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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這個念頭隨著疑點越發地膨脹開來,就像一個氣球越吹越大,幾乎占據了她全部的大腦。她現在已經無法分心去感知外界的事物了,這個念頭一直作祟,讓她整個人昏昏沈沈的。

藤原花子捧著一盆溫水推開門,就看到蘇染無精打采的模樣。輕聲喚她一聲,見她反應不大,放下盆子幫她脫了和服,換上睡裙,給她擦了臉和手,低聲勸她上床休息。蘇染不發一語,全程配合。

藤原花子見蘇染躺好蓋上被子,坐在床邊為她撫平了被角,溫柔的目光定在她的臉上:“小染,好好睡一覺,我在這裏陪你。”

蘇染眨了眨眼睛看著她,良久,開口道:“我睡不著,腦子很亂。”

藤原花子聞言輕笑,“小染有決定不了的事情嗎?”

“……恩。”

“如果有多個選擇,選其中最喜歡或最希望走的那條路走下去,就算錯了也可以重新來過,畢竟小染才是十三四歲的年紀,是可以任性的。”藤原花子撫著她的發,動作溫柔語氣輕柔。

蘇染一瞬間有想要痛哭的沖動,視線一下子模糊。怕被藤原花子發現自己的失態,蘇染忙眨眨眼睛,輕聲地應著:“恩。”

藤原花子看出她的窘迫,但笑不語,低頭為她掖了各個被角,然後站起身來:“小染休息吧,我不打擾了。”說完轉身開門走了出去。

門合上的聲音很輕,蘇染的淚水隨著那聲音一起落下。

十三四歲的年紀允許任性,那時的蘇染也這樣想過。既然回到了年少時期,何不談一場轟轟烈烈的初戀?於是她和跡部交往,一起對抗和無視著世俗的約束和阻隔。跡部為她離家出走。她時常和跡部一起散步回家,然後看著跡部轉身走遠,想著與這樣的少年戀愛也不錯,當初的選擇似乎很好。第二天早晨就可以看到少年站在門外等她一起上學的身影。每一天都和他一起踩著夕陽放學,第二天又和他一起迎著朝陽上學,蘇染喜歡極了這樣的生活。這樣的少年這般的呵護,即使她已經經歷了二十四載歲月,也難避其柔情下的攻勢。墜入愛河原來可以如此簡單如此幸福。

直到突如其來的變故改變了一切,讓她意識到十三四歲的年紀裏任性,傷害的永遠是愛自己的人。

蘇染從來沒有告訴跡部她當時和他交往是為了一時的爭強好勝。到慢慢地相處後的越來越喜歡他,越來越在意他,直至有天早上想來,一睜眼看著天花板就想起他的臉才意識到她其實並不是喜歡他,而是愛上了他。愛上了跡部景吾的那個春天,蘇染竟然記得學校東教樓下的花圃開了182棵玫瑰,兩人的班級隔著一個走道,以她的步子只需十七步。蘇染開始註意越來越多的關於他的細節,有人說,那就是愛了。因為愛所以開始自卑開始安靜開始寂寞,開始註意一些細微的小事,也變得越發謹慎小心。

蘇染開始猶豫著是否應該告訴跡部最初交往的真相,只是她還沒有決定好時,跡部已經從別處得知了。

蘇染記得跡部看她的眼神瞬間冰冷,讓她的心也跟著墜了下去,恍惚是從山頂失足掉進深淵一樣,渾身發冷,面色蒼白。

只是這個並不能成為他們間的感情斷點,反而更加催生了兩人的相愛相惜。跡部後來變著花樣地要求她,於是蘇染第二天早上收到一束花,上面夾著一張卡片。蘇染根據卡片要求捧著花送到跡部面前,在很多人面前接受了跡部的吻。之後的很多次,跡部開始和她鬧些小脾氣時,也會要求蘇染主動吻他。

