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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不接受,本座就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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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雙目一緊,急忙抽回自己的手,別開視線,“你只需做你自己,無需為了誰改變。”

“遇到你以後,我才發現,我想要的並非是權力與皇位,而是一種歸屬感,”他第一次敞開自己的心肺,目光柔和,“母妃去世得早,我和九弟便認為,擁有權力就代表擁有一切。可是後來才知道,要沒有權力,母妃便不會死了。”

她目色低沈,“可是沒有權力,你早已死在先皇手裏了吧?如今你這般不爭,段懿軒真能放過你嗎?”

“他做這一切,有他的打算和苦衷,但你要相信他,他一定是為你才這麽做的。”他看著她,神色平靜。

她有些詫異,“你是希望我與他好,還是希望我與他不好?”

“我無所謂你與他好或者不好,”看著她長長的睫毛,他有些動情,目色深幽,“我只是不希望你活在痛苦當中。”

“既然無所謂,那你做這一切犧牲又是為了什麽?”她蹙眉。

他揚起薄唇,自信一笑,“因為我知道,你遲早都是我的。”

“自戀。”她覷了他一眼,知道他是一個自負,同時也有自負資格的人,但沒想到在感情方面還這麽自戀。

窗外雪花飛舞,窗內爐火溫暖。

她靠在軟榻上,轉動著茶杯,“這麽晚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如果我遇到危機,你會擔心我嗎?”他有些期待地看著她。

她眼都沒眨一下,幹脆又冷漠地回道:“不會。”

他微微一怔,繼而又笑了,“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她擡眸瞪了他一眼,“不要隨意更改別人的意思!”

他起身,像揉大狗狗一樣的手法,粗魯地揉了揉她的腦袋,而後灑脫地走到窗臺,身影一閃,瞬間消失在了鳳懿宮。

臨走時,還不忘給她關上了窗戶。

看著空蕩蕩的大殿,除了暖爐裏的炭火偶爾發出一聲“嗶波”的細響,四周靜得落針可聞。

要不是空氣裏還殘留著他特有的清冽男人氣息,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只是幻覺。

她頂著淩亂的頭發,有些懶懶地躺在了軟榻上,看著屋頂的房梁。

就算她會擔心他,那也只是出於正常人的憐憫,而非戀人間的感情吧?

鳳靈夜知道段君墨突然出現,肯定是有事發生了,只是沒想到事情會這麽嚴重。

三天不到,他手裏唯一的人脈兵部尚書慕容大人,也跟著出事了。

以一個莫須有的罪名,直接下獄,貶為庶人,發配邊疆,永遠不許進京。

當慕容霜得知這個消息以後,整個人都軟了,僅剩下一點力氣,緊緊拉著身邊的宮婢,“我......我要被打入冷宮了嗎?”

宮婢也是一臉茫然和慌張,“小主,奴婢也不知道啊。”

“顏晴死了,下一個是不是就輪到我了?”慕容霜突然緊緊盯著她,臉色慘白,雙手冰冷得可怕。

“放心吧小主,柔貴人的死就是一場意外,只要皇上沒下旨,你就不會有事的。”宮婢寬慰道。

“就算不進冷宮,可爹爹都被發配到了邊疆,我沒了靠山,又不得皇上恩寵,跟打入冷宮又有什麽區別?”慕容霜悲傷地說著,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不斷地往下淌。

宮婢跟她沒有太多感情,安慰了一兩句就沒了耐性,隨意找個由頭就離開了。

偌大的宮殿裏,就只剩下了慕容霜一個人。

她看了一眼四周,仿佛看到了烈火中焚燒的顏晴,突然抱著腦袋尖叫著嘶喊:“我不要被打入冷宮!我不想被活活燒死,我不要孤獨終老......”

宮婢在殿外聽著,唉聲嘆氣地搖了搖頭,卻不是憐憫慕容霜,而是為自己以後的路感到憂愁。

後宮中,人心涼薄,賤命殘存,誰又顧得了誰?

當宮婢無精打采地拿著午飯踏進慕容霜的寢殿時,沒想到卻看到了......

“啊——”

一聲尖叫劃破屋頂,樹梢上的麻雀紛紛驚得四散而逃。

只聞“哐當”一聲,托盤摔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宮婢急忙沖出寢殿,一邊跑一邊叫著,“死人,死人了!”

