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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煙再起【大修】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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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而立的年紀,眉眼間也平添了許多平和少了以前的不羈和張狂。曾經的師姐如今升級為三歲幼童的媽媽,兩人進去時正好牽著奶娃娃從裏面出來,擦肩而過時對他們平和的微笑。

三歲的女娃娃看起來經常跟那條牧羊犬嬉鬧,絲毫不覺得恐懼,反而揮舞著小手一下又一下地為它理順略顯毛躁的皮毛。嘴裏還在自言自語著:“狗狗不怕,囡囡跟你玩。”母親蹲在一邊緊緊看著身邊的女兒,笑得滿足。

範蓁蓁看著這樣平凡的嘗盡個,感覺到了平淡的快樂。她的手突然傳來痛意,她錯愕地側頭去看,秦帥眼睛發紅緊緊盯著他們,也不進去,反應很奇怪。正當她想上前詢問時,秦帥用極低地聲音說:“如果當時……你會和我這樣白頭到老嗎?”

範蓁蓁聽不真切,忍不住開口:“秦帥,你說什麽?”

“……沒。我們走吧。”最後他們沒有進去,秦帥也打消了上前相認的念頭。他們想要過正常人的生活,就不要給他們壓力了。

兩人就這麽安靜地走在街上,時不時還會有人路過的時候撞一下肩膀。範蓁蓁感覺秦帥突然不一樣了,可是她不確定是為了什麽,要說剛才的冰激淩店有問題,秦帥盯著人家的女主人猛瞧,還流露出那麽深沈痛苦的表情,可是她仔細看過那個生過孩子的少婦根本就不是林樾。她也從沒聽過秦帥除了林樾還有其他女人。

不過能作出那樣一副表情,肯定與林樾脫不了幹系,她心裏百轉千回,面上還是決定不露聲色。因為她知道這時候的秦帥根本不愛她,她還沒有資格去要求他任何事。她只有兩個月的時間,首先要做的就是一步一步走近他,能夠呆在他身邊。

她從不相信自己可以讓誰一見鐘情,但是她卻篤定日久生情。她確信,總有一天她會讓秦帥心甘情願的跟她在一起,讓林樾變成徹底的過去式。

範蓁蓁思維像野馬一樣信馬由韁地奔騰著,秦帥好像絲毫沒註意,只輕輕說了一句話,他說:“天氣這麽好,我們去學校廣場放風箏吧。”

範蓁蓁一把拉住一念起的秦帥,嘆息著說:“秦帥,你告訴我你到底想幹什麽,行嗎?”

秦帥被她一拉,又問了這麽一個問題有些莫名其妙,無奈扯下嘴角:“看不出來嗎,我在跟你約會。”

範蓁蓁受教,原來秦帥口中的談戀愛就是吃飯、逛街、放風箏。她挫敗的□肩膀,自己還是頭一回戀愛,比他戀愛經驗更白癡,還能指望想出來的註意比他的高明多少?

範蓁蓁認命地跟著他後面,將帽子壓得死低,保證誰都不讓認出來。

曾經曾經

範蓁蓁最後也沒有跟著他去學校廣場放風箏,而是和他商量後兩人去了海邊的蓮花廣場。套用一句大學時宿舍裏最常說的話:和他在母校廣場放風箏,她彪嗎?!別的不說,單看秦帥當年風靡學校的架勢,多少女生為了能有幸一睹他的尊榮寧願曠課,潛伏在他宿舍樓前摸準他的作息規律。

再加上當年他跟林樾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甜蜜勁頭,想當年誰不知道播音主持系的冰山王子跟天鵝公主的美妙情緣?她當年可不就是蕓蕓眾生中對秦公子抱有不切實際幻想的最不起眼的那一粒塵埃嗎?

