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承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畢竟，要審問一個經過特殊訓練的殺手，還是小白在行。”

對於白墨軒的到來，宋綰晴雖然意外，但也沒多過問。

“進去再說吧。”厲承淵走向旁邊的迷彩帳篷，宋綰晴跟在身後。

裴毅看了一眼白墨軒，這個人他並不認識。但白墨軒卻對他露出了一絲友好的微笑，這一笑落在厲承淵眼中，倒是讓他想起此前自己讓白墨軒調查裴毅的事。

白墨軒曾對裴毅稱讚不已。

厲承淵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笑意，幾人在帳篷內坐下，厲承淵又給他們正式介紹了下。當裴毅聽說白墨軒是醫生的時候，有幾分驚訝，“你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毒醫白墨軒！”

白墨軒似乎很享受他吃驚的神情，眉毛挑了挑，很是謙虛的笑道：“鄙人不才，他們口中的毒醫正是在下。”

“那太好了！”裴毅緊接著說道：“那你能幫我朋友驗個屍嗎？”

裴毅說完又覺得有些不妥，畢竟與白墨軒剛剛相識不說，人家更是久負盛名的怪才，他這樣直言相請，而且是驗屍這種晦氣活，好像不大好。

他頓了三秒，臉上閃過一絲歉意，“是我唐突了，這種事應該交給法醫來做才對。”

“這倒沒什麽，不就是驗個屍嘛！承蒙裴兄信任。”白墨軒見他這樣說，立刻站了起來，大有一副現在就開包驗屍的意思。

宋綰晴立即將他拉回去坐好，“驗屍也等一下，不急在這一時，我們先商量一下回去的行程吧。”

“我才剛來就要走啊？神農架有不少珍稀藥材，我還想趁此機會采一些回去呢！”白墨軒立馬叫嚷起來。

厲承淵無語的搖了搖頭，語中盡是鄙夷，“你還缺這幾個藥材不成？你那兒什麽珍稀的藥材沒有？”

白墨軒推了推眼眶，說：“你見過哪個醫生會嫌自己的藥材多的？”

“行了，到時候我再多圈幾塊好地給你做藥圃。”厲承淵一臉受不了他的樣子說。

“九兒的屍骨都已經找到了，留在這邊也沒多大意義，我們早一天回去，也可以早點進行下一步安排。”宋綰晴也對白墨軒說。

白墨軒見他們兩都一致要回去，把目光投向了裴毅。

“我也讚同盡快回去。”裴毅面無表情地說道。白墨軒立刻打消了多留幾天的打算，他嘆了口氣說：“那好吧，既然連你都這麽說，咱們就收拾收拾走吧。”

“先驗了屍再走。”厲承淵又說。

裴毅立刻站起身，拿著背包往帳篷外走，後面幾人也跟了出去。

白墨軒從隨身攜帶的醫藥箱拿出器具，走到裴毅身側，看著他把九兒的屍骨整理好放在地上，便開始驗了起來。

宋綰晴一直站在遠遠的位置不敢走近，她實在不忍心再去看那幅傷痕累累的骨骸。厲承淵則是站在她身側，緊緊的摟著她。

“太狠了。”白墨軒默不作聲的檢測了會，突然驚嘆道。

裴毅則是皺著眉在他身邊等著下文，他不明白白墨軒說的是什麽意思。

“就算是大羅神仙，恐怕也得死的不能再死了。”白墨軒仍是一邊搖頭一邊喃喃自語。

“到底是什麽情況？”裴毅等不下去，焦急問道。

白墨軒擡起頭看了裴毅一眼，戴著橡膠手套的手指捏著一塊胸骨道：“她是中毒身亡，毒性很強，十幾分鐘就深入骨髓了。”

“而且，你看這塊胸骨上的裂口，這是被尖銳的利器劃傷的，目前來看，她身上至少中了十三刀，幾乎刀刀致命，尤其是這裏，正是心臟的位置。”

裴毅順著白墨軒指的方向看去，那裏的確是正中心臟的位置。

裴毅忍著心中的劇痛，但微微顫抖的指尖已經出賣了他，他的憤怒和悲慟已經到達了頂點。

“這麽殘忍的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下得了手的，或許不是被一個人所傷，但是手法都非常精準，她究竟惹上了什麽人？”白墨軒不斷說著，心中很是震驚，“實在是太殘忍了。”

白墨軒在外邊驗屍引來了不少人圍觀，這其中自然也包括妖姬，她站在幾個男子中間，臉上始終沒什麽變化。

眼睛空洞的像是沒有靈魂。

宋綰晴死死咬著下唇，在厲承淵的懷中微微顫抖著。白墨軒的描述甚至精確到了砍傷與刺傷各有幾處，哪些骨頭是被硬物擊碎的，哪些骨頭是因為彈藥沖擊而碎裂的。

她的記憶瞬間被帶到了那天傍晚，天陰沈的可怕。

她只身一人，身受重傷，血不斷順著傷口流到地上。至少現在宋綰晴才算是真正經歷了那場浩劫，因為當時她只顧著辨別方向，根本沒有時間去顧及身體的感受。

可盡管如此，她還是倒在了同伴冰冷的眼神下。那樣的冰冷，讓她的血脈開始凝固，降溫，她的視線開始渙散，終於在最後一刀直刺心臟的利刃下，徹底沈寂入永夜。

九兒的時代結束了，結束在同伴的背叛與出賣中。

“要不先到帳篷裏休息一下。”厲承淵看著面色蒼白的宋綰晴，心中有些擔心，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溫度低的嚇人。

宋綰晴閉上眼睛，像是又回到了那個無助的旁晚。

然而不過一息，她又睜開了雙眼，“我沒事。”

她對厲承淵說，聲音雖然還有一絲輕顫，但卻無比堅定。

裴毅同樣隱忍著悲憤，他站起身的時候，目光無意掃過人群中的妖姬。本來面無表情的妖姬卻突然瞥過眼去，那空洞的眼神中似乎帶上了一絲閃躲。

裴毅瞇著眼，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又若無其事的看向別處。

無論真兇是誰，都別想從我手裏輕易逃脫，他在心中暗暗發誓道。

驗屍告一段落後，幾人當天下午就收拾行囊，從山裏出來了。

裴毅為九兒設了靈堂，又請高僧為她超度。宋綰晴站在自己的遺像前上了一炷香，嘴裏有一絲莫名的苦澀。

再見，九兒。

宋綰晴終於正式給過去的自己告了個別，那些灰暗的過去，終究是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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