空曠的皇宮中,她的聲音淒厲又慌亂,響在後宮中,聽起來卻又那麽平常。

寢殿外,很快變得嘈雜起來,與死寂的寢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寒風將窗戶吹開,大雪飄進屋子裏。

只見房梁上,慕容霜的屍體懸掛在半空,美眸安詳地閉著,雪花飄散在她周圍,一片一片的,似乎在為她的紅顏薄命而唱著哀歌......

慕容大人的遭遇,以及慕容霜的死,很快傳遍了後宮。

由於都是新進宮的少女,第一次聽到顏晴被打入冷宮,然後又被火燒死的時候,還會驚訝和恐懼一下,但第二次聽到慕容霜上吊自殺的時候,就沒有那麽多感慨了。

只嘆一句:後宮皆如此。

然後就開始繼續麻木地過著自己的日子。

當這個消息傳到鳳靈夜耳中時,她恰好在探望賈茹,二人聞言,頓時一陣沈默。

二人沈默了許久。

鳳靈夜說道:“年也過完了,元宵節你打算怎麽過?”

賈茹臉色淡淡的,“你說,戰王倒了,接下來又會是誰啊?”

鳳靈夜不想跟她討論這個話題,徒增她的煩惱,“皇上雖然大事上不聽我的,但是小事上還是會允的,要不要你跟我悄悄出宮一趟?”

“我爹?還是太後?還是甄府?”她想了想,似乎也想不出別的人了。

鳳靈夜雙眉微蹙,“你爹是一路扶持他的人,他動誰都有可能,就是不可能動你爹。”

“你在維護他?你還愛著他?”賈茹幽幽地看著她,帶著一絲疏離,”你忘了,他是先皇的兒子,先皇曾經也滅了一路扶持他的雲府。”

鳳靈夜原本是想寬慰她,沒想到卻被曲解了意思,頓時目色微怒,“先皇是先皇,他是他。”

“他都這樣了,你還在維護他!”賈茹忽然激動了起來,“你走,你走!我不想看見你!”

“你?!”鳳靈夜瞪著她,忽然覺得無言以對,最終深吸了一口氣,起身離開了。

賈茹看著她的背影,捂著被子又痛哭了起來。

死了,都死了,是不是後宮女人都死光了,才能停止死亡?

回到鳳懿宮,正看到鳳錦繡和鳳母在做春衣,不由得湊了過去,將鳳母緊緊地抱入了懷中,神色清淡。

鳳母笑了笑,摸摸她的腦袋,“都這麽大了還撒嬌?”

“娘、阿姐,你們永遠不要離開靈兒好嗎?”她突然有感而發。

鳳錦繡笑著道:“人生老病死很正常,哪有永遠不離開的道理?”

“是啊,就算娘和你阿姐不在了,你也要努力活下去知道嗎?”鳳母慈祥的目光,就像一道溫暖的陽光,瞬間驅趕了她心裏所有的陰霾。

她神色平靜,語氣沈重,“娘和阿姐不在了,我就殺光所有謀害你們的人,然後自殺。”

“呸呸呸!”鳳母蹙眉推開她,“瞎說什麽呢?”

卻見她一臉堅定和認真,“我在後宮的唯一意義,就是為你們而活。”

“傻瓜。”鳳母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

無論皇宮裏發生了什麽血雨腥風的事,她都能忍,但鳳懿宮是她的港灣,也是她最後的底線,任何人都不能觸碰。

兵部尚書慕容大人出事的第二天,一道聖旨下達王府,表示邊疆有匈奴滋擾,命令段君墨立刻帶兵鎮守。

這個消息來得很快,還是宮姬月偷偷傳給曉芳,曉芳再轉告給了鳳靈夜。

段懿軒終於還是將段君墨的勢力徹底清除了。

雖沒有危及他的性命,但將他派發至邊疆,不管是感情還是地位,這一輩子他也威脅不到段懿軒了。

當她聽到這個消息時,心情有些覆雜。

一是段君墨離開了京都,他再也不用趟這趟渾水,至少能逍遙自在地生活在邊疆,所以她松了一口氣,二是他這一走,他們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次相見,心裏不禁有一些悵然。

她坐在鳳懿宮的院子裏,看著宮外的方向,目色深沈。

“想見他嗎?”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低沈陰暗的嗓音。

她目光一怔,回過頭,只見一身黑色鬥篷的龍骨,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自己的身後。

她思索了片刻,淡然道:“再見只是徒增煩惱,還是......”

