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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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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和眾位大臣候在太尚殿外,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了,鳳靈夜在殿中卻杳無音信。

一開始,席年成還沒有把握,可隨著時候的增長,他越來越覺得鳳靈夜此次定是在劫難逃。

大家都知道,病人需要講求安靜,加上鳳靈夜的習慣,所以就算是皇上,也沒有進去打擾。

皇上不急,大臣急。

有人就忍不住上前問了,“皇上,要不要派個人進去看看?”這王妃莫不是偷偷從後門跑了吧?

“再等等。”皇上蹙了眉,他雖然不相信太上皇的身子能長久於世,卻相信鳳靈夜的醫術,一定能解決太上皇目前的癥狀。

時辰一點一點過去,皇太後和幾位太妃則守候在西面,心情忐忑,仿佛只等太監們一聲宣布,她們就準備好了哭喪。

少時。

屋內傳來一陣沈穩的腳步聲,接著,房門一動,鳳靈夜走了出來,額頭鬢發微濕,唇色微白,面容帶著疲倦,看向等候在屋外的人,朝著皇上行了一禮,聲色沈穩而從容,“吾皇仁德,天恩浩蕩,太上皇已經醒了。”

皇上聞言,心中大石放下,立刻將她扶了起來,臉上也有了笑容,“辛苦了,一會兒朕一定好好賞賜於你。”

“為皇上分憂,都是分內之事。”鳳靈夜微微一笑,客氣道。

隨後,在皇上的領頭下,幾位重要的大臣和皇子,一同進入了大殿。

段懿軒看向身邊的鳳靈夜,與她對視了一眼,真是替她捏了一把汗。

她則朝他淡淡一笑,示意他寬心。

來到最裏面的臥室,只見太上皇坐躺在床頭,一看來了這麽多人,也沒有驚訝,臉色好了很多,也開始吃著宮女遞過來的熱粥。

皇上坐了過去,寒暄了幾句,各位大臣也表示了歡喜。

太上皇的表情卻淡淡的,反不如和鳳靈夜親近,他雖然老卻不傻,讓鳳靈夜過來醫治他這把老骨頭,肯定是這群人的主意,為的就是利用他,來陷害無辜的人罷了。

席年成看著他的氣色,心中憤懣不已,沒想到這都扳不倒鳳靈夜,她還真是命大,於是笑著說道:“太上皇能夠痊愈,全靠王妃妙手回春,不如以後王妃就做太上皇的貼身女醫,方便隨時為太上皇看病。”

太上皇一聽,便知道了這場主謀人是誰,隨即冷哼了一聲,滿眼不悅地看向席年成,“首輔大人真是體恤朕,不但操心朝野之事,連朕身邊的禦醫也要幹涉。”

席年成立刻覺得苗頭不對,趕緊跪了下來,戰戰兢兢道:“是老臣逾越了,還請太上皇見諒。”

太上皇如今年歲已高,不喜這些朝堂上的爾虞我詐,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皇上,“知人善任,這等越俎代庖的臣子,慎用。”

說完,又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段君墨。

段君墨面無表情,規矩地站在一旁。

皇上汗顏,連連稱太上皇教訓的是。

沒聊幾句,太上皇就開始趕人了,“你們都下去吧,朕要清凈,以後朕沒死,就不要來這麽多人了。”

眾位臣子俯首稱是,便跟著皇上等幾位皇子退了出來。

雖說太上皇的表面癥狀,都是通過鳳靈夜的藥物控制著,但實際情況不容樂觀,活的都是天天數。

鳳靈夜出於對這位老人的好感,加之白白得了他一塊免死金牌,因此替皇後看完診以後,便隔三差五地替他看看身子。

太上皇開明樂觀,好不容易身邊有個看得順眼的小孫媳,枯燥的日子也有趣了許多,經過鳳靈夜仔細講解丹藥的嚴重性以後,他也不再攝入丹藥。

這件事結束以後沒幾天,南方突然傳來捷報,說是發了大水,曾經修建的堤壩年歲太久,沒經得住便裂了,洪水直接沖出河道,淹沒了大片田地和農舍。

朝堂之上,一時陷入了陰霾當中。

皇上端坐在龍椅上,俯瞰群臣,雙眼沈重,“眾愛卿,覺得派誰去比較合適?”

席年成首先出列推薦,振振有詞,“二皇子德才兼備,老臣推薦二皇子!”

此話一出,不止是皇上,就連段懿軒也變了臉色。

按理說前去賑災是一份苦差事,但實質安撫災民,卻又是拉攏民心的好機會,因此只要有心爭奪日後帝王之位的,都想爭取這個機會。

誰不知道,席年成是段君墨一手提拔起來的,現在居然將這樣的機會讓給二皇子段詢,這二人又是何意?

