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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端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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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話又說回來,若是沒有那場海難,她可能還在宮中渾渾噩噩的過日子,委曲求全,哪有如今來得充實和鮮活。所以古人才說禍兮福所倚。

敬則則的事,事無巨細,沈沈都是一清二楚的。所以大白日裏他特地回了一趟內殿,“你那三妹怕不是腦子有毛病吧?心術也不正。尋常人都知道避諱人的痛處,她倒好就逮著你踩了。有孕了不起麽?三個月未到,就急不可耐地跑進宮裏求伺孕姑姑,虧她想得出來。”

敬則則好笑地看著義憤填膺的皇帝,不得不說他這麽激憤之下她心裏就好過些了。“她就是瞎蹦跶,人生路還長著呢。”

“朕這就下旨讓任有安滾蛋如何?”沈沈問。

“那可不行,三妹前腳進宮,後腳男人就被調走了,她不得恨死我啊?不過若是邊關真需要任有安,皇上也不必顧忌我,若是能緩幾日,就讓他們夫妻多待會兒吧。我從小看著爹娘分居,娘親心裏很難受的。”敬則則道。若不是常年分離,她爹定國公當初也不會有那麽多內寵了。

“就你這種善心,容易被人欺負。”沈沈哀其不爭地道。

容易被欺負的確是個缺點,但善良卻絕對不是一種錯誤。

“皇上是聽到消息,特地回來安慰我的?”敬則則換了個話題道。

“也不全是。”沈沈道,“端午馬上到了,朕替你想了個法子,你且聽聽。”

替她想法子?敬則則有些好奇她需要什麽法子啊?

“上回正旦賜宴,你選的那幾色菜品如今可都出名了,滿城效仿。不過這些東西熱度也是有時效的。這一次端午,你不打算賜百官和命婦東西麽?”

敬則則道:“照例每年都要賜粽子的。”

沈沈道:“的確要賜粽子,不過啊也是陋習。太監拿了粽子去百官府,那些官員都得打賞的。其他人且不說,但有那清廉官員卻是給不起這打賞太監的銀子。”

敬則則雖然沒有經歷過,但一聽皇帝這麽說就心有戚戚焉,她可是一向很窮的。

”再說了,宮裏賜粽子就是走過場,滋味還比不上外面賣的,百官拿著有的貢兩天吃都不吃。”沈沈道。

”所以……“

”所以朕的意思是內膳房那些選上來的禦廚,也快要換了,他們各個的背後都有大酒樓,你讓他們制粽子,你選一款到端午的時候賜給百官命婦。這些人的嘴都養刁了,真要做得好,以後這些禦廚出去了那生意可不要太興隆。”沈沈道。

敬則則點點頭。

“不過這裏頭得有個規矩,哪個廚子被你選中了,他背後的酒樓就得給醫塾捐點兒銀子,你看如何?”沈沈道。

敬則則眼睛一亮,可算是聽明白皇帝的話了,這是逼著那些人做好事呢。“酒樓最好名聲,等他們捐了銀子,我就讓醫塾給他們送牌匾過去,再組一隊舞龍舞獅的,務必讓他們樂善好施的名聲廣傳。”

“這自然是好,具體怎麽做,你自己再想想。”沈沈道。

敬則則笑道:“這可是個生財之道,只可惜……”只可惜她這次端午之後就離開了,將來也不知道能否繼續。“那端午之後的節慶,可否讓大公主……”

“她沒有這樣的牌面。”沈沈道。命婦朝賀她這個昭儀,卻不會去朝賀大公主。何況,敬則則會吃的名聲,已經傳開了,廚神賽當初就是為了她才舉辦的,這些總有人知道,也總有人會說出去。

敬則則嘆了口氣也知道自己是貪心了。下一個有這種牌面的大概得等皇帝封新後了。

要做的事情太多,所以端午這日子猝不及防地就出現在了敬則則的面前,她像是挨了一記悶棍,痛得眼冒金星。

敬則則木楞楞地在鏡子前試穿大公主嘉和送來的新衣裳,荼白的衣裙在盛夏顯得特別的涼爽,衣裙上的薔薇刺繡也是用同色絲線。但絲線卻被輕容紗更亮,所以在光線下能反射出不同的亮暗來,顯得清雅麗致到了極點,別添雅艷。

