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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奇毒的美男劍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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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秦謠正縱馬奔跑在一個僻靜的山谷裏,無意中卻聽到了一絲異常響動,讓機敏的秦謠心生疑竇,不由得停下馬來。

她最初聽到的,是汩汩流淌的溪水。

這活潑靈動的水,也似乎就在易寒耳邊。他就躺在離秦謠不遠處的草叢裏,已經是個半死人了。

水,他很想再喝一口,清冽甘甜的山泉水。

咫尺距離,卻是至死不可及。

易寒費盡全身的力氣,只是蠕動了一下喉結,而湧上來的,卻是一口混濁腥臭的氣。他的身體內部,此刻正在不緊不慢地翻騰。其實他沒怎麽感覺到痛苦,但也因為這種麻木,他知道他真的要絕命於此了。

給他下毒的人在臨走前,不懷好意地笑著,卻說這是他對他尊重的對手的一種禮待,所以不會讓他太痛苦。

“這會是一種安靜的享受。”說完那人就篤定地離開了,毫不懷疑結局已經無可更改了。

這讓易寒出離憤怒。他縱馬飛奔,本來是要赴約和中原五煞之一的無明劍決鬥。沒想到中途被一個人攔下。

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似乎只是沖他的名聲過來寒暄了幾句,兩句話未完,易寒就感覺不對了,可惜為時已晚。直到中毒後,他才見識到江湖上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名字是如此的可怕。

下毒之人毫無懸念地轉身離開。“雖說無明劍身為知名劍客,居然怯懦到要雇人毒殺你,這種行徑讓人不齒。然而無論是誰殺得了你,未嘗不是轟動江湖的壯舉。我既能得名,又可獲重金之利。何樂而不為呢?”他獰笑著揚長而去。

一聲嘶鳴,不遠處的踏雪焦躁不安地用蹄子刨著泥土。它幾次試圖靠近垂死的主人,都被趕開了。易寒倒下前,用最後一點力氣,斬斷了它的韁繩,並揮舞著無力的手,不讓它過來。踏雪是他生平摯愛的坐騎,千裏之遙,眨眼可達,鬃毛飛揚如流雲。他舍不得它也跟著送命,強制趕它離開。雖然他不知道,他死後,踏雪是否還能得到一個寬厚的主人,流落荒野也未必可知,但無論如何,都好過陪他一起不明不白枉死。

哀哀嘶鳴著,踏雪烏黑閃亮的大眼睛裏滾落了大顆大顆的眼淚。這通靈性的生物也知道主人危在旦夕,卻無能為力,也不肯離開,而是焦慮地來回地走動,執意守候在他周圍。

瞬息間,易寒的身體又麻木了一部分。夕陽已經快消失殆盡,月亮升起來時,他似乎真的一動也動不了了,到明天日出時分,他也許就是一具完好的幹屍了吧。尚且清醒的頭腦中,無以言表的悲涼和憤慨沖擊著他的神經。多年征戰江湖,他知道江湖客的最終結局都是死亡,但死有很多種,對他這樣的人來說,最好的死亡方式,是倒在更強大的劍客的劍下,那樣的死,

不失為對一生榮耀的總結。可如今,這種憋屈和冤枉,足以讓他死不瞑目。

就在秦謠剛剛掠過他們附近的山道,踏雪突然狂嘯起來,箭一般飛奔出去。易寒躺在地上,感覺都已經遲鈍,不知究竟,只猜測踏雪發現了什麽讓它興奮的事。他似乎聽到了得得的馬蹄聲,那不是踏雪的腳步,而是另外的人。

果然又傳來了其他的馬的嘶叫聲,似乎和踏雪的嘶鳴糾葛在了一起。不多久,草叢裏窸簌而動,有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易寒模糊的大腦立刻緊張起來。

秦謠隨著踏雪的引路,來到了一個身重劇毒,躺在地上等死的人旁邊。出於謹慎起見,她站在一定的距離外,警惕地打量著這個人,驚異地低喝了一聲:此人年紀尚輕,不過二十左右,身材高大偉岸,面目英挺,可惜因為中毒,全身都泛著碧綠色。

易寒此時視野都已經模糊了,他只能勉強辨認出秦謠的輪廓,看起來是個一身青衣短打的少年,舉止倒沒有任何危險的氣息。但他現在的狀態,是個三歲孩童都能拿把刀捅幾下的時候,任何陌生人都可以構成威脅。他唯一可以活動的手指,費力地扣住了身邊的劍。

是友?是敵?

他有朋友嗎?易寒心裏不禁苦笑。而敵人,無論是否有仇怨,早已樹立了滿江湖。江湖就是這樣,你不曾認識他,他卻視你為畢生要殺的人。只因殺了你,他可為王。一個“第一”的名號,古往今來蠱惑了多少英雄和小人。

秦謠的眼睛從他身上轉移到旁邊的劍,頓時發亮了,她忍不住喃喃著,“極,極樂?”

