手輕撚酒杯這樣狎玩的姿態,但搭眼觀瞧過去,福晉通身那端莊中還散發著點點大家主母的氣質,仿佛是自她的骨子裏散發出來的一般,這也就是為什麽,上從皇帝,下至許多皇家奴才,都曾一度以為,四福晉是個可靠人的原因之所在了,可以說,若不是上次德妃在康熙示意下的那一番表態,時至當下,依舊會有許多人對這樣的判斷堅信不疑。

而福晉舉起酒杯的這個動作,就相當於是開啟了這場家宴上,各院女眷在胤這個男主人面前,各展風姿的一個序幕,所以,許多女眷都暗自打起了精神,趁著福晉向胤敬酒的這個功夫,在心裏默默回想豐滿起了自己待會兒要說的祝酒詞的草稿。

而這也意味著,胤不會拂了福晉這杯酒的面子,畢竟是中秋家宴,開頭還是要追求一個吉祥的意頭的。

站在胤身後的蘇培盛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在胤伸手去拿酒杯的時候,他便非常有眼色的上前,拿起桌子上的酒壺,為胤的酒杯點上了八分酒。

雖是如此,胤的這杯酒卻只是就著桌子拿在了手裏,眼臉微垂的微微把玩,並沒有與福晉相對而舉。

這也是胤首次在女眷奴才們面前,對福晉表露出如此輕慢的姿態。

福晉的笑容為此而微微的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她便將這一瞬間的不自然給掩飾了過去,嘴角邊的笑容甚至還更加燦爛了幾分,她輕執著酒杯對胤說道,“借著今兒這個一家團圓的日子,妾身敬爺一杯酒,爺在外面奔波勞碌,為妾等遮風擋雨,容妾身與您道一句辛苦!”之後,福晉又說了一些‘身體康健,萬事順心’的祝福話,最後,話題一轉,說道“也請爺放心,府中有妾身在,必不叫爺有後顧之憂。”

福晉最後的這番有些類似於立軍令狀的話,倒是叫胤擡起了眼簾,與福晉希望的,能夠挽回他的信任的出發點不同,胤此時想到的卻是,福晉莫不是在威脅他?!畢竟,滿人福晉的能量素來都是不容小覷的,這一點,是自滿人入關後,才慢慢開始削弱的。

時至今日,福晉手中的權利雖然已經伸不到外面了,但在這後宅之中,只要還有福晉這個名頭在,哪怕是一個不得寵的福晉,也還是可以做很多事情的,而他的女人和孩子,都生活在這後宅之中。

胤喝了福晉的這杯祝酒,但眼楮卻是在仰頭的瞬間,瞇成了一道危險的縫。

接下來便是李氏年氏了,對於李氏的祝酒,胤還是很給面子的滿飲了一杯,而輪到年氏站起來祝酒的時候,她習慣性的就想要先來一句‘知錯,不該與林妹妹鬥氣雲雲的開場白’,但想到上次她這般說時,王爺的態度,她就不敢這麽說了,只說了一些俏皮的喜慶話,看著胤的眼神卻是絲絲眼波盡是纏綿的。

若不是知道了年家在年氏進府之前搞得小動作,若不是見過思思鐘情於他的樣子是何等的動人模樣,胤可能就真信了年氏對自己當真是一片癡心了,且與思思的天然純粹相比,年氏這番表現,叫胤再看,就怎麽看怎麽都覺得流於風塵了,像是特意訓練過一樣,只要一想到,若是沒有遇到思思,自己險些就要被這樣的年氏給迷了眼,胤就覺得心中郁火中燒。

所以對於年氏的敬酒,胤也就只是微微的沾了沾唇而已。

接下來站起來敬酒的,是鈕鈷祿氏,以往的家宴也是這個順序,鈕鈷祿氏身為滿洲八大姓出身,會有這樣的自覺也並不稀奇,以前的胤也未就此事有過什麽深想,只自從察覺到他府中這位鈕鈷祿氏的不簡單後,胤竟也在這默認的順序中,察覺到了些微的蛛絲馬跡,看來這鈕鈷祿氏在他的後院中,還當真是個排得上號的人物呢。