蘇染回想著他們曾經相戀的美好,腦海裏突兀地回響了一聲槍聲。

蘇染記得那天殘陽如血,跡部在她後面走著,聽著她絮叨地說話,表情有些嚴肅。蘇染在前面踩著他的影子走。然後跡部突然推開了她,槍聲響起,身後有溫熱地氣息撲面而來。

蘇染轉過頭去,看著跡部驚恐的表情定格在臉上,身子僵硬地摔向前,空氣裏泛著血腥味,那些血止不住地從他臉上滑過,沿著脖子流進衣服裏。蘇染的大腦瞬間空白,接著的第二聲槍響她已經沒有心思去管,全世界都安靜了,只有跡部流著血的臉在她的視線裏定格。

再後來,救護車帶走了跡部,蘇染被隔在了手術室的門外。跡部夫人直接派專機將跡部接回英國治療,蘇染站在醫院樓下看著直升機飛離醫院的頂層,淚水止不住地流,自此便再也沒有見過跡部。

事後過了一年後,蘇染接到忍足侑士的消息,跡部醒了,記憶全失。

蘇染看著手機裏的短信,不知該笑還是哭。

他醒了,他忘記了她了。

大喜大悲兩種極端的心情糾結,她暈厥在地,幾日後才醒來。

從此,天涯相隔,不曾再見。她再也沒有收到忍足侑士關於他的消息,只得在電視報紙網絡上尋找他的身影。

現在想來,十三四歲的任性,她最後傷害了太多的人,現在回到年少時期,她還能毫無芥蒂地說這個年紀可以任性嗎?