每一朵薔薇花的花蕊都是一個米粒大小的銀累絲珠子,讓原本素雅的裙子,卻驟增華彩。

這條裙子是敬則則和嘉和商量出來的,由宮中三十名繡娘連日趕制出來的。

華容看著鏡中的敬則則忍不住嘆道:“這裙子可真美啊,天底下怕也只有娘娘能穿得,別人穿它,那都得是衣服比人好看。”

敬則則敷衍地笑了笑。

華容卻開始犯愁了,“這裙子這樣美,尋常的發髻可就不好配了,奴婢去看看娘娘的首飾,想想怎麽搭配。”

華容剛轉身卻見皇帝走了進來,身後的高世雲手裏還捧著一個黑漆描金打托盤,上頭的東西被一張紅緞給遮住了,看不出是什麽來。

沈沈的目光在敬則則的裙子上流連了半晌,驚艷之情掩也掩不住。

敬則則沖他抿嘴笑了笑,似乎被他露骨的目光瞧得有些害羞。

沈沈示意高世雲上前,伸手掀開那紅緞,托盤上放的卻原來是一頂寶石冠。模樣是敬則則從沒見過的。

沈沈道:“這是西域那邊傳來的樣式,說是那邊的國王王冠便是如此。朕一直想送你一頂後冠,但你每每都嫌醜。”

敬則則其實沒在嘴上嫌棄過鳳冠醜的。

沈沈雙手把“寶石王冠”舉起來,輕輕地放在了敬則則的頭上。

華容驚嘆得都不值如何是好了。這頂王冠且不論好看不好看,但那絕對是無與倫比的尊貴。

整個冠身鑲滿了金剛鉆,以至於連冠身是什麽材質都看不出來了,在金剛鉆圍出的一個結一個的中心裏,是一顆顆璀璨奪目的紅寶石,正中那一顆足足有龍眼大小,紅似火星,燦奪日麗。這樣大小的紅寶石,已經不是給錢就能買的了,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珍寶。

敬則則望著鏡中的自己,有些癡了。人被自己的美給迷住,不知算不算丟人。

這寶石冠比如今的後冠可是美麗多了,耀眼多了,也珍貴多了。

不是後冠而勝是後冠。

一滴眼淚從敬則則的眼角滑落,她有些慌亂的擡起袖子想擦擦眼淚,這才發現,袖子上也綴了銀累絲米珠,用來可不方便。

沈沈上前擡手替敬則則抹去眼淚,在她難堪的躲閃裏並沒追問她哭泣的原因,只道:“時辰不早了,華容,先伺候你家主子梳頭吧。”

華容趕緊應了是,前前後後地端詳了敬則則好一會兒,這才決定了梳什麽發髻。就是簡簡單單地編了辮子,再將辮子盤成了發髻,將寶石冠往上面一固定,便是致極的美。

“今日所有人只怕都會記住娘娘的美了,將來千百年都要傳頌的。”華容讚道。後世多事者,若是要排千古幾大美人什麽的,絕對少不了敬則則的位置。

“以美貌被傳頌的都是妖女。”敬則則道,且看妲己、褒姒就知道了,都是大名如雷貫耳的美人。

沈沈走到敬則則身邊坐下,“你還沒塗口脂,不如朕幫你吧。”說罷沈沈也不管敬則則同意不同意,就拿起了妝奩上的口脂盒子。

今日敬則則選的是一盒櫻桃紅的口脂,跟紅寶石王冠相配。沈沈用玉簪挑了一點兒點在敬則則的唇上,然後一手擡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的無名指則在敬則則的唇上抹了起來,為的是讓口脂均勻。

兩人已經許久沒離得如此近了,敬則則即便是坐著都覺得腿發軟,眼睛又有一些酸。

沈沈低頭閉上眼睛用鼻子在敬則則唇邊聞了聞,“還真是加了櫻桃的啊?”