她話還沒有說完,身子就已騰空飛起,龍骨扛著她,就像扛著一個破布麻袋,飛快地掠過皇宮上空。

“現在是白天!”鳳靈夜蹙眉道,要是被人看見了,後果不堪設想。

龍骨充耳不聞,一身黑袍就像一只巨大的黑蝙蝠,神秘又來去無影,半柱香不到,就帶著她飛出了皇宮。

此時,桃夭正準備給鳳靈夜添水,見亭子裏沒了人影,她立刻來到寢殿查看,果然也不在。

回想起段君墨上次出現的事,她很快聯想到二人可能又廝混在了一起,於是當即悄悄走出鳳懿宮,飛快地來到了乾明宮。

“當真到處都找過了?”太後半信半疑,臉色陰沈。

桃夭重重點頭,十分確信,“平日她不愛出門,剛剛就在院子裏,一眨眼就不見了,一定是出宮了。”

“哀家正愁抓不到她的小辮子,她竟然這麽快就露出原形了,”太後冷冷一笑,“林嬤嬤,立刻帶人隨哀家進鳳懿宮搜人!”

林嬤嬤迅速回道:“老奴遵命!”

與此同時。

龍骨從城門口飛下,一手就將鳳靈夜扔了下去。

鳳靈夜踉蹌了幾步,差點跌倒,穩住身形以後,看清身前的情景,雙眸微睜。

凜冽的寒風中,上萬名士兵站在城樓外,整齊劃一,隊伍龐大而威武。

城樓下,他一身黑色鎧甲,手中握著一把銀槍,騎在一匹高大的棕色駿馬上,紅色披風隨風飄舞,烈烈作響。

看到她,他深邃的鳳眼一怔,冷如寒霜的臉,不禁出現了一絲罕見的笑意。

輕輕一策馬,馬蹄“踢踢踏踏”地響了起來,走到她身旁,他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她,劍眉微揚,“你來了?”

“我......”她想說自己是被迫的,讓他不要誤會,可看著他臉上的笑臉,臨近離別了,她又不好掃了他的興,遂點了點頭。

他翻身跳下駿馬,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悅之情,“你能來,本王很開心。”

“邊疆的日子......是不是比京都好?”她如是問道。

他微微擡眸,看向高空,目色悠遠,“那裏的生活很簡單,不用費心費力地與人周旋,是你喜歡的日子。”

送別之際,她被臨時拉過來,也拿不出什麽禮物,只好從懷中取出兩個瓷瓶,“我也沒有別的禮物,那邊風沙大,現在又是冬天,這白色的小瓶裏,裝的防凍瘡和裂口的,這棕色的小瓶裏,裝的是受傷以後消毒用的藥。”

他接了過來,寶貝地往懷裏一放,唇角微揚,“本王記住了。”

“如果用完了覺得好用,記得飛鴿傳書給我,我可以讓宮姬月再送你一些。”她實在找不到該說什麽話。

她和段君墨本就屬於話不投機半句多,像這樣和和氣氣說話的時候,還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她在王府受傷的時候,他親自來給她送藥。

“你這是在關心本王嗎?”他挑眉問道。

她眉頭一蹙,想說他又在自戀了,但在這樣傷感的離別氣氛裏,她實在說不出口,遂笑道:“你覺得是,那便是吧。記得在戰場上不要太拼命,這樣過年過節宮中大宴的時候,我還能見著你。”

“你說我們這樣,像不像正在話別的新婚夫妻?”他語氣輕松地指了指她和自己。

她微微擡眸,眼色微冷,轉身就欲走。

“開個玩笑而已,當真了?”段懿軒漫不經心地笑了笑,走前幾步追了上去。

接著,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直接將她拉入了懷中,用下巴抵著她的頭頂,神色蕭瑟,帶著磁性的嗓音有些深沈和黯啞,“本王就要走了,你就沒有別的想說的了嗎?”

