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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隱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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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思祥看見了本應在駐地裏關起來的楊銓。

他睜大了眼。

在楊銓地周圍跟著幾個身穿軍服的人,可楊銓的雙手卻是自由的,活動沒有了任何限制,楊銓揉了揉手腕,看著田思祥說,“你好像很意外。”

田思祥後退兩步,警惕地看向楊銓。

楊銓說,“放心,我沒帶槍。”他看了眼周圍的幾個人,“沒我的命令他們也不會開槍。”

田思祥說,“你在玩什麽把戲,”

楊銓說,“沒什麽把戲,就是想告訴你們,即使抓住了我也沒辦法,我有的是辦法脫出你們的管轄範圍。就像這樣……”他扔給田思祥一張紙,“只要上面來個命令說要把我轉移到別的地方審訊,你們就管不著我了。”

田思祥接住楊銓扔過來的紙,看清上面寫的是誰以後瞳孔驀然擴大。

就像被利刃猛地穿透了胸口。

楊銓說:“我不介意出賣任何人,即使他現在能給我很多好處,我也可以把他扯到明面上來——因為像這種好利用的家夥,在國內可是一抓一大把的。”他拍拍田思祥的肩膀,湊近田思祥耳邊,“可惜就算我把他賣給你,你還是什麽都做不了。田思祥,有時候無知反而是種幸福,你還是乖乖地呆在軍研處別到處跑吧,省得連命都搞丟了。”

田思祥說:“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

楊銓說:“你信還是不信,跟我有什麽關系?”

田思祥一滯。

楊銓哈哈一笑,對左右說:“走,帶我去接受審訊。”

說完他就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田思祥抓著那張要人的命令,手掌在顫抖著。

他幾乎是跑著到達雋水邊防軍的駐地。

吳開山見他行色匆匆,以為他是想來見楊銓。他說:“你來晚了一步,上頭已經把人給調走了。”

田思祥說:“真的是那邊要的人?”

吳開山說:“我打電話核實過了,就是那邊,要不然我怎麽敢讓他們這個危險的家夥走?怎麽,你有新發現?”

田思祥搖搖頭。

他不能把楊銓的意思說出來,如果楊銓透露的事情是真的,那麽奉泰這個地方也許真是由上而下地腐爛了,即使是賀正秋過來也不一定能鎮得住。

因為把楊銓要走的不是別人,是奉泰軍區的最高首長黃震軍!

田思祥來時還被黃震軍親自迎接過,他記得黃震軍是個小眼睛的中年人,在加上臉上橫肉長得兇,更是擠得他那天生的小眼兒只剩下一條縫!

可就是這麽個小眼睛,在奉泰可謂是呼風喚雨。

黃震軍關系網織得又緊又大,幾乎能夠影響奉泰的每一個領域,這也是賀正秋這顆大石頭砸到奉泰後至今沒能砸出半點聲響的原因——黃震軍在奉泰的地位一時半會兒很難被誰動搖!

就跟楊銓說的那樣,即使知道黃震軍有問題,他們依然什麽都做不了。就算黃震軍大咧咧地把楊銓放走,在奉泰的地頭上黃震軍絕對能找出無數個理由把這件事壓下去。

這就是楊銓放他一馬的原因!

因為他根本沒有半點威脅力。

田思祥非常沮喪。

他沈默地跟吳開山道別,一個人回了招待所。

吳開山覺得田思祥有點古怪,就打電話通知了鄭馳樂。

鄭馳樂得知楊銓被上頭帶走之後心也咯噔一跳。

他對吳開山說:“真的是上頭的人?”

吳開山說:“怎麽你也問這樣的問題?我這人平時是有點粗神經,不過我可從來不拿正經事開玩笑,要不是跟上頭確認過我也不會把人交給他們!”

