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根本就不用特意帶我來見識別人的悲傷。”飛飛雙手撐在圓木桌的上面，淡淡地說道。

利威爾坐在了她對面的椅子上，面無表情：“你覺得我是帶你來看這個的麽。”

“在我看來，是的。”

才說著，旁邊走過來了一個女服務員：“請問要點什麽？”

下一秒，飛飛擡頭問道：“你給錢麽？我沒錢的。”雖然她不介意走單，但是顯然對方不會讓她這麽做。

“你的工資呢？”蹙眉。

飛飛眨了眨眼，似乎有些驚奇：“有這東西的嗎？”

“……”果然。利威爾默了一下，卻依舊淡定，“點你的。”

就是說答應了？飛飛笑了笑便隨意叫了一杯飲料，對面同樣。

等東西上來後，她端起冰涼的咖啡就喝了好大的一口，冰涼的感覺流入喉嚨一瞬間只感到很舒服。對面，利威爾只是點了一杯茶而已：“我以為你不會太在乎別人的想法。”她對不認識的人和對佩特拉簡直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態度。

“看是誰，同伴的話我一向很大方。”飛飛用長湯匙攪了攪杯子說道，“你很在意嗎，我昨晚說的話。”

利威爾擡起眸，冷淡地看著她，這算是默認了。

她勾起了嘴角，卻不是在笑：“我以前的團長曾經問了我哥哥一個問題，轉個頭哥哥就問了我，他說‘什麽是家人’。”

“……”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流星街是全世界最大的垃圾場。”頓了頓，“無論什麽東西，武器、飯菜殘渣還是棄嬰全都會往那裏扔。從我有意識以來，我就只有哥哥這個家人，但現在只剩下了我一個。父母拋棄了我們，然後我們拋棄整個世界，這本來就很公平，我們沒必要去在乎其他。”

“我沒聽說過這個地方。”

“因為這個世界沒有，又或許有，只是我找不到。”飛飛不以為然地說道，“我不需要你們的同情，因為我擁有你們沒有的自由，我還曾經擁有可以完全托付後背的夥伴。所以我也不會去同情你們，更不會去同情那些因失去了子女而哭泣的…家人。”

“……”

“可即便是這樣，偶爾我也會去想，如果我死了，有誰會為我哭泣？”飛飛垂下了眼簾，臉上卻仍掛著笑，不是悲傷，真的只是單純的好奇，“即便哥哥還在，他也是絕對不會哭的，不過害我死的那個人絕對會很慘。眼淚太不值錢，連一塊面包都不值。”

她不會真正的悲傷，不是不懂，而是經歷的太多，悲傷這種感情已經被隱藏，甚至被磨滅掉，所以她才可以這樣一直吊兒郎當、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也可以毫不猶豫地平靜地去揭開別人的傷疤，說出殘忍的話。

“利威爾，我看得出來，你身上的味道跟我們很相像，即使你的信念跟我幾乎是相反，但是比起其他眼神裏充滿對自由的向往的人，跟你在一起，那格格不入的感覺和不適應感總會比較輕。”

於是，其實他已經得到了他想知道的答案。

人類的感情，她不是不懂，而是根本就不想去理會。

她完全沒有當一名真正的士兵的資質。

不過好就好在，她還有自己的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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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利威爾先回去總部，飛飛直接就往樹林的方向狂奔。她身上沒有武器，擡頭望著那不算太粗的樹幹，她舉起了自己的右手，迅速地轉動著手腕，一道又一道的水刃打在了樹幹的同一位置上。水能穿石，自然也能砍斷樹幹，但是攻擊力實在太低，當樹幹倒下時已花了她不少的念力和體力，當然還有時間。

微喘了一下氣，她摸了摸被水刃劃地很整齊光滑的切面，帶了絲濕潤的感覺。擡頭望了望已經黑了下來的天空，深藍深藍的非常像她頭發的顏色，只是她的頭發…絕對沒有那繁星點綴地那麽美麗。

“快點變強啊佩特拉……”現在很難找到這麽溫柔又有決心的女孩了。

小小的手抱起了樹幹，往總部的方向開始拖過去，但想了想卻又將樹整個舉起來扛走了。即便夜晚街上的人特別的少，但是偶爾路過的人都向她投去疑惑的目光，隱約間還有明顯的詫異，畢竟很少有人會看到，一個只有一米五五的女孩正舉著一棵比她高了十幾倍的大樹面色如常地走著。

調查兵團的人都強到這程度的嗎！！！

飛飛沒有避開總部內巡邏的人，也不可能避的開，於是她在眾目睽睽之下舉著那顆大樹走進了訓練場，隨手就把大樹丟到了一邊，折下一根樹枝在黃泥土上歪歪扭扭地寫下了“不許碰”和“飛飛”五個字。