範蓁蓁坐在海邊廣場的石凳上,遠處是秦帥挺拔帥氣的身影。她看著秦帥有條不紊地作著放風箏前的一切準備,思緒早已脫韁飛出去很遠。

她之前在美食街是故意提到自己跟於婷婷是舍友,她在試探他的反應。連小吃店的朝鮮族大媽都還記得她是曾經那只又胖又膽小的醜小鴨,他們之前發生過那麽多事,他卻對她一點印象都沒有……範蓁蓁的心頭泛起酸澀。

當年笨拙又呆胖的她自從發生了“排骨事件”,就被全系乃至全校的女生視為了眼中釘肉中刺。她不論走到哪裏好像都能聽到有人提她的名字,當然不會是喊她全名,而是代之以“肥女”、“癩蛤蟆”之類的貶低之詞。

開始時於婷婷聽到別人這樣稱呼她,還忍不住上前要跟人家幹一架。每回她都會裝作很不在意地扯住她,然後輕聲表示自己沒事,她們願意說就讓她們說去好了,可是心裏卻像被人用刀子一下下地割著,雖不致命卻能讓她痛不欲生。

可那又有什麽關系呢?她是又醜又胖的範蓁蓁,看上那樣一位王子一般的存在本來就是她的錯。有誰會在乎她這樣的醜女心裏是不是難受會不會承受不了有沒有受到傷害?不會!所有人都在擔心林樾好不好,是不是生氣,會不會不高興,仿佛女生貌美,她就理所應當要被所有人捧著寵著呵護著。

她習慣了。

可是總有人不想讓日子過得平靜無瀾。畢竟大學生的生活總是那麽乏味而缺少調劑。

秦帥畢業前夕,系裏為他們安排了畢業生化妝舞會,要求不論男生女生都要身穿禮服出場。據承辦方有關人士透露舞會當晚還會有神秘節目奉獻給大家,而且是與秦帥有關!一句話在整個系裏掀起波瀾,女生們開始奔走相告,大家都在傳言秦帥會在畢業舞會上向林樾求婚,而且更有知情人說親眼目睹秦帥去了市中心的珠寶玉器店。

原本範蓁蓁對這件事是不關心的。自從被林樾當眾扇過耳光之後,她就再也不願出現在人前參與任何與秦帥有關的事。倒不是說她不喜歡秦帥了,相反因為他及時阻止她更加死心塌地了。真正的原因是,範蓁蓁將秦帥放到了心底的角落裏,只有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才會一個人靜靜地想著和他有關的一切,然後閉上眼睛整個虛空中飄滿他的各種樣子。

秦帥已經成了她心裏不容碰觸的存在。

可是那天於婷婷回到宿舍就神神秘秘地塞給她一張票,然後對她擠眉弄眼地說:“我好不容易才拿到的,你不要浪費啊!”她低頭看看,竟然是秦帥他們畢業舞會的門票。

於婷婷拍拍她肩膀:“知道你放不下,人就要走了,你去看看也好。還不知道以後再見著是猴年馬月呢!興許在電視上比較容易看到!”

範蓁蓁捏著那張票,眼眶有些熱。

她掙紮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去舞會上看看。不是說化妝舞會麽,她就算去應該也沒那麽容易被人家認出來吧?只是範蓁蓁忽略了,她之前在系裏帶來了多大的轟動,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尤其是在畢業舞會這件事上!

多少人瞪大了雙眼等著她再一次像傻瓜一樣對秦帥來場“愛的告白”!不是說最後有神秘節目麽,好多人把寶壓在了範蓁蓁身上,指望著她語不驚人死不休。

直到現在範蓁蓁想起那晚上的事,她還會想如果那晚她並沒有去畢業舞會,是不是後面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那天的舞會範蓁蓁打扮成了賜予辛德瑞拉魔力的老婆婆,她的身形實在太難掩飾。她依靠臉上的羽毛面具,小心翼翼地走進舞會現場。人很多,燈光很暗,每個人都變成了不同的樣子,一路上她看到了白骨精和孫悟空相談甚歡,法海和白娘子附耳交談。