鄭馳樂連忙認錯:“我可沒有懷疑吳老哥你的意思,我只是怕有古怪。楊銓這個人,你沒跟他打過交道的話很難摸清他的路數——就算跟他打過交道也玩不過他!”

吳開山見他忙不疊地賠不是,爽快地笑了:“我是那麽小氣的人嗎?你們這些彎彎繞繞的東西我確實不大懂,我只知道下命令的是我們奉泰的頭號人物。”他頓了頓,繼續說,“馳樂啊,這事我們管不了的。我看你是做實事的人,最好還是別分心了,要是不小心卷了進去那你是想抽身都沒辦法的。神仙打架,我們最好別摻和!”

聽到吳開山掏心的勸告,鄭馳樂沈默下來。

楊銓那個層次的事情,確實不是他們能去參一腳的,抓到楊銓是個意外,吳開山在抓到人後不止一次說過“關這麽個人在駐地,覺都睡不踏實”。

鄭馳樂也覺得這很不真實,當初事情鬧得那麽大,連關家老大都被撤了下來,楊銓還能夠逃之夭夭,真要他相信楊銓真的被抓住了,說他不懷疑肯定是假的。

可他想不明白楊銓的目的。

鄭馳樂說:“我去見見田老哥。”

而這個時候楊銓正坐在一輛車上秘密地被送往一棟別業裏。

楊銓踏入別業後就大大方方地端起桌上的茶喝了起來。

在他額前很快就出現了一支槍桿。

槍桿的主人差不多五十歲,表情兇煞,竟然是奉泰軍區一把手黃震軍。

黃震軍罵道:“你在路上跟那個田思祥說了什麽?”

楊銓笑著說:“沒什麽,就是告訴他我跟你其實是一夥的。”

黃震軍說:“你不想活了是吧?”

楊銓意態從容:“我很怕死。”他瞅了黃震軍一眼,“沒想到你也是,我還以為到了你這個層次以後就不會再有害怕什麽東西了。”

黃震軍說:“這段時間你要乖乖地被‘關著’,別給我捅出簍子來!賀正秋已經過來了,你覺得他是好相與的嗎?你以為他還是以前那些蠢貨嗎?還敢在他眼皮底下那麽猖狂!”

楊銓說:“好,我明白。”

黃震軍說:“你的替身我已經找好了,這段時間不要出現在人前!”

楊銓說:“我就知道師兄你不忍心看我身陷囹圄。”

黃震軍說:“立刻給我滾!”

楊銓笑了笑,轉身走了。

他曾經編造過一套說辭,說他離家後好心地照料過一個將死的老人,獲得了老人的遺產,從此拿著那份遺產當本金發了家。

這些話裏面有七分是假的,但也有三分是真的:當初他確實遇到個老人,並且拜了對方為師。那人的徒弟不僅他一個,而他負責的工作正好就是幫老人聯絡這些徒弟,一來二去,他也認識了不少自己的“師兄”。後來他師父去世了,他師父的遺願很簡單,就讓他控制好這些“師兄”們,讓他們按照他生前的想法去做事。

可這事一點都不好做,人死如燈滅,沒了師父的約束,這些“師兄”們哪還會買誰的帳?就拿黃震軍來說吧,他都已經熬成奉泰軍區的一把手了,在國內也算是說得上話的人物,哪還會惦念著一個死人的訓導?

瞧瞧他們現在的事吧,他們的“師父”要是活過來了,一準會馬上被他們氣死!

對於“師父”異想天開的好算盤,楊銓是一點都不看好的。有些人壞,那是從骨子裏就開始壞的,不會因為你給了他順遂的處境、給了他甘甜的誘餌,他就會如你所願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就像他一樣,即使他看起來好像真的是在完成“師父”的遺願,在這些“師兄”們已經徹底走偏的時候把他們“拉回來”,實際上不過是在享受這個過程裏面的刺激和驚險!

