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東雨記的，她幫過他賺過錢，還請他吃過兩次面。

她要讓如眉知道，她是聰明的，她會利用她來東江家，而索取她的糖瓜……

最重要的是，她要讓如眉他們有迫切感！

今天來，她的行程有鄰長他們知道，明兒，她還回來，讓他們緊張，便會盡快處理保長的事！

如眉覺得——

孩子貪嘴，性狡猾！

既符合了顧清淺平日裏的精明，也符合她的孩子身份！

所以，當東江想上前偷偷地上前跟蹤顧清淺，並且想對她不利的時候，被東雨和如眉攔住了。

“很聰明，要挾我，向我要糖瓜！”如眉冷靜地道，“但是，再聰明也只是孩子！”

“嗯，他只是一個孩子……”東江低低地道，“還是顧家老二的兒子……”

顧家老二顧風每每回來，不但給他自個兒顧家帶吃的喝的，還會給村裏的人分一些。

東江兄弟從小就缺吃缺喝的，顧風的那一點點分賞便讓他們記了恩。

東江拿著砍柴刀停了下來：東江是一個記情份的人！

如眉回頭瞧了瞧東江和東雨：“你們去洗洗手，咱們去保長家！”如眉吩咐道。

如眉如此一說，東雨立馬想起剛才他們兄弟打死人的事，不禁又懼怕起來。

東雨兢兢戰戰地縮到東江身後：“大……大哥，咱們打死了人，怎麽辦？”東雨的話語已經帶上了哭腔。

東江回頭拍拍東雨的肩膀，無聲地安慰：其實，他也害怕，只是，他是哥哥……也許還有帶著夏沙國那狼一般的血統吧！

如眉又開口了：“去保長家！我在前院守著，你們去保長屋裏給我翻！”

“翻什麽……”東雨是不敢回屋了，“姐，我去！”

東江雖然血脈裏帶著狼性，但是，到底還是一個從來沒有經歷過殺人、傷人之類的年輕人。

現在，他雖然表面鎮定，但是，到底是還是沒有經歷過險惡人生的年輕人，裏面蓑衣下的一個死人……

他想起來心緒還是難平，也不大敢回去看。

如眉又害怕著顧清淺回去，和百裏軒到保長家裏去翻找那什麽東西，把海柳搜出來。

顧清淺都看到東雨一身血了，即使，今晚不會去，明天過來沒有見到保長，他們會不會起疑？！

顧清淺很聰明！

如眉深有體會！

現在，顧清淺因為齊嬸子的話沒有懷疑，認為東雨賣糖瓜賺了，買了一只小雞宰，但是，明天，後天呢？！

所以，他們要爭分奪秒，早做決定！

東家竈糖在梅山村的梅林後，是一處極其偏僻的地方，一般很少人來。

東江去院子裏，石槽旁把手洗了洗，便回頭帶上屋門，鎖上。

他已經沒有勇氣回頭看那個被他們兄弟打的鼻青臉腫，滿臉都是血的死人了！

此時的東江已經斷定保長已經死了……

去保長家搜如眉所說的“海柳”，緊張和忙碌，無疑可以讓他們忘記打死人的驚慌和恐懼。

“海柳是什麽東西？”東江問。

“水浸不腐，火焚不損，經摔不碎！”如眉道。

“這個……”東江為難了，“這個很難找吧？”

原本扯著東江衣裳，躲在東江背後的東雨，探出頭，咕囔道：“難道咱們去保長家摔東西？”

如眉猶豫一下，道：“應該是赤黑色的木條吧！”

這海柳，只是聽說是生長在海洋裏，像樹一樣的“千年海底神樹”，只是，生長比任何的樹都慢，上千年才長出一人高來。

也就是，一般人不知道，就是接任務的如眉對於分派而來的海柳不太了解，才會去飄梅鎮上木材鋪上詢問。

但是，詢問的結果，依然很模糊。

“木條？”東江很詫然。

“對，你們找到藏很好的木條就絕對是海柳了！”如眉道。

她也只能這樣了！

像這樣的“千年海底神樹”，保長應該藏的很好的吧！

“這木條很值錢嗎？”東雨不解。

“值錢！‘千年海底神樹’之稱！”

“哦！”

“如眉姐姐，娘親會來接我嗎？”

“如眉，這被母親帶出去的那幾年過的怎麽樣？”

……

一路上，姐弟仨說個不停！主要是東雨問個不停。

他不敢讓自己歇下來。

他很害怕的！但是，他盡量讓自己不害怕！

姐姐在這兒，哥哥在這兒，他還要去見娘親的，他不能因為打死了糟蹋他姐姐的老頭，就被嚇倒！東雨是這樣支撐自己脆弱的心靈的。

如眉帶著她兩個弟弟從梅林過。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梅樹枝在春風中搖曳，黑色的夜空上綴著幾顆星星。

如眉一邊走，一邊思索著夜裏該如何搜索海柳，該如何不讓鄰裏知道，她院子裏的動靜。

而躲在另一邊暗處的顧清淺聽著那說話聲越來越遠，便從樹林裏鉆出來。

顧清淺沒有走，她走出一段路後，又返回了。

為什麽不去請求救援？顧清淺原本已經跑出一段路了，但是，沒有看到百裏軒和趙子，便又急急地返回。

她和如眉他們再門口說那麽久，裏面的保長一絲聲響也沒有，悄無聲息，一定是兇多吉少了！

不管是死還是活，顧清淺覺得還是先探個究竟，畢竟，她還不知道如眉殺了保長，是不是已經拿到了海柳。

此時，她躲在樹叢裏聽一會兒，便知道，如眉目前還不知道……

現在，乘著如眉他們外出，顧清淺覺得去找百裏軒，還是進去探實保長是否活著更重要。

東江是把自家的屋門鎖上了，但是，他家那紙糊的窗戶，也就剩下幾條窗欞和欞上幾塊飄飄蕩蕩的紙片兒，顧清淺很輕松就伸手進窗，打開窗戶的茬兒，跳了進去。

此時，天上月明星稀，從空蕩蕩的窗戶裏透進來，還是有那麽一點光亮的。

顧清淺在他們桌子旁的地上看到蓑衣。

蓑衣下是一片血跡。

她低下身子，慢慢地掀開那張寬大的蓑衣，看到一張變了形的臉。

“保長！東慶伯伯！”顧清淺輕輕地抱起保長的頭，低聲叫道。

“保長，保長！”

“東慶伯伯！”

顧清淺一邊叫著，一邊去掐保長的人中，希望，他還能蘇醒過來。

就在顧清淺掐完人中，對著他的胸部做覆蘇動作的時候，保長緩緩地睜開濁黃的眼：“小……小淺……”

“是！是我！”顧清淺趕緊道。

保長斷斷續續地道：“海……海柳……煙……煙鬥……東……東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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