胤滿飲了此杯,因飲酒而微微遮蓋著望向天空的視線,卻仿似倒映著兩汪波雲詭譎的暗色。

之後的祝酒幾乎是依座次順延,等輪到了林仙仙這裏的時候,好聽的祝福話基本都被前面的人給說完了。

不過就林仙仙現在這麽個醋缸將撒未撒的狀態而言,她覺得自己不能輸!!於是,即便是心裏醋海翻騰,醋浪濤濤,但面上,林仙仙卻是笑得分外的清甜爛漫,就是看向胤的眼神中,偶爾會彌漫出一點點的危險之意,看得胤下意識的就想要擡手去摸鼻子,思思這是醋得狠了啊!看來回去又有得哄了,怎麽樣都好,只希望這小醋壇子到時可別把她自己給氣哭了才好啊!

胤只要想想那畫面,就覺得心疼又心軟,看著林仙仙的眼神也逐漸透出了幾乎能溺死人的溫柔之色,這給在場的各院女眷們酸的喲,牙根都快要酸倒了,合著就林氏是您的有情人是吧!眾人嘖著牙花子,紛紛將視線投到了林仙仙的身上,她們倒要看看,您寵著的這位還能說出個什麽花來!

無形中,林仙仙這也算是首先孽力反彈了一波了。

林仙仙舉起香桃給她滿上的,府中特意為她準備的蜜水,遙遙的對胤說道,“爺,我也想對您說許多好聽的話,那些一聽就很美好的祝福,我都想說給您聽,可惜我詞才淺薄,實在拼湊不出什麽優雅的詞句來,唯覺一顆真心尚能媲美。”這句話被林仙仙說來,看似謙虛,實則是一種張楊的表達,叫在座的女眷們一聽,這還叫不會說話?!這話說的可太漂亮了!詞句說不來優美的,真心能媲美,這聯系上下文閱讀理解一下,不就是對爺的真心是優美的意思唄。

雖然沒拽文也沒嚼字,但這話叫林氏說來,聽著就叫人覺得真誠,只覺字字句句都是出自於真心,聽聽那句什麽‘最美好的祝福都想說給您聽!’嘖嘖嘖!真是再沒有比這更動人的詞句了,以她們多年對爺的了解,主子爺必然是極喜歡這般天然去雕飾的‘肺腑之言’的。

想到此一道的眾人便又將視線瞄向了胤,果然就在他的臉上見到了隱隱壓抑著的激動之色,沒錯了,府中與胤相處比較多的幾位女眷都知道,在外被稱為冷面雍親王的主子爺就是這樣的一位性情中人。

而年氏只在王爺面見自家二哥時,在他的面上見過類似的表情,若說當時她有多喜悅於主子爺對哥哥顯而易見的喜愛,覺得那便是自己日後的倚仗了,現在就有多麽的想要否認曾經對這個表情的解讀,同時,心底也不由得升起了陣陣惴惴的恐慌,林氏,竟已經讓王爺如此喜愛了麽?!

年氏最後的這個驚疑,其實也讓許多人感到有些不可思議,畢竟林氏才進府多久啊!怎麽就和主子爺熱乎成了這個樣子?!

另外,林氏今日表現出來的這般模樣,可與那日她們去汀蘭院探病時看到的不韻世事的樣子判若兩人,雖然兩個林氏都挺靈的,但當日那個靈中透著點點憨,而今日這個卻又帶著一種會哄人的靈氣。

這就叫曾經一度對林仙仙感覺覆雜的眾人,心裏不由得有了一種類似‘小妖精,你還有兩副面孔呢!’的恍然感,不過想想也是,能讓主子爺寵她寵成了這個樣子,林氏又怎麽會是個簡單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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