皇帝的鼻息縈繞在她臉上,他的手是那樣的炙熱,帶著無比霸道的力量,敬則則難免多想,心肝兒撲通撲通地都快跳出嗓子眼兒了,為了遮掩失態,她趕緊擠出一句話道:“嗯,用蜂蜜熬的櫻桃,為的是讓顏色更鮮亮。”

只是話才出口,敬則則就後悔了。她的聲音聽起來是那樣的嫵媚,拖著尾音,似呢喃,似申吟,惹得對面的皇帝輕笑出聲。

敬則則一時就惱了,全身的血都往臉上湧,燙得人頭暈。

沈沈再次低頭親上了敬則則的嘴唇,貪婪地舔了舔,“真甜。”

敬則則長長的睫毛顫了三顫,才緩緩地睜開眼睛,皇帝已經放開了她的下巴,往後正身而坐了。

這就沒了?

這就沒了!

說實在的,當初敬則則之所以提出一年不能同房的要求,自然是因為要跟皇帝決絕,但隱藏在背後的不可說的原因裏卻還有一條,她就想看看皇帝求而不得,急得跳腳的模樣。腦子裏更是想過許多次,皇帝哀求、厚臉皮、死纏爛打、放狠話甚至強迫的場景,而她必須是義正言辭、毫不留情地拒絕,光是想想都覺得美。

可敬則則還是低估了景和帝的自制力,如今反倒弄得她神女有思,他卻像是得道高僧一樣了。

這種出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可糟糕透了。

敬則則大大的眼睛是連眨了好幾下,才回過神來。

“走吧,時辰也差不多了。”沈沈站起身,朝敬則則伸出手,將她從凳子上拉起來。

賽龍舟的地方在金江邊上,金江在京郊東南的低窪處形成了一處大湖,名曰金雁湖,便是今日賽龍舟的場所。

先帝時幾乎每年都會到金雁湖觀龍舟賽,但到了景和朝,皇帝似乎對龍舟賽不感興趣,反正敬則則從進宮開始就沒到過金雁湖,當然她在宮中其實也沒待多少日子。

發生海難後,沈沈自然就更沒有興致金雁觀賽了,今年卻還是他登基以來第一次到金雁湖。

所以今年的金雁湖格外熱鬧。一眾龍舟隊伍因為知道帝王要觀賽,更是摩拳擦掌,務必要奪下彩頭。

敬則則隨著皇帝出了乾元殿,本以為要登上自己的車輦去金雁湖的,卻不想皇帝卻將她直接帶到了帝輦跟前,並示意她先行上輦。

敬則則不確定地看著皇帝。沈沈點頭道:“坐朕的帝輦吧。”

敬則則到也沒推辭,主要是皇帝已經為她破了太多例了,所以坐坐帝輦對她來說不算什麽。

然則當帝輦到了金雁湖,有眼力的人在看到皇帝下車還將敬則則從帝輦中親手扶了出來後,腦子可就轉得飛快了。

這等殊榮,本朝可沒有哪位妃子甚至皇後享用過。

而有眼力的夫人們第一眼看到的卻是敬則則的衣裙。隔得遠遠的瞧不真切細節,但在璀璨陽光下,那裙擺隨著敬則則的走動而呈現出各種不同的光澤來,實在是好奇那究竟是什麽。

只曉得,那一身素色衣裙,那一頂紅寶石王冠,將敬則則襯托得好似天庭帝女下凡一般,尊貴,卻又沒有人間煙火味兒。

待帝妃入座,彩臺下百官及命婦齊齊躬身遙賀,剛才鬧哄哄的金雁湖一下就陷入了肅穆的寂靜裏,這便是皇權帶來的威壓。

在沈沈擡起手之後,眾人才重新直起背,雅樂響起,人聲漸隆,又重新恢覆了熱鬧。

帝妃駕到後,金雁湖上鳴鑼敲鼓,一眾龍舟人就開始在自己的龍舟上玩出各種花樣兒來吸引皇帝的註意了,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為了吸引岸上觀看的姑娘們的目光。

