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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光明初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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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去虞望大樓的路上,陳儒卿的手心出汗,“野心”二字險些破開偽裝、顯露於面。

進門,床上的虞望奄奄一息,費力地吐出一字一句:“老陳啊,當年我們一起闖,才有如今的城。你會好好協助小段,延續它的輝煌,對嗎?”

陳儒卿卻連惺惺作態的眼淚都不想流。不安地掃了兩圈——段一鳴人呢?這種時候怎麽可能不在?除非……他面色一變,瞪視虞望。

見狀,虞望也不裝了,面不紅氣不喘地坐了起來。他還有幾個月光景,還有力氣把威脅女兒的一切因素抹殺。

陳儒卿怒道:“你!”說著就要動手,這時天邊爆出驚天巨響,他忙向窗戶那頭一看,陳府的方向濃煙滾滾、火光沖天——段一鳴帶人抄了陳家。

半小時前,陳府處。

段一鳴在暗處冷眼瞧著陳家人難掩興奮地飛遠後,手一揮,身後人馬傾巢,將陳家團團圍住。

“段一鳴?!”今夜守在門房的陳致遠聽見動靜,一探頭,見烏泱泱一群人,頓覺頭皮發麻。糟糕,中計!可此刻父親肯定已經進樓,就算發煙火信號也收不到啊!

陳家的人多半埋伏在外,如今府內異能者寥寥,加之城內府邸不準私設結界……陳致遠覺得自己此刻像跌入了深海,周身冰冷,口鼻被水溺住、窒息。

吩咐手下趕緊取備用的現代武器、異能炸彈後,他咬牙沖了出去。

看著面色鐵青的陳,段一鳴輕蔑哼道:“手下敗將。”修長的手指上,十道長長的刺狀的焰火跳躍,由紅至紫,很是絢爛。飛身上前,尖刺直指陳致遠的脖頸!

陳迅速閃身,堪堪躲過。不料衣服沾了火星,痛和熱瞬間爬上皮膚。手起刀落地將布料連同燒焦的肉割掉,還不待他緩過神,一片陰影罩來。擡眼,段雙手合十,火刺化為掌中刀片,劈頭而來!

太快了!陳致遠急調異能、凝成光盾,吃力地抵擋。“當——”,兩兵相接,光盾頃刻間變形。凹凸不平的盾面上,還殘存火焰侵蝕光能。

趁其視線受阻,火刃抄到下方,猛地攔膝斬下!饒是有光能護膝,陳致遠的小腿還是搬了家,痛呼響徹雲霄。

……

此刻,虞望的房外殺聲喧天,埋伏著的陳家人馬和操練多時的段、花兩家人馬殺成一團。房內,也迅速分出涇渭分明的兩邊。

陳儒卿一分神看窗,再回過神來,站在他身邊的人已寥寥無幾。

“老子和你拼了!”陳儒卿面色赤紅、青筋暴起。虞望冷哼一聲,飛身應戰。

掄著兩柄巨型石錘,陳致遠猛地將其甩出。

虞望從腰間抽出早已備好的軟劍、鞭向石錘,借力脫離石錘攻擊範圍的同時,軟劍自柄處向上硬化成劍,直戳陳的心窩!

劍光逼來,陳儒卿飛身躲過、雙手憑空一抓,巨錘倒飛、砸向虞望的背部。在溫柔鄉和慢性毒的夾擊下,虞望的身體、反應早已大不如前。眼看著不及閃避、只能硬抗,一道黑影突然竄來,一柄青風狼牙棒橫在錘前。

“哐!”狼牙棒斷裂,那人連連後退、跌倒在地。但巖錘的威力也有所減弱,虞望輕松擋下了這一擊。他回頭看,那人正是蕭釋。

實力不足硬接招,導致蕭虎口震裂、雙臂麻軟;飛濺的巖系異能碎渣紮入臂中,細密的傷口滲血。然而接到虞望充滿讚許的眼神後,他覺得自己終於幹成了件大事,十分滿足。

盡管虞陳二人僵持不下,但陳家大勢已去。段一鳴剿滅陳家老巢後趕來此處,二話不說,一爪直掏陳儒卿心窩。陳身陷圍攻、不及防備,只覺一痛,低頭看時,那只穿膛而過的手正拽著他的心臟往回收。

血汁噴灑、肌肉斷裂的聲音悚然,畫面在這一瞬靜止。段冷漠地看著掌中那顆尚在跳動的心臟,和瞪著眼倒下的陳儒卿,忽覺一絲苦澀——段一鳴啊,你什麽時候習慣了掐滅生命的殘忍?

虞望洩憤似的,將陳儒卿的頭顱一刀剁下,段一鳴順勢將腰間掛著的陳致遠的腦袋扔到了一處。虞望穿過橫屍走來、重重拍了段的肩,兩人相視一笑。

虞望在那個冬天逝世。

皚皚白雪之下,那一角黑點像是隨時會被飛雪淹沒。而虞婧媛安靜得像被摁了靜音鍵、被吸幹了生氣,眼睛、鼻尖紅得不像話。

看著虞的背影猶豫了許久,段一鳴最終還是走上去,輕拍了兩下她的肩,企圖安慰,卻不知說什麽好。女子圓而大的眼睛淚水盈盈、直直看進他的雙眸,段一鳴只覺腦中空白,鬼使神差地抱住了她。

當他回過神、懊悔地要松手時,虞婧媛卻揪住他胸前的衣料、將臉埋進他的胸膛。懷裏細細的抽泣聲越來越大,最終演變成嚎啕大哭,映射出她內心的破碎。段一鳴終是沒忍心放手。

看著相擁的兩人,花夜聆淡淡地笑了。擡頭,雪花沾上眼睫,她接住一捧雪白,鼓足氣吹了一嘴。路過的一人猝不及防地吸了一鼻子雪粒,“阿嚏——”,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花撥開噴灑的雪一看,只見蕭釋窘迫地擦著鼻子,捂嘴笑了。

光明城撥雲見月,溟城卻喜憂參半。

知暖生日,瀟然不顧勸阻,整整一天都陪著她。

送她回房後,他馬不停蹄地去書房。他知道,案頭又有一堆新的文件,現在不處理,必定會被更有理有據地抨擊他的“沖動”行為。剛坐下不久,一陣敲門聲急急響起,似乎等不及開門,來人就隔門喊道:“城主,有一名雙屬性五級巔峰喪屍,帶著一名光系四級的人類女人求見!”