第二天，佩特拉蹲在了樹邊疑惑地歪著腦袋，她的身旁站著一個樣貌有些顯老態的男人，他正一臉嫌棄地用不屑的語氣說道：“餵，佩特拉，‘Fei Fei’不就是你最近一直在照顧的不男不女麽？”

“什麽叫不男不女，飛飛可是女生耶！”聞言，佩特拉頓時扭頭瞪了過去。

“她那樣哪裏像女生了？”

“奧路歐！”

被吼叫的男人臉色明顯僵了一下，很快卻換上了無奈的表情：“是~是。”

佩特拉嘆了一聲，眉頭微蹙，有些為難和疑惑地重新望向了那棵樹幹和地面上的字，似喃喃自語地輕聲道：“不過話說回來，飛飛這是要做什麽？”

“給你訓練用的。”

“飛飛！？”

“早上好。”飛飛站在不遠處，淡定地望著被嚇地差點跳起來的佩特拉以及她旁邊、表情不自然的士兵。

佩特拉掃了那士兵一眼，有些不客氣地指了指他說道：“啊，這個是奧路歐*博查特，我們從小玩到大的。話說飛飛，訓練…什麽的，你不是在放假嗎？”

“放了也沒地方去，”飛飛靠近了幾步，歪過了頭，“沒時間？”

“啊啊！不會不會，我還有時間。”佩特拉趕緊擺擺手道，“其實我們是來早了，離正式訓練的時間還早上了半小時呢。”

“那就好。”飛飛看了看周圍，果然訓練場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人，全都好奇地望著這邊。她也沒想太多，直接地越過佩特拉和奧路歐走到樹邊，將大樹夾在腋下輕松地抱了起來說道，“開始訓練吧。”

奧路歐露出看白癡的表情，佩特拉更是苦笑了起來：“那個…飛飛，這個要怎麽…訓練吶？”

“啊~對了，要解釋。”飛飛點點頭，將手中的大樹左右搖了搖說道，“佩特拉，你見過巨人嗎？”

“沒有。”

“我在墻外看過的巨人，最小的手都有這棵樹那些大，你想象一下如果你人在半空，而附近又有一只手向你揮過來，你該怎麽躲開。”

奧路歐在一旁叉著手，理所當然地說道：“那當然是用立體機動裝置了。”

話音剛落，那棵樹的樹頂突地出現在他腰側，速度快到等它停了下來，激起的風遲鈍的襲向了他一身，他這才反應過來跳到了一邊，滿臉驚恐。佩特拉也是楞了一下，飛飛卻自然地將大樹收了回去道：“普通巨人的動作算是較慢，但奇行種的速度卻快到你們難以想象，特別是你們沒註意到的時候。我發現墻外調查一般都會避開與普通巨人的戰鬥，所以更需要與奇行種戰鬥的技巧。特別是人在平原的半空中的時候，攻其不備你根本來不及使用立體機動裝置躲開。”因為她第一次被巨人吞下嘴就是這個原因呢。

“我明白了。”佩特拉嚴肅地點點頭，調整姿勢站好，“開始吧，飛飛。”

“嗯。”見她明白了，飛飛點點頭便減慢速度將樹幹揮過去。

由於速度很慢，佩特拉掃了樹頂一眼，動作敏捷地避開樹枝將手掌摁在略粗的樹幹上，習慣性地腳下一個蹬地跳了起來，利用手臂的力量像翻單杠的翻了過去樹幹的另一面。剛站穩，一個定神就註意到飛飛微妙的表情和停住的動作，疑惑地問道：“怎麽了？”

“就是啊，”奧路歐在一旁滿臉稱讚，“不是做得挺好的你這是什麽表情。”

飛飛眨了眨眼，道：“我都說了是在半空，你為什麽還要先在腳下使力。”

“啊，”佩特拉楞了一下，望望自己的腳苦笑道，“抱歉，我習慣了……”

可是說是這麽說，習慣並不能立刻就改掉，當周圍圍了一些同樣來早了的士兵，當佩特拉第三次蹬地，飛飛終於理解到當初訓練時，教官和利威爾想削了她的腳的心情了。

不去看佩特拉尷尬而欲哭無淚的表情，飛飛扭過頭，註意到了放置在角落的測試平衡的裝備，只有一個，因為調查兵團中不需要這個，會有這個東西，也不過是考慮到平時大家訓練挺辛苦的，所以放著提供大家玩耍的。

她讓奧路歐把佩特拉給吊了上去，重新揮去樹幹。這一次佩特拉沒有習慣性地蹬地，同樣是伸手摁住樹幹想翻過去。可問題是腳下沒地方使力導致手臂需要的力度更大，等佩特拉好不容易將自己的身體擡起來時，連接著平衡裝備和自己的側腰的繩子卻將她扯回了原位。繩子是固定了的長度，她挪不開這個位置，所以當她翻到了另一邊的很短的距離後，腰上一緊，她的人便往回撞了回去。

“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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