蘇染說不出口,也做不到,她蜷在被子裏,嗚咽出聲。

作者有話要說: 電腦被霸了一晚上,現在才搶回來更文。

~~~~(>_<)~~~~

☆、日班提高班

那一日哭後,蘇染之後的日子變得平靜。在家裏藤原花子教她插花,煮茶,唱和歌。蘇染滿腹的焦急被這些學習沖淡,時間便緩緩流逝了。

十月中旬蘇染踏進了POST日語提高班,看到大宣傳牌上的“POST”,心裏不能說不平靜。還記得第一次聽到藤原花子說這個提高班時,蘇染整個人都囧了。如果她聽得沒有錯,根據發音這是個男公關日語提高班?於是第二天精神爍爍地大邁步過來確認時,才發現,花子小姐的英語實在有些驚人,將POST讀出來的效果和男公關的發音效果一樣。

現在再次來到樓下,看到這張宣傳牌,腦裏那些沈澱的記憶漸漸泛起。她當年在這裏學習了近三個月,參加了國二的升級考,分數險險地掛在冰帝錄取分的門檻上,是跡部在其中游說後才得以進入冰帝。現在想來,那年正是因為走的後門才進冰帝讓生性好強的她滋生了大面容的要強細胞,下了狠心地學習,月考與當時在A班的跡部幾乎不差,也因此將兩人後來的人生糾纏在一起。沿著脫了漆的木梯走到曾經熟悉的走廊,左轉第一間是音樂室,專教十歲以內的孩子唱和歌,蘇染很多次站在門外聽那些稚嫩的童聲唱古老的歌,夕陽餘輝照耀的教室,那些孩子那些單純的面容在她的視線裏定格成了記憶。第二間是茶室,有十歲以下穿著可愛和服的小姑娘們,也有各色人種發色各異的留學生,離門幾天開外就能聞到空氣裏淡淡的茶香和更種語言融合的歡樂氣氛。第三間是教師休息室。那裏會坐著三個老師,門正面靠窗的位置坐著專教和歌的淺倉老師,說話都帶著些輕緩的調子,緊挨著著他的是教煮茶插花的淺倉夫人,穿著和服站在窗邊照顧一盤墨蘭。靠著門邊的一張桌子邊坐著的人是這個提高班的資質最老的近藤先生,知識淵博,表情嚴肅,是讓人敬畏的人。

蘇染一邊回想著這裏的布局,一邊閉著眼睛扶著墻走,待那股茶香漸淡,蘇染估摸著到了教師休息室門口,便睜開眼睛。

不大的休息室布局和記憶裏一樣,只是室內多了一個墨綠頭發的少年——越前龍雅。

蘇染微楞,沒有料到他會出現。越前龍雅卻是走過來一笑,“我們又見面了。”熟稔的語氣讓蘇染微縮肩地後退了一步。

蘇染看著越前龍雅臉上的笑,心裏越發地疑惑,被她強行壓制的矛盾念頭再一次浮現。如果這是十年前的世界,她和他應該是在教室裏認識才對。如果這是平行世界,他們也就只見過兩次面而已。

越前龍雅見她後退一步,沒有在意,只是開口問著:“在這裏也能遇到,真巧,你也是來上日語提高班的嗎?”

蘇染看著他的眼睛,裏面除了有些欣喜別無其他,讓蘇染越發疑惑。他對她並沒有惡意而且……似乎對她好意?但這怎麽可能!一時想不明白,只能應著,“恩。”

“真好,我也是,從現在開始就是同學了。”越前龍雅伸出右手。

蘇染看著他的手,也伸出了手。兩只手握住,蘇染一剎間有些失神,待收回了手才發現臉上微微地熱。

近藤先生走過來了解下蘇染的情況,看看時間,帶兩人去了教室。

進去時裏面已經坐了很多人,倒讓那些空位顯得過於突兀。

近藤先生安排兩人坐在靠窗相連的位子上,蘇染點頭答應,背著包走過去。越前龍雅也應和一聲,背著網球包跟在後面。

兩人坐定,蘇染翻開資料,課程是從最基本的五十音開始學起。

近藤先生的課很枯燥,尤其是學習五十音,幹澀蒼老的聲音傳進耳朵裏,慢慢地變成催眠曲。蘇染雖然很想睡覺,但好學生品性決定她自我拘束意識很強,即使在睡意漸盛時也不允許自己在課堂睡覺。為了醒神,蘇染只能在桌子底下狠狠地掐著自己的腿。

