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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一場會死人的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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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嘈雜的王府,瞬間一片混亂!

眾人擡頭一看,只見佛堂方位,突然濃煙沖天,火光一片。

“佛堂著火了!快救火啊!”

所有下人,紛紛丟下手裏的活,趕往廚房,提水桶打水,紛紛奔向佛堂位置。

此時,段君墨正在書房,聽見外面的嘈雜聲,便走到窗外一看,只見王府高空,濃煙密布,他目色瞬時一沈。

“王爺不好了!佛堂走水了!”

一個下人匆匆來到錦瀧軒,朝著二樓窗臺處的段君墨喊道。

段君墨神色一凝,當即下樓,直奔向佛堂。

下人趕緊跟上。

佛堂著火,不是小事,府裏的主子都被驚動了,火勢蔓延得很快,大家全都走出了屋子。

蘭香閣、臨雪院和雨花閣距離佛堂最近,所以當段君墨趕到時,莊南煙、席雪瑤和花姨娘都已經到了。

段君墨看了一眼火勢沖天的佛堂,眼看就要沖進去,下人們一把就拉住了他,“王爺,您進去不得啊!”

莊南煙和席雪瑤也跟著跑了過來,“王爺,佛像是銅和金造就的,一時半會兒壞不了,您就別進去冒險了!”

豈料他繞過眾人,一把拉過滅火的管家,鳳目清淩,“鳳靈夜呢?”

莊南煙和席雪瑤臉色一僵,王爺居然在擔心那個賤婢?

管家滿臉都被大火熏得漆黑,蓬頭垢面地咳嗽著,“沒瞧見王妃,王爺莫擔心,王妃吉人自有天相,她也許已經出來了!”

段君墨薄唇緊抿,一把丟開他,語氣低沈得可怕,“她被鎖在佛堂,如何出來?”

管家神色一震,這才想起佛堂上了鎖,“奴才該死!奴才竟然忘了佛堂上了鎖,求王爺責罰!”

現在情況緊急,段君墨根本顧不得他,看向漫天的火勢,眉頭緊鎖,一雙眼深不可測。

雖然他極度厭惡這樁婚姻,甚至羞辱她,恨不得她自我了斷,這樣他就解脫了,可罪不在她,就算她死了,皇上也會安排第二個鳳靈夜在他身邊。

於其安排別的女人,他更希望是鳳靈夜。

他邁出步伐,一步一步沈穩地走向火海。

身後眾人見此,紛紛震驚地睜大了雙眼,卻又不敢阻擋,只見狂風吹起他一頭長發,一身黑袍,露出他棱角分明的冰冷臉龐,王者之氣呼之欲出,強大而冷酷。

他走到門口,正欲一腳踢開熊熊燃燒的大門,突然,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大門從內至外飛射而出。

他側身一避,大門擦身而過,飛落在地,濺出一地的火星子。

當眾人朝著佛堂大門定睛一看,當場倒吸了一口氣。

只見濃煙滾滾的內堂,鳳靈夜舉著一張被水淋濕的窗簾,滿面漆黑,雙目卻明亮有神,雙手緊緊抓著窗簾,神情鎮定冷靜,越過屏障,飛一般地沖出佛堂。

她居然沒死!?

席雪瑤看到她的身影,雙目陡然瞪大,心中大震,這怎麽可能?!

當看到門口的段君墨,她眼裏閃過一絲迷惑,但很快便恢覆了平靜,打算與他擦身而過。

豈料段君墨一把抓住她的手,往懷中一帶,迅速離開了原地。

下人們趕緊上前查看。

這時,豆大的雨滴,穿過厚厚的雲層,一顆顆砸到地面。

人們紛紛興奮地高呼起來,“下雨了,佛祖顯靈啦!”

鳳靈夜卻仿佛置若罔聞,離開段君墨的懷裏,丟掉披在身上的濕簾子,朝著他委身一拜,“多謝王爺救命之恩!”

段君墨看著她,語氣微嘲,“本王何時救過你?”

