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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頭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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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鄭馳樂和關靖澤就踏上了回程。

本來他們是不想佳佳起來送行的,但佳佳早早就抱著她的小書包等在他們房門外。

見佳佳怎麽都不肯挪開一步,張媽說:“讓她送你們去吧。”

佳佳滿懷希冀地看著鄭馳樂。

鄭馳樂說:“好,芽芽送小舅舅和萌萌哥上車。”

張媽帶著佳佳一路送到月臺,佳佳雖然舍不得,卻還是乖乖站在原地跟鄭馳樂和關靖澤揮手作別。

等到火車開了,佳佳眼裏憋著的淚也掉了下來,掙開張媽的懷抱遠遠跟著火車跑,朝鄭馳樂和關靖澤喊:“小舅舅,萌萌哥,你們要常常回來看我!”她吸了吸鼻子,帶著委屈又補充了一句,“太忙的話寫信也可以的!”

鄭馳樂看著佳佳被張媽重新圈進懷裏安撫,有些不忍心。他望著漸漸消失在視野裏的月臺,對關靖澤說:“要不是車開了芽芽才哭,我還真走不了了。”

關靖澤說:“別看她年紀小,其實她什麽都知道。”

鄭馳樂點點頭。

中秋前後火車都很擠,但往懷慶那邊去的車子卻很空,他倆附近都沒坐人。

鄭馳樂覺得困極了,就閉起眼睛開始休息。

關靖澤沒有睡意,大方地借了個肩膀給鄭馳樂就拿出本書靜靜地翻看。

時間仿佛悄然停滯,一直到廣播播報說懷慶省會到了,關靖澤才回神,叫醒了鄭馳樂。

鄭馳樂睡了一覺後神清氣爽,伸了個懶腰後問關靖澤:“揚眉姐的孩子不知道怎麽樣了,我們順路去看看吧。”

沈揚眉回娘家養胎,養著養著就不願回去了。懷慶的經濟固然不如南邊沿海那麽發達,但住在家裏受的閑氣少,心放得特別寬,在南方積郁的悶氣一下子都散光了。

父母的關愛讓沈揚眉重新考慮起她的婚姻。

當初她遠嫁南方,父母雖然不太滿意,最後卻也是支持的。可惜嫁過去以後事情卻不太如意,她丈夫上頭還有個哥哥,她丈夫的父母都比較看重這個哥哥,她丈夫做起事來總不太順心。

她這個媳婦兒更是不得丈夫家裏喜歡——瞧著不順眼的,橫看豎看都不會喜歡。

沈其難當上省委書記是個好契機,沈其難只有她這個女兒,女婿就相當於半個兒子。如果她丈夫能夠借這個機會過來沈其難手邊做事,施展的空間應該大很多!

沈揚眉有了決定,很快就跟丈夫商量起來。

鄭馳樂和關靖澤上門拜訪時,沈揚眉把自己的心思也告訴了鄭馳樂。

鄭馳樂為沈揚眉診了診脈,察覺她的脈象平穩而有力之後就笑著說:“揚眉姐你最近的心情肯定不錯,我猜你丈夫是同意過來了。”

沈揚眉說:“他家裏很反對,但他還是答應我過來幫我爸。”

鄭馳樂說:“那很好啊。”

沈揚眉說:“我丈夫他最在行的是搞基礎建設,等他來了以後你們那邊的路和通訊設施應該很快就能跟上了。而且他招投資這一塊也搞得挺不錯,到時候你們要是想了解這方面的事情可以給我寫信或者直接來找我們。”

鄭馳樂說:“謝謝揚眉姐!揚眉姐你丈夫叫什麽名字來著?”

沈揚眉說:“他叫方海潮,據說他出生時海水漲潮了,差點就淹了他們家,幸虧他的哭聲比海浪聲還響亮,把潮水都給哭退了。”

鄭馳樂和關靖澤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詫異。

方海潮的名字確實很響亮,他是有名的“修路書記”,他走到哪,哪就有好路通行。

沒想到沈揚眉的丈夫居然就是方海潮。

印象中“前世”方海潮的職位好像一直在南方轉悠,看來沈揚眉這個孩子保住了,他們夫妻倆的命運也偏離了原來的軌跡。

鄭馳樂說:“到時候我們一定得向方哥請教。”