蘇染左右看了一眼,大部分同學的表情都泛著睡意,而她身邊的越前龍雅已經整個人扒在桌子上睡了起來。

蘇染微張開嘴,龍雅好大膽子呀,這樣光明正大地睡也不怕講臺上面的那位發飆。蘇染可是記得很清楚,以前龍雅上課打瞌睡,近藤先生可是罰他在門外站了整整一個上午。中午休息時蘇染去問候龍雅時,龍雅表情困頓地看著蘇染,顯然站著並沒有影響他睡覺。

蘇染看著他,不禁搖搖頭,生性不羈的龍雅活著比她要幸福多了,不說別的,就現在他趴在桌上睡得酣暢淋漓,她就做不到。

蘇染正想著,一時忘記了提防近藤先生,只覺桌子上的光似乎暗了下去,擡起頭時,近藤先生抿著唇,表情很是嚴肅地看著她及她身邊的龍雅。

“這位同學,叫醒他,一起出去站一會兒吧。”近藤先生沒有多問就下了將兩人請出去的命令。

蘇染第一次當這麽多人的面被老師趕出去,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站起身,推推越前龍雅的胳膊。那些快要睡著的人一看到這種情況,立即清醒過來,同情地看著越前龍雅眨著朦朧的雙眼醒來,然後突然想到什麽,一邊道歉一邊起身大步地邁了出去,表情像“我去吃個飯”一樣自然。

“對不起老師,我現在就出去。”

蘇染跟在越前龍雅身後,看著他起身就走的動作太熟練,暗自猜測他從小到大一定被這樣請出去很多次了。但她同時也知道,龍雅安靜坐在課堂的遠不如他在網球場上的時間。

越前龍雅一步當先走出了教室,沿著走廊走到樹蔭處站著準備睡,就看到了身後跟來的蘇染。

“你怎麽也出來了?”越前龍雅詫異地看著她,腦裏第一個念頭是:“那老頭讓你帶話給我?”

蘇染哀怨地看了他一眼,站在了他身邊,“我出來透透風。”

越前龍雅囧,上課出來透風?

“你上課也睡覺了?”越前龍雅瞪著眼睛看她,顯然不能確定這樣的猜想。她一臉好好學生的樣子,怎麽可能和自己一樣上課睡覺?!

“沒有。”蘇染撇撇嘴,擡頭透過密密的樹葉遠眺。總不能告訴他自己當時是因為看他而被罰出來站吧?!

越前龍雅見她不想多說,也不再問,只是嘴角微挑,也和她一樣擡頭看著遠處的天空。

良久,越前龍雅還是禁不住開了口:“你在看什麽?”

蘇染搖搖頭,“不知道。”

越前龍雅偏過頭看著她,少女的側面有點點陽光落下,白皙皮膚下顯得過於透明,“你有心事?”

蘇染笑,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只是看著遠處。

越前龍雅轉過頭不再看她。走廊便安靜了下來,近藤先生那枯竭樹枝般摩擦的聲音聽得很是清晰:“跟我一起讀:‘myu。’”

“越前君……現在在打網球嗎?”蘇染小聲地問。

“恩。叫我龍雅,我的朋友都是這樣稱呼我的,我稱呼你小染,你介意嗎?”

蘇染淺笑,“恩,我們現在已經是朋友了嗎?”

越前龍雅聽言,哈哈一笑,“當然是,小染。”

兩人相視一笑,近藤先生的聲音幽幽地傳來:“在你們做朋友前,還得多做一會兒站友。”

兩個皆看向左側,近藤先生頭伸了出去,扭曲地一笑,又縮了回去。蘇染轉過頭來對越前龍雅吐吐舌頭,越前龍雅轉過頭看左右晃動的樹葉,嘴角的笑意更甚。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會雙更。

☆、偶遇

兩人的“站友”生涯持續了一個上午,終於中午休息鈴響,近藤先生黑著一張臉走了出來。越前龍雅對蘇染眨眨眼睛,兩人回教室收拾了東西走下了POST覆合三層樓。

“一起去午飯吧。”越前龍雅建議。