難道段君墨打算用段詢作為擋箭牌,所以讓席年成扶持他?

一時,在座眾人無不感到費解。

皇上還未表態,接著,又有官員上前舉薦道:“老臣推薦四皇子,四皇子絞殺夏國餘孽有功,守護京都從未懈怠,能力卓越,此次由他去賑災再合適不過了。”

“既然蔣大人都說了,四皇子要守護京都,怎麽抽身去賑災?還是二皇子去更合適!”席年成擲地有聲地反駁道。

蔣大人絲毫不退讓,冷哼了一聲,“二皇子無過也無功,一生政績平平,由他去賑災,難以服眾!”

見二人難以分出勝負,皇上罷了罷手,接著問道:“各位愛卿可還有舉薦的人才?”

一些官員互相看了一眼,接著,紛紛出來推薦自己的人,“臣覺得太子殿下更適合,一來太子博學多才,對於修建堤壩一事也有參與,二來太子與李太醫走得比較近,精通醫理,到時候也能為災民看病就診。”

皇上微微頷首,表示讚同。

見勢不對,有人立刻站了出來,“臣認為七皇子更合適,他征戰沙場多年,什麽場面都見過,加之將兵部和刑部事宜處理得當,賑災一事更能輕松應付。”

一時,群臣舉薦,局面開始亂了起來。

“老臣覺得四皇子更合適!”

“臣認為二皇子更好!”

“還是太子殿下能當此任!”

“眾位皇子中,有誰的能力可超越七皇子?!”

......

看著底下一盤散沙的大臣,皇上眉頭緊皺,看著底下不合心的臣子,很快將主動權握到了自己手中,“河堤失修,乃工部事宜,工部尚書言之有理,太子殿下長期跟隨工部,加之受傷民眾也多,由他去最合適!”

群臣還想要議,皇上卻沒有再給機會,沈著臉道:“朕心意已決,退朝!”

此次立功的大好機會,沒有落到段君墨手裏,大家都感到詫異。

卻不知這一切,都是他精心布置的一個大局。

前去賑災的既然不是段君墨,皇上必定會派段懿軒或者段瑞,而段君墨的目標,正是其中的一個。

聖旨下達以後,段懿軒便立刻收拾行李,開始前往南部戴梁縣。

臨別這一天,鳳靈夜剛好從皇後的寢宮中出來,正好趕上送他,“此去戴梁,除了賑災,一定要註意自己的安全。”

天高皇帝遠,若有人想陷害,就比在京城容易了許多。

“你是在關心我?”他笑著問,笑容淡雅清淺,如春風一般溫暖。

她笑了笑,“自然是關心你,你可是我百善堂最受歡迎的大夫,你若出事,可是我的一大損失。”

“僅此而已?”他仿佛不死心。

她覷了他一眼,一字一句道:“僅此而已!”

他輕笑了一聲,接著笑意微斂,瀲灩的鳳眼裏含著期待和無奈,“若我真回不來了,你會傷心嗎?”

她亦收斂了臉色的笑意,鄭重地說道:“會。”

他臉上笑容化開,一把摟過她,緊緊抱在懷裏,心中的感慨和喜悅,無言勝有聲。

良久,她送走了依依不舍的他,隨後站在城樓上,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腦海裏一直在問自己:他若真死了,她會傷心嗎?

她雖說了“會”,可心中從來沒有這麽想過,也許當真正發生了,答案才會徹底揭曉吧。

段懿軒離開以後,看似平靜的朝堂,卻開始動蕩了起來。

沒多久,皇上就看出席年成的異心,果然並非段君墨想要擋箭牌,而是席年成改而輔佐二皇子,放棄了段君墨。

既然席年成已成了單槍匹馬,而二皇子段詢又不足為據,那麽這個人,自然是可以廢了,內閣首輔的位置是個肥缺,放上自己的人,那麽他們的勢力便又強壯了一些。

緊接著,皇上就招來了自己的心腹,秘密地在禦書房商談。

段瑞站在一側,分析道:“如今席年成已成為七弟的棄子,我們需要先下手為強,然後馬上安排我們自己的人手。”

“四皇子所言極是,席年成位高權重,又是七皇子的左臂右膀,近年來更是恃寵而驕,背後幹盡了壞事,如今沒了七皇子的維護,想要揪出他的毛病不難。”禮部尚書說道。

皇上微微頷首,看向段瑞,“你立刻下去找出席年成這些年的罪證。”

段瑞點頭應下,密談會當即解散。

沒想到段瑞剛集齊彈劾席年成的證據以後,第二天,卻忽然傳來了一個噩耗——席年成出事了!

