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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覆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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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仲榮也是考慮了很久才準備將鄭馳樂的事告訴葉沐英。

這兩年來葉沐英的表現他也看在眼裏,對於這個命途多舛的侄兒他慢慢也有些疼惜。

葉曦明、葉沐英都跟鄭馳樂交好,葉仲榮覺得應該讓他們知道這件事。

特別是在鄭馳樂突然被調到奉泰之後。

關家的做法讓葉仲榮有些憤慨,但冷靜下來以後就想到這也許是個好機會,葉沐英正好在奉泰這邊,葉曦明也快畢業了,到時候讓曦明也一起到讓奉泰發展,他們三個同輩從這時候就一起打拼,往後還怕感情不好嗎,即使鄭馳樂始終不是葉家人,他們也已經有了實質上的兄弟情誼。

葉仲榮打的就是這個算盤。

鄭馳樂肯定不會將自己跟葉家的關系告訴葉沐英和葉曦明,那就只能由他來開口了。

葉仲榮問葉沐英,“馳樂是今天到奉泰,你跟他見面了嗎?”

葉沐英雖然驚訝葉仲榮會知道這件事,不過他老早就知道鄭馳樂入了很多人的眼,也沒往深裏想:“見到了,樂樂還在我這兒,才剛睡下沒多久。”

葉仲榮一聽就知道他們在是聊了一整夜,見葉沐英跟鄭馳樂感情這麽好,他更篤定自己的想法:“我跟你說的事,你要保證不要告訴第二個人,在馳樂面前最好也不要透露半句,別讓他知道你已經知曉這件事。”

葉沐英一楞,不是很明白葉仲榮的意思。他迷茫地推測:“二叔你要說的事跟樂樂有關?”

葉仲榮“嗯”地應了一聲,思索著該怎麽說出口。

這短暫的靜默讓葉沐英的心咯噔一跳。

他凝神等待葉仲榮開口。

過了好一會兒,葉仲榮說:“沐英,馳樂他是我的兒子,你的堂弟。”

葉沐英像是被重物狠狠劈頭砸來。

很奇怪地,他一點都沒懷疑就完全相信了葉仲榮的話。

因為這跟線索一浮出水面,鄭馳樂給他的熟悉感、鄭馳樂為什麽他打心裏感到親近,統統都有了解釋。

原來他不是無端地想要靠近鄭馳樂,而是因為鄭馳樂本來就是他的親人、本來就是他血脈相連的堂兄弟。

也許他對鄭馳樂……不是那種感情吧……

真的是這樣嗎?

連葉沐英自己都不信這個說法。

葉沐英用手捂住眼睛,覺得自己的腦袋隱隱發疼。

不,這並不能證明什麽。

葉曦明也是他的親堂弟,他就從來沒有對葉曦明有過那樣的感覺。在葉曦明還在三叔的教導下走上歪路的時候,他甚至不屑跟葉曦明說半句話,要不是二嬸韓蘊裳突然把葉曦明要過去養,他也許就那麽冷眼看著葉曦明被縱容成不學無術的廢物。

人人都說他很優秀,他正直,講原則,做事面面俱到,提起來只有誇的,沒有說不好的。事實上他並沒有那麽完美,有時候他可以說是非常冷漠的,這種冷漠沒有表現在外,永遠只藏在心裏。

他這個人講原則,是因為別人喜歡講原則的人;他這個人正直,是因為別人喜歡正直的人。如果他跟他父親一樣為所欲為、如果他跟其他人一樣自甘墮落,那麽他就沒有了繼續往前走的權利。

