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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吾之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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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轉就到了三月裏,打從皇帝冷著臉離開明光宮後就再沒進後宮,這一次大家似乎有些心理準備,也沒以前那般詫異了。

敬則則也不知道狗皇帝是真沒進後宮還是假沒進後宮,密道嘛也未必就只有明光宮有。這些麽她也不在乎,目前要緊的是想想自己的生辰要怎麽過。

敬則則在宮中交好的人不多,但生辰這日丁樂香、容美人達達鹿歌以及何美人都應邀來了。

容美人見明光宮的宮人來來回回地十分匆忙,忙著在院子裏擺設食案,便道:“我就知道昭儀這裏肯定有好吃的。哎,我好想吃烤羊肉啊。”

敬則則笑道:“現在是春天,所以今日咱們吃春餅,這可不是吃羊肉的季節。”

“春餅有什麽好吃的?”達達鹿歌是個肉食者。

敬則則挑了挑眉,“不僅好吃,而且還好玩兒。”

待一切準備齊全時,敬則則便命華容去把大門栓上,這是要謝絕訪客的意思。而宮中也只留了華容、龔姑姑兩人,一同樂呵。至於其他宮人則被敬則則大手一揮給放了假,可謂是皆大歡喜。

食案擺設在後院,與其說是食案不如說是一張嵌大理石芯的矮床,上面擺著五顏六色的各種絲,桃花絲、王瓜絲、蘿蔔絲、紅棗絲、白菜絲、豆芽菜、木耳絲、北菇絲、梨絲、火腿絲、醬鴨脯絲、薄片魚絲、攤雞蛋絲等等,林林總總的。以至於容美人道:“我從沒吃過這麽多樣兒的春餅。”

敬則則笑道:“我還配了很多料呢,各不相同,保證絕無分號。”言語間頗為得意自滿。

丁樂香指著每一個甜白瓷旁邊的一個寫著數字的木牌問,“那這是什麽?”

敬則則讓華容端出骰盅道:“裏面有三枚骰子,到時候你吃什麽樣兒的春餅,就去擲出骰子,投出幾點就用哪一碟子裏的絲兒。”

“那一共可以投多少次啊?”何美人也來了興趣,“昭儀娘娘你這法子還挺新鮮的。”

“隨自己的意。”敬則則笑道,“不過你們可得註意了,這裏頭有些碟子是很奇怪的,那邊有一碟子醬瓜絲,鹹得死人,還有一碟沖菜,吃到嘴裏可能會掉眼淚。所以咱們待會兒投出來的春餅可能味道會很奇怪。”

眾人一聽卻越發來了興趣。

“不過我是主人當然也不能讓客人受罪,若是遇到你不喜歡吃或者不能吃的,也沒關系,你就給咱們隨便演上一段什麽,說個笑話都成,就能免掉一樣菜,如何?”

“這個法子好,算是兩全其美了。咱們是既有得看,又有得吃。”丁樂香拍手道。

“還準備了足夠喝的酒,咱們是不醉不歸。院門已經關了,也沒人來打擾,你們也不用擔心被人看見。”敬則則道。

事實證明人還是喜歡熱鬧的,一開始大夥兒是擲骰子選菜品,到後來就成了拋骰子了,骰子打中哪一碟子就哪個碟子。

尤其是喝醉之後,可是吃了不少亂七八糟的味兒,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鬧了大半宿,丁樂香皺著眉頭道:“我好像聽得有人敲門。”

敬則則拿著酒壺往自己嘴裏豪放地灌酒道:“管他誰呢,誰來也不能開,咱們都喝醉了。”

丁樂香點點頭。

過得一會兒何美人更衣回來又道:“昭儀,我聽到你屋裏的櫃子有動靜兒,是不是有老鼠啊?”