沈揚眉說:“他最喜歡上進的年輕人,你們盡管找他。”

沈揚眉留鄭馳樂和關靖澤吃了飯,就把他們送到門外。

鄭馳樂和關靖澤踏上回程。

這回關靖澤沒和鄭馳樂分開走,而是跟著鄭馳樂回了青花鄉。

他可沒忘記鄭馳樂房裏睡了個人,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去青花鄉走一遭,悄無聲息地在鄭馳樂身上蓋個戳。

關靖澤要走青花鄉這邊回榆林,鄭馳樂也沒反對,只是說:“得翻過整座山挺累的。”

關靖澤繃著一張臉,說得非常正經:“哪有可能這點兒路就累了。”

他跟著鄭馳樂踩著田埂走回青花鄉,一路上鄭馳樂都滿臉笑容地跟人打招呼,不時停下來跟對方交談,並大大方方地介紹關靖澤:“這是我外甥,在榆林那邊做事。”

關靖澤長了副好皮相,一路賺了不少誇,臉色好了不少。

可惜這好心情在賈立出現時消失殆盡。

賈立一見鄭馳樂回來,也不管關靖澤是不是杵在一邊,立馬就把他抓過去說話:“你聽說了嗎?方海潮要調過來,這人能耐不小,我們得趕緊抓住這股東風才成!”

關靖澤盯著賈立抓著鄭馳樂的手。

鄭馳樂倒是沒太在意,他說道:“我也是剛聽說。你很了解方海潮?”

賈立說:“我有個同窗在那邊,還算了解。方海潮是沈其難的女婿,雖說他的根基在南方,但他上頭還有個哥哥,留在南方其實也是處處受制,可能忙活到最後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來這邊就不同了,沈其難只有一個女兒,他要是能擺脫家裏來到這邊,大部分人都會把他看成是沈其難的接班人,做起事來肯定得心應手。”

鄭馳樂說:“這是大好事。”

賈立說:“機會就在眼前,我們的所有項目都要抓緊時間提上日程。”

鄭馳樂說:“別急,有些東西一快就會出問題,還是得一步步來。”

賈立也明白這個道理,見鄭馳樂對他得來的消息沒有半點震驚,他不由反省起自己的急躁來——連個毛頭小子都不如,還得再好好修煉啊!賈立這才看向一邊的關靖澤:“靖澤你怎麽走這邊?”

雖說關靖澤常常上山跟鄭馳樂見面,但踏進青花鄉還是第一回。

關靖澤搬出充分的理由:“過來這邊走走,看看我有沒有漏做什麽事兒。”

賈立說:“你們王書記很重視你們榆林,發展起來應該不會比青花鄉慢。”

關靖澤說:“希望如此。”

難得關靖澤這個陳老的關門子弟來了,賈立覺得應該好好把握機會。他瞧了鄭馳樂一眼,說道:“既然關鄉長都來了,不如我們把鄉委的人找齊,都來跟關鄉長討論交流。”

關靖澤額角青筋微微抽搐。

賈立這人還真是不放過任何可以壓榨別人勞動力的機會!

這是鄭馳樂管的地方,關靖澤當然不能拒絕:“也好,我也想好好了解一下青花鄉的情況,到時候要是搞聯合項目心裏也能有個底。”

正主同意了,賈立立刻就出去安排。

鄭馳樂說:“這家夥做起事來挺可怕的,一忙起來就不願意停,腦袋二十四小時都在轉。你好像被他盯上了,小心被他榨幹了腦汁。”

關靖澤說:“至少他是在為你們青花鄉忙活。”

鄭馳樂笑瞇瞇:“那你可不能藏私,能教他們的、能告訴他們的,都好好說說吧。你幫我把人教出來了,我做起事來也輕松。”

關靖澤說:“光一天也沒法教什麽,我倒是有個想法,不如以後我們兩邊的人都到道觀那兒聚一聚,平時就多點兒交流,免得兩邊的發展不同步。”

鄭馳樂說:“這主意不錯,不過我師叔公可能會氣得不輕!”老道人可是最討厭外面的人進道觀的,想想老道人到時候那扭擰的表情鄭馳樂就樂死了,他笑瞇瞇地瞅著關靖澤,“如果我告訴他這主意是你出的,他肯定會拿掃把把你攆走。”

關靖澤厚顏無恥地說:“怕什麽,不是有我媳婦兒護著我嗎?”