蘇染想起自己包裏正放著一盒出門時被藤原花子硬塞進來的便當,只能搖搖頭,“我帶了便當了。”

“飯盒雖然保溫,但免不了有一些變冷,這裏又不是學校,不能熱飯。”

蘇染點頭,她確實不喜歡帶便當,雖然藤原花子在她面前一再地誇飯盒的保溫性,但蘇染完全不信能讓一上午時間一點不變冷的便當盒。

越前龍雅見她點頭,笑著指著不遠處,“那裏有一家很好吃的快餐店,裏面的面很值得推薦,今天我請客,以慶祝我人生的第一位站友。”

蘇染笑,知道他不是那種拘束的人,也不和他客氣,點點頭。

兩人進了快餐店,才十一點一刻,快餐店裏人還比較少。

選了靠裏的一張桌子坐了下來,越前龍雅推薦了這家的烏冬面,蘇染也就隨他點了面。

兩份烏冬面來得很快,越前龍雅不客氣地開動了,絲毫不在意剛出湯的面會不會很燙。蘇染也餓了,吹著面,小口地吃了起來。

十月的中午夏日的熱氣沒有消散,兩人吃了面都出了汗,蘇染便提議一起去吃冰。

十月正是學生忙著逃課,老師忙抓學生的熱鬧時期,兩人悠哉地在街上走著,穿街過巷經過一所中學時遇上從天而降穿著XX中學校服的學生及圍墻裏傳來老師哇哇叫著的聲音。

越前龍雅雙手背在頭後,網球包斜斜地背在身後,“唉,上提高班就是好呀。”

蘇染沒有說話,只是笑著,顯然是認可了他的話。提高班每天只上半天課,一周加起來沒有二十四小時,比正規學校一周四十小時以上的課程自然輕松得不知道多少。

“就是這家。”蘇染推門而入,越前龍雅偏過頭透過玻璃窗向裏面憋了一眼,舒展了眉頭,也跟了進去。

“一杯冰橙汁,恩,再來一份抹茶蛋糕。”蘇染站在吧臺邊,看著吊燈處懸著的菜單點著,回過頭看向身後的人,“你喝什麽?”

越前龍雅擡頭看了菜單,隨意點了一杯冰水,坐上了吧臺椅。蘇染也坐了下來。

飲料和蛋糕送了過來,蘇染端起杯子,飲了一大口橙汁,呼了一口氣,“終於感覺到涼意了。”

越前龍雅端著杯子看她,嘴角輕笑,也喝了一口:“小染很怕熱嗎?”

蘇染看著他,表情認真地點點頭,“還好現在是十月,要是夏天,這個時候我是絕對不會出門的。”

越前龍雅皺皺眉,好像想到了什麽,開口問道:“如果是男朋友來電催,也不出門嗎?”

蘇染一楞,“為什麽這樣問?”

越前龍雅執杯淺笑,“沒有,只是問問,小染現在應該是談戀愛的年紀,怎麽說都會把男朋友看得比什麽都要重些吧?”

蘇染微偏頭,似乎認真地考慮了一下,“不會,相比而言,我覺得朋友會更重要些。”

越前龍雅眼睛裏有道光瞬間被點亮,又隱了下去,“朋友在小染的心裏更重要些嗎?如果男友和朋友一起約的話,小染會選擇朋友?”

蘇染覺得龍雅的問題有些奇怪,好像很執著於她對朋友及男友的態度,於是認真地回答:“也不能這樣說,如果都推不掉的話,來個三人約會也不錯。”

越前龍雅握杯的手微緊了些,然後放在吧臺上,嘴角輕輕地笑開,不再多言。蘇染也低下頭開始認真地品嘗蛋糕。

蘇染吃完後看看時間,才一點多,爸爸上班去了,花子去京都參加茶藝會,家裏空無一人她就不想回去。

問了龍雅,他也正好有空,於是兩人出門打車去了最近的書店。

雖說是最近的,但書店本來最大利益的原則開在了幾所中學的中間位置,車子還是繞了好一會兒才到。

進了書店,蘇染隨意地找了一本書坐下來翻看著,越前龍雅找到了報刊區,找了一本網球周刊,坐在蘇染身邊看了起來。

蘇染支著腮表情無聊地翻著書,書簡介上講的是女律師的工作與生活,整本書裏沒有寫到任何關於開庭辯論這些出彩的地方,都在絮絮叨叨地說著這個女律師的愛情,讓一開始被書名吸引到的蘇染少了看下去的興趣。