“嗯,我也聽到過一陣子。”容美人醉醺醺地道。

敬則則皺了皺眉頭,“嗯,改明兒我讓人抱一只貓來養幾日。”

“說起貓來,馬嬪一直都想養一只貓,不過貓狗坊那幫奴才總是推三阻四,上次皇上不是翻了她的牌子麽,貓立即就送到她宮裏去了。”何美人道。

“那是必須的呀,只是我怎麽也想不通,皇上難道喜歡馬嬪那樣的?”容美人疑惑道,她和其他幾位來自草原的美人就從來沒摸到過皇帝的脈,也不知道他喜歡什麽樣的。

“什麽呀?”何美人不同意地道,“皇上翻她牌子的那幾日,可從沒叫過水,而且我也沒見她屋裏拿過被子出來洗。”

這話侍寢過的人都明白是什麽意思。

容美人酡紅著一張臉看看敬則則,又看看丁樂香,再看看何美人,再看看自己,然後神秘兮兮地對大家招招手,等都聚耳過來才低聲道:“你們說皇上是不是不行啊?”

敬則則險些被酒嗆了,丁樂香則是被口水嗆,何美人面無表情。

容美人當然知道丁樂香是生了公主的,她擺擺手道:“我不是說完全不行,我就是說,這麽說吧,我阿爹他每天晚上都要有人侍寢的,有時候還是兩個。”容美人打了個酒嗝,用手指比了個“二”,“喝了鹿血酒,最多的時候有四個。”她又比了個四。

敬則則雖然也有些醉了,可即便這樣她也聽得出來容美人是徹底醉了,真是什麽話都敢說。

她這話說完,就立即看向了敬則則,然後是丁樂香。

“宣婕妤你說是不是?”容美人又打了個酒嗝兒。

敬則則就不明白她為何跳過自己不問,感覺好似丁樂香更懂皇帝一樣。不過她自己也不想想,皇帝每回都是偷偷來去,她在眾人眼裏就是個失寵的人,也就是她爹還行。

丁樂香當然不敢接話,卻被容美人死活拉著不放,她就只能借口六公主睡覺需要她而逃走了。

走了一個人之後,這宴似乎就開不下去了,敬則則讓華容趕緊把容美人也送了回去,還吩咐路上不許她亂說話,堵住嘴巴都行。

最後院子裏便只剩下何美人了。

“你不回去嗎?”敬則則優雅地打了個哈欠,卻見何美人一個勁兒地盯著自己瞧。

“我今晚在娘娘這兒睡行不行?”何美人問。

敬則則點點頭,沒有拒絕的理由,大家都是女人,宮中多個朋友也好,還能一起喝酒唱歌呢。

何美人在見識了明光宮的浴池後,一把抱住敬則則道:“昭儀娘娘,我以後可不可以常來你這兒沐浴?”

敬則則點點頭,覺得何美人有些憨態可愛。

“你這兒好暖和呀,重媛宮的地龍不好,一到冬天就冷得要命。”何美人繼續道。

敬則則點點頭,“你若是喜歡,以後可以到西廂去睡。”

“我當然喜歡。”何美人立即抱住敬則則親了一口,“昭儀娘娘你人真好。”

敬則則楞了楞,不大習慣別人對她這樣親昵,但是何美人有些爽朗的嬌憨,讓她又沒辦法生氣。

晚上兩人雖然同床,卻是分被而眠,這是敬則則堅持的。

何美人仰頭看著床帳道:“昭儀,你知道麽,以前我是不大喜歡你的。”

“嗯,感覺得出。”敬則則道。

“那時候覺得你弱不禁風,矯揉造作,挺討人厭的。”

敬則則心想,何美人你這大實話說得我好想把你踹下去哦。

何美人卻繼續道:“可是後來在草原上,我看你救宣婕妤時,才知道誤會了你。你騎術真不賴。”

這話撓到敬則則的癢癢肉了,她轉頭看向何美人,何美人也正癡癡地望著她。

“要是能再去草原就好了,到時候咱們一塊兒騎馬,草原上的羊肉烤起來才好吃呢,你沒吃過我的烤羊肉,那可是一絕。”敬則則道,然後伸手捂住嘴又打了個哈欠,實在是睜不開眼睛了。

