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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留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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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她一直都是被保護的那個,大家都寵著她,寵的她自卑。

她記得她那時候是16歲左右,在元老會【流星街上級管理層】的安排下第一次出了流星街,原本的興奮在外界的人冷漠甚至厭惡的目光中徹底磨滅掉了,因為是被丟進流星街的,因為是在垃圾堆裏長大的,所以就活該被當成垃圾、被當成異類嗎?

那天,手持被遺留下的跳繩,她獨自一人站在小巷子裏:“哥哥,為什麽她們要跑呢?”

那時候,她只是想跟那群女生一起玩,就像普通的孩子。

那時候,哥哥只是很隨意地問了一句:“誰跑了。”

自那天起,她再也沒有見過那群女孩。她知道,夥伴們都在潛意識的護著她,她覺得他們會這麽做的原因,是她太弱了。後來,俠客加入了幻影旅團,他很八卦,對旅團中的每個人都很好,她記得他說過:“其實飛飛你根本不用在意她們的想法的,做好你自己不就行了。我們流星街人就是流星街人,他們覺得我們是異類,在我們眼裏,他們又何嘗不是異類。”

觀點的差異太大,大到根本就不可能互相理解。

只是她知道,她不僅是外界人眼裏的異類,也是流星街裏的異類,她所追求的…從來都是流星街人所不屑的——感情和認同。

在這裏,她是強大的,強大到足以俯視他們,可是…異類終究是異類。她沒打算去改,更沒打算去迎合他們,她就是她,如果他們接受不了這樣的她,那麽…她也可以不去在意他們。

咕嚕嚕~~~

摸摸自己扁下的小肚子,飛飛靠著樹幹而坐,垂著眼簾盯著前下方的草地。她並沒有跑遠,只是隱藏了自己的氣息躲起來了而已。

“餵!”

“唔嗯?”冷不丁地傳來了別人的聲音,剛轉過頭就見一個長方形的物體飛了過來。反射條件地抓在手裏,定眼一瞧,捉在手裏的正好是出墻必備的幹糧。她並沒有急著吃,反而是疑惑地望向了下方不遠處的男人,遲疑地問道,“為什麽…你能找到我?”她的鈴鐺…並沒有發出聲音啊。

他雙手交叉在胸前,一雙冷漠的死魚眼盯著她那難得迷茫的表情,不耐煩地“嘖”了一聲道:“在這裏你除了樹上還會躲哪裏。”他每次找到她都是在高的離譜的地方,猜不到才怪。

她緊了緊手中的幹糧,緩慢地撕開包裝小口小口地咬了起來。習慣性地站在那兒等著,果然聽到了來自樹上含糊的聲音:“吶,利威爾,我真的…很怪嗎?”

“啊~”他很隨意地應了一聲,“根本就是怪物。”

毫不客氣的答案,直截了當到完全沒安慰你的意思。可是她笑了,發自內心忍俊不禁地笑聲:“噗~我哥哥也說我像只小魔——小怪獸呢。你知道嗎,我的名字是哥哥給取得,從我有記憶開始,我覺得全世界除了哥哥剩下的全是敵人。他們想害我,想打我,想吃我……是哥哥一直護著我,當我們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名字而我們卻沒有的時候,哥哥為自己取了個名字,也為我取了個名字。他說我老愛亂跑,一眨眼就不見了人,簡直像只烏鴉,所以就叫我飛飛。”

他挪到了她的樹下站著,面無表情地望著前方。他知道,她每次談到自己的家鄉或者哥哥時,都會變地多話。

“哥哥曾經說過,只要我還有能力,到處飛也沒關系,飛多高也沒關系,因為他總有能力可以第一時間找到我,也因此,他必須比我強……哥哥為我受了很多苦,身上的傷幾乎沒斷過。我看著他一天天變地暴躁,我知道…是我害了他。如果我不是他妹妹,我就不會連累了他……”