席府後院。

趙姨娘一早醒來,突然看到躺在身邊的席年成一動不動的,渾身冰涼,面容發黑,嘴唇烏紫,她便伸出手指一探,竟然悄無聲息。

她當即發出了一聲恐懼的尖叫聲。

尖叫引來一眾府兵,大家過來一看,立刻封鎖了屋子,並通知席夫人。

當席夫人聽聞消息,火急火燎地趕過來時,看到的卻是早已僵硬的屍體!

她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嚎,躺在地上哭天搶地,肝腸寸斷,席府頂梁柱倒臺了,嫡子又小,二皇子段詢又無權無勢,席府徹底完了!

消息很快傳到了皇上耳中,皇上令大理寺卿趕到時,發現他躺在姨娘的床上,死相可怕,整個人都是烏黑的,經過調查,卻是中了夏國一種秘制的毒藥,是夏國餘孽手中常用的毒。

整個事件,只留下了這個蛛絲馬跡,其餘縝密而精細,根本無法繼續調查下去。

不用想,這件事也知道是誰做的,還能做得如此幹凈利落,滴水不漏,並完美栽贓給了夏國餘孽。

席年成背叛了段君墨,段君墨又豈能容忍他?

既然皇上已經察覺出他的背叛,內閣首輔之位遲早要易主,段君墨自然會先下手為強。

為了趕在前頭,皇上便立刻命人著手準備,安排自己的人坐上內閣首輔的位置。

可群臣們意見紛紛,皆推舉自己這一派的人,內閣首輔又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重要職位,不可草率,加之段君墨此次是勢在必得,皇上更是難以抉擇。

一時,朝廷開始陷入內戰當中,刑部、兵部和戶部是段君墨的人,三部極力推薦戶部尚書當任內閣首輔。

禮部和工部是皇上的人,二部全力舉薦禮部尚書上任內閣首輔。

經過激烈的角逐以後,最終段君墨力挽狂瀾,以絕對的勢力勝出,內閣首輔由戶部尚書當任,而戶部尚書則由其下的官員接連頂替。

這一番行動來得太過突然,段君墨早已開始密謀,皇上只是臨時迎戰,根本來不及布局,因此這才棋差一招。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席年成叛變七日不到,就被段君墨連根拔起,瞬息取代。

他手底下的人一時感到震撼,原本蠢蠢欲動的心,也很快壓了下來,不敢再生異變之心,而隨著席年成共同叛變的人,也因著各種罪名下了獄。

朝廷內亂之際,南部重災區又突發瘟疫,整個大理王朝陷入了動蕩之中。

皇上出於無奈,任命莊太醫以及鳳靈夜,前往南部支持太子,共同抗災,救治災民。

一路緊急,馬車速度很快,帶著救治的物資和藥材,快馬加鞭地趕到了南部戴梁縣,只用了十日。

當天抵達以後,莊太醫便立即為當地人診治、開藥。

鳳靈夜卻沒有急著下診,先是觀察了一下傳染點,周圍的環境,以及傳播途徑,然後再檢查病人的身體,化驗和檢測,找尋出藥方以後,這才找到莊太醫開始商談。

“病人必須隔離治療,分為重癥感染區,輕微感染區,和逐漸康覆的區域,每一天大夫都需要進行看診,然後分派區域。”鳳靈夜建議道。

莊太醫沒有意見,頷首同意了,“這個法子可行。”

“我查看了一下家禽和水源,都有問題,家禽直接焚毀即可,水源必須從未受災的地方調過來。”鳳靈夜如是說道。

莊太醫一時陷入了難境,眉頭緊皺,“調水工程浩大,有些難度。”

“這件事我去做,你讓人立刻打新井,查看井水質量沒問題的話,等我水源調過來支持一陣子,就可以派上用場了。”情況緊急,鳳靈夜也沒有別的辦法,“水源受到了汙染,即使服用了藥物,也難以痊愈,只會再度感染。”

那這件事是必做不可了,莊太醫知道鳳靈夜醫術高明,雖然年輕,卻很有主見,見她說得都有道理,便同意了她的方案。

商量完畢以後,鳳靈夜出了帳篷,準備找人前去借水,剛走沒兩步,就與段懿軒碰到了一起。

近一月不見,他清瘦的身影仿佛又瘦了一圈,鳳眼依舊清澈溫潤,只是柔和的臉頰變得更立體了一些,乍一看,竟有幾分段君墨的影子。

說起來,眾位皇子當中,也就他們二人相貌最相似,尤其是那雙丹鳳眼,雖然氣質不同,但分開來看,五官卻很一樣。

看到她,他面上的疲倦一掃而光,帶起了一絲笑,“你來了?”