然而就算這樣她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超脫於眾人的秦帥。他的打扮還算中規中矩,一身黑色的西裝,臉上帶著和她一樣的羽毛面具,手舉高腳杯一個人默默地品著。只消一眼範蓁蓁就移不開眼了。

身邊有人走過,不小心碰了她一下。範蓁蓁從臆想中清醒過來,環視著唱上的眾人。越看她的眉頭皺得越緊,直到她將唱上的眾人篩了兩遍,她才認定林樾並沒有來。她不知道他們兩人之間是不是出了問題,但是她看著秦帥一個人一直不停地灌著酒,她的心就像被鉗住,越來越疼。

服務生從一旁走過,她下意識地叫住那人,拿了一杯與遠處那人相同的紅酒。試探著飲下一口,她被嗆得直咳。

“別喝那麽快,這酒很辣,後勁很足。”侍應生好心地奉勸一句,轉身又去了其他需要的人那裏。

範蓁蓁呆呆地看著那杯紅色的液體,默默地想:他是因為愛人沒能赴約,所以寧願借酒消愁嗎?她難受極了,仰頭將杯中殘酒悉數灌進去,喉嚨辣辣的像要燒起來。

再後來的事,她就記得很模糊了。

她只知道等她一覺醒來,再次成了風靡全校的焦點。論壇上隨處可見抨擊她的帖子,有的甚至剛發上去幾分鐘就被頂到首頁飄紅,點擊率瞬間成千上萬!

因由很簡單,她在醒過來那一刻,身邊還躺著另一位。而那位不是別人正是秦帥。當時他還沒醒,像個嬰兒似的側身躺在他身邊,鼻息間的溫熱打在她臉上,惹得她一陣面紅心跳。她有些反應遲鈍地左右看看,然後確定這是在酒店,窗外刺目的晨光和房內一水的白色閃得她眼前發昏。

她不敢動,生怕稍微有點聲響就會吵醒身邊的天使。在她檢查完自己完好無損,並沒有發生過任何慘絕人寰的事件之後,她就開始一心一意地盯著旁邊的男人。他身上的黑西服已經被脫掉了,露出裏面白色的襯衫,開到胸口的扣子正好將他的喉結和鎖骨暴露在空氣裏。範蓁蓁以手抵在齒間,興致勃勃地看著他濃密的睫毛。

她太高興了,以至於忘記了自己身處的環境,更沒時間去想自己怎麽會跟秦帥躺在陌生的酒店房間裏。

沒等她陶醉太久,房門就被人破門而入。

範蓁蓁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人抓著頭發扔到了地上。慌亂地擡頭,林樾女王般居高臨下地瞪視著她,再看一眼明顯剛被吵醒面色不郁的秦帥,朱唇輕啟:“賤/人!”然後抓著她的頭發將她提起來,擡手給了她一耳光。

“啪”地一聲過後,房內異常安靜。

半晌,於婷婷擠過裏三層外三層看熱鬧的同學,跑到範蓁蓁身邊,將她護在身後。沖著林樾吼著:“你憑什麽打她!”於婷婷回身心疼地摸上範蓁蓁腫起來的左臉,氣憤地再次爆發,她指著靠在床頭的秦帥:“你自己管不好自己的男人,就找別人撒氣,林樾,你給我差不多一點!你家男人在那呢,想要興師問罪找他去,沒本事才只會拿著女人洩憤!你敢再動蓁蓁一指頭試試!我於婷婷跟你拼了!”

林樾被她一陣搶白氣得直喘粗氣,她瞪著於婷婷身後低著頭一言不發的範蓁蓁,眼睛裏像長了刀子,淬了毒似的往她身上招呼。

終於鬧也鬧夠了,秦帥好整以暇地走過來,淡淡地掃過範蓁蓁,然後生冷地說:“夠了。我們走吧。”