“王爺能不顧自身安危,出現在佛堂門口,已然讓臣妾受寵若驚。”她不卑不亢道。

他冷冷勾起唇角,“本王過去,不過是想看你燒死了沒有。”

她身子微微一怔。

一旁的莊南煙急忙走了過來,扶著鳳靈夜上下打量了一番,趕緊從衣袖裏拿出繡帕,輕輕擦拭她臉上的灰跡,微微感慨道:“姐姐吉人自有天相,沒事太好了。”

“妹妹放心吧,有你真心禱告,我又豈會出事?”鳳靈夜眉眼一彎,笑意卻不達眼底。

席雪瑤白眼一翻,冷哼道:“真是禍害遺千年!”

鳳靈夜嘴角微不可查地一揚,轉眼又消失了。

雨越下越大,加之下人們又積極滅火,如處火海一般的佛堂,終於在雨幕中偃旗息鼓了,除了裊裊飛升的縷縷青煙,便只剩下了一尊熏黑的佛像,以及滿目瘡痍的殘垣斷壁。

眾人來到了佛堂對面的亭子中避雨,看著對面的場景,心中頗為感慨和畏懼。

不知這老天爺突然一個閃電劈下來,偏偏打中鳳靈夜所在的佛堂,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管家來到段君墨身旁,看著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道:“王爺,這場禍事,需要立刻向宮裏匯報嗎?”

段君墨負手而立,望著佛堂殘址,雙眸諱莫如深,“先核實情況,看是否真是閃電所為,再稟報不遲。”

“好的。”管家點頭,彎著腰退下了。

這時,一個侍衛慌慌張張地跑進避雨亭,快步走到段君墨身邊,立刻單膝跪地,雙手抱拳,“稟報王爺,大事不好了,地牢裏的戰犯不見了!”

什麽?!

段君墨眼底一沈,“什麽時候不見的?”

“就在佛堂起火,大家都忙著救火的時候,屬下上來查看了一下火勢,再下去的時候,他就不見了!”侍衛低著頭,他也想不通,那人明明被四條鐵鏈鎖著,而且鐵鏈足足有嬰兒手臂粗,怎麽就消失了?

“立刻去查!”段君墨嗓音低沈到了極點,雙眸掃過眾人,目光犀利而冰冷。

這場大火,絕不是意外。

侍衛退下沒多久,一個婢女突然沖到段君墨腳下,跪倒在地,顫著嗓子喊道:“王爺,奴婢有實情相告!”

鳳靈夜冷冷一勾唇角。

好戲要開始了。

段君墨蹙眉看向這名婢女,腦海裏依稀有些印象,此人不正是在佛堂當值的婢女嗎?

“說。”他淡淡道。

婢女頷首,隨即有些害怕地轉向鳳靈夜,鼓起勇氣說道:“王妃,您就跟王爺坦白吧!王爺見您坦誠告罪,也許還會從輕發落,既往不咎!”

聞言,大家紛紛看向鳳靈夜。

“還請你跟大家說說,我需要坦白什麽?”鳳靈夜從容一笑,柳眉清冽,杏眸幹凈通透,如一塊閃著碎光的黑寶石。

婢女一副不願揭穿她的糾結模樣,痛苦掙紮了一番,最終面向段君墨,“既然王妃不願意承認,那奴婢就將自己看見的,統統轉告於王爺了!”

慷慨陳詞一番以後,她開始聲情並茂地描繪起來,“就在傍晚,我見王妃跪在佛像前誠心祈禱,便以為她是真心悔過了,便也放了心,打算依照王爺的吩咐,將門窗鎖好,然後忙別的事務,可奴婢忘記了一樣東西,便去而覆返了。”

說到這裏,她看向鳳靈夜,一副痛恨又不解的模樣,“沒想到,奴婢剛準備開鎖,竟然看見王妃拿著燈盞,點燃了供奉佛像的木桌!接著,佛堂裏便瞬間起了大火,奴婢害怕極了,想去稟報王爺,可火勢蔓延得又太快,左思右想間,決定還是先滅了火,再向王爺細細稟報!”

“王爺,你千萬別信這個奴婢的話,”莊南煙一副懷疑的姿態,走到段君墨身邊,轉向婢女,義正言辭地問道,“你可知栽贓陷害王妃是什麽罪名?況且,王妃為何要放火自殺?你休得在王爺面前胡言亂語!”