事實上他心底住著的惡欲並不比別人少。

葉仲榮說的事不能證明他對鄭馳樂沒有那樣的感情,只能進一步印證他是多麽不堪的一個人。

即使知道鄭馳樂跟自己有血緣關系,他依然對鄭馳樂充滿了渴望。

葉仲榮並不知道葉沐英的心正在被撕扯著,他只以為葉沐英是一時沒法消化這件事,於是他娓娓說出自己下鄉時的往事,以及後來一次又一次的陰差陽錯。

葉沐英握住話筒,一點一點地聽完那關於鄭馳樂的過往。

鄭馳樂的身世並不好,他以前就知道的。

在他知道的一切裏面,鄭馳樂是烈士之後,父母早逝,被好心的鄭存漢收養,成了鄭彤的弟弟。

葉仲榮的說法徹底推翻了它。

原來鄭馳樂是鄭存漢的親外孫。

原來鄭馳樂是鄭彤的親兒子。

原來鄭馳樂的父母並沒有死——只是要麽不知道他的存在、要麽不認他。

原來那個給予他向上的勇氣的鄭馳樂,是那樣跌跌撞撞地長大的,鄭馳樂少年時遭受的痛苦的折磨並不比他少。

鄭彤嫁給了關振遠,葉仲榮跟韓蘊裳結婚;鄭彤有了佳佳,還有關靖澤這個繼子,葉仲榮雖然沒有兒子,但大概也快把葉曦明過繼過去了;他們一個是鄭馳樂的母親、一個是鄭馳樂的父親,但又各自有各自的新家庭,各自有各自的未來。

鄭馳樂花了多長的時間才接受這個事實?

鄭馳樂花了多長的時間才能夠平靜地喊鄭彤一聲“姐”、平靜地跟關靖澤和關佳佳相處、平靜地跟他和葉曦明相處?

葉沐英抓住話筒的手微微收緊,指節泛白。

那樣的痛苦,他剛剛才經歷完不久,因而感受得格外清晰。他已經成年了、已經懂得調整自己的情緒了,仍然久久緩不過神來,鄭馳樂知道那一切的時候才幾歲?

葉沐英不了解,但他猜鄭馳樂一定很早就知曉一切。

他所看到的鄭馳樂,必定是經過漫長而又痛苦的、充滿掙紮的艱難成長,才能一點點成就出來。

鄭馳樂身上的每一個閃光的地方,都應該是被磨難打磨出來的。

而作為始作俑者的葉仲榮,卻在向他這個侄兒說起這一切。

葉沐英很清楚自己二叔做事從來都有很強的目的性,這次會跟他坦言自己犯下的大錯,絕不僅僅是想找人懺悔一下自己曾經那不負責任的行徑。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他二叔應該是想把事實告訴他,然後跟鄭馳樂處得更好,以拉近鄭馳樂和葉家的關系。

因為鄭馳樂很優秀,所以連葉仲榮都上了心。

葉沐英安靜地聽著葉仲榮講話。

直到葉仲榮說出“希望你能跟他好好相處,我會讓曦明也過去”,葉沐英才捏緊了話筒,壓抑著心頭的憤怒喊道:“二叔。”

葉仲榮說:“沐英?”

葉沐英說:“你有什麽臉讓我跟樂樂好好相處!你有什麽臉讓曦明也過來!”他話一出口就意識到自己的失控,卻穩不住聲音裏的顫抖,“你既然沒盡到一個男人應該有的責任、也沒盡到一個父親應該有的責任,就不該再在樂樂面前出現!你的每一次出現,甚至是我跟曦明的每一次出現,對樂樂而言都是一種傷害!”

葉仲榮沈默下來。

他知道葉沐英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葉沐英的母親剛剛改嫁,葉沐英應該對鄭馳樂曾經的心情體會最深。光是母親的事就將向來沈穩的葉沐英折磨到這種程度,可想而知,鄭馳樂當初有過怎麽樣的心情。

所以鄭馳樂不願認葉家、對他這個“父親”毫無好感,都是理所當然。

不管他有多想彌補、不管他有多少悔意,鄭馳樂遭受過的磨難永遠都無法消弭,鄭馳樂嘗過的灰心喪意永遠都無法抹去,鄭馳樂缺失掉的圓滿家庭永遠都無法補全。

他想要這樣一個優秀的兒子,卻沒有那樣的資格。

葉仲榮閉上眼:“沐英,你就當沒聽到過這件事吧。”