“你——她——你們!”林樾被他雲淡風輕地樣子氣得語不成句。

秦帥眼皮沒擡:“你以為我秦帥的眼光差到來者不拒的地步了嗎?”說完徑直走了出去。

來者不拒……在範蓁蓁聽到他那句話後,眼淚終於落了下來。原來他以為這一切是自己倒貼上去的,他以為她範蓁蓁已經賤到不擇手段地想要爬上他的床。

“餵!你們——”於婷婷還想跟他們理論,衣角已經被人抓住。她詫異地回頭,正好對上範蓁蓁猩紅的眼睛,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

那場鬧劇之後,不光秦帥和林樾沒再出現在學校。連範蓁蓁也再也沒從學校出現過。不同的是,秦帥他們是畢業了,而她——

住院了。

********

“餵,想什麽呢?快過來幫忙!”秦帥的聲音從遠處響起,範蓁蓁回憶的閥門就此打住,頗有些茫然地看過去。只見秦帥早已將手裏的風箏處理妥當,就當著放上天讓它遨游天際了。

她深呼吸然後跑過去在他身邊站定,擡手結果線軸。

秦帥不無疑惑地問她:“你一個人在哪發什麽呆呢?”

“沒什麽,”範蓁蓁深呼吸故意讓表情鮮活起來,她看著秦帥手上的風箏故意問:“你真會放風箏啊?會不會飛不起來?”

秦帥顯然對這個話題很不屑,看白癡一樣看她一眼,然後指著天上飛的最高的那只蜈蚣說:“看到沒,我一會兒就放得比它還高!”神情像個孩子一樣興奮。

“切!”範蓁蓁不屑。

秦帥用食指勾起她的下巴,挑眉:“不信?”

範蓁蓁昂頭:“不信!”

秦帥被她過於燦爛的小臉閃到,有一瞬間的恍惚,緩過神來不由分說吻了下去!範蓁蓁沒料到秦帥突然襲擊,當下猛地睜大的雙眼裏圈是震驚,兩手支楞在半空中一下子僵硬了。

範蓁蓁被他吻得差點窒息,用空著的左手拍了他半天,才被他戀戀不舍的放開。範蓁蓁憋紅著臉嗔他:“流氓!”

秦帥的心情一下變得很好,他挑眉:“不服?”不服還親!

範蓁蓁還沒來的及還口,旁邊傳來糯糯地孩子聲:“哥哥,你能把風箏收一下嗎?纏在我們風箏上了呢!”

兩人側頭一看,可不是麽,原本應該在秦帥手裏的蝴蝶風箏這會兒正纏在那條蜈蚣的身子上,擋住了人家蜈蚣上升的步伐!

範蓁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秦帥看著她笑,自己嘴角也不由地掛上了淺淺的笑紋。

然而開心的時光總是短暫,兩人難得的溫馨被一陣緊促的手機鈴聲打斷了。範蓁蓁摸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就皺起了眉頭。

“……”接起電話沒等她開口,對方就迫不及待地巴拉巴拉說了一大通。範蓁蓁越聽眉頭皺的越緊。終於聽到最後,忍不住吼出聲來:“你說什麽?你在機場?!”

這是什麽情況?明明本該在大洋彼岸美利堅帝國的人怎麽會突然出現在C市的機場?!

面對面

“……”接起電話沒等她開口,對方就迫不及待地巴拉巴拉說了一大通。範蓁蓁越聽眉頭皺的越緊。終於聽到最後,忍不住吼出聲來:“你說什麽?你在機場?!”

這是什麽情況?明明本該在大洋彼岸美利堅帝國的人怎麽會突然出現在C市的機場?!

****

範蓁蓁掛上電話仍舊氣憤難平,她兩手叉腰大口喘著氣,眼裏迸射出的火花仍舊火力十足。秦帥一邊收拾著飄遠的風箏,一邊看似不經意地側頭問道:“有事?”

範蓁蓁咬牙:“沒事!”瞪著他手裏的風箏恨不能灼出個窟窿。這個邁克,一點風聲不透,居然就這麽跑來殺她個措手不及,他想怎樣?!不就是那天晚上跟他提到了某人嗎,至於這樣一級備戰不遠萬裏地坐飛機過來?!範蓁蓁確實很生氣,她氣他來中國也不通知她,至少她要去機場接他才對,而不是先斬後奏被他搶去先機。

秦帥疑惑:“剛剛不是聽你提到機場,有朋友過來?不需要你去接嗎?”

