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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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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兩個少年就一同去東邊集市報名,隨即被編入護城軍營的一個分隊。晚上丁旭回來說了這個消息後,孟珧就連忙給他收拾些衣服鞋襪,皂角面巾,點心幹糧等等,供他在軍營裏用。

蔣勉還在一旁嘆氣道,為什麽被編成護城軍了,護城軍只有在萬不得已時才能被抽調去作戰,或是敵軍打到門外時去禦敵,平常就是訓練加巡城,枯燥的很。他明明還給那分配編隊的兵長塞了錢,為什麽沒被分配到騎兵軍營或是陸戰軍營呢。

孟珧聽著倒是放心了,她也打聽過,護城軍營的兵比其他軍營的兵過得好的多,普通人想去還去不成的。這護城軍營的管制也算寬松,士兵在本城有親眷的一個月也能回家個一兩次,軍營裏也準許親人去看望,給士兵送些東西。

孟珧隔三差五的托劉婆婆或是小杏送些點心衣物給丁旭和蔣勉,有時候自己會帶著面紗親自送東西過去。丁旭受了蔣勉的影響,覺得孟珧這模樣出來不安全,每次接了東西就繃著臉讓孟珧少出門,但他每次見孟珧親自過來,眼底那一剎那間露出的驚喜倒是藏不住。

冬去春來,轉眼丁旭他們就在軍營待了半年,每日定時操練,輪班巡城,身子長得更結實,個子也長高不少。孟珧又給他趕制了許多套新的內衫鞋襪,之前給蔣勉送的東西多了,丁旭看著還有些吃醋,所以孟珧每次只是順帶給蔣勉也勻出兩套新衣服來。

在齊州的這段時間,孟珧等人除了時不時被征收些賦稅,日子也算太平,除了蔣勉這貨每次都抱怨不能去打仗,其他人都挺知足。

春和日麗的時候,齊州主軍營裏,一眾穿著紅色盔甲的兵將正在談笑。這些人有些是蕭氏一族的子弟,有些是跟隨蕭氏諸侯多年的親兵,比尋常士兵地位高的多,而為首的中年男子便是北邊兩州總管大軍的蕭侯爺。

蕭老侯爺五年前去世,如今的蕭侯爺是老侯爺的獨子蕭仲山。蕭仲山近日心情不錯,跟手下一些親兵說些閑話,問他們最近有沒有留意到資質不錯的新兵,以後可以收為親兵培養。

一位年長的親兵兵長回道:“屬下倒是聽說,去年秋天護城軍來了兩個年輕小兵,都自幼習武,勇悍過人。那叫大牛的小兵性子開朗,和一眾士兵關系都不錯。另一個叫丁旭,話少,長得俊,屬下看著倒長得倒跟侯爺有幾分相像呢。”

蕭仲山聽了這話,也有幾分興趣,笑道:“哦?那今日就一起去護城軍營看看去。”

一眾將士便策馬去護城軍營,巡視了一圈後,都跟著蕭仲山來到主營帳歇息。蕭仲山吩咐手下先把那個叫丁旭的小兵叫來看看。

丁旭站在營帳內,被一眾人默不作聲的打量,心裏怪異。眾人端詳他的五官神采,心裏都詫異了一番。這少年乍一看就清俊挺拔,氣質超塵,不似凡人。那五官再細細一看,就更像坐著的蕭侯爺,也就是臉龐更年輕稚嫩了些,眉目也更加精致神駿了些。

蕭仲山看著丁旭的模樣,確實如旁人所說,和年輕時的自己有幾分相似。但那對眉眼卻不經意間喚起了他對一位女子的容貌的記憶,令他沈默良久。

半晌後,蕭仲山回過神來,問道:“本候問你,你家人現都在何處?”

丁旭:“回侯爺,現都住在洛城內。”

蕭仲山又問:“父母可都健在?”

丁旭幹脆的說道:“娘親早就過世,爹也早死了。”

蕭仲山聽著這話,莫名不是滋味,沈默半天後皺皺眉頭說:“行了,下去吧。”

丁旭低頭行了禮,然後轉身離開軍帳。

丁旭走後,蕭仲山開始細細回憶往事。大約十六年前,他自己帶著一隊兵趕著同父親匯合。路過河州時,他遇見一位小戶人家的女子。那女子年輕貌美,溫順可人,他在河州待著的那段時日和這女子私會了多次。兩個月後,父親傳來急令,斥責他在河州滯留延誤軍機,他收到軍令後立刻便帶兵隊離開了。

那女子在他走後還托人給他帶了一回信,說是她已經懷胎。當時他同父親正為了占領北方兩州焦頭爛額,一個小戶人家的女子哪能比爭奪地盤重要,他狠了狠心,讓人回信告訴她把孩子打掉便是。後來他在北方安定下來,也曾派人打聽過那位女子的下落,但旁人都說那女子早被一個富商買去當小妾,然後就不知下落了。