奴婢慌忙向莊南煙磕頭,“奴婢不敢冤枉王妃,這一切都是奴婢親眼所見,奴婢要有半句謊言,奴婢就不得好死!”

席雪瑤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莊妹妹就是菩薩心腸,不知道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看這奴婢就沒說謊。王妃要是放火,只為自殺,又怎麽會好端端地站在這兒?”

“席側妃所言極是,奴婢也只是將自己看見的,稟報王爺而已,至於其中緣由,奴婢也是不知情的!”婢女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回道。

大家說完以後,見段君墨一句話也沒有說,便悄悄地轉向了他,觀察著他的臉色。

只見他平靜地轉動著手中的墨色扳指,心思叵測,“放火不為自殺,那是為了什麽?”

鳳靈夜站在原地,氣定神閑,嘴角一直含著一絲微笑,又仿佛沒有笑意。

就在大家不知道怎麽辦才好的時候,適才前來稟報的侍衛,急匆匆地趕了過來,“稟報王爺,負責關押戰犯的侍衛醒了,他有話要說。”

段君墨微微頷首,坐到了下人端來的太師椅上。

自從鳳靈夜一來王府,他後宅裏的戲碼,是一出比一出精彩。

很快,一名侍衛跪倒在地,“地牢正處佛堂下放,在火燒佛堂時,王侍衛便上去查看情況,屬下在下面把手,不料屬下突然感到一絲困倦,之後便不省人事,醒來以後,關押在地牢裏的夏國戰犯便消失無蹤了!”

“傳大夫。”段君墨揚了揚下巴。

府裏的下人當即出府去叫大夫。

同時,段君墨示意侍衛繼續講下去。

侍衛點頭,轉向鳳靈夜,斬釘截鐵道:“在屬下昏迷倒地之際,卻看到了王妃的身影!”

“難道王妃放火燒佛堂,就是為了趁機放走關押在地牢裏的夏國戰犯!?”婢女突然驚叫一聲,震驚地看向鳳靈夜。

此話一出,在場中人無比驚愕地看著她。

席雪瑤更是冷嗤了一聲,“竟敢私自放走夏國戰犯,說你究竟是大理國的王妃,還是夏國的王妃呢?”

“這裏面一定有誤會,我相信姐姐決不是這樣的人!”莊南煙依舊相信鳳靈夜,替她求著情,輕輕拉住段君墨的衣袖,“王爺,您一定要為姐姐做主!”

“妹妹,你能如此相信我,真讓我感動,下輩子,你若能真做我的妹妹,我定死而無憾了。”鳳靈夜似笑非笑地說道。

莊南煙指尖一顫,面色有些難堪,她的意思是讓她做庶女?

沒多久,大夫便被請了進來,當場為那位中了迷香的侍衛把脈。

大約半柱香時辰以後,大夫皺著眉頭說道:“老夫若沒有診斷錯誤的話,這位大人中的應該是世面上常見的迷時散。”

段君墨微微頷首。

管家上前,給了大夫一些銀兩,接著帶著大夫退了下去。

段君墨看向鳳靈夜,薄唇微啟,“搜。”

管家點頭,帶著一眾下人,迅速趕往西苑。

一時,在雨亭中人,無比感到背脊發涼,看向鳳靈夜的目光,略帶同情,更多的則是幸災樂禍。

她們身為妾室的,哪個不是庶女出身,憑什麽鳳靈夜這個庶女就能做王妃?

席雪瑤鄙夷地打量著鳳靈夜,看她一副局外人的淡然神態,一會兒搜出證據,有她哭的時候!

很快,管家便帶著一包藥粉,匆匆來到涼亭,雙手呈上遞到段君墨身邊,“王爺,此物正是大夫所說的迷時散!”

段君墨只淡淡看了一眼,便轉向鳳靈夜,“人證、物證俱在,你有何話可說?”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她冷冷一笑,看向跪在地上的侍衛和婢女,“臣妾,無話可說。”

段君墨鎖緊眉頭,原想給她一個開罪的機會,沒想到她連反抗都懶得。

看來今日她故意頂撞他,好讓他將她關到佛堂,這一切不過都是為了給放走地牢裏的人做的戲。

既然如此,他便也無需再為她脫罪!