範蓁蓁嘆氣,終於下定決心似的擡頭看著他:“你說的對,我必須得去。”先不說他遠道而來作為東道主範蓁蓁有義務去接他,但憑邁克是個路癡這麽一點,她就必須隨叫隨到!“抱歉,我不能陪你放風箏了。”

秦帥將風箏裝進盒子裏,牽起她就朝他們來時的方向走去,他的車就停在廣場入口處。“無妨,以後想放隨時可以過來。”

從蓮花廣場到機場驅車至少要四十分鐘,範蓁蓁從上車之後就一直靠在車窗上一言不發的看著外面,這跟她平時很不一樣。秦帥幾次扭頭看她都發現她幾乎沒有動過,不由輕蹙眉頭。她在不安,這是秦帥最先得到的信息,他註意到範蓁蓁只有極度脆弱或者不安的時候才會選擇將自己環抱起來,用膝蓋抵著下巴,怔怔地出神。這樣的她讓秦帥無端的心慌,好像隨時都有可能失去她。

“來人是你朋友?”秦帥受不了車裏壓抑的氛圍,試圖引她說些什麽。

範蓁蓁確實在擔憂,她甚至開始後悔將自己與秦帥的事告訴邁克。她害怕邁克會告訴秦帥她在美國時那段不堪的過去,讓她這段時間的努力立時化為泡沫消散,在她剛感受到秦帥的情意時。可是邁克是她的心理醫生,為了早日痊愈她必須將自己曾經經歷過的屈辱全部告訴他。

她在畢業舞會之後變得不願意說話,不願意與人靠近甚至開始絕食,她表現出了大多數抑郁癥病人的相同病狀。母親對她的病一籌莫展,每天幾乎以淚洗面,為了她甚至去求了父親。她知道自從父母離婚之後,母親從未找過父親,甚至連他支付的撫養費她都不曾動過一分。母親是一位要強的人,雖然很多時候別人見到的都是她平和善良的一面,只是一旦觸碰到她的底線,她就絕不會心軟分毫。

她曾經說過,她的母親是世界上最高貴的人。因為她擁有這個世界上最純粹的靈魂,永遠堅持著自己心中的標尺。

可是為了她,母親還是去求了蘇青海。

於是她被安排在最短的時間內出國,接受國外最先進的治療。從此邁克成了她的心理醫生。

範蓁蓁從回憶中抽離,別過頭輕聲說:“恩,朋友,很好的朋友。”她實在說不出實情,或許潛意識裏她還是認為秦帥並非真正的喜歡她,她還是想讓他了解最完美的自己。她就是這樣矛盾,前一刻還滿心幻想秦帥能早一點認出自己就是曾經那個膽小懦弱為了他被萬人唾棄的醜小鴨,這一秒她又真心祈禱他不會想起她到底是誰。

“哦?從哪裏過來?”秦帥繼續問的不動聲色。

“美國。”

秦帥點頭,他知道範蓁蓁曾在美國呆了兩年,跟他相識前剛剛回國。

範蓁蓁的電話再次響起,這次範蓁蓁很快接起:“你再等一下,馬上就到了……”

“……”那邊好像又說了很多,嘰裏呱啦含糊不清,秦帥使勁豎起耳朵依舊捕捉不到絲毫的信息,他忍不住向下急踩油門。

範蓁蓁在這邊越聽眉頭皺得越緊,最後幹脆搶過話頭:“stop!你給我老實呆著,哪都不許去!……不行!”那邊貌似在據理力爭,範蓁蓁直接翻白眼,“不行!我跟你講,你不認識路,明白嗎?!所以不許亂走!在出站口等我,邁克,你要記得,這裏是中國,而你——在美國都會迷路!”