也許是上半輩子造的孽太多,而今他年近四十,膝下只有兩個小女兒,好不容易正妻生了個兒子,五歲大時還一病夭折了。身為雄踞北方的諸侯,他每天除了憂心鄧通的大軍,就是操心後繼無人的問題。

如今蕭仲山見著一個既像自己,又像那位女子的少年,難免不會多想。他派下屬去查丁旭的背景,順勢就查到了在城西居住的孟珧一家。

大清早,一位身著紅甲兵長帶著一隊士兵來到孟珧家。府上幾個下人連忙出來,孟珧也出了房門,不知為何突然有士兵到此。

那紅甲兵長問了一圈丁旭的身世,但幾人中只有在丁府呆了二十多年的劉婆婆知曉內情,於是兵長就把她單帶回軍營問話。

劉婆婆被嚇的不輕,一路都在發抖,進到軍營的大帳子裏就跪下了。

蕭仲山站在坐在黑木桌前,問她關於丁旭身世的事。

劉婆婆忙說道:“回侯爺的話,老身不敢說謊,我們少爺真的是個私生子,是一個小妾在外帶的野種啊。”

蕭仲山:“你還記不記得,那個小妾叫什麽名字?”

劉婆婆定了定心神,回憶道:“好像,好像是一戶姓阮的人家。”

蕭仲山聽到就眼眶繃緊。

劉婆婆又想了想,“老身想起來了,那小妾是叫阮翠兒。”

蕭仲山暗想道,果然是她,她當年終究沒有把孩子打掉。如今也是天意,讓他們父子重逢。

他又問了劉婆婆一些當年的事,嘆息了幾回,然後讓下屬把劉婆婆先帶回去。

他一手扶著太陽穴,吩咐道:“去把丁旭叫來。”

不一會兒,底下的士兵傳話來說,今日丁旭休假一天,回城裏的家去了。

蕭仲山:“那就派人去找來。”

下屬連連稱是,然後退下。

城裏每隔兩日開一次市集,各種小攤販操著南來北往的口音,叫賣著各自的貨物。丁旭今日回家,也趕上了早集。他在人群中走的慢了兩拍,被一個小販叫住,“這位小公子,來買一盒胭脂吧,好貨呢。”

丁旭瞟了一眼他攤上的東西,那些白瓷蓋上有彩色描花,看著還挺精致。之前在河州時,孟珧即使待在家不出門,每天也都會擦些水粉和胭脂,只是到齊州後就不怎麽塗胭脂了。世上女子大都愛梳妝,丁旭想著她大概是把東西落在河州了,才一直不上粉黛,就真的走到攤子前挑了起來。

這簡單的胭脂顏色倒是有好多種,丁旭在貨攤邊邊站了半天,看著大同小異的紅色,似是不知該怎麽挑。

小販見狀問道:“這位小公子,您是買來送給誰的?”

丁旭想了片刻說道:“漂亮的女子。”

小販也是楞住,隨即又堆笑道:“那敢問年紀多大了?”

丁旭:“二十出頭。”

小販推薦道:“拿這盒水紅色的,擦著年輕又好看。”

丁旭是不識貨的,但看著顏色還好就大方的掏錢買了。回到家門口,小黑就跑過來接他,他摸了小黑兩把,就去後院找孟珧。

孟珧見他回來,先是倒茶遞過去,又讓小荷打水來給他擦臉。接著她面帶擔心地問道:“旭兒,你在軍營裏有誰跟你說了什麽沒有?”

丁旭搖搖頭,然後反問她怎麽了。

孟珧蹙著繡眉,“你來之前不久,劉婆婆被軍營的兵帶走了,那個兵長還問及你的身世。”

“有這事?那我現在就回軍營去問問?”丁旭聽到有士兵找到自己家裏,也預感不好,茶沒喝完就要走。臨出門時似是想起了什麽事,他又折回來,拉過孟珧的手,往孟珧手裏塞了個東西,小聲說了句送你的,然後一陣風似的跑了。

孟珧攤開手,只見一個鴨卵大小的描花白瓷盒,打開瓷蓋,裏面是泛著花香的水紅胭脂膏子。孟珧輕笑搖頭,軍營裏若是遇上什麽節慶喜事,有時候會給士兵發幾個銅錢,這孩子不知道攢老婆本,都拿來給她買些花苗胭脂了。一開始同意這孩子去參軍果然是對的,他以後要是做生意也聚不住錢。

世事的變化往往突如其來,丁旭剛回到軍營就被兵長叫去,帶到上次的大軍帳裏。

今日的帳內的人沒有上次那麽多,只有幾個心腹親兵在一旁。蕭仲山定定的看了丁旭半天,才慢慢說明了他的身世。

丁旭的表情由一開始的不可置信,變得隱忍不屑,尤其是聽到蕭仲山說他之前對不起丁旭娘兒倆,日後一定會補償他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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