葉沐英慢慢地冷靜下來。

他按照醫生以前的囑咐平覆著自己的呼吸,他不能有太激烈的情緒波動,因為他的某些神經特別脆弱,指不定會因為情緒的大起大落而發病。

葉沐英挪開擋在眼睛上的手,低聲說:“我沒法當做沒聽到。”

葉仲榮正要說什麽,葉沐英卻沒給他機會:“我先掛斷了,二叔。”

說完就結束了通話。

葉沐英把聽筒放回原處,一個人推開門看著外面的晨景。

奉泰省會是華國的南邊,春季的晝夜幾乎恰好均分,不長也不短。這會兒天才剛剛發亮,灰蒙蒙的天際跳出了一點白光,像把正在出鞘的劍,準備把天地劈分成兩半。

葉沐英死寂的心正一點點覆蘇。

他一直以為鄭馳樂早熟、脾氣好、能力高,連內心都比別人強悍,不需要任何人幫扶,他只要默默地在一邊看著他往前走就可以了。

可在葉仲榮說出鄭馳樂的身世時,他意識到鄭馳樂也是需要人幫他做點什麽的。

葉沐英突然就有了新的目標,他要振作起來,好好成為鄭馳樂的幫手。他想看到鄭馳樂往上走,走到越高的位置越好,他希望能讓所有不看好鄭馳樂的人、所有曾經沒把鄭馳樂放在心上的人看一看,他們錯失的是多麽出色的一個人。

葉沐英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他走回房間站在床前看了鄭馳樂好一會兒,才轉身走進廚房做兩人份的早餐。

鄭馳樂很快就醒來了,他睡得很沈,所以入睡的時間短也養夠了精力。

從床上跳起來鄭馳樂聞到了香味,穿上外套走出去,然後一眼就見到葉沐英在廚房忙活。

鄭馳樂高興地吸了吸鼻頭,直誇:“香!真香!沐英你的手藝還是這麽好。”

葉沐英說:“自己住久了,自然就鍛煉出來了。”

鄭馳樂說:“自己住久了這句話聽著可真揪心,改天要是有機會,我也給你煮一頓好的。”

葉沐英說:“好,我等著。”

葉沐英煮的東西確實好吃,鄭馳樂食指大動,很快就把自己那份掃得幹幹凈凈。

吃了睡了,就該分別了,畢竟鄭馳樂還得去報道。

葉沐英倒是沒有太多不舍,他又提醒了鄭馳樂一些問題,揮揮手把鄭馳樂送了出門。

鄭馳樂總覺得葉沐英好像有哪裏不太一樣了,不過葉沐英都趕人了,他也不好繼續賴著。

他一個人去任地報道。

鄭馳樂要赴任的地方叫雋水縣,聽著是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其實不然。這地方是有名的窮山惡水,物產貧瘠,當地的歌兒直接就唱了——“山高石頭多,出門就爬坡,地無三分平,人窮災害多”。而且因為臨近邊境,比較混亂,大多數鄉委都是由邊防士官和當地人組成的,管理起來很麻煩。

鄭馳樂早前就了解過情況,也不著急,他從省會坐了大半天的車抵達雋水縣所在的大昌市,報道以後就直奔雋水縣。

雋水縣的縣政府大樓很破舊,看起來就是年久失修的那種。大門口有個老漢在那裏守著,亂哼哼方言小調,躺在老藤椅上瞇著小眼兒嘬茶喝。

別看這雋水縣地處偏僻,還真有個特色產業撐著,那就是茶,漫山遍野的茶,在這一帶有不少人都是以種茶為生的。

喝茶也是當地人一種戒不脫的老習慣。

鄭馳樂禮貌地上前問好:“老哥,這是雋水縣政府嗎?”

老人把茶壺兒拉離嘴邊,擡眼瞧了瞧鄭馳樂,說道:“外頭這麽大的字,你沒瞅見嗎?”

鄭馳樂也不氣,笑著說:“瞅見了,這不是想確認一下嗎?畢竟這年頭掛羊頭賣狗肉的人那麽多,不能光靠名字來認門啊!”