鄭馳樂覺得這人越來越不要臉了。

此時此刻,首都也有一些事情正悄然發生。

賈貴成坐在座位上玩著手裏的筆,聆聽底下人的匯報:“賈立是跟那個鄭馳樂湊一塊了。那個鄭馳樂這兩天剛好回了首都,一下車就碰上了車站的踩踏事故,還參與了救人。我拿到了被某些人壓下的新聞照片,裏頭有他的好幾個特寫。”

賈貴成轉動著手裏的筆,過了一會兒才說:“我們民聲要報道的就是這種無私奉獻的優秀人才,明天的頭版頭條留給他,再把他的事跡整理整理,盡量往好裏誇。”

他的下屬不明白他的用意:“如果這個鄭馳樂真的那麽有能耐,我們這不是給他造勢了嗎?”

賈貴成把筆往桌上敲了敲:“他還沒到拼‘民心’的階段,這個時候造勢有什麽用?”

“那您的意思是?”

“從小在誇讚聲和追捧聲裏長大不一定是好事——小心被捧得越高,摔得越狠啊!”賈貴成露出笑容,“鄭馳樂有關家的背景在,我們不能耍太多手段,所以我們就誇,他做什麽我們就給他誇什麽。有個詞叫捧殺,聽說過沒?”

“我明白了!”

賈貴成擺擺手讓下屬出去,自己站在窗邊眺望遠方的景色。

他不是天資卓越的人,甚至連當官的料子都不是,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出頭。作為“橋梁”式的人物,他自有一套籠絡人心的手段,雖然現在他的地位遠比同齡的葉仲榮、梁定國、關振遠等人要低得多,但他有把握繼續往上走,也許五年不行、十年不行,但二十年、三十年肯定可以,賈家的榮光會在他手上重新顯現。

至於那個想要循規蹈矩往上走的侄兒,賈貴成會用事實告訴他這種想法有多天真。

真是天真到極點。

要是手裏沒有足夠的籌碼,賈家人怎麽可能被那些人接受?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在賈貴成的推動之下,鄭馳樂等人在車站參與搶救的事情登上了《民聲》頭條。

葉仲榮第一時間看到了這份報紙。

他的第一反應是賈貴成發現了什麽,可靜下心來一想,要是賈貴成發現了他跟鄭馳樂的關系,反倒不會這麽大肆張揚。

他了解賈貴成,因為他跟賈貴成曾經是知交好友。賈家因為跟其他黨派淵源很深,始終進不了執政階層,最後賈家人也放棄了,紛紛選擇成為民眾與執政階層之間的“橋梁”。

但賈貴成不是那麽容易放棄的人。

以葉仲榮對賈貴成的了解,他知道賈貴成肯定是想將“橋梁”的角色演繹到極致。

登了頂以後就是他躍升的時機。

為了完成自己的目標,賈貴成什麽都做得出來。要是賈貴成抓住了他的把柄,肯定不會就這麽大大咧咧地把它拋出來。

葉仲榮更傾向於這是個意外。

他皺起眉,想不明白賈貴成為什麽特意讓鄭馳樂露這個臉。

韓蘊裳也看到了這個新聞,見葉仲榮皺著眉頭,她說道:“賈貴成的侄兒賈立好像去了青花鄉幫樂樂做事。”

韓蘊裳這麽一提點,葉仲榮就想通了:“原來是因為這個。”他看著《民聲》上的溢美之詞,眉頭越鎖越緊。

誇得太過了。

韓蘊裳說:“樂樂不是被誇幾句就飄飄然的人。”

葉仲榮說:“也對,是我瞎操心了。”

他合上報紙,心裏卻還是放不下。

站起來背著手來回走了一會兒,葉仲榮說道:“幫我把曦明叫回來,讓他以他的名義寫封信說說賈貴成的情況,當做提個醒也好。”

聽到葉仲榮寫個信都要借侄子的名頭,韓蘊裳微怔,也不知是該替葉仲榮難過好還是為自己前面的隱瞞自責好。她說道:“你可以以自己的名義寫過去……”

葉仲榮搖搖頭:“我給他寫的話意義就不一樣了,要是有人抓著這個做文章,影響肯定不好。”

韓蘊裳說:“那好,我去打電話給五哥,讓他叫曦明晚上回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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