“將鳳靈夜戴上枷鎖,”他殺伐果斷,冰冷的眼裏,不帶一絲感情,“立刻押往皇宮!”

侍衛當機立斷,上前就給鳳靈夜戴上了枷鎖,而鳳靈夜全程毫無反抗,任憑處置,安靜得讓人迷惑。

段君墨起身,一撩墨袍,大步走出避雨亭。

席雪瑤看向鳳靈夜,心中一陣痛快,臉上的笑意再也藏不住,目光放肆而惡毒,鳳靈夜,你也有今天!

就在段君墨快要走出亭子時,只聽身後傳來一聲壓抑的喊聲,“王爺......”

聲音雖小,但卻足夠所有人聽見。

段君墨原本加快的步伐,不禁停了下來,鳳眸轉向人群,鎖定在了一個小巧的奴婢身上。

只見那奴婢觸及到他目光以後,頓時一陣惶恐,慌忙跪在了地上,“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身邊的花姨娘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婢女玉珍,當即也嚇得跪在了地上。

兩個婢女姨娘失了儀態,原本沒什麽奇怪的地方,可段君墨這一回首,頓時就引起了所有的註目。

玉珍將額頭緊緊貼著地面,仿佛豁了出去,竟也忘記了害怕,大有不怕死的模樣,大聲又緊張地喊道:“奴婢也有實情稟報!還請王爺留步!”

“玉珍!”花姨娘拼命給她使眼色,“這件案子,王爺自有定論,你切莫擾亂了王爺。”

席雪瑤臉色一變,玉珍這死丫頭又想做什麽?!

“小姐,咱們做事,要講天地良心,奴婢身為王府裏的人,有事就絕不能欺瞞王爺!”玉珍對一副軟弱姿態的花姨娘說道。

接著,她不管不顧,大著膽子爬到段君墨身邊,仰起頭,“王爺,王妃是無辜的,奴婢去後廚為花姨娘找吃的,經過西苑時,恰好就看見了席側妃的奶娘在西苑中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做些什麽。”

說完,她立刻瞪向席雪瑤身後一臉心虛的奶娘,“奴婢猜想,那包迷時散,一定是奶娘在那時偷偷放進去的!”

段君墨的目光,緩緩轉向奶娘,“繼續搜。”

“是!”管家點頭,當即又派人去往奶娘的屋子。

奶娘一看這陣仗,當即腿就軟了,跪到地上,拼命喊著無辜,“老奴冤枉啊王爺!老奴又怎敢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就算借老奴十個膽子,老奴也不敢放火燒佛堂、放走戰犯、誣陷王妃啊!”

席雪瑤猛地瞪向玉珍,卻見玉珍一副大義凜然的回瞪向她,她又看向花姨娘,只見花姨娘顫顫巍巍地跪在地上,仿佛什麽也不知道,嚇得花顏失色,臉色蒼白。

沒多久,管家就帶來了兩樣東西,一一呈到了段君墨身邊。

段君墨垂眸一看,目色一緊。

一個殘留著燈油的空瓶,一套和鳳靈夜一模一樣的衣裙。

奶娘一看,當場就軟了身子,喊冤的聲音比剛才竟大了兩倍,“老奴冤枉啊!老奴屋子裏絕對沒有這些東西,王爺您明察!老奴沒有做過,老奴也不知道這些東西哪裏來的,老奴定是被人陷害了......”

“誰指使你的?”段君墨淡淡打斷她。

奶娘瞬間就傻眼了,拼命磕頭,“沒有人指使老奴!老奴是冤枉的啊!”

