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摸過了半柱香時間，太清真人便來了。夙青、夙瑤、玄霄三人立即起身向太清真人行禮。

太清真人點頭回禮，道：“夙玉、玄霄，你們練得如何？”

玄霄答：“尚可。”

太清真人又點頭，笑道：“那便練一回給我看看。”

“是，師父！”玄霄與夙青同時答道，雙雙退開身去。

只見兩人凝神運氣，望舒與羲和漸漸從地上浮起，懸在空中。玄霄伸手，似執劍般將手一揮，羲和立即豎了起來，一把變作了九柄，似一堵劍墻擋在身前。再見夙青彎腰，輕輕揮動雙臂，望舒便繞著她的身子輕輕飛舞起來，她再一揮手，望舒也變做九個，指向一點，在空中旋轉起來……

待兩人練完劍後，太清真人開口：“不錯，只是夙玉仍差些火候。再過兩月妖界便會臨近，夙玉你可要好好練。”

夙青清冷笑了笑，道：“師父可還記得幾月之前，夙玉所言的九天玄女之事？”

“哦？莫不是九天玄女又有指示？”太清真人瞇眼，臉上是明顯的不悅。

夙青道：“師父，昨日九天玄女又給徒兒托夢，說徒兒沒能規勸瓊華上下，瓊華上下仍執迷不悟。若是瓊華仍舊一意孤行，恐怕……”

“恐怕什麽？”太清真人臉色一不能再難看。

夙青咬咬牙，繼續道：“恐怕他日玄女娘娘會以天火毀盡瓊華！”

太清真人怒道：“胡說八道！夙玉你何時學會了妖言惑眾？九天玄女若真有話說，定會托夢為師，又怎會托夢於你？”

夙青道：“徒兒所言句句屬實，不管師傅信不信，從今日起，徒兒不會再練望舒冰舞了！”

太清真人臉色一沈，眸中露出寒光：“夙玉，你說什麽？”

夙青道：“徒兒說，從今日起，再不會練習望舒冰舞了！”

太清真人嘴角似是浮現一絲冷笑，卻又轉瞬即逝，只留下滿目的冰冷：“夙瑤，將夙玉帶下去好生看管，不能再踏出房門半步。”他一早便知道夙玉存有私心，那主張瓊華放棄練劍的一派，明的是由雲天青領導，暗裏卻是由她支持。如今，她終是忍不住，將尾巴露出來了。

夙瑤為難道：“師父，夙玉不過是一時想不開……”

太清真人大笑，道：“為師早已想明白，望舒不過是要個宿主，夙玉可以做，你也可以做。她不願意練，夙瑤，你來練！”

夙瑤聽了一驚，忙道：“師父，萬萬不可，徒兒，徒兒不行的……”

玄霄也在一旁道：“師父，我相信夙玉只是一時想不開，請您再給她一次機會吧！”

太清真人道：“恐怕就是我要給夙玉一個機會，夙玉也不願意要。與其讓夙玉為難，不如換他人來練劍。夙瑤常年陪練，望舒冰舞也習得一些。從今日起，玄霄便和夙瑤一同練雙劍吧。”這句話，到時說出了實情。

夙瑤仍有猶豫：“可是，師父……徒兒資質愚鈍，恐怕不行。”

“無妨，你只管練便是了，為師會教你的。夙瑤，將夙玉帶回去，為師會吩咐其他弟子將她好好看管的。”說罷，太清真人拂袖而去，只留下夙青三人。

※※※

自夙青被看管起來，夙汐也搬了出去，不再允許與她一起住。這樣一來，風雅頌倒是方便了不少，但閻王的人物卻因此不能完成。這一日，一人三鳥又在房中發愁。

風啄了一口桂花糕，吞入肚中，道：“神鳥姐姐，山下的百姓可都在等著你去救呢。這樣一直呆著總不是辦法。”

“是呀是呀，我們在這裏多呆一天，山下可要多死不少人呢。”雅落到風身邊和它搶起了桂花糕，好一會還是搶不過。

“嗯，”頌吞下一顆松子，“反正神鳥姐姐的精衛之力已經恢覆了。”

“可是，師父在屋外都布了結界，唯一沒有結界的地方便是門口。但門口終日有人把守，我們怎麽出去？”夙青很為難。

“是呀，”風點點頭，“若是神鳥姐姐還是從前一樣就好了，就可以變成鳥飛出去了。”

夙青點點頭，對風的話極為讚同。這一人三鳥相互望了望，都垂下了頭，長長嘆了口氣。

過了一會，夙青忽一拍手，道：“我有法子了！”

“什麽法子？”雅問道。

夙青俯下身，小聲對風雅頌嘀咕了幾句，風雅頌連連點頭。

半柱香後，門外看守的玄霜聽見屋裏傳來一陣敲門聲，有人在房中大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見師父！放我出去！”

玄霜見門裏人將要撞出來，忙道：“師父說過不會見你的，夙玉師妹，你不要白費力氣了！”

