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幾個雞蛋撕吧了半天，最後馬蘭花看齊毅實在是不肯收，沒辦法只能再拎回家。

在經過外屋那一堆碎瓷片時，她突然想到，既然不能送雞蛋，那可以送點別的。

別看齊毅娃是大隊長，帶領著全隊的社員勞動奔小康，實際上他家是窮的叮當響，家裏只怕就這幾個碗，現在都摔碎了，晚上吃飯都要沒家夥了，沒看她剛進來時，這娃愁的眉頭都皺成一個疙瘩了。

馬蘭花想到這，回頭看向送她出來的齊毅，“毅娃子，你和蘭花奶回家拿幾個碗過來吧。”

“這哪成。”齊毅第一反應就是拒絕，鍋碗瓢盆的在農家也是個物件了，就是買還得去鎮上的土產門市買，而且還不便宜。

“有啥不成的，我家就我和小夏兩個人了，哪就用得了那麽多碗，你去拿幾個來應應急。”馬蘭花不由他分說，帶頭就往自家走。

在路過院子裏蹲著的齊老漢身邊時，她停了下腳，和人打了聲招呼：“良倉大哥，我走了啊。”

齊老漢擡頭看她一眼，“這就走了，不多坐會兒？”

“不了，家裏就小夏一人，我不放心。”

說著馬蘭花就出了齊家的院子，齊毅跟在她的身後來到顏家。

顏家是三間住人的土坯房並一間自己搭建的茅草屋，因為房子太久不住人了，院墻都坍塌了，從外面看著十分寒磣。

馬蘭花直接領著齊毅來到茅草屋裏，這裏被她收拾幹凈做了臨時的廚房，她是個幹凈人，屋子雖然從外面看著不好看，裏面卻收拾的整整齊齊的。

她從碗櫃裏數了三個紅雙喜的瓷碗並兩個菜盤子遞給身後的齊毅，“毅娃子，這碗你就拿去用，也不用還了，我家碗筷還多著呢。”

“成，那我就拿走了。”齊毅這次沒有拒絕，臨近年關，需要置辦的東西太多，家裏確實沒有多餘的錢再去買碗筷了。

不過他也沒打算白拿人家幾個碗，剛才進來時他註意到，顏家的院墻都塌了。

在馬蘭花送他出去後，他指著她家的院墻說道：“蘭花奶，你家這院墻該修修了，等明年春天開化後，我找了家夥來給你家修院墻。”

“那可真是麻煩你了。”馬蘭花還正愁要找誰幫忙呢，這農家的院墻塌了都是自家的男人來修，可她家就剩兩個老弱婦孺了，連個修院墻的人都沒有，這下正是瞌睡送枕頭。

齊毅拿著碗走了，馬蘭花也收拾收拾回了屋。

顏家屋子破，隔音效果也差，兩人剛才在院子裏的對話，屋子裏聽得非常清楚，等馬蘭花進屋後，就見顏凡夏眼睛清澈的望著她。

“奶，咱們家修院墻時，順道把屋子也修一下吧。”

顏家這屋子太久不住人了，好幾處都漏風了，寒冬臘月的，北風一吹，躺在炕上都不覺得暖和。

要不是還有從城裏帶回來的新棉被，顏凡夏都懷疑她和奶奶會凍死在這個冬天裏。

聽到她提修房子，馬蘭花心下黯然，修個院墻安個大門就已經是一筆不小的開銷了，再修房子的話，家裏怕是拿不出那麽多錢來。

顏凡夏見她久久沒出聲，就猜到是家裏困難，她從被窩裏爬起來，拉過馬蘭花的手，“奶，你別難過，咱家日子難過我知道，咱們現在沒有錢，不代表永遠沒有錢，等下次集市，咱們去賣青菜吧，總能賺出修房子的錢來的。”

一聽到要賣東西，馬蘭花這心裏就是一跳，“啥，妮兒你可不敢亂說話，這要是被人聽到，會拉你去隊裏批/鬥的，以後可不敢再講了。”

顏凡夏沒想到奶奶的反應這麽大，安撫道：“奶，不至於的，咱們偷偷的賣，不叫別人知道。”

“你這娃今天是怎麽了？怎麽腦筋就轉不過來了，你賣東西，怎麽可能不叫別人知道，這要是有人舉報了咱們，□□不說，還有可能被拉去勞/改。”

馬蘭花皺起眉頭勸著：“還有你那個寶貝，你都忘了戲曲裏講的懷璧其罪了？真要是被人知道了，那都不是丟人現眼的事了，那可是要人命的事。”