她楞楞地被他禁錮在懷中,良久,才低聲說了一句,“活下去。”

他目光微顫,繼而一沈,“好。”

懷抱突然一松,身子一空,她擡眸一看,他已翻身上馬,用力一揮鞭,毫不猶豫地策馬奔跑出了城樓口,高大的身影,孤寂而落寞。

他一動,千軍萬馬立刻跟上,聲勢浩大,場面壯觀。

站在城頭,她看著那個騎在駿馬上的男人,仿佛看到了他馳騁在疆場上的自信和霸道,看到了他浴血奮戰的英勇和無所畏懼,看到了他指揮千軍萬馬的魄力和氣定山河的從容。

他就該生活在邊疆,而是一輩子被囚禁在金碧輝煌的皇城中。

她深吸了一口氣,收回目光,轉向龍骨,“送我回去吧。”

龍骨一手抱住她的腰,立刻飛下城樓,嗓音低沈而冷漠,“他走了,本座會替他愛你保護你。”

她雙眸一緊。

“不接受,本座就殺了你!”他語氣一轉,看向她,幽冷的赤眸中竟真的帶了一絲殺氣。

她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人怎麽比段君墨還要霸道?

此時。

太後已經帶著人闖入了鳳懿宮,命人上上下下地搜查了一遍,果然沒有鳳靈夜的蹤跡。

主殿內,太後坐在高位,看著底下的鳳懿宮人,目色淩厲而威嚴。

鳳錦繡一臉忐忑,而鳳母則要平靜許多,桃夭站在宮女太監的隊伍裏,低垂著頭。

“哀家再問一遍,懿貴人去哪兒了?!”她語調加重。

鳳母回道:“適才她說想出去散散心,也許是去禦花園了。”

“大膽刁婦,竟敢胡言亂語,蒙騙皇太後!”林嬤嬤怒喝一聲,“剛剛我們才將禦花園搜查了一遍,根本沒有她的身影!”

“我只說是也許,也沒有表示絕對,何來胡言亂語蒙騙太後?”鳳母臨危不亂,絲毫沒有因為對方的氣焰而感到不安。

對於鳳靈夜的事情,鳳錦繡很清楚,上回就被那個龍骨悄無聲息地帶走了,這一回可能又是他幹的。

太後這般氣勢洶洶地來拿人,一定是得到了什麽消息,否則不會這麽大張旗鼓地行動。

好在娘沈得住氣,看樣子還能周旋一會兒,希望二妹能早點趕回來。

“看來不上刑,她是不會說實話了!”林嬤嬤眼神一冷,轉向太後,“太後,讓老奴教訓教訓她?”

太後雙眸微瞇,點了點頭。

“二妹馬上就會回來了,你們憑什麽打人?!”鳳錦繡連忙護在鳳母身前,奈何她身子嬌弱,哪裏是宮裏嬤嬤的對手。

林嬤嬤一手將她甩到地上,揚手就朝鳳母的臉上打去。

但她的手還在半空,就被鳳母死死握住了手腕,鳳母在宮中幹了那麽多苦活,力氣自然都鍛煉出來了,冷冷瞪著林嬤嬤,“敢問林嬤嬤,我家靈兒所犯何事,你就要動刑打人?”

林嬤嬤沒想到這不動聲色的婦人眼神這麽犀利,頓時更加兇狠地咬牙道:“鳳靈夜私自出宮,犯下大忌,如今你拿不出人來,還包庇她,那就是同罪!”

說完,她看向身後的嬤嬤們,“給我按住她,往死裏打,我就不信她不招!”

幾個人沖上來,一把就按住鳳母。

鳳錦繡一看,趕緊爬起來沖過來護住自己的母親。

桃夭站在宮女堆裏,沒想到鳳母嘴這麽硬,再這麽耽誤下去,也許鳳靈夜就回來了,但她現在還是鳳懿宮裏的人,未免讓人起疑,只好沖上去做做樣子。

場面一度混亂起來,林嬤嬤人多勢眾,瞬間將鳳錦繡和鳳母按住,狠狠地甩起了耳光,瞬間,兩個人的臉就變得紅腫不堪,嘴角血絲殘留。

太後坐在高位,冷冷看著這一切,“招,還是不招?”

“二妹沒有出宮,我們為何要招?”鳳錦繡咬牙道。

“還敢嘴硬!”林嬤嬤當即一耳光又扇了過去,直接將她打在地上。

“錦兒。”鳳母緊緊抱住鳳錦繡,不讓林嬤嬤再靠近,“我招!”

林嬤嬤一驚,隨即不屑一笑,“敬酒不吃吃罰酒,趕緊快說!”

“靈兒出了鳳懿宮,去找賈常在了。”鳳母說道。

太後臉色一沈,“給我打死這個刁婦!”

