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面的門被帶上了，他們都吃的很沈默。

除了石英不時地瞧了瞧顧清淺外。

整個期間除了吃飯聲音，以及屋裏偶爾的鐵鏈甩動的城沈悶聲音外，寂靜的很。

好一會兒後，石英終於說話了。

“小淺，我娘走了……”

“哦！”顧清淺放下手中的碗，輕“哦”了一聲。

此時，顧清淺很想回頭瞧瞧她娘和外祖母是不是吃了。

石英盯著顧清淺好一會兒，才艱難地吐出：“你……不難受……對吧？”

“我難受！”顧清淺擡頭，“我難受，我娘被人關在這裏，鎖著鐵鏈，被人鞭笞！”

原本在顧清淺頭一句“我難受”的時候，石英感受到的一絲安慰，在最後，都變成了異樣的難看！

“你在恨我？”石英站起來，倒退一步。

“當然，假如有人如此鞭撻你的母親，如此關押著你的外祖母，你會不恨？會不想剝了他的皮，喝了他的血？”顧清淺說到最後，神情開始激動了。

石英踉蹌一下，又在門口坐下。

“關押我的外祖母，我倒無所謂，反正我沒有外祖母……”石英垂著頭，偷瞄著顧清淺。

瞧見顧清淺靠在門口，一陣陣冷笑，便想了想，又道：“但是，你恨我……我又該恨誰？”

他神情帶著一些茫然。

“你恨誰關我什麽事兒？”顧清淺冷冷地道。

她此時，很想揍人！

她在計算著，自己能不能出手立馬把石英撂倒，然後，奪了他身上的鑰匙。

“小淺，我再也不能和你有關系了，是嗎？”石英悲傷地問。

“你是想和我有深仇大恨的關系？讓我想殺了你的關系？”顧清淺站著，對著石英冷笑。

她已經瞄見那鑰匙掛在他腰間的一個小荷包裏。

荷包口微微開著，露出裏面的鑰匙眼。

“小淺，咱們就不能好好說話了嗎？”石英站起來，一把抓住顧清淺，淒涼地道。

“能好好說話，只要你把我娘和外祖母給放了！”顧清淺身子往前側一側，道，“你有事沖我來，對付我娘親和外祖母，算什麽？”

顧清淺站在門旁，身子往前傾，發絲落在石英的臉龐上，呼吸的熱溫打在石英的臉上，石英臉一紅，頓時感覺一陣撓心的癢。

石英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退。

“石英，你放不放人？”顧清淺邁步上前。

“可是……我放了你娘和你外祖母，你就不會留下來陪我了！”石英步步後退，話語裏帶著幾分的委屈。

“我……我娘死了，我再也沒有朋友和親戚了，我就你一個朋友，你不要我，我就沒有人要了！”石英說著說著，便嗚嗚地哭起來。

倒是有幾分可憐！

在屋裏的衛敏芷聽了，心想，這個孩子大約是他娘死了，生活遭到變故，偏激了一些。

倒底還不是十惡不赦的壞人！

裏屋的衛敏芷剛剛這樣想的時候，門外響起了衛之嶠的聲音。

“石表少爺，石表少爺！”

顧清淺擡眼便看到了穿著白衫，面目俊秀的少年從院子外的陵墓中跑來。

這不是衛之嶠嗎？他們這是有救了嗎？

答案是否定的！衛之嶠瞧兩眼顧清淺，以及瞟一眼緊閉的屋門，便跑向石英的身旁，開始說起悄悄話來。

“是衛之嶠嗎？”裏面的衛三娘已經驚喜地開口了。

“是衛之嶠，那個寄養在你們衛府，受盡白眼和嘲笑的衛之嶠！”衛之嶠沖著屋門開口了。

他想上前去開門，但是，被石英給按住而來。

“有事，咱們走！”石英拉著衛之嶠。

石英放下碗筷，站起來。

顧清淺捶捶腿，石英扔下顧清淺往外走。

晚風輕輕吹，又有一群烏鴉“呀呀”地從前面的古槐樹上飛過。

石英走出兩步，然後回頭，瞧顧清淺。

晚風下，天色落暗，影影綽綽中，顧清淺亭亭玉立在那飛檐下，門檻旁。

臉容微微蒼白，卻絲毫掩飾不住她那精致而秀美的顏容，那明澈而水潤的眼眸。

那是一個怎麽樣的女子？

生在他心中，長在他靈魂深處。

那麽美，那麽嬌，似乎從來沒有變過……

從她才八歲開始，從她在他的那破爛的好吃面館相遇開始……

石英走出小院子後，又轉頭。

“石表少爺！”

衛之嶠叫了一聲，要去拉石英，石英回頭。

“我去去就回！”石英氣沖沖地往回跑。

“衛之嶠，衛之嶠！”衛三娘叫了三聲，接著，就聽到外面一聲慘叫。

“小淺！”衛敏芷大驚。

剛剛收拾好碗筷的宿氏急急忙忙地跑去開門。

門一開，她整個人都倒了回來，手中的碗碗筷筷，散落一地，也碎裂一地。

“不要！”宿氏這話剛剛出，顧清淺已經被甩了進來。

那身子重重地砸在那碎裂的陶瓷碗碎片上，瞬間就看到褲管被鮮紅染透了……

“小淺，小淺！”

石英也急急都跑進來。

衛敏芷想上期，然而，腳鏈堪堪只有半尺長，壓根兒就走不遠。

衛三娘那邊也是。

“石英，你對我女兒做了什麽？”衛敏芷失聲痛哭。

“小淺，小淺！”石英驚慌失措地跑上前，“小淺，小淺，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石英狠狠地甩自己兩個耳光！

那聲音很響亮，顧清淺微微瞇著眼縫，還能看到他嘴角還滲出一絲絲的血絲。

“小淺，小淺！”顧清淺一把抱住顧清淺，低低地，沈沈地叫著。

話語都是鉆心的鈍痛，神情都是淒楚的難受。

顧清淺閉著眼，一動也不動地裝死！

衛敏芷把鐵鏈撥的嘩啦啦響，衛三娘已經開始哀求讓石英找大夫了。

“小夥子，我知道你還是心疼我家小淺的，你能不能幫她找個大夫啊？”衛三娘淚水漣漣。

“大夫？”石英聽到這話，似乎突然想起什麽似的，便立馬把顧清淺放下，自己站了起來。

此時，顧清淺也以為，這石英是想去請大夫了！

畢竟，從目前看來，石英對她還是有感情的，然而——

石英站起來，突如其來地往顧清淺的腳上踩去。

顧清淺頓時慘叫一聲，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這一下的變故，讓衛敏芷和衛三娘一下子也給搞蒙了。

“石……石少爺……姑娘好像暈死了過去……”宿氏在一旁驚顫顫地道。

石英上前踢了踢顧清淺，顧清淺一動也不動，石英再上前踩了一腳，顧清淺連悶哼一聲都沒有發出。

當然，幸好顧清淺是趴著，淚在無聲無息地落下，不受控制地落下，他們都沒有看見。

“小淺，你別怪我，我覺得，這樣，你就不會跑了！”石英溫柔地摸摸顧清淺的頭，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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