接著就是一陣很長很長的安靜,天空中白雲漂浮不定,偶爾會擋住了陽光,讓這裏變地陰沈。直到一滴又一滴滾燙的液體從上方滴落下來,掉落在他手背上時如雨滴落入湖面上一般綻開了一朵“懸花”,眨眼便逝。他楞了一下,遲疑地擡起了頭,眼瞳一瞬間緊縮。

他也知道,每次她說這些事情,都會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但是他第一次知道,她停下來的原因…是因為想哭。

天空變地昏暗,她靠著樹幹坐在樹枝上,腰弓了起來,兩只小小的手非常使勁地捂著自己的嘴巴,力氣之大連手背都冒出了青筋,這才遏止了她幾乎要哽咽出聲的哭喊。藏藍色的身影幾乎卷成了一個大球,微微地顫抖著,如此的無助,完全無法將她不久前的囂張狠烈連在一起。

她可以無情到隨意殺掉擋路的人,對待喜歡的事物卻在意到縱容的地步,她不是沒有感情,只是感情線比正常人詭異。其實說起來,也不過是個任性到讓人想一腳踹飛她的小孩子而已。

上方,她掃了他一眼,倔強地換了個姿勢背對著他而坐,他亦淡定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不言不語。有些事不該發現,有些東西也不該看到,即便此時能夠冷靜面對,終究是下意識地留了心。習慣性努力保持著的不遠不近的距離無意間被打破,原因只是因“看到”兩個字。

流星街人從來都是哭不長,就算死了生死相隨的伴侶,要不就像飛飛這樣哭幾分鐘,多數人卻僅僅是落下了一滴淚,便已傾盡了自身所有的情感。不是因為情薄,而是因為這一滴淚太過於濃。

幾分鐘後,飛飛擦幹了自己的淚,大口大口地把剩下的幹糧吞下肚子,很自然地跳下了樹站在利威爾面前更自然地說道:“不夠飽,還有嗎?”

結果利威爾只是睜著一雙死魚眼理所當然地應道:“你不是很會挨餓麽,忍著。”說完轉身就走。

他的身後,飛飛追上了幾步走在他旁邊道:“可我還想吃。”

“啃樹皮。”

“不要,樹皮太硬了。”她竟當真了。

“謔,我還以為你的牙齒跟你的腦袋一樣硬砸不壞的呢。”

“要我再咬你一口試試嗎?”

“信不信我先把你的牙齒拔光。”

利威爾把她引去了醫療部隊休息的位置,或許一開始他找來就是為了這個,不檢查不知道,在醫務部隊隊長安妮絲的尖叫聲下宣布了飛飛傷勢不算重也不算輕,重就重在她斷了一根肋骨,右腳輕微扭傷,雙臂有數根劃傷的痕跡,身上淤青無數,輕就輕在……哪有人半小時前還斷了一根肋骨,結果半小時後就大吵大鬧到處亂跑還一點事都沒有的樣子的!

剛包紮好傷走出屋子沒多久,韓吉一臉興奮地狂奔過來一把扯住了飛飛就大叫:“飛飛!你快來這裏!有好戲看!”說著就猛地扯著她跑,壓根兒就不給她拒絕的機會。但是她也沒跑多久,剛轉了幾個彎韓吉就把她塞到了轉角處,示意她探頭。

這裏是埃爾文的臨時辦公室附近,周圍還躲著不少人,對面轉角的地方她還看到了包括奧路歐在內的一群新兵。

“這絕對是誤會!”

突如其來的叫喊讓飛飛怔了一下,學著韓吉把頭探出墻角,一眼就瞧見站在門口的埃爾文、三毛和佩特拉、派恩,剛剛那一聲就是佩特拉喊的:“我相信飛飛是不會做出這種行為的!所以請團長仔細查清楚這件事,還飛飛一個清白!”