範蓁蓁不再跟他廢話,徑直掛了電話,對秦帥吩咐:“再快一點,我們要馬上趕到,否則這家夥永遠狀況百出。”

她可忘不了當初被邁克成熟的外表所蒙蔽,在後來的日子裏被他的路癡搞得有多狼狽不堪又無可奈何。誰能想到華盛頓最負盛名的心理診所所長表面成熟穩重,實際上從不記路呢?!他可以在走過四百多遍的道路上瞎轉幾個小時,卻看不到不足兩百米外自己居住的公寓!

她被他的路癡本領打敗是在去美國近半年時,邁克組織了一次家庭性質的聚會,大家在酒足飯飽之後提議遠足競技一番,於是秉著對範蓁蓁這位外來人士要格外照顧的原則,邁克自告奮勇與她組成了一隊。範蓁蓁還記得當時大家抑制不住地笑調侃的樣子,當時的她太單純,根本想不明白大家為什麽突然笑得如此暢快。後來遠足開始之後,範蓁蓁才真正了解,什麽是“沒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那就是你永遠無法想象邁克大人的記錄本領到底退化到多麽慘絕人寰的地步!他們兩人這隊一個初來乍到對美國地形路線完全沒概念的白癡,另一個是明明叫囂著胸有成竹實際上還不如初來乍到的她對路的記憶深刻的假向導!於是那天下午的範蓁蓁在邁克的帶領下,硬是在相同的區域轉了近十圈。她很佩服邁克,居然每一次都能對同一個地方作出不同的判斷!

秦帥打斷她的回憶,語氣頗為不滿地說:“你很緊張他。”

範蓁蓁有些茫然地擡頭,對上秦帥好看的側臉,問:“什麽?”

秦帥被她的無辜打敗,賭氣回過頭專心開車。範蓁蓁心裏想著事情,倒也沒覺得他有什麽奇怪的地方。於是兩人就這樣在一個走神一個鉆牛角尖的過程中駛進機場。車子緩緩駛進停車場,還沒停穩範蓁蓁就焦急地跳下汽車一邊朝裏跑一邊狂按電話:“我到了,你在什麽位置?”心急火燎地樣子讓秦帥瞪著她的背影咬牙很久。

對方嘰裏呱啦說了一串之後,範蓁蓁扶額:“你馬上找位身旁的人接電話!立刻,馬上,NOW!”最後一個單詞怒吼出聲,範蓁蓁周圍頓時被她的氣場驚住,無不側目。她根本無暇顧及。很快電話轉交給別人,範蓁蓁才弄清了他到底在哪。於是顧不上等還在停車的秦帥,甩手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一邊跑一邊還想:“這簡直來了位祖宗,真不讓人省心那!”

*****

終於範蓁蓁在候機大廳的某個角落逮住了某只不安分的男人!範蓁蓁氣喘籲籲地叉著腰,兩眼噴火地瞪視著幾步外正與美女相談甚歡的邁克,如果不是顧及他國際友人的臉面,範蓁蓁絕對會拍上他看似英俊的大臉!

男人很快發現不遠處的範蓁蓁,絲毫沒有註意到她強大的女王氣場,頓時綻放出一抹大大的笑容張開雙臂疾步向她走來。不消片刻範蓁蓁就被大力地摟進寬厚的懷裏,邁克一成不變的古龍水味馬上填滿她的感官。

“OH,baby,我十分想念你!”邁克誇張地表情逗笑了周圍的群眾,剛剛與她詳談甚歡的女子也款步而來,在範蓁蓁前面幾步站定,表情愉悅。

範蓁蓁掙紮著從他懷裏鉆出來,臉上不快的神情有了幾分緩和。說實話,她回來這麽長時間,對美國的念想唯有這位對她最好的朋友。

“原來你就是這位先生口中的漂亮寶貝。”女子優雅地與範蓁蓁握手之後,調轉身子跟邁克說,“既然你的寶貝已經等到了,我就先走了。拜拜。”說完朝範蓁蓁再次點頭之後,款款離去。