老人也笑了:“你這後生倒是有趣,這樣的話都敢說。”

鄭馳樂也不急著進去,反倒是跟老人攀談起來。他沒問別的事,只問老人的茶。

老人說:“茶自然是我們雋水的茶,不過這兩年產量也少了。我們這邊土地不好,茶的品質差,比不過其他縣,漸漸地日子就不好過了。我們這兒的茶是越嘬越香,喝進去砸吧半天還能品到味兒,不過外面的人不喜歡,他們喜歡喝又淡又清的那些茶,喝起來就跟涼白開似的,沒勁!”

鄭馳樂說:“這倒是個問題,沒市場的話產品就銷不出去。”

老人瞧了他一眼,說:“後生你是來做什麽的?瞧你細皮嫩肉的,看著就像養尊處優的有錢人家子弟,是過來這邊玩耍的吧?”

鄭馳樂朝老人攤開雙手:“你看我這雙手像是有錢人家出來的嗎?”

鄭馳樂的手指修長勻稱,但指腹都長著不少薄繭,而且看起來手勁很足,一看就是常做事的人。

這不是一雙頂漂亮的手,卻是一雙讓人一看就喜歡的手。

寬厚,修長,有力。

老人識人無數,見到這麽一雙手多少也能推測出鄭馳樂是個怎麽樣的人。

他問:“那你來我們雋水這邊是做什麽?”

鄭馳樂正正經經地自我介紹:“我叫鄭馳樂,這次是選調過來接任雋水縣縣委書記位置的。”

老人一怔,仔細地端詳起鄭馳樂來。

鄭馳樂才二十二歲,看上去年輕得緊,怎麽看都不像是能頂事的人。

老人說:“瓜娃子,別來耍我老頭子了,去去去,去別的地方玩去。”

鄭馳樂取出調令說:“市裏都給我蓋章了,您看看。”

老人接過去一看,果然有大昌市政府的紅戳子。

他對鄭馳樂觀感還行,不過終究還是憂心鄭馳樂壓不住陣:“這就糟糕了,你這麽小一娃兒,縣委恐怕還得繼續空下去啊!”

鄭馳樂疑惑:“空下去?這怎麽說?”

老人直搖頭:“你不知道,我們這邊主要是邊防士官在管,大夥兒也只服氣他們,縣委這邊想要發命令,難喲!上一任書記才做了幾個月呢,就求爺爺告奶奶地調走了,其他人呢,也不願調來,都說這邊是問題縣,人又窮又橫!”

鄭馳樂樂了,敢情關老爺子還給了他這麽個有趣的地方。這老頭兒對待瞧不順眼的人的方式還真是一致,當初瞧他三兒子不順眼,就把人扔到永交那種苦地方去。這回知道他打他孫子主意,也把他扔來這種全是老大難問題的地方,可真是用心良苦!

鄭馳樂非但不覺得氣氛,反倒還樂呵起來。

越是困難的境地,突破起來就越有成就感。

老兵油子他不怕,邊疆地苦他也不怕,發展狀態越原始,改變起來就越快。

鄭馳樂說:“那您老怎麽說縣政府是空的?”

守門老人說:“整個縣委都不在這邊上班,他們都在自己的地頭忙活呢,這邊簡直就是空置了。沒辦法,縣政府這邊的政策傳不下去,想要管得住底下,就得去跟邊防軍合作。”

鄭馳樂還是不惱,客觀地評價:“邊防軍那邊也是有心的,還肯幫管。”

守門老人冷啐一聲:“呸!不是這樣的,”他左右瞧了瞧,確定沒人在附近以後才繼續給鄭馳樂說出真實情況,“鄭書記我跟你說,我們這邊的邊防軍根本就是‘私軍’,還是分屬三家人的‘私軍’,他們啊,能耐大上天了,雋水縣就是他們的天下。”

鄭馳樂笑了起來:“他們的天下也忒小了,只有這麽個小小的雋水縣,而且還得‘三分’!”