要說別的事情，馬蘭花還願意依著顏凡夏，可就賣東西這件事，說什麽都不肯任由她胡來。

顏凡夏見奶奶真生氣了，忙摟著她的胳膊撒嬌認錯，絕口不再提賣菜的事了。

馬蘭花被孫女一通好哄，終於消了氣，再三告誡她，不準出去賣東西後，這事就算揭過去了。

只顏凡夏自己心裏盤算著，等以後有機會還是要去賣菜，就家裏這光景，只靠她放羊，早晚得去喝西北風，但是賣東西不能叫奶奶知道了，得偷偷的進行。

日子一天天過著，顏凡夏的病也很快就好了，只不過外面天氣冷，馬蘭花怕她吹了風病情再反覆，平時就拘著她，不準她出門。

顏凡夏每天在家閑的都要生蘑菇了，平時除了幫奶奶做家務外，她就剩下打理空間內的蔬菜了。

那天她翻找蔬菜種子的事很快就被奶奶知道了，畢竟家裏的東西都是奶奶放的，她翻找後雖然把東西放回原處了，可還是逃不過奶奶的眼睛。

見奶奶已經知道這一切了，顏凡夏幹脆也就不藏著掖著了，每天都把空間裏的新鮮蔬菜拿出來添菜。

初始馬蘭花還會呵斥她幾句，讓她小心點，千萬別被人知道了她有寶貝的事，還說家裏不缺那口吃的。

但在這件事上顏凡夏不肯妥協，她明明守著一個種田空間，卻還要餓肚子，哪有這樣的道理。

後面馬蘭花見實在勸不下來，也就默認了她的行為，只不過再三的叮囑她，讓她千萬要小心，別被人看到了。

顏凡夏拍著胸脯保證不會出事，還趁機跟馬蘭花又要了黃瓜西紅柿的種子，這兩樣她只打算每樣種兩棵，結了果子自己吃就行了。

馬蘭花拗不過她，只得依著她的性子來。又看她每天因為種地，變得開朗活潑，心裏也跟著高興。

看這孩子每天在家悶的難受，她便起了帶她出去走走的心思。

“乖妮兒，你現在身體已經大好了，等過幾天出門和奶去趕集吧，正好可以出去走動走動，熟悉下咱們這鄉下的環境。”

聽到可以去趕集，顏凡夏的眼睛一亮，期待的看向馬蘭花，“奶，咱們什麽時候可以去趕集啊？”

見她感興趣，馬蘭花笑道：“再過三天正好是鎮上大集，你還沒來趕過鄉下的集呢，這次奶帶你去見識一下。”

“好。”顏凡夏高興的點點頭，她想著借這次趕集的機會，把空間裏的蔬菜處理一部分。

空間裏的蔬菜已經收了一茬又一茬，即便是她種植的不多，可這架不住生長速度快，才幾天功夫，那大白蘿蔔都能有一筐了。

順便她還想去鎮上的糧站買點水果種子，就是不拿去賣，自己放家吃也行。

日子就在顏凡夏的憧憬中過去了，到了趕集的這一天，老天也賞臉給了個好天氣。

一大早，顏凡夏就從被窩裏爬起來，收拾妥當，穿戴一新。

馬蘭花起床時她已經熬熟棒子面粥了，馬蘭花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擡頭看天色，還以為自己記錯了時間呢。

“妮兒，你怎麽起這麽早，這天才蒙蒙亮。”

“奶你昨天不是說，咱們得坐村子裏的牛車去嗎，我怕晚了趕不上。”

“那也不用這麽早啊。”馬蘭花嘴上還沒說完，就看顏凡夏已經麻利的把粥盛好，放到桌子上了。

得，她感覺自己這是在對牛彈琴，孫女這是第一次去趕集，太興奮了，等以後熟悉了，就沒這興奮勁了。

飯菜上桌，娘倆也不再多話，一人一碗玉米粥，就著才腌幾天的白蘿蔔鹹菜，吃起早飯來。

一碗稀粥下肚，根本填不飽肚子，可也只能這樣，因為家裏的糧食不多了，買糧的錢也還沒著落。

本來村子裏到了年底是要按工分分糧的，可顏凡夏她們沒參加過勞動，村子裏的糧食也不會分給她們。

她們如果不想接下來的日子餓肚子，唯一的辦法就是去糧站買糧。

每人只有一碗稀粥，這頓早飯吃的很快，吃完飯，顏凡夏起身麻利的把碗筷收了，端去廚房洗刷幹凈。

將幹凈的碗筷放好後，她在角落裏翻出一個不知道做什麽用的大竹籃。

目測一下大小後，她從空間裏拿出三個白蘿蔔和三個胡蘿蔔放進竹籃裏，最後看還有點空間，她又在最上面塞了一把綠油油的小蔥，然後找了一塊深藍色的勞動布，將竹籃蓋嚴實。

在裏屋收拾著準備出門的馬蘭花，看她一直在廚房裏搗鼓也不見回屋來，就放下手裏的東西找了過去，一到廚房門口，她剛好看到顏凡夏拿了塊布在蒙竹籃裏的東西。

她疑惑的問道：“妮兒，你那是弄的啥？”

顏凡夏聽到聲音回頭，“奶，沒啥，我就是找了兩個蘿蔔裝進去。”

說著她收拾好竹籃，站起身來，“我看咱們家油和鹽都不多了，想拿兩個蘿蔔去供銷社換點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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