“嗯,正好我有事找你。”她不拘小節地拉起他的手,然後走到一邊,神色凝重,“這裏的水源大多都受了汙染,想要治愈這裏的災民,需要去隔壁縣調水。”

“好,我陪你去。”他想也沒想,一口回道。

她微微一怔,“你不用安置災民了?”

“已經安置得差不多了,堤壩需要重修,賑災的糧食也派發了下來,災民也得到了安撫,現在最主要的就剩下控制瘟疫了。”他語氣溫和,耐心地解釋著。

這幾日,他想盡快將手裏的事情處理完,然後回京,沒想到她也來了。

“朝廷那邊出了點事,席年成死了。”她簡單說了一下京都的情況。

他微微頷首,似乎不甚關心,“我知道了,你還沒吃飯吧?”

她正想說自己不餓,卻被他拉著走了,看著被他拉著的手,她臉上掠過一絲緋色,很想抽回手,卻想著適才好像自己也這麽拉著人家,便作了罷。

看著他心情很好的樣子,她想著也許他也沒有吃飯,便將拒絕的話咽下了肚子。

沒多久,就到了他這些天居住的帳篷。

裏面雖然寬敞,卻很簡譜,除了一張屏風、一張床和一張桌案以外,沒有多餘的修飾,普通的不像是一個王朝太子的居所。

坐下以後,他命人將飯菜端了上來,然後親自給她盛了一碗,眉眼含笑:“你現在是大功臣,得好好招待你,外面的受災百姓聽說你來了,都說活神仙下凡,他們有救了。”

鳳靈夜啼笑皆非,拿起飯碗,心裏卻有一個疑問,“這水沒問題吧?”

“放心吧,軍營裏的水,都是後來才打的水井,水還算幹凈,沒有受洪水影響。”他看著她,語氣輕快而愉悅。

鳳靈夜仔細看了看,一桌子菜有很多,但大多都是素菜,葷菜卻只有一個,看來這裏的日子還是挺艱苦的。

今天桌上有這盤紅燒肉,可能也是聽說她來了,才特地奢侈了一回吧?

“你的腿好了嗎?”他關心地問道。

她點了點頭,“行走沒有問題了,只是皮外傷,所以不礙事。”

“要是你不方便,今日下午我去鄰縣,你留在軍營裏跟著莊太醫發藥。”他眉眼溫潤地看著她,嘴裏吃著青菜,卻如同吃了山珍海味一樣幸福。

看著他臉上莫名的幸福感,她有些不自然,“我是方便的。到是你,忙了這麽久,還沒好好休息過,瘟疫的事,就交給我吧。”

“看到你,我心裏一高興,也不覺得累了。”他仿佛精神抖擻,整個人雖然瘦,卻硬朗了許多,看到她嘴角的菜漬,自然地伸出手去替她拭掉。

她驚得往後一退,睜大眼睛看著他,只覺他溫柔的臉龐陌生又熟悉,性子比以前大膽了,卻又真實了,“我......我吃飽了,我去收拾一下,然後來找你。”

放下碗筷,她飛也似的逃走了。

看著她狼狽離去的背影,他一臉莫名,鳳眼有些迷茫,繼而一笑,她怎麽了?

帶上一批人,下午,鳳靈夜就與段懿軒一同去了隔壁毛烏縣。

由於地勢比較高,所以洪水沒有波及這塊地方,一見太子殿下和王妃親自趕來,縣令大驚之餘,趕緊命人準備工具,尋找幹凈的水源。

等候在縣令府上,鳳靈夜二人坐在上位,縣令坐在下位。

“待戴梁縣的水井打好以後,恐怕還需十多日,所以這小半個月,就勞煩縣令每日派人給戴梁百姓運水了。”鳳靈夜笑著客氣道。

縣令惶恐,趕緊回道:“王妃不辭千裏過來救治百姓,小臣若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那真是難辭其咎啊。”

運水工程浩大,又是一個縣的人,因此沒有感染瘟疫的人,鳳靈夜便將他們暫時送到了毛烏縣,有上頭的命令,縣令不敢含糊,恭敬地接待了這些受災百姓。

受感染的災民,則嚴禁四處走動,由鳳靈夜調過來的水提供飲用,飲食方面也控制著。

幾日以後,雖說瘟疫不可能全部解決,但至少是控制住了蔓延的趨勢,效果很好。

一直在災民當中游走的莊太醫,也終於松了一口氣,若再堅持一兩個月,等天氣不再這麽炎熱了,疫情必定有所好轉。

這一天。

鳳靈夜和段懿軒戴著口罩,一起來疫情恢覆區探望大家的病情。

一看到二人,大家病一好,心情也好了起來,而二人又毫無架子,大家便肆無忌憚地開了起來玩笑。

“善醫夫人,您醫術這麽好,京都人各個富貴身體好,百善堂開在那兒,好不如建在咱們這兒生意好!”一個長得高大的男人,笑著起哄,“大夥兒說是不是啊!”