問題是她真幹了……飛飛用滿是藥味的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門口,埃爾文一臉嚴肅地回道:“此事我自然會問清楚,但是佩特拉*拉魯,這件事絕不會有誤會,飛飛自己也已經承認了。”

“團長,我以援護部隊隊長的身份發誓,這件事絕對有內情!飛飛這丫頭還小,她什麽都不懂又能為自己解釋些什麽!飛飛的實力大家有目共睹,好幾次援護部隊的精英砍殺巨人的速度都比不上飛飛,要說飛飛為了保命而把那新兵殺了,這是絕對不可能的!”派恩做出了一個標準至極的軍禮叫道。

對此,埃爾文無奈:“飛飛雖看起來很小…但是我相信她完全有為自己解釋的能力。”事實上飛飛心裏的想法比看起來的要成熟很多啊,就是欠缺了太多的危機感……

“但是這太奇怪了!”佩特拉急地快哭了,“飛飛會隨便殺掉戰友這種事怎麽想都太奇怪了!團長,飛飛在受傷的前提下還拼命保護著我和奧路歐,就算面對著兩只巨人也沒有要丟下我們逃跑的意思,這樣的飛飛又怎麽可能會隨便殺人!”

墻角處,韓吉捂嘴輕笑,卻掩不住裏面的激動:“果然新兵都很有趣啊,當聽到你要被軍法處置的時候,佩特拉和派恩隊長可是第一時間跑遍了整個據點為你申訴呢,托他們的福,現在埃爾文頭疼的很呢~”

飛飛沈默了一會兒才輕聲喚道:“吶~韓吉。”

“唔嗯?什麽什麽?”韓吉沒有看她,護鏡下的眸卻閃過了一絲亮光,一眼望去狡猾至極。

“軍法處置,我會被怎麽樣啊?”她以前是盜賊,對什麽軍法處置、軍規一類的完全沒概念的啊……

“唔嗯……”韓吉45度擡頭望天,想了一會兒才說道,“考慮到有可能是因為那新兵對你見死不救在先,所以大概是把你綁著暴曬七天吧。嘛~如果是普通人,這種天氣五天就死了~”可是放在飛飛身上,不吃不喝不睡七天估計也造不成多大的影響吧,更何況還有她自身的能力為她作弊。

果然,對這個處置決定,飛飛只是眨了眨眼、自言自語地冒出一句:“只是暴曬啊……”便轉身走了。

飛飛的身影才消失,韓吉走出了墻角,對著不遠處的埃爾文比出一個“OK”的手勢,後者接收到了信息,頓時心情很好地繼續安撫暴怒中的佩特拉和派恩。

“團長!你在聽嗎!”

“嗯,正在聽著,佩特拉*拉魯。”

飛飛只能溫柔對待,這個事實高層的人都有了共識,要安撫屬下對埃爾文來說很簡單,而要安撫像大炮一樣的飛飛,他就不得不使些詐了。

從一開始就站在韓吉身後的利威爾自然是註意到了他們的小動作,眉角跳了一下,卻果斷選擇了無視。軍法處置的目的不是真要處罰飛飛,主要是做給其他的士兵看的,不然很難服眾,誰讓飛飛那家夥連句辯解的話都不說。

作者有話要說:

先聲明一下:關於飛飛的做法從流星街人的角度出發是正常的,但是大家千萬別學,不然會變成輕視生命的壞蛋嘀~

然後是關於埃爾文下的懲罰,首先埃爾文幾人就被飛飛的受傷和實力誤導,之後飛飛的態度更讓人覺得在她心裏她才是對的,導致事實變的模糊【千萬別以為所有人都是上帝視角】。更何況埃爾文他們都知道真正惹怒飛飛的下場,只能暫時順著她來,所以懲罰會比較輕而不是直接砍首。話說我都說了其實這種懲罰對普通人來說真的會死的。

最重要的是,埃爾文的心裏更傾向於留住飛飛這個實力股,而不是盡快的改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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