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真正的動彈不了……

煙雨蒙蒙。

火勢大了，又小了……

顧清淺瞧著全身都是血的外祖母抱著娘親翻滾在地上。

蠱蟲扒著她娘，是要用兩個鋒利的鉤破開她娘親的腦袋，鉆入，侵占她娘親……

外祖母死死地拽著那條大蟲的胸部腹面張開大口的那一對鉤。

顧清淺閉閉眼，正想著怎麽甩掉身上越捆越緊的蛇身，就看到道路的那邊石英出現了。

此時，他依然穿著紫金色的鎧甲，手裏提著一把刀，只是，脖頸那塊護脖被取下來了，露出白細的脖子。

顧清淺捏捏身上的瓷碗碎片，她好像把石英一下給割喉了！

不過，此時此刻實在不易動手。

“救救他們！”顧清淺道，“我知道顧清淺在哪兒！”

石英在她不遠處站定，瞧瞧她，然後，再瞧瞧蠱蟲地慘烈的狀況。

“你確定要我救她們？而不是你？”石英露出兩排晶亮的牙齒。

好吧！他漱口漱了上百次，刷牙刷了無數次。

此時的牙齒，比上好的白玉瓷都還亮！

石英並不屑於問顧清淺，顧清淺在哪兒，因為他已經猜出來了。

那一雙眼……

無論在哪裏，在什麽地方，石英覺得，只需要一眼，他就能認出顧清淺的那一雙眼。

那算明澈而絢爛的目光，在他的歲月裏，在他的心頭上。

那在院子裏被他捏斷脖子的是誰，他倒是不知道——以前任老祖是穿著花哨，臉上妝容沒有停過，再加上，身上衣裳裏還撐著架子……

“對，救她們！”顧清淺毫無猶豫地道，也不理會此時，那綠斑蛇信子已經伸出來，蹭著她的褲裙上。

其實，顧清淺毛骨悚然的，只是，此時，她娘親和外祖母更加堪憂的處境，讓她無暇害怕和哭泣。

“我娘死了！”石英搬來一塊石頭，在顧清淺的旁邊坐下。

“你娘死了，所以，你要過來看我娘死？”顧清淺冷笑。

“你娘被蠱蟲咬了，你外祖母都傷成那樣了，又救不活了！”石英閑閑地放下手中的刀，顧清淺腳上的綠斑蛇朝著石英“嘶”一聲。

石英又撿起了刀。

“我娘死了，是死在監獄裏的！在監獄裏被人淩辱而死的！”石英道。

“你娘在監獄裏怎麽樣，和我有什麽關系？”顧清淺冷笑。

“要說，沒有關系也沒有關系，要說有關系也有關系！”石英道。

他這是要聊天？長談？

“你是知道那郭秀才其實是我殺的，是吧？是我娘怕我心理有負擔，怕我被抓，所以承認自個兒殺的！是吧？”

“你家亂七八糟的事兒，我怎麽知道？”顧清淺怒道。

“你那麽聰明，即使開始不知道，後來也一定是知道的！”石英悶悶地道。

顧清淺沒答，她只在乎蠱蟲場裏的情景，此時的雨有稀稀拉拉地停了，那半明半暗的火又漸漸地起來了。

顧清淺感覺腳上的綠斑蛇越收越緊，便準備出手了。

“你娘看似對我娘都是恩，但是，你可知道，是你娘讓我娘更加自卑，人生更加黑暗，你知道嗎？”石英道，“要不是你娘請我娘吃魚香面，我娘怎麽會知道，原來那面那麽好吃呢？”

“要不是，你娘一直在請，我娘怎麽會覺得原本生活可以這樣美好，原來她可以擁有這樣的朋友呢？”石英頓一下，道，“我娘以為，她也進衛府，那麽，她們便可以一起相伴，然而，你娘在我娘覺得最幸福快樂的時候，給了她當頭一棒！”

“你娘看不起我娘，你娘並不在意我娘……我娘把你當成唯一，而你娘卻只當我娘只是路過，而她隨手施舍一個善意！”石英苦澀地道。

是啊！這就像他和她。

他把她當成唯一，他的心裏只有她；她的心呢？朋友那麽多，他只不過其中的一個，還是一個不重要的位置……

那種苦澀很難受，石英覺得，他完全可以感受的到來自她娘親的絕望。

石英叨叨絮絮說著他和他娘的人生不公平，不公正，讓他和他娘過的不開心，不快活。

“我們害你的？”顧清淺鼻以呲之，“以前有多少轉機我不知道，但是，假如後來，你開店，你當官，都不作妖，也不是好好的嗎？”

“人生原本就有很多的不公平，不管你接受或者不接受，但是，性格決定命運！你的不公平讓你走上極端，這不能只怪別人，只怪生活環境和人生的不幸！所有的不幸，都是你自己要給自己的更加不幸！”顧清淺惡狠狠地說著。

石英怔了一下，然後道：“那……那假如一切重新開始，你能和我一起嗎？我們一起開好吃面館，一起經營，一起生活！”說到最後，石英還帶著微微的激動。

“不能！”顧清淺冷漠地道。

“為什麽？”石英焦慮地問。

“我又不愛你！”顧清淺冷淡地道。

她這話一落，便一把抓住綠斑蛇的頭，用力甩出去。

顧清淺手抓蛇的頭，腳瞬間擡起來踩蛇尾七寸。

——在石英嘀咕的自言自語中，顧清淺除了觀察蠱蟲場的狀況外，還時刻註意腿上的蛇纏繞。

此時，出手又快又準。

石英見顧清淺把綠斑蛇給甩過來，微怔一下，然後手中的刀一出，那綠斑蛇瞬間就被截成幾段，揮灑在地上。

“小淺，你為什麽要拋棄我？我要殺了你！”石英這話一出的時候，顧清淺壓根兒就沒有理石英，只是，脫離了綠斑蛇，又跑向那蠱蟲之地。

“小淺！”石英驚叫一聲，跟著撲進去。

此時的蠱蟲場地裏，衛敏芷抓過小葉野雞尾往裏扔，小葉野雞尾草著著火，一下蔓延。

而她自己則是翻個身就要撲進火裏。

衛三娘死死抓住她女兒。

“娘，放手！我不要變成蠱人，不要變成蟲子！”衛敏芷叫道。

衛敏芷往火裏一滾，顧清淺就恰恰在這個時候見到，瞧見她娘親滾進火裏，而破開她進入的母蠱又一下從她的頭上鉆出。

好吧！其實，這蠱蟲還沒沒有進去呢，兩個鋒利的鉤一直被衛三娘抓住，此時，衛敏芷一滾，才把衛三娘給撞開。

衛三娘兩手都是血，一個往外冒，但是，她完全顧不上這些，一心只想救她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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