起身回到原來的小說區,將書放了回去,手指順著一排書脊掃著,白皙纖細的手指碰到了另一根修長的手指,擡頭便看到了忍足侑士意外的眼神。

“好巧。”忍足侑士收起表情,有些嚴肅地打著招呼。

蘇染看出他眼底一瞬間閃過的厭惡,心情一下子變得糟糕,皺了眉點點頭,錯身擦肩而過。

“有什麽了不起!”蘇染在心裏念叨著。“你不想看到我,我還不想看到你呢。”

蘇染氣呼呼地走開,問了管理員,走到專業區找到一本《日本憲法》看了起來。

越前龍雅見她很久沒回,找了好幾圈才在書架後看到靠著書架站捧書看的少女。

長發不長,碎碎在垂在耳邊,安靜地站在那裏。他的眼裏隱在書架陰影裏的少女恬靜而美好。

越前龍雅輕笑地走到她身邊,看了一眼頁首,心裏暗自驚嘆她竟然看法律書籍。

“小染喜歡法律?”

蘇染顯然沒有註意到越前龍雅,待擡頭看到靠近的臉時,嚇了一跳,頭反射性地後仰,結實地撞在了書架碼著的硬實的書脊上。

“痛。”蘇染微閉著眼睛,伸手揉揉後腦,眼神微惱:“龍雅故意的嗎?”

越前龍雅聳聳肩,他怎麽會!

“走路都不沒聲音,龍雅一定是屬貓的!”

“屬貓?”龍雅輕笑,“中國的十二生肖裏,有貓嗎?”

蘇染一邊揉頭一邊說:“你知道中國的十二生肖?你去過中國?”

越前龍雅摸摸鼻子,含糊地應著:“恩,我有一個中國朋友。”

蘇染的眼睛瞬間亮了,表情也變得很是興奮:“龍雅的中國朋友在日本嗎?可以介紹給我認識嗎?”

蘇染來到日本除了爸爸就再也不認識其他中國人,現在聽龍雅這麽一說,便生了結識的念頭。

越前龍雅見她高興的模樣,欣喜的點頭,然後沮喪地開口:“她在日本,如果有緣我會讓你知道的。”

蘇染見龍雅晦暗不明的臉,似乎猜到了什麽,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心裏嘆道:“看龍雅的表情,這個人應該是龍雅喜歡的人吧。既然龍雅不願說,大概有什麽苦衷吧。”

蘇染不知,她十年間一個人的時候已經養成了把心裏話小聲地說出來的習慣。以前還嘗試過改正,但身邊一個人都沒有,聽聽自己的聲音算聊解寂寞,她說話聲音又小,一直都沒有出現被人聽去的情況,便松懈下來。這個陋習就保留了下來。

這時圖書館裏安靜的氛圍裏蘇染小聲地念叨,越前龍雅自然聽到了,眼睛微瞇,黯然地笑著:“恩,我很喜歡她。”

蘇染不明所以地看著他,然後恍然大悟,自己又把心裏話給說出來了!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蘇染心裏不斷罵著自己,臉上也現出了自我唾棄的表情。

越前龍雅見她如此,倒是一笑,表情愉快起來:“雖然她一直不知道,不過我會告訴她的。”

蘇染擡頭,意外地看到越前龍雅過於溫柔的眼神,心裏一窒,又開始腹誹自己。

蘇染最後決定借幾本法律書,從書架裏抽出來放進臂彎裏。一本法律書就能砸死人,何況幾本加起來。

蘇染準備偏過頭向龍雅求助,就見他的手已經伸過來接了書。

蘇染偏過頭,輕聲道謝。又從書架抽出了幾本。推開龍雅伸過來的手,蘇染看著管理員剛剛走過的地方,用口型說著:“我可以的。”

兩人抱著書,蘇染將書堆放在桌子上,從小背包裏翻找著,接著眼睛一亮,找到了花子特意給她辦的充了足夠錢的借書卡。

“謝謝,這幾本書借半個月。”

管理員點了下書,借書卡在電腦前掃描了下遞給了她,蘇染再次道了謝,抱起書,拉著呆楞狀態的龍雅。

越前龍雅回過神,跟在她身後走出了書店。

走到門口時越前龍雅就迫不急待地問開:“這麽多書要半個月裏看嗎?能看得完嗎?”