席雪瑤身子一僵,面色也有些慌張起來,垂下頭,死死捏著繡帕。而一旁的莊南煙則緊緊蹙著眉頭,嘆了一口氣道:“你還是從實招來吧,莫要連累了你的家人。”

奶娘身子一震。

段君墨擡起手掌,極其平靜地說了一個字,“打。“

立時,兩個下人走上前,一把將奶娘按倒在地,另外兩個下人擡起手掌寬的板子,朝著奶娘的下半身就狠狠打了下去。

霎時之間,板子和肉撞擊的“劈劈啪啪”聲,便回響在了落針可聞的避雨亭中,駭人而觸目驚心,不忍直視。

不一會兒,奶娘的下半身就皮開肉綻了。

段君墨端坐在太師椅上,面無表情地看著,雙目深邃不見底,他明明沒有生一絲氣,卻讓人從心底裏感到恐懼。

奶娘咬著下嘴唇,血絲從她嘴角流出,她朝他伸出手,虛弱地喊著,“冤枉啊,老奴冤枉......”

鳳靈夜冷眼旁觀著,這是一場會死人的游戲,不是別人死,就是她死,在她生存的世界裏,就沒有“同情”二字。

席雪瑤再鐵石心腸的心,也忍受不了自己的奶娘這般,於是她立刻跪到段君墨身邊,哭著求情,“君墨哥哥,你就放過奶娘吧,她也許是被人誣陷......”

“求情者,一律杖殺。”他一字一句,平緩而漠然,冰冷的語氣,如同捏死一只螞蟻。

席雪瑤這才猛然醒悟,她的君墨哥哥早已不是當年那個白衣翩翩的文弱公子了,他是鎮殺四方的大將軍,人們口中的戰神!

以前,她只知道戰神代表著榮耀,現在,她才從他眼裏看到了殘酷和鮮血。

在座大多都是後宅裏的女人,哪裏見過這種血淋漓的場面,紛紛震驚地捂著嘴,膽小的,直接轉過臉不敢再看。

奶娘終於熬不過痛,不再喊冤,只憑著本能拼命地慘叫和哀嚎,在這大雨磅礴的第一場夏雨中,淒厲而慘絕。

在一場角逐中,死的永遠不會是主謀,不是因為下人就該死,而是因為他們不夠強大!

鳳靈夜深谙這個道理,她一定要爬上去,就算是屍骨堆積的高山,站在最上面的,也只能是她!

終於,在逐漸消絕的哀嚎聲中,奶娘氣絕身亡。

在場中人,一口大氣也不敢出,誰也不敢提出離開,更不敢說一句話,生怕找來殺生之禍。

就在這時,一個小小的身影,突然穿過人群,猛地撞向避雨亭的石柱,一聲悶哼,當即頭破血流,倒地身亡。

“啊——”

人群裏,發出一聲驚叫。

眾人慌忙定睛一看,只見躺在地上的,居然就是適才那個做偽證的婢女,她睜著眼,額頭布滿鮮血,躺在雨地中,仿佛死不瞑目,淒厲而恐怖。

席雪瑤雙腿一軟,差點跌倒,紫露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大雨驀然轉停,一束月光穿過漂移的雲層,灑到地面上,一片慘白。

段君墨站起身,看向仍然戴著枷鎖的鳳靈夜,管家善於觀察眼色,立刻催促道:“還不快放了王妃!”

下人一楞,慌忙解了鳳靈夜的枷鎖。

段君墨再轉向跪在地上的玉珍和花姨娘,“主子怯弱無用,但奴婢有勇,獎。”

花姨娘和玉珍立刻磕頭領賞,“謝王爺恩賜!”

段君墨目色深深地看了一眼鳳靈夜,便負手離開了。

席雪瑤早已嚇得腿腳發軟,也沒了囂張跋扈的勁兒,紫露便帶著她回了臨雪院。

時辰也不早了,虛驚一場的眾人也三三兩兩地撤了。

鳳靈夜走到玉珍身邊,當著眾人的面,道了一句謝,“適才,多謝姑娘仗義相助了。”

“王妃本就冤枉,奴婢不過是行本分之事。”玉珍客氣地回道。

鳳靈夜只客氣地答謝了一番,便也沒有過多交涉,而是走到莊南煙身旁,牽起她的手,親熱地問道:“妹妹,你的手可好了?”