幾位嬤嬤上前,又是一頓拳打腳踢,鳳母緊緊護著失聲尖叫的鳳錦繡,硬是一聲不吭。

桃夭心裏慌極了,這鳳母和鳳錦繡一直不招,這麽打下去,遲早會出事的。

她立刻跪到太後面前,哭著求道:“太後,懿貴人出了鳳懿宮,我們確實不知道她去了哪兒,求您放過我們吧!”

太後見狀,知道再耗下去對自己也不利,於是見好就收,“懿貴人是否出了宮,待哀家將皇宮每個角落徹底搜查一遍後,再唯你們是問。”

林嬤嬤看了一眼圍在鳳母身邊的嬤嬤們,大家一起撤了手。

“擺駕回宮!”林嬤嬤喊了一聲,眾人立刻各就各位。

走上前,她麻利地扶起太後,緩緩走出了鳳懿宮。

可就在太後剛剛坐上步輦的時候,鳳靈夜就回來了,她站在門口,看著太後身後的嬤嬤們,不由得目色一沈。

林嬤嬤一看是鳳靈夜,眼神頓時有些閃躲。

鳳靈夜還是知道規矩的,雖然心中疑惑,但還是行了一禮,“見過太後。”

接著,她又問道:“不知太後蒞臨妾身的鳳懿宮,所為何事?”

太後唇角一揚,“剛剛發生了一個誤會,不過哀家現在看到你,誤會自然就消除了。”

“不知是何誤會,能讓太後如此勞師動眾?”鳳靈夜沈聲問道。

太後似乎不接茬,看了一眼林嬤嬤,“哀家累了,出發吧。”

“起!”林嬤嬤吆喝了一聲,眾人擡起步輦,不徐不疾地經過鳳靈夜身邊,緩緩離開了。

鳳靈夜適才就註意到了林嬤嬤閃躲的目光,心中察覺到不好,於是也沒有耽誤,徑直踏入了鳳懿宮。

可當她看到鳳錦繡攙扶著鳳母,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露出青一塊紫一塊的紅腫臉龐時,她直接楞在了原地。

鳳母擡頭,這才看到她站在門口,嘴唇動了動,“靈兒,娘沒事,你別擔......”

她話還沒有說完,只見鳳靈夜已經快步沖了過來,什麽話也沒有說,從懷裏拿出消毒水和消腫的藥膏,開始細致地為她上藥。

鳳錦繡傷得也很重,但好歹年輕,但鳳母就不一樣了。

“可傷著了骨頭?”她一邊面無表情地上著藥,一邊問道。

突然就被人莫名其妙地打了一頓,鳳錦繡心裏委屈極了,看著破了相的鳳母,隱忍的淚水無聲地流了下來,“二妹,你剛剛去哪兒了?太後......”

“就一點皮外傷,不礙事。”鳳母打斷鳳錦繡的話,並冷著眼看了她一眼。

鳳錦繡只好將滿腹委屈吞了下去。

太後剛才從鳳懿宮裏出來,鳳靈夜當然知道發生了什麽,她什麽也沒有問,替鳳母的臉上完藥以後,又擼起鳳母的袖子和褲腳檢查。

當看到上面花花綠綠的青斑時,她終於停了手裏的動作,緊緊抓著鳳母的褲腿,手背上的青筋若隱若現,埋著頭,一言不發。

鳳母怕她做傻事,連忙蓋住自己的淤青,揉了揉她的腦袋,“娘沒事,以前在浣衣局的時候,比這更嚴重的傷還有。”

看著鳳靈夜這樣子,鳳錦繡又心疼又氣惱,“這太後簡直欺人太甚了!”

鳳靈夜恢覆好自己的情緒,拿出藥水繼續為鳳母擦拭傷口,處理完以後,又將鳳錦繡按在凳子上,擦掉她眼角的淚水,倔強地說道:“她們在笑,阿姐就不能哭。”

鳳錦繡一把將她抱住,“阿姐沒事,阿姐只是害怕,要是二妹真落入了她們的圈套中,你讓我和娘怎麽活下去?”

“我不會有事的,你們也不會有事的。”她笑了笑,然後溫柔地為鳳錦繡上藥。

桃夭站在一旁,看著雲淡風輕的鳳靈夜,不禁感到膽戰心驚的。

她很了解她,她越是這樣隱忍,就代表著這件事,她越是不會就此罷手。

果然,陪著鳳錦繡和鳳母吃過午飯,看著她們躺下休息以後,鳳靈夜就走出了鳳懿宮。

禦書房前。

海公公一臉為難,怎麽一個月不到,她又來了。

“皇上現在正在睡午覺,一時半會兒可能起不來。”他耐心地解釋道。

她臉色有些冷,“權依柔在伺候他午睡?”