蘇染笑著要回答,卻在側目間看到書店外一輛車時合上了嘴。車子的車牌號很熟悉,蘇染知道,這是跡部的。

車玻璃被貼上了黑色貼膜,看不清裏面是否有人,蘇染猜想應該是忍足侑士借用了跡部的車來看書,車門卻在下一刻被打開,跡部景吾修長的腿邁了出來,接是整個人張揚地走了出來。

關上車門,跡部景吾大步地向書店走來,經過門邊時,偏過臉看了站在門口的兩人,眉頭微皺,擦身走了過去。

蘇染眨眨眼睛,心裏一片平靜。她幾天前尚不知道用什麽心態來面對他了,現在再看到他卻已經平靜了。

如果他們真的有緣,她又何必強求於現在的認識與否。如果他們沒緣,她再怎麽強求也枉然。一切隨緣吧。

蘇染拉拉身邊的龍雅,走出了書店,不知身後的跡部回頭看了一眼,眉頭皺得更緊。

作者有話要說: 哇卡卡,雙更呀。多久沒有出現的事情呀。

獎勵自己一下,激動地去找東西吃。

☆、被拒

從書店出來龍雅接了電話,電話那端似乎有急事需要他去處理。龍雅考慮到蘇染一人搬不了這麽多書,執意要先送她回家再走,蘇染對於龍雅的建議只在腦子裏過了一下就覺得不太合適。若是被花子看到,以她絕對熱情的性子,龍雅一定是走不了的。沒準過個幾天發現龍雅再沒出現,花子還會旁敲側擊地問。

蘇染自然是有前車之鑒的,所以婉言拒絕了,打車回了家。

蘇染回到家裏時花子還沒有回來,爸爸也沒有下班,屋子果然空無一人。蘇染毫不意外這樣的結果。

說不意外,更多成分是習慣。在她印象裏,對花子的評價是還沒有長大的孩子,雖然已為□□,骨子裏的貪玩本性還是會讓她每每出門都要到晚上十點以後才會回家。蘇東逸說過她幾回,每次花子都會答應不會有下次,但事實上蘇東逸自己也知道,花子的承諾總要打折的。

蘇染從冰箱裏翻出幾塊吐司面包和一瓶果醬,勉強地應付了晚餐。蘇爸爸的電話打來,晚上加班不回去了。蘇染看書到十點,花子還是沒有回來,打著哈欠爬上床,蘇染難得一沾到床就沈沈睡去。

第二天醒來,花子的外套丟在沙發上,房間的門沒有關,蘇染一偏頭就看到被子鼓起蜷著整個人都縮在被窩裏的某人。

蘇染不用想也知道是花子。進廚房煮了清粥,留了幾句話貼在墻上,定好時間收拾了背包出了門。

東京的清晨空氣並不清新,相對於2008年要稍好些。

蘇染坐著公車看窗外,十年間拆除重造的樓房很多,現在看到這些曾經的建築,不由地產生感激。時光倒流讓她再看到這些曾經熟悉最終消失的地方,憑借它們回想的即便是傷心的過往,她依舊感激。

曾以為人生最難過的莫過於物是人非,後來漸漸長大,回到最初的地方,物非人非,連尋找記憶裏的彼此都沒有了憑借,這樣空白的回憶才是最讓人悲傷的。

蘇染一路想了很多,卻整理不出具體的思路,只覺得公車晃晃悠悠間到了目的地。

越前龍雅已經到了,坐在座位上不語,看到她進來,擡頭一笑,蘇染也回了一抹微笑,兩人沒有語言交流,卻都為彼此間的默契而高興。

當心情愉悅時,時間可以過得很快,好像眨眼前還是十月中旬,再回想時才發現已經到了年底。龍雅果然沒有安份地上完提高班課程就飛去了澳洲。走前蘇染沒有送他,龍雅只送了一個畫著花的網球給蘇染,蘇染仔細地研究後仍看不出是什麽花,索性放在書架的某個角落裏不再看。

東京下了一夜的雪,整個城市一片雪白。蘇染踩著積雪往家趕。

剛得了國中二年級的升級考的成績單,蘇染自覺在市排名裏名次相當不錯,考上冰帝不成問題。想著這次不用像上次那樣靠著蘇東逸的關系走後門,心情就不由地輕飄飄地升了起來。主人高興,踩在雪上的腳步聲自然也顯得輕快,不一會兒功夫就走出了冰帝校園,站在路邊等車。