莊南煙手指一僵,面上卻笑道:“已經快好了,多謝姐姐掛念。”

“也難為你了,上午你的手不小心被我燙傷,晚上你還能替我求情和禱告,就像瑤妹妹說的那樣,你真是一個菩薩心腸。”鳳靈夜由衷地讚美道。

“姐姐謬讚了,你我皆是伺候王爺的人,求情祈禱是應當的。”莊南煙看了一眼天色,“時辰不早了,姐姐虛驚一場,也趕緊回院休息吧。”

“也好,妹妹慢走。”她款款一笑。

莊南煙回了一個笑,便匆匆離開了。

由於佛堂被毀,急於裝修和上報皇宮,段君墨便也沒有心思再理會鳳靈夜的懲罰一事。

雨花閣內。

花姨娘和玉珍回了屋子,玉珍就泡了一壺茶給花姨娘,“主子,您說奴婢適才替王妃伸冤,會不會讓側妃和王爺懷疑,我們已經和王妃站在同一條戰線上了?”

“尚且還不會。”花姨娘接過暖暖的茶杯,捧在手裏,眉目深遠,“你只是打抱不平,而我也阻止了你,在外人眼裏,我們應該只是一個局外人,而是不小心看見了奶娘栽贓而已。”

“讓咱們偷偷將空油瓶和衣服扔到奶娘床下,再讓奴婢以打抱不平的姿態為她作證,王妃這招棋,果然高明!”玉珍一臉敬佩,接著不解地問道,“可是主子,那夏國戰犯是王妃放走的,還是奶娘放的呢?”

花姨娘手一頓,立刻蹙眉看向她,“王妃的事,你切莫打聽,她自有她的計劃,咱們只需聽令行事。”

玉珍趕緊認錯,“奴婢知錯了,以後絕不對王妃的事好奇。”

花姨娘放下茶杯,微微嘆了一口氣,“王妃絕非池中物,她想要的,是我們不敢想的,所以不打聽,也是對你好。”

“奴婢知道了。”玉珍乖乖點頭。

臨雪院內。

席雪瑤一回到屋子,就開始出冷汗,發低燒,嚇得紫露趕緊出去找大夫,折騰到後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滿腦袋都是奶娘和那婢女死時的慘狀。

席雪瑤生病的消息,很快傳到了蘭香閣裏。

簡蘿將消息,稟報向了莊南煙。

莊南煙聽完以後,也沒有多大的反應,只叫她送去了一些人參等補品。

此時,錦瀧軒中,段君墨穿著一身白色裏衣,洗漱完,已經準備就寢。

冷鳶站在他身後,一手撐著下巴,嘀咕道:“主子,屬下在房梁上看了一晚上,怎麽就沒看明白啊?”

“看明白什麽?”段君墨靠到床上,領口微松,露出一片迤邐春光,比往日少了一分冰冷,多了一分柔和。

冷鳶走到他跟前,一副求教的模樣,“您說,這夏國戰犯,究竟是王妃放走的,還是那奶娘放走的?”

段君墨擡頭,打量著他的腦袋,沈聲問道:“如果是鳳靈夜放走的,奶娘又怎麽會提前將迷時散放進西苑?”

冷鳶如醍醐灌頂,一拍腦門,一副服了自己豬腦袋的崩潰表情,“真是要死!我怎麽就沒想到這一點呢?若是王妃主謀,奶娘就不知道佛堂會起火,更不知道她會迷暈侍衛,從而放走夏國戰犯啊!”

段君墨淡淡瞧了他一眼,嘴角冷笑,“奶娘是不知道,可她鳳靈夜知道。”

別以為今夜鬧騰了一晚上,他會不知道她心裏在盤算什麽。從始至終,這個女人都不是局外人。

冷鳶一怔,原本清晰的腦瓜子,瞬間又變得糊塗了,“這又是什麽意思?!”

段君墨不想跟他多說廢話,往床上一躺,冷淡地說了一句,“熄燈。”

“切,腦瓜子聰明有什麽了不起,再聰明還不是沒有我的拳頭厲害。”冷鳶嘟嘟囔囔地舉起自己的拳頭打量,很快又恢覆了一臉驕傲,熄滅燭火,飛出了屋子。

此刻處於風尖浪口的西苑,卻平靜得如一潭湖水。

鳳靈夜坐在燭火前,正埋頭寫著什麽,一雙烏黑且布滿傷口的手臂,悄然地從她身後摟住了她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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