守門老人說:“我不能多說了,只能勸你別不知天高地厚,想跟他們硬著來。你初來乍到的,最好還是先服個軟,好好跟他們打好關系,否則日子可就難過了。”

鄭馳樂點頭:“謝謝老哥您提醒,我曉得厲害的。對了,老哥,你叫什麽名字?”

守門老人說:“我姓秦,叫我老秦就好。”

鄭馳樂笑瞇瞇地改了稱呼:“秦老哥,我先進去了。”

老秦點點頭,目送他入內。

縣政府果然是空置了,鄭馳樂找到書記辦公室是裏面都堆了一層灰,文件亂七八糟地撒了一地,簡直糟糕到極點。

鄭馳樂早有心理準備,也不生氣,撿起地上的文件掃了兩眼。

不看還好,一看,喲,真是了不得。

瞧瞧這都是什麽?

“要致富,少生孩子多種樹”,響應號召,縣委一致決定拔光茶樹種果樹!

“要致富,先修路”,響應號召,縣委一致決定由邊防軍抽調800人組成無償修路工程隊,為祖國做奉獻,義不容辭!

“要致富,大力發展招商引資”,響應號召,縣委一致決定引進xx農藥廠、xx造紙廠、xx化工廠等項目!

鄭馳樂把散落滿地的文件挑著看完後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頓時明白前縣委書記為什麽會求爺爺告奶奶地要求調走了。

這簡直是招仇恨的高手!

一句話拔光人家的財源,萬一不成呢?誰來負責這裏面的虧損?

想修路堆政績,又想把工程款吞了,這是把人防軍當傻子呢!

至於一項項招商引資項目就更不靠譜了,這家夥眼光非常精準,不是重汙染的工廠他都不想建!

鄭馳樂設身處地地想了想,要是有人敢到他家鄉這麽幹,他不僅要把人轟走,還會拿麻袋蒙住這家夥狠狠揍一頓,揍得他沒了半條命才算解氣。

這種光知道追求政績、根本沒從長遠發展的角度去考慮的無恥行徑,簡直令人發指。

別人的家鄉就可以拿來糟蹋了?

鄭馳樂把滿辦公室的廢棄材料統統撿了起來,壘在桌上擺好,然後他捋起袖子開始打理縣委。

雋水縣縣委的經費本來就少,這縣政府又老又久,書櫃的櫃門都掉了半個,其他的也都搖搖晃晃地掛在那兒,風一吹就嘎吱嘎吱作響。

門窗也是,老舊得不得了。

而且這邊根本沒有配備電腦。

雋水縣這麽偏僻的地方,電話都只是勉勉強強能打通,哪能指望它有這麽好的配備。

鄭馳樂想到自己在雋水縣這邊至少得三年,於是他拿起電話找上了童歡慶,讓童歡慶幫忙弄臺電腦過來。

童歡慶家搞的就是這一行,在各地都有銷售的點,銷售網絡已經鋪得很開了。

童歡慶那邊很有效率,大概是一個多小時之後就有個中年大漢把電腦搬過來,擱下後中年大漢喘了口氣,感慨道:“這麽個豆腐塊就得好幾大千,後生你可真是舍得花錢啊!”

鄭馳樂知道這是童歡慶就近找來送貨上門的人,他笑著說:“工作需要,不能少。你放在這兒就行了,剩下的我自己能搞定。”他翻出錢包給了中年大漢搬運的費用。

買電腦的錢童歡慶早就已經幫忙先墊付了,畢竟他不可能帶那麽多現金在身邊。

鄭馳樂把電腦折騰好,又將整個書記辦公室收拾得幹幹凈凈。

鄭馳樂仔細一咂摸,好像少了點什麽。

他把櫃子裏面放著的一套茶具搬出來也洗了洗,然後跑去問老秦討茶。

老秦也不吝嗇,分了他老大一包。

鄭馳樂燒開水給自己泡了一壺,坐在辦公桌前悠然喝茶。

沒想到他茶才喝了半杯,就有個兇神惡煞的大漢闖了進來,粗著嗓子嚷嚷:“聽說鄭書記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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