然而敬則則卻沒有功夫看,她和皇帝得一批一批地召見王公臣屬以及他們的夫人和子女。

對其他人來說,這也是他們難得的瞻仰皇帝天顏的時候。

首先上得彩臺的是各親王、郡王以及王妃們,這些都是老熟人了,皇帝只略略跟他們聊了幾句就遣退了,倒是那幾位王妃一個勁兒地盯著敬則則的寶石王冠看,盯著她的衣裙看,眼睛簡直都不夠使了。

她們這才曉得,原來白銀打磨制好了,綴在荼白的衣裙上竟然能在素色裏顯出這樣的不凡來,流光溢彩,明麗增輝,都嘆服敬則則的心思巧妙。

“娘娘心思可真巧,記得有一年除夕,娘娘穿了一身兒黑緞亮灰花的裙子,也著實讓我們這些人驚艷了一把,今日這一身卻又比那年的還要好呢,看得我眼睛都挪不開了。”說話的是壽王妃,比景和帝還高一倍,不過她是續弦,今年也差不多敬則則的年紀,對衣著打扮正是有興趣的時候。

敬則則笑道:“這可不是我的功勞,而是嘉人坊的心思巧妙。”

“嘉人坊?”聽著似乎是個做衣裳的店鋪,壽王妃左右看了看,周遭的人都在搖頭表示沒聽過。

“還沒開張呢,若是開張的話,諸位王妃有空卻可去瞧瞧。”敬則則笑了笑。

這話一出,眾人就都明白了,那嘉人坊怕是跟這位敬昭儀脫不了幹系,只是她如今是唯一的帝妃,手頭也不寬裕麽,怎麽還出來開鋪子?

眾人想不明白,卻也不敢鄙夷敬則則。

問過衣裳後,又有人開始問敬則則頭上的紅寶石王冠。“前年我家郡王好似帶回了一幅西域畫,那畫上的人也戴著一頂這樣的冠子呢,不過卻沒有娘娘這頂來得華美。”

“理郡王妃真是好見識,的確是西域那邊的樣式,是皇上特地給我打造的。”敬則則說著就朝皇帝看了過去。這當中自然有做戲的成分,因為敬則則已經很清楚地認識到,醫塾要長久的保存下去是必須依賴皇帝的,不說別的,一群女子的醫塾,光是應付潑皮無賴就疲於奔命了。更何況敬則則自己就是個禍害。

不過敬則則也還算能安慰自己,沾點兒皇帝的光不算什麽,畢竟他出了名的對舊情人念舊嘛。

沈沈也正好轉頭看向她,彼此相視一笑,卻是羨煞了眾人。

這一眾王妃都沒想到,皇帝居然特地給敬則則造了這麽一頂寶石冠,比那後冠都來得珍稀名貴了。

皇親貴眷之後,勳貴如公、侯、伯等按照等次也受到了召見。敬則則頗有一種召見人來看自己衣裳的滑稽感和羞恥感,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當然給人的感覺總難免存在炫耀。

至此卻是人人都知道,景和帝獨寵敬昭儀,甚至疼到骨子裏了。

此前大臣們一面倒地上書懇勸皇帝重新選淑女以為皇家開枝散葉,但此後麽,便有人開始上書替皇帝駁斥了,說是皇帝春秋正茂,血氣如日升隆,維熊維羆,螽斯麒麟之喜至必有期,何必為此汲汲而慮。

當然此乃後話了。

而此時金雁湖上的熱鬧氣氛已經快掀到了頂了,因為賽龍舟的吉時馬上就要到了。

敬則則往湖上眺望了一下,卻見一艘紅身綠尾的龍船上,那些穿著背心短打的男子,一個接一個地往船頭跑去,然後飛身在船頭輕輕一點,往後騰空而翻,穩穩地落在身後第三和第四人之間,他才剛落地,身後那人卻已經再次後空翻,一個接一個的,好似形成了一個圓環。

岸邊觀看的人全都開始拍掌喝彩,連敬則則都忍不住叫了聲,“好。”