房中的夙青似是沒聽進去，仍喊道：“玄霜師兄，放我出去吧！我要和師傅說，我想通了，不再和她做對了！”

玄霜道：“夙玉師妹，師傅已經說了，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見你的。”

立面夙青喊道：“既是如此，玄霜師兄就休怪我自己闖出去了！”

玄霜還未反應過來，只見房門忽然被撞開，一張桌子從屋裏丟了出來，緊接著，便見一個女子捂著臉叫著師父從房中沖了出來，一溜煙似地跑了出去。

“夙玉師妹逃走了！”玄霜忙喊道。

臨近的幾個弟子也追了過來，但這夙玉師妹今日不知怎麽的跑得這樣快。師父又說過，不能傷她分毫，他們也只有在後面追的份。她跑了一會，在劍舞坪邊上停了下來。眾人見了，忙上前圍住她。

玄霜道：“夙玉師妹，快回去吧，我不會告訴師父的。”

她依舊捂著臉，嚶嚶哭了起來：“師父，師父他真的不想見我，不願意原諒我了？若真是這樣，我也不想活了！”

另一弟子道：“夙玉師姐，你可千萬別這麽想，師父還叫我們好好待你，不要傷你呢！”

她不聽，依舊捂著臉，哭道：“你們別安慰我了。師父要你們好好待我，不過是因為我是望舒宿主。倘若我不是，你們如今早就見不到我了。”

玄霜道：“夙玉師妹，師父平日待我們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怎麽會如你所說呢。”

誰料，這一說，她哭得更傷心了：“你們說什麽都沒用了，我意已決！”說完，只見她縱身一躍，往外跳去。

眾人心中大叫不好，忙圍上去。這一圍，眾人心中更是如死了一般地涼了：她好跳不跳，竟然挑了個仙河最窄的地方跳了。望舒此時正在夙瑤手中，她身上又沒佩劍。這下，她可是死定了。

眾人正在紛紛搖頭，忽見一個身影已禦劍竄了出去，頓時恍然大悟，她不能禦劍，他們可以呀。見著沖出去的人，眾人心中也放心了不少，雲天青仙術上佳，應當可以救回夙玉吧。

※※※

雲天青近幾日都沒見著他的好師妹，也不知道夙玉出了什麽，剛回劍舞坪，便見一群人圍在一邊。他聽眾人言語，才知道是夙玉要尋死。他好不容易撥開人群，卻發現夙玉已經跳了下去。他見了，忙禦劍，飛身去救夙玉。

他跳了下去，一把拉住夙玉的手，只覺得有些不對，也沒多想，便問：“夙玉師妹，你跳下來做什麽。”

她也不動，只是捂著臉，輕聲道：“沒想到雲師兄你這麽關心我……”

“關心你才怪，人家關心的是神鳥姐姐好不好！”雲天青眼前人的左腿上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

“就是就是，你真是不害臊！”右腿上又傳來一個孩童的聲音。

捂在臉上的手落了下來，露出雅紅通通的臉蛋：“知道啦，知道啦，你們兩個怎麽這麽多嘴？”

雲天青終是明白了，伸手將衣服一扯，立即露出個木頭和棉絮紮成的人，頭上、雙腿上各停了一鳥，仔細一看，不正是風雅頌？

雲天青問：“怎麽是你們？夙玉師妹呢？”

風撲撲飛到雲天青肩頭，道：“神鳥姐姐說她在播仙鎮等我們。”

“好，”雲天青點頭，“那我們便去播仙鎮。”說完，雲天青輕踩腳下，腳下之劍立即一沈，往下沖去。

※※※

夙青見眾人都在那湊熱鬧，看夙玉自盡，便趕緊偷偷從房裏溜了出來。一出房門，她才驚覺不好：她如今沒有佩劍，要如何禦劍？她轉念一想，此時玄霄必然在練劍，雲天青若是在房裏，她正好可以找他幫忙。但雲天青若是不在，她也知道玄霄在房中藏了幾把名劍，此時正好拿出來一用。

夙玉推門進去，果然見房中背對著她坐著一人，正在看書。她正要開口，卻發現那人不是雲天青。那人聽到有人進來，開口：“天青，你回來了。”

夙青心中一驚：玄霄竟然沒有去練劍！

玄霄未聽身後的人回答，又道：“天青，你怎麽了？竟然不說話。”

這一日，他有些不舒服，便打算在房中看看書，修習一下心法，看到晦澀處，正好有人進來。他心想必是雲天青。雲天青平日想法甚異，此時來，正好和他討論一番。

夙青不說話，瞥見玄霄身旁正放了一把劍，似是他平日自己練習時所用的劍。

玄霄仍未聽到回答，心中覺得有些不對，正要回頭，卻覺得耳旁一陣風，身後的劍被人拿走，一陣熟悉的香味在風中拂過。他回頭，只見房門大開。

遠處，有一抹淺藍的身影，手中正拿著他的劍。

玄霄揉了揉眼角：夙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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