範蓁蓁挑眉看著一臉無辜的邁克:“看來這趟旅行收獲不少,這麽快就有了一場艷遇,邁克醫生,我看好你哦~”說著還煞有介事地朝美女離去的方向小吹了下口哨。

邁克頗為無奈地摸著高挺的鼻子:“旅行很無聊。”然後將她從頭到腳好好看了一邊,然後很是俏皮地說:“寶貝,你漂亮了很多。”說完又作勢要將她納入懷中。

不過這一次範蓁蓁的肩膀被人制住,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向後踉蹌了一步,然後她就被人從身後摟在了懷裏,占有意味十足。範蓁蓁面露詫異,轉頭一看果然是隨後趕來的秦帥。她不由地有些抱歉,自己只想著找邁克,倒把停車的秦帥忘了個一幹二凈。

“蓁蓁,不介紹一下嗎?”秦帥攬著她,口氣冷淡地問著。本來他因為範蓁蓁對他的疏忽,心裏就壓了一股火,沒想到剛找到他們就發現這個長頭發藍眼睛的老外正打算對範蓁蓁動手動腳,簡直就是火上澆油。反正在他眼裏,已經將邁克歸入了假想敵的行列。

邁克從秦帥出現就收起了原本興奮不止的模樣,他將作勢環抱蓁蓁的雙手收回來,直在胸前,以手抵著下巴,微瞇著眼睛開始審視秦帥。以前他對秦帥的了解只局限於範蓁蓁的口述,像是觀摩別人的故事,縱使再讓人咬牙切齒也不過是無關痛癢的局外人而已。現在不同了,他成了範蓁蓁的現在時,這是讓他措手不及的。他以為範蓁蓁回來不過是想念家鄉思念母親,待一陣就會再回美國的。沒想到羈絆住她的,竟是這個曾自動出局的男人。

範蓁蓁臉色變得尷尬:“這是我在美國最好的朋友,邁克。”然後轉頭對著邁克祈求地眨眨眼,繼續道:“邁克,這就是我跟你提到的秦帥。”

“你好,我是蓁蓁的男朋友,秦帥。”秦帥朝他伸出手,將範蓁蓁的話補全,同時招顯了他的所有權。

私人物品,他人勿動。

欲言又止

剩下兩人因為他的一句話,均變了顏色。不過邁克很快就神情自然地回握他的手,用十分怪異的中文強調接口:“久、仰、大、名!”不倫不類的表達方式和邁克專屬的饒舌音倒是緩解了許多尷尬。

範蓁蓁借機掙開秦帥的懷抱,上前一步拍拍邁克,口氣無奈:“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裏吧。”他們三個杵在這裏實在太過顯眼,萬一碰到狗仔隊被捕捉到一兩個鏡頭,明天估計又要上頭版頭條了。範蓁蓁一想到明天鋪天蓋地的花邊新聞即將再次指向她,就控制不住暴躁的脾氣,趕緊催著另外兩人離開。

這哪是國際友人啊,簡直是她的仇人派來專門整死她的吧!

終於離開候機大廳,準備前往停車場。範蓁蓁僵硬的表情剛剛有所緩和,誰知冷不丁被人從後面吆喝一聲!對她來說簡直是天外魔音!

“姐!姐!這邊!我在這裏呢!”範蓁蓁頭皮發麻,心中警鈴大振,極不情願地轉頭看過去,果然是陰魂不散的蘇憶正倚在蘇青海專屬悍馬旁對著她咧嘴傻笑。

範蓁蓁怒喝:“你來幹什麽?”她的心頭閃過不好的預感,看清他身後的惹眼悍馬後更加篤定了自己的猜想,蘇青海一定對這一切了如指掌。她不禁惱怒,回頭狠狠瞪了一眼裝傻攤手的邁克。弄了半天只有自己像傻子一樣被蒙在鼓裏?!