“是啊是啊,善醫夫人就留下來吧,王府規矩森嚴,還不如咱們這兒自由自在的。”一個婦人跟著瞎鬧。

鳳靈夜哭笑不得,“好好好,我留下來,你們可得養我!”

“善醫夫人一看就好生養的,這點事還算事嗎?!”男人樂得哈哈大笑,話雖不好聽,但心意卻是好的。

有女的看到段懿軒,也紅著臉大聲說道:“太子殿下醫術高明,治水又是能手,不如跟皇上申請,就留在咱們戴梁縣封個閑散王爺可好?”

那些個婦人早就看上了唇紅齒白、相貌俊美的段懿軒,一聽,那還了得,紛紛跟著叫道:“朝堂變化無常,哪裏有我們這兒山清水秀的地方好,無憂無慮,還不愁吃穿!殿下您說呢?”

段懿軒亦笑著搖了搖頭,目色溫潤如月,語氣無奈而帶著一絲幸福,“你們說什麽都好,我也是個好生養的。”

眾人一聽,樂得哈哈大笑,也忘了先前的不愉快。

大家都是淳樸的百姓,不求大富大貴,只求吃一口飽飯,便可安居樂業,如今沒有挨餓,病情也好轉了許多,何況皇上還派了這麽兩位心地善良的活菩薩,自然沒有那麽多唉聲嘆氣的感慨。

看完病人以後,段懿軒先回了自己的帳篷,鳳靈夜則去找莊太醫匯報恢覆區的病情。

情況恢覆得很好,原本一直皺著眉頭的莊太醫,也終於露出了一絲罕見的笑容,感慨道:“還是王妃您出的力大啊,要不是您的方案和藥物,哪裏能這麽快解決這個難題。”

“太醫您客氣了,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如此龐大的一個縣城,憑我一己之力,怎可完成?”鳳靈夜坐到一旁,笑著回道。

莊太醫莊俞言知道她這是客氣話,年紀輕輕卻如此有為,令他也感到忠心地佩服,心中頗有些感慨,“可惜我年老無子,斷了香火,這一身醫術卻無能秉承,要是煙兒能有你一半才能,我也死而無憾了。”

“能力越強,責任越重,沁妃妹妹賢淑有德,將後院打理得井井有條,日子簡單一點也是福。”鳳靈夜寬慰著。

通過這些天的相處,雖然她不能斷定莊太醫是否暗中視她為仇敵,但在治理瘟疫的過程中,他兢兢業業,毫無一時一刻的懈怠,她的意見,他覺得有理也都統統采納了,至少在這方面,他是一個敬業的好大夫。

莊太醫不傻,自己女兒的那點心思,他又豈會不明白,當初他極力反對她嫁給段君墨,可她以死相逼,執念太深,他也就這一個女兒,便只得妥協。

後院紛爭,他也懂。

若論謀略,她又怎是眼前這個有勇有謀的女子的對手?

為人父者,唯一牽掛和擔憂便只有子女,思及此,他深深地嘆息了一聲,“王妃與臣共事,不說一月,也有小半個月了,算不得同僚,卻也有一些同事情誼,臣今日有個不情之請,還望王妃成全!”

說著,他便起了身,朝著鳳靈夜跪了下去。

鳳靈夜神色一慌,趕緊上前扶住他,“莊大人,您這是做什麽?”

“他日,王妃與小女煙兒若有爭鬥,還請王妃對小女手下留情,留她一條小命,可好?”莊俞言懇求道,望著她,目光真誠和帶著一絲無可奈何。

鳳靈夜滿含嘆息,一把扶起了他,“莊大夫行醫救人無數,功德無量,一生積德無數,若真有那一天,我定謹記大人今日所言。”

“臣謝過王妃。”他佝僂著後背,年歲已大,站起身來,也有些不穩了。

看著他,鳳靈夜不禁就想到了自己的父親,若他還沒死,也是如莊太醫這副巍巍老矣的姿態吧?

眼看所有事情已經步入正軌,不日即可離開戴梁縣了,沒想到段懿軒卻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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