他被認了出來,他手裏的劍是他的標志。易寒的心沈了幾分。而踏雪這時卻湊了過來,同情地俯視著主人,居然還把腦袋伸到秦謠面前,嗚嗚著,待秦謠安撫地摸了摸它的腦袋,踏雪乖巧地安靜下來。

易寒再也撐不住,暈了過去。

光,搖曳著。劈啪作響。

火光裏,整個洞窟都籠罩在橘紅色的溫暖安詳中。

易寒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他悠悠地恢覆了意識,尚不知道目前處境,但心裏似乎有了許多的安定。他一醒來,立刻眼珠一轉,打量起了身畔的人,那個青衣少年。正面對火堆在沈思。

秦謠此時正坐著苦思,她看起來形容尚小,似乎只有十三四歲的少年剛剛發育的樣子,穿著青色短打衣衫,卻是唇紅齒白,眉目清秀。乍一看,像是個牧童。可臉上顯出和年齡不相稱的憂慮和沈穩來。

秦謠此時苦思的是,她為什麽要救易寒,以及這個行為會給她帶來什麽麻煩。自從她離開虛無谷,孫頌涯一直教導她凡事要謹慎,不是萬不得已,不要隨便惹江湖人。可是替人解毒和替人診治都是救命,論理並不超乎孫頌涯的規定

。問題是,她一時興起救了個人,卻很可能得罪了一個黑道大人物。

易寒雖然還是全身無力,但之前的麻木感卻沒有了,於是掙紮著起來。雖然還未覆原,但全身的碧綠色褪去後,他如精雕細琢的挺拔鼻梁和寒星般明亮的眼睛已是無法模糊的鮮明,配著高挑的個子,只是一襲寶藍色的絲緞長袍都穿得玉樹臨風。

易寒剛一抱拳,感謝的話未出口,秦謠冷不丁搶在了他前面,

“唐家的什麽人,給你下的毒?”

“唐家老二,不虛此行。”易寒回答。感覺喉嚨很沙啞,咳嗽了起來。

秦謠適時地遞給了他一碗水,“唐不虛此行?果然赫赫聲名。”

易寒點了點頭,接過水來大口大口喝。這水卻不是普通的水的味道,似乎有一點涼爽,又帶點怪怪的說不出的味道,一碗剛下肚,腹中立刻微微灼燒起來,似乎還有嘟嘟冒泡的聲音。

他抹了下嘴, “我――”

“他為什麽要給你下藥,我沒興趣知道。”秦謠一句話又把他堵回去了。

“是。”易寒一時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他現在還是摸不清楚這少年的來歷,唯一能判斷出的,就是這個少年絕對不是等閑人物,更加不可能是個山野牧童。這個少年的言語舉止,有著超越年齡的洞察力和出世之人的冷僻。看模樣,又分明是稚子般青澀,若說是什麽人物易容而為,倒也是可能的。但又似乎不像經常行走江湖,熟臉熟面的那幾個。何況若是老道的江湖人,看到他的劍就能認出來他是什麽人物,一般言談間沒有恭敬也多少有些懼意,但這少年卻一直對他冷眼相待。

如果是對他有些許敵意的,又何必救他。當問及是唐門老二給他下的毒,少年又讚了一句“赫赫聲名”,並不像一般江湖人士,對唐門歹毒的手法咬牙切齒。

更離奇的是,唐門老二的毒雖然比不上唐老大,但也絕不是普通人可以化解的,否則唐老二也不會揚揚自得地給自己起名叫做“唐不虛此行”,更不會在給他下藥後,信心十足地離開。但居然被這個無名少年給輕易解了,種種跡象積累,這個少年十分詭異莫名。

“你的毒,並沒有全解。”不待他發任何疑問,秦謠又開口了,

“唐門老二的確不是省油的,他的獨門毒藥‘碧琉璃’,沒有他自己配制的解藥,不可能立刻解除。我現在只是把你體內的毒藥相抵了七成,但還缺些東西來清除幹凈。”秦謠一邊解釋,一邊開始動手收拾地上的瓶瓶罐罐。

“有勞小俠。”趁著少年換口氣來解釋,易寒總算插了一句感謝的話。

秦謠也沒有半點動容,“本來那些東西也不算特別費事,但我有要事在身,不便留下診治了。我要你去找另外的人幫忙。”

“誰?”易寒聽聞這少年說找其他藥物來解唐老二的獨門毒藥“也不算費事”,心下已經暗自驚異了,再聽聞還有其他人能幫忙,更加吃驚,若不是他的確是這少年救活過來的,他必定當這少年是口出狂言。

秦謠取了一片青葉,蘸著什麽棕黑的汁液刷刷寫了些字符,交給他

“此去往西一直走,約兩百裏,有個小山村,村東有個山野大夫的鋪子,主人叫何老三,你告訴他是我讓你去找的,給他這片青葉子,讓他按方抓藥給你診治。”

“小俠,未知高姓大名,在下如何讓何老三信我?”

“給他青葉子,看我字跡他就知道了。不過,”秦謠頓了頓,又瞥一眼他的劍,“我也不會白給你診治的。”

“在下區區性命,都賴小俠妙手回春,多少診金,只要在下付得起,傾家蕩產都感激不盡。”易寒說的是實話,性命如何值錢,何況是他的性命。若是江湖知道他性命垂危,不知又有多少風浪疊起。

“那就好商量了。”秦謠聽他如此說,趨到他跟前,嘴角浮起一縷詭秘的微笑,目光從他的人轉移到他的劍:

“江南極樂劍——易寒,身法莫名,劍術無敵,劍,自然是把獨一無二的好劍。”

易寒點了點頭,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但立刻忐忑了,“小俠,莫非要我的劍做診金?”

“那倒不至於,這是你立身江湖的命根子,我怎麽會要,給我都不敢要。”秦謠立刻否決,讓易寒安了心,但接下來的一句話又讓他措手不及,“我要的診金,就是——”她指指他懷中,“那把鑲金嵌玉的匕首!”

話一出,讓易寒十分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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