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麽濕漉漉的小眼神，風霖驀然覺得自己剛剛貌似說錯了話，他其實不是不知道穆月的心思，可奈何他也有他的衡量。

眼見風義這個二楞子還要緊隨其後的邁進門，五月在後面暗暗的朝他腳後跟踩去，踩了幾次終是被踩中了，風義吃痛的怒目而視，五月朝他使了個眼神，風義雖然笨，但也不是沒眼力見的人，頓時也明白了，停住了步子就不走了，順手還很體貼的將門給關上了。

不得不佩服這家客棧的匠心獨具，竟然與時俱進的進行了夫妻房的標準配置，唯一一張大床赫然在目，讓人不看也得看。

進了門的風霖這才感覺到一絲不對勁，放開穆月，訓斥的話卻先出來了：“以後行事要萬分小心，可不能再莽撞了，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邊，你受傷了，可如何是好？”

“你說，我是你的妹妹？你後悔了，是不是？”

面對穆月的窮追猛打，風霖啞口無言，他一時心急，卻是說了出來，卻沒想會惹到穆月。不過，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他也不願意瞞著，想伸手摸摸穆月毛茸茸的小腦袋，手伸到半空，卻是停留住了，悠悠的嘆了口氣，無力的垂下來，說道：“阿月，我們先以兄妹相稱，如何？”

“風霖，為什麽？”穆月心裏一酸，低垂眼眸說，“我為了你，竟然私自出宮，在這裏，你總該要讓我知道你的心思吧？難道你竟然不願意試試？”

這話說的著實酸楚，量是一向冷心冷肺的風霖也禁不住的為之一動，可是面上他終究是冷冷的：“阿月，你要明白，你是公主，我是國相，我們之間隔著整個大涼，既然明知不可為，為何還要撞的頭破血流？”

“這就是你拒絕我的理由？可是，你之前在趙老漢家說過的，我們很登對！”

想著自己的心思就這麽被無情拒絕，穆月心中猛然覺得好痛，似乎被人給狠狠紮了一刀，她只一心想和風霖在一起，心中眼中都是他，就是連夢中都忘不了他，可是眼前的這個人，竟然如此的絕情，讓她如何不情傷？

看著晶瑩的淚珠兒晃在穆月眼內，就如同朝日的露珠一般剔透，也是讓風霖的心也酸楚起來，他硬著心腸說：“登對又如何，我們之間始終不可能，這句話，你可聽明白了？”

他的語氣是那麽的冰冷，渾身都透著一股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意。即使穆月已經被風霖明裏暗裏拒絕了好幾次，可是這一次卻如同一把利劍直接就插入了穆月的胸口，她強忍住淚，逼問：“風霖，如果你說的是真的，為何不敢看我的眼睛？如果你說從未對我上心，你剛剛為何又要護著我？你是騙我的，對不對？你是有苦衷的，對不對？”

面對穆月的步步緊逼，風霖冷冷的擡起頭，對上那雙淚盈盈的眼眸，說：“阿月，你不要忘記你自己的身份，你是大涼的公主！”

“大涼的公主又如何？難道大涼的公主就不能喜歡你？這是那條律法規定的，風相？”穆月一把推開風霖的手，反而步步緊逼風霖。

風霖雖站著不動，可是他心內的焦灼無人可知，他微微背轉身，朗聲說道：“阿月，你我之間無緣，何必強求？”

“好！”不知不覺之中，穆月的睫毛已經被淚珠兒浸濕，她看著風霖的背影，咬著牙說道：“今晚你陪我一夜，從此你我之間再無瓜葛，如何？”

此話一出，風霖驀然回頭，他看著眼前的穆月，決絕而倔強，像極了她小時候的模樣。曾記得，小時候的穆月特別喜歡吃蓮花羹，因此特別喜歡荷塘，可蓮花羹也只有盛夏才有，一過了時節就再保存，每每她饞的時候就說想要一年四季的蓮花都盛開。後來有一天，她就再也不念叨了，因為她說，她從此之後再也不會吃蓮花羹了。

這種表情，這種神態，像極了當時的她。

決絕而果斷，從不拖泥帶水。即使前面是萬丈深淵，如果她沒有死心，她也會縱身一躍。就如同現在她對於他的喜歡。

“風霖，難道你怕了？”面對不說話的風霖，穆月反而逼問，她眼眸清亮，高高昂起了頭。

陪她一夜？唯有穆月才敢對他說出這種話吧？現在只有讓穆月能夠徹底死心，從此之後，他們之間就真的再沒有瓜葛了。這難道不是他心中所求嗎？

“好！”

簡短的一個好字，似乎將彼此的命運都抵押而上。而作為一個未出閣的公主，能夠如此將自己的清白賭上，就是這份子的癡念，也讓風霖不得不答應下來。

也許，這一瞬間，他已經是輸了。

晚飯是直接送到房間內的，因為穆月吩咐了五月，誰都不許打擾她和風霖。五月看著穆月的神色，心裏暗嘆不妙，也只能照做。倒是難為了她和風義，沒地方落腳了。幸虧風義找到了對面的人家，好不容易才求的人家給了兩間房間，才將他們自己給安頓好了。否則今晚他們兩個就要露宿街頭了。

五月和風義在門口蹲守了半天，裏面一絲動靜都沒有，兩個人彼此對視了好久，彼此心裏七上八下的，天色已經暗沈，他們兩個蹲守著也不是辦法，最後還是五月咬咬牙，拉著風義走了。

屋內一片靜謐，點起了燈，燈光幽幽的，倒是有點殘燈如豆的感覺，風霖在一旁看書，聚精會神的樣子，而穆月卻早早的安歇了，可眼睛卻瞅著風霖。

說是陪一晚，反而倒應該說是穆月陪著風霖，只不過這個紅袖添香，添的著實有點讓人不舒服。

風霖許是終熬不過穆月的目光，也知道穆月的性子是不容易被打發的，既然答應要陪她一晚，就是要做到的。

到了半夜，他終是放下了手裏的書冊。當他和衣躺在穆月身邊的時候，心情倒沈靜了不少，仿佛一瞬間，他的心也定了定。

穆月身子微微朝他方向挪了一挪，見離他還有點距離，又挪了挪，終究是靠近了。兩個人之間，呼吸彼此可聞，但誰都沒有說話，氣氛顯得很是局促。

誰都不會想到，大涼國的風相，竟然會同大涼的穆月公主同床共枕。如果旸帝旸後知道後，想必是會直接暈死過去的。

“風霖，你就這麽不喜歡我？”幽幽的，穆月說了這麽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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