蘇憶快步跑到範蓁蓁身邊,一臉狗腿諂媚道:“早上聽爸說你朋友要過來,我就要了他的車下準備隨時為你效勞。”

“怎麽什麽事都有你摻和啊?”範蓁蓁心情不好,對他說話也沖了不少,橫了蘇憶一眼扭頭繼續朝停車場走,壓根沒把那輛彪悍的悍馬放在眼裏,其實在她看來只要跟蘇青海扯上關系的,她就不稀罕。

蘇憶倒是絲毫不以為意,先對著秦帥喊了一聲“秦哥”,然後蹦到邁克身前,煞有介事地伸出手像模像樣地介紹道:“Hello,I-msuyi。WeletoCcity.”說完還不忘扭頭沖著秦帥俏皮地眨眨眼,秦帥撇過頭沒看他。

邁克對他有印象,範蓁蓁剛到美國時,一直很自閉,不願與人交流也不願出去面對社會,每天最多的消遣就是不停地看蘇憶寫給她的電子郵件。每一封信都很短,但是卻很有意思。他經常能看到範蓁蓁忍不住勾起嘴角。所以對這個蘇憶,邁克很喜歡他。

於是他十分豪爽地上前給了他一個擁抱。“我叫邁克,我知道你,蓁蓁寶貝的弟弟。”邁克說的很慢,不過每個字都很清楚,不仔細聽竟聽不出出自外國人之口。

前方的範蓁蓁很不耐煩地回頭訓蘇憶:“行了,就你那半吊子英語,別丟人了。趕緊走!”蘇憶略帶委屈地撇撇嘴,他哪有丟臉?不過是一句自我介紹,這年頭幼兒園大班的小朋友都已經說的很溜了!姐姐擺明看不起他……蘇憶無比沮喪地跟在秦帥身後往前挪動。剛才他跟邁克套近乎的功夫,姐姐已經讓司機將悍馬開回去了,他只能認命地跟在後面。

四個人都坐了秦帥的別克,邁克的興致看起來依舊很高漲,他手舞足蹈地和範蓁蓁比劃著:“蓁蓁寶貝,帶我去吃你們這裏最好吃的小吃吧?像你之前跟我講過的那些,好不好?”曾經範蓁蓁跟他熟悉了之後,跟他講過C城最負盛名的地方小吃,每每提到他那雙冰藍色的眼睛都會閃爍著向往的光芒,這次終於成行當然不能放過。

範蓁蓁卻從副駕駛座上扭頭問邁克:“你訂過酒店了嗎?”

邁克搖頭,表示沒有。

蘇憶忍不住打斷:“爸爸已經訂好了藍海酒店……”

“你閉嘴!”範蓁蓁瞪他一眼示意他多事,再轉向邁克,“先去給你訂酒店,你剛做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需要休息。”她可是記得很清楚,當初她回來足足睡了一天,才倒過來時差。起來之後腦袋還嗡嗡作響。

“NONONO!”邁克一著急就喊英文,他兩手在身前不斷擺動著,“我不累,我現在餓的可以吃下一只烤豬……”

“那你住哪?”範蓁蓁被他打敗了,在她印象裏邁克除了不記得路之外,並沒有沖動行事不計後果這一條,怎麽這一次表現的如此詭異?她可不信他真的是餓極了才會一再逃避住宿問題。

邁克揚一揚手裏的公文包,只有筆記本大小,然後聳肩:“寶貝,我只有這些,所以不用住酒店。”

範蓁蓁摸不著頭腦:“那你住哪裏?”

“你家。”他說的理直氣壯。

“不行!”久不言語的秦帥與範蓁蓁異口同聲拒絕。範蓁蓁看一眼臉色難看的秦帥,朝邁克翻個白眼:“邁克,你聽我說,你住我哪裏很不方便,我幫你訂酒店吧,好嗎?”

“不不不!寶貝,我必須和你住一起,你知道,我想你以及隔了三個秋天!”邁克兩手在身前使勁擺動表示反對,雖然動作有些滑稽,但是他的眼神足夠認真。

範蓁蓁哀嘆,他故意的吧,是吧!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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