蘇染如此欣喜成績的優異,自然沒有心思去想她這次參加冰帝的會考,還是靠著蘇東逸的關系,跡部景吾推薦才得以通過的。

冰帝學生坐私家車的人並不多,學生中還是以中等家庭為主,所以等車的人並不少。

東京的冬天一如既往地冷,蘇染縮縮脖子,努力地往人群裏面鉆。只盼著那些個頭高的男生能給自己擋些風。

蘇染正兀自得意找到一個高個給自己擋風,果然沒有那麽冷時,卻聽身邊的高個男生很欣喜地開口:“是你!”

男生是朝著自己的方向說話的,蘇染下意識地擡頭去看,是鳳長太郎眨著單純的眼睛看著她。

蘇染一楞,那男生倒是先開了口:“我是長太郎呀。”表情裏滿滿的對蘇染“你竟然不記得我”的控訴。

蘇染汗,她當然知道這是鳳長太郎,當年她在國三裏混得風生水起,與跡部戀愛時認識了網球部的二年級部員鳳長太郎。蘇染記得這個少年單純幹凈的眼神,網球部訓練時兩人偶爾地眼神相撞,他都紅了臉地轉過去,讓在場中當監督的跡部頻頻對她側目,惹來她無聲的抗議,她對長太郎真的沒做什麽!

蘇染輕笑,語氣客氣而疏離:“你好,我是蘇染,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很標準的行了見面禮,擡頭間看到鳳長太郎紅透了臉,蘇染極度無力地想,她其實沒有對他做什麽吧?

鳳長太郎似乎一下子想起了什麽,“啊”地叫了一聲,引來周圍人的頻頻側目,他的臉更紅了。

蘇染無力,只見鳳長太郎拍拍自己的頭,“我怎麽忘記了呢!”

蘇染出於禮貌地應了一句:“忘記了什麽?”

鳳長太郎一下子直直地看著她,表情變得嚴肅,“沒什麽,初次見面,我是鳳長太郎,冰帝國一一年C班,請多指教。”

蘇染笑著點點頭,應了一句,不再說話。鳳長太郎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對不起,剛才失禮了。”

蘇染搖搖頭,遠遠地一輛公車駛來,不是自己要坐的那輛,有些失望地低下頭用腳踢地上結了冰的石磚。

鳳長太郎本不是外向的人,見她沒有說話,也只得合了嘴,踮起腳伸長了脖子向遠處看。

他來來個子就是很高,踮起腳更顯高大。人群裏有人驚呼“好高的個子”,聲音不少,在安靜的候車站牌處聽得很是清晰。鳳長太郎自然聽到了,臉一下子紅了,放平腳極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蘇染側過臉見鳳長郎剛退下的紅暈又泛起,不禁搖頭,怎麽會有這麽害羞的男生。見他低著頭看著鞋尖,努力縮小存在感,蘇染笑了起來,近一米八的身高,在國中生裏是無論如何都減小不了存在感的。

思維正無限擴散時,人群裏發出一陣驚呼,蘇染擡頭,眾人的目光集中於路的另一頭,一輛頂級豪車緩緩駛來,停在了路邊。

副駕駛座上先走出一個戴著墨鏡的全身黑的男子,明眼人一看便知這人是車子主人的保鏢。後座門被他打開,一個極其冷艷的女人走了出來。

冰帝的校長喘噓著跑了上去,彎腰低頭說了一句,女人點點頭。校長彎腰低頭,做出請的姿勢,女人便跟在校長身後走向冰帝大門。

等車的學生小聲地討論著車子的價位及女人的身份,像很多蒼蠅嗡嗡地吵著。蘇染卻是沈默地看著那女人。

許是這邊太過喧鬧,許是那女人隨意的一個側目,在看到站牌處的人時,停下了腳步。

蘇染有瞬間做賊被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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