“雙屬性?”瀟然訝異。這已能成為一方中小型勢力的首領,若那人類是他的伴侶,自己稱王才是最佳選擇,怎會來投奔他?

“他還說,您知道他的名字。”

瀟然長眉一挑,心中似有所感:“他叫什麽?”

“他說他叫‘岑知寒’。”

溟城待客廳。

瀟然細細打量眼前的青年。濃密劍眉下,炯炯有神的眼睛閃射出銳利的光;高挺的鼻梁撐起立體的輪廓,消瘦的臉頰讓他更顯成熟;蒼白的皮膚、僵硬的嘴角,喪屍的特征竟讓他更有雕塑般的美感。

他的五官與知暖並不十分相像,但神韻的確相似;又瞥了一眼其左眼眼角,有條淡淡的疤。下意識摸摸自己的那條,當初就是因為它,知暖才註意到自己的。

若他真是知寒,便可解釋該為女伴稱王的他,卻來投奔自己。瀟然心下已有七分把握,但……

不待瀟然開口,青年便問:“合適的話,能否盡快安排測DNA?”

青年沒料到瀟然笑著搖頭:“我心中有七分確定你是知寒。沒送消息給知暖,一是因為她剛歇下,更多是因為她。”

瀟然指向那名人類女子,又道:“我聽說A盟前主袁茗術猝死,其子袁懷忞成功擊敗有大族婁家撐腰的兄弟上位後,以雷霆手段清掃婁氏,其他消息一律封死。如今看到A盟千金、袁懷忞的胞妹袁懷嫤小姐和你在一起,不免好奇。”

雙馬尾少女擡頭看向瀟然,甚是可愛的杏眼裏略過驚訝。隨即兩人十指緊扣,回憶席卷而來。

那年,因喪屍出現而慌亂的人潮沖斷了姐弟倆緊握的手。姐姐被推離身邊,瘦小的知寒被不斷推後,最終暴露在喪屍口下。

“啊——!”腥臭味撲面,知寒緊閉雙眼,臉糾成一團。千鈞一發之際,一股柔風挾他落在一高瘦男子面前,遠處是被風刀絞殺的喪屍。

從此,知寒進入該異能者身後的難民團,懷著無限期許,向大人口中仙境般安定的A盟行進。然而,到了A盟城門口——

知寒看其他人都進了城,揚起笑臉就要跑進去時,門衛毫不留情地將他推倒在地,將美夢摔碎。他一楞,不覺被礫石刮破的手有痛感,只覺聽到門衛粗暴的叫喊後、耳朵刺痛:“員滿,不能再進人了!”

不可置信地瞇眼——什麽意思?似是潛意識裏不願懂,這八個字變得像達芬奇密碼般深奧,他久久不能緩過神來。

在頭頂此起彼伏的絕望哭喊、磕頭聲中,他漸漸清醒。

而在他心中神一般的那名風系異能者在門內看到這一幕時,卻敢怒不敢言。他只有二級,在A盟裏什麽都不是。自保尚可,卻不可能保住他們。

異能者轉身離去的背影,澆滅了知寒僅存的希望。他靜跪在泥土上,仿佛獨自滯留於一方靜謐天地,周遭的嘈雜都被隔絕。呆滯地看著前方,有跪著爬著在人腳邊哀求的難民,有粗魯推搡、最後不耐煩地抽刀殺人的門衛。

感受著一墻之隔的天差地別,他更深地體會到末世的殘酷,感受“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忽然,一抹光鮮亮麗從灰頭土臉中擠進視線——是一對與他年齡相仿的少男少女。但他與他們間,年齡是僅有的相似之處。那兩人身披華緞,少年腕上金龍含珠的手鐲分外奪目,少女水藍色紗裙角隱隱露出銀鳳銜翠的腳鏈。身後一幹仆人弓身低頭,雙手交疊於腹,小步跟隨,形態卑微至極。少年看到此景,不由停下問道:“怎麽回事?”

“回少爺、小姐,難民團意欲入城,可城裏沒有多餘空地了。”

“可是他們好可憐啊。”正欲離去,少女拽住哥哥的袖子道,兩泓清泉般的大眼睛露出祈求之意。抵禦不住自家小妹的撒嬌,少年道:“再擠擠,還能容納下多少人?”

“這……確實擠不下了呀。”

嘆氣,少年一邊安慰著失落的妹妹,一邊擡腳要走,忽見知寒平靜地望著他,眼中流露出超乎年齡的冷靜。他楞了楞,旋即對城門統領說:“以後他就是我陪讀中一員了。父親同意的。”

“這……是,少爺。”

城門在知寒身後緩緩關上。沒走幾步,驚天動地的尖叫響徹雲霄,混雜怨恨、絕望,砸進知寒心裏——潛伏在附近的喪屍的盛宴,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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