後空翻不算什麽,一個接一個翻也不算什麽,但難的是在龍船那狹長的範圍內要完成這樣的動作,卻是需要很多苦練的。

恰此時龍舟賽的鑼鼓敲響了,一時敬則則竟然看得有些意猶未盡而發出了懊惱聲。

“喜歡的話,明年朕再帶你來看。”沈沈道。

這還是皇帝第一次在她面前提將來,帶著試探的語氣。敬則則卻不知該怎麽回答,決定是一年前就已經做好了的。所以她只能裝傻地笑笑,然後為了打破這種尷尬氣氛,而往前走到了欄桿邊上,假裝認真地看龍舟賽。

龍舟賽非常激烈,你追我趕的,看賽人的喝彩聲、小販的吆喝聲、長輩斥責孩童聲、孩童的嬉笑聲……此起彼伏,熱鬧得簡直能震聾人的耳朵。色彩斑斕的天地全數湧入敬則則的眼睛,可她的眼底卻空空如也,耳中也空空如也,越是熱鬧越是孤寂。

沈沈也沒繼續揪住這個話題,而是蜻蜓點水一般略過無痕。

隨著比賽的進行,太陽也逐漸升上了高空,火辣辣地照在人身上,幾乎烤出了油來。敬則則往後退到圓蓋傘下重新坐下。

遠遠的在看不清的人堆裏,醫塾的十幾個小姑娘這日也都出門了。古嬤嬤不是頑固之人,端午龍舟賽這樣的熱鬧不帶小姑娘們來看,她們在醫塾裏也是坐不住的,索性就都放了假,親自帶出來還放心些。

也不知道齊蘭是不是天生千裏眼,她站在一塊石頭上,踮起腳望著皇帝所在的高臺,認出景和帝是不可能的,但她卻偏頭道:“嬤嬤,我怎麽覺得那高臺上的皇妃好像咱們敬先生啊。”

古嬤嬤心裏一個咯噔,敬則則是誰她當然是一清二楚的。敬則則的身份是一直瞞著醫塾的姑娘們的,主要是怕節外生枝,亦或者讓她們生出不必要的雜念來。她只是單純地想辦個醫塾而已。何況她那昭儀也做不了幾日的。

古嬤嬤道:“哪兒呢?我怎麽看不清?那麽遠跟個小點兒似的,你能看著像敬先生?”

齊蘭道:“我就是感覺,哎呀,就是感覺啦。敬先生肯定不是皇妃啦,不過我覺得皇妃生得肯定沒咱們敬先生好看。嬤嬤,你說敬先生今日會不會也來看龍舟賽?”

古嬤嬤道:“有可能吧,只是她還有一大家子人,要照顧的事情太多。”

齊蘭聽懂了古嬤嬤的暗示,這是說敬先生家中還有一檔子事兒,她能拿出閑錢和閑工夫來辦醫塾,來幫她們這些女孩兒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齊蘭又想起了今日不肯一道出來的李菊,上個月月考她又沒考贏李菊,心裏很是不服氣。“嬤嬤,這龍舟賽也結束了,我想回去了,今日先生教的那幾個字,我還沒練熟呢。”

古嬤嬤聞言立即笑道:“你有這用功的心,敬先生知道了肯定會高興壞的。我跟其他幾個小的說一說,看她們想不想回去。”

龍舟賽結束,接下來敬則則就該賜粽子給在池邊打了彩棚看比賽的王公勳宦了,這對她來說也是今日的重頭戲。

第一份粽子肯定是要獻給皇帝的,景和帝看著神秘兮兮的敬則則道:“你這次選的什麽粽子?還對朕保密,今兒可算能揭曉謎底了吧?”

“自然。”敬則則擡了擡手,內禦膳房那位做出此粽子的禦廚便弓著腰端著一個托盤恭敬地走了上來。

解開托盤上的金頂蓋,呈現在沈沈面前的是一個影青釉花口小碟,碟子上鋪著一張碧綠鮮嫩的粽葉,那葉上端端正正坐著一枚晶瑩透亮的粽子,那粽子好似裹了一層水晶,粽米在水晶下顯得可愛而白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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