他想了想,掂量著回道:“惠貴人伺候筆墨,午睡時間就守在一旁。”

“惠貴人?”鳳靈夜冷冷問道,“她哪裏賢惠了?”

海公公一怔,不敢回話。

原以為她會就此罷休,沒想到她居然撩起裙擺,跪在了禦書房大門前,態度堅決。

“懿貴人,你這?!”海公公面色一變,想要拉她起來,奈何不合規矩,頓時苦口婆心地勸道,“皇上午睡完,就要處理政務,近日國務繁忙,他已經連續半個月沒有睡過好覺了。”

“忙著怎麽算計顏良、慕容闖、段君墨?”鳳靈夜看著緊閉的禦書房門,目色深沈,毫不避諱地說著大逆不道的話。

海公公雙眼一瞪,那夜賈將軍的話,他仍然清晰地記在腦海中。

一切都在計劃中的段懿軒,突然改口說不爭皇位了,為的就是眼前這個女子。

普天之下,這樣的話,恐怕也就她一個人敢說出口了。

海公公自知勸不過她,但又怕像上次一樣出事,於是叫來幾個宮女在她身邊放了暖爐,這才退回了房中。

鳳靈夜跪在外面,一跪就是一下午。

和上次一樣,屋內毫無動靜。

就算有暖爐護著,可這天寒地凍的,加之寒風呼嘯,她的心也一點一點冷卻了。

天色已晚,海公公又走了出來,滿面憂愁地看著她,“皇上已經移駕到玉芙宮了,懿貴人請回吧。”

“他今日不肯見我,以後就不要再來看我。”她淒然一笑,勉強撐起身子,拖著麻木的膝蓋,緩緩離開了。

海公公看著她瘦弱的背影,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就連他這個跟在先帝身邊數十年的老太監,也看不透現在這位新皇的心思。

回了鳳懿宮,鳳靈夜用藥酒揉著凍僵的膝蓋,桃夭小心翼翼地伺候在一旁。

過了一會兒,桃夭退下,曉芳沈聲問道:“主子,皇上不見您,您接下來打算如何做?”

“通知宮姬月,讓秋池重新入宮,”她微微擡眸,目色沈穩,“這次的目標,是太後。”

曉芳沈思道:“如今鳳懿宮出了內奸,安排秋池去乾明宮打探是最好不過的了,屬下這就去傳信給月主子。”

“明日一早陪我去一趟禦膳房。”在曉芳臨走前,她又添了一句。

曉芳頷首,立刻下去行動。

此時,從主殿中出來的桃夭,偷偷地離開了鳳懿宮,又來到了乾明宮。

太後正在用晚膳,見她急急忙忙的樣子,以為她又得到了什麽新消息,“鳳靈夜又有動靜了?”

“懿貴人在吃過午飯後,去了一趟禦書房求見皇上,可是皇上沒見她。”桃夭回道。

太後以為是什麽重大消息,聽完不禁有些索然無味,“皇上如今早已有了新歡,權依柔比她識時務,淑妃又懷了孩子,後宮常在貴人眾多,自然再無她的容身之地。”

“太後,奴婢有個不情之請,”桃夭醞釀了許久,終於說了出來,她額頭緊緊貼著地面,帶著一絲焦急和憂慮,“懿貴人心思不凡,城府又深,這一次她恐怕已經發現了鳳懿宮中有內奸,倘若奴婢被她查出......”

說到這裏,她欲言又止,“還請太後將奴婢接到乾明宮來,奴婢一定會做牛做馬來報答太後您的!”

“做牛做馬的奴才,哀家宮裏已經太多了,”太後淡漠地說著,繼而目色深深地俯瞰著她,“你的價值,就是留在鳳懿宮為哀家傳遞消息,你出了鳳懿宮,還能做什麽?”

桃夭身子一震,手掌趴在地面上,忽然感到了一陣悔意和恐慌。

她似乎是......踏上賊船了。

看出她的慌張,為了安慰她,太後淡然一笑,“放心吧,倘若出了事,哀家一定會護著你,保你一條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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