在意識到自己可能存在被人突破的“弱點”時,他甚至想要朝自己的“弱點”下殺手。

他其實也已經走偏了。

楊銓把手伸進口袋,拿出擱在裏面的黑巾。

這是那天蒙著田思祥眼睛的布條,當時的情況那麽混亂,他卻還是不著痕跡地將它收進了口袋裏。

上頭已經沒了田思祥身上的溫度,可他仿佛還能感受到田思祥的氣息。

田思祥那個人總是那麽天真,無論被擊倒過多少次還始終相信許多不切實際的東西,弄得他也差點有點相信了。

不知道那個令黃震軍忌憚不已的賀正秋,是不是真的能有所作為?

只不過黃震軍已經發展到這種程度,就算能把他弄下去,奉泰省也會大傷元氣吧?還真是為難的處境啊!

不過這不是他需要煩惱的事。

楊銓笑了起來,盤算起接下來該做的事來。

他不準備回越南找劉啟宇,他要好好看看劉啟宇接下來會有什麽動作。

從第一眼看到劉啟宇這小子開始,他就知道劉啟宇肯定是自己的同類。

雖然看到“師父”教了那麽多“師兄”也沒半個成功的案例,楊銓卻還是將劉啟宇留在身邊。

他跟“師父”不一樣,他並不想把劉啟宇變成多麽正直、多麽正派的人,他只想看看,天性是不是真的無法改變。

這時候的劉啟宇還只是無法控制自己罪惡欲念的家夥,他作惡、他縱欲,都是出於本能。

在少年時為了方便自己更好地逞欲,劉啟宇慢慢學會了偽裝,可那樣的偽裝還非常粗糙,粗糙到最普通的誘惑就已經讓他原形畢露——否則劉啟宇當初也不會一頭栽進他這邊來。

在劉啟宇投靠他的這幾年,楊銓什麽都沒教給劉啟宇,只是為他創造出了最適合滋長惡性的環境,暴力、美色、權力、金錢……統統都擺在劉啟宇伸手可得的地方。

在這樣的環境裏,就算劉啟宇本性剛直指不定也會走歪,更何況劉啟宇本來就不是多有操守的人。

楊銓是選擇了跟他“師父”截然相反的方法,他直接把劉啟宇扔進舉目皆是罪惡和汙穢的世界裏。

徹底沒了約束、徹底沒了阻礙,劉啟宇會變成什麽模樣?

是徹底地墮入惡欲的深淵,還是物極必反,反倒有什麽東西從心底覆蘇?

劉啟宇在聽到楊銓被抓住的消息時根本不信。

等楊銓所有的手下都如火如荼地趕回據地以後,他才不得不相信楊銓真的栽了,栽在那個懦弱無比的田思祥身上。

劉啟宇看著滿屋子人沒頭蒼蠅似的嗡嗡亂叫,煩躁地斥道:“吵什麽吵!要吵的就滾出去吵!”

滿室安靜。

有人忍不住問:“劉哥,現在怎麽辦?”

劉啟宇說:“有什麽怎麽辦,你們楊老大自己要找死,難道還要我們去救?”

問話的人憤怒了:“我知道你一直都等著這一天,你早就想取代楊老大了!”

劉啟宇掏出槍指著對方的額頭:“是,我早就在等這一天了,現在你們就給我聽著,誰要是不服我的,我就賞誰一顆子彈。”

“劉系”的人也應聲掏出槍指向前來問詢的“楊系”。

沒有人敢在說話了。

劉啟宇掃視了眾人一眼,冷聲說:“都好好待著,準備一下,我們要往南挪一挪。要是楊老大真的被抓了,這裏就不安全了。”

氣氛一下子靜寂了下來。

劉啟宇說:“我們得先保住底子,等安全了,再想辦法打聽新消息。自亂陣腳的話,你們就等著被連鍋端吧。”

說完劉啟宇就跟自己的親信商量起退離據點的事。

其他人面面相覷,僵立在一邊良久,最終還是加入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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