早晨她是被熱醒的,何美人不知何時跑到她的被子裏來了,八爪魚一樣抱著她。敬則則被勒得險些喘不過氣兒來,只能輕手輕腳地把她挪開,自己起床倒了杯冷茶水喝了,這才覺得嗓子好受了些。

“怎麽喝冷茶呀,對身子不好。”何子柔的聲音在敬則則背後響起。

“我讓華容給你端熱水進來。”敬則則轉身往旁邊讓了讓,以為何子柔也要喝水。

何子柔抻了抻懶腰,“這麽多天來昨日可算是睡了個好覺,今兒你又不用去請安,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睡不著了,每天這個時辰自然就醒了。”敬則則有些郁悶,她這習慣完全是被狗皇帝給養出來的,光是想想就咬牙。

“那你早起一般做什麽呢?”何子柔問。

“就是活動活動,拉拉筋什麽的,有時候會舞劍。”敬則則道。

“那你打太極麽?”何子柔又問。

敬則則搖搖頭,“不會。”她爹娘怎麽可能找人教她太極拳呢?

“我教你啊,這個能強身健體而且延年益壽,昭儀知道我曾祖父吧?”何子柔道。

“嗯,聽說老爺子活了九十多歲。”敬則則道。

“對啊,他老人家啊就是每日練太極,所以才活那麽久的。”何子柔道。

“那我真得跟你學學了。”敬則則來了興趣。

兩人一個教一個學,配合得異常好,主要是敬則則這個學生好,動作幾乎一學就會,難一點兒的兩三遍也能學個像模像樣,何子柔教起來那叫一個舒服啊,很有一種名師的錯覺。

其實這太極動作緩慢,看起來很簡單,但真當你做的時候,卻並不是看上去的那麽容易,別說打上半個時辰了,就是一盞茶的功夫便讓人全身都暖和了起來。

而敬則則的耐力完全出乎了何子柔的想象,第一次她就幾乎堅持了大半個時辰,到最後背心都濕透了。

敬則則接過華容遞來的柔花棉在臉上壓了壓汗,“你要沐浴麽,子柔?”果然睡過的感情就是不一樣,這都叫上名了。

何子柔聞言明顯地楞了楞,在她回答之前,卻聽敬則則道:“抱歉,是我考慮不周了,我先去沐浴,待會兒你再去。”

“不是。”何子柔楞了楞,“我,我可以的。”

敬則則回頭朝她笑了笑,又招了招手。

何子柔就同手同腳地開始往前走,逗得敬則則和華容都笑了出來。敬則則也是才知道,原來何子柔是個憨憨。

“剛才出了汗,不能直接去浴池,先在旁邊沖一沖吧。”敬則則道,“要叫你的宮女進來伺候麽?”

“不。”何子柔反應有些大地道。

敬則則只當何子柔是不習慣在其他人面前脫衣裳,也沒怎麽詫異,但為了照顧各自的習慣,她從屏風後走出來時,身上還裹了一張大棉巾,只露出了雪白的臂膀和修長的大腿。

何子柔看著敬則則修秾合度的身段不由嘆道:“娘娘的身段真好。”

敬則則回頭也掃了一下何子柔的身段,只是看著就知道她肯定常年習武,手臂和腿看起來十分堅實,卻不是男子的那種粗壯,而是屬於女子的一種富有彈性的修長和結實。

敬則則有些羨慕地道:“你這樣的才好看呢。”她覺得自己的腿就沒有何子柔的結實。而且何子柔的臀也很翹,很豐滿。敬則則心裏不由暗嘆,狗皇帝可不知道他錯過了什麽呢。白瞎了何子柔的好身段。

“不,你好看。”何子柔近乎癡迷地看著敬則則。

敬則則無疑被這種眼神給捧得暈頭轉向了,因為這種無聲的讚美比那些個口是心非卻叫人愉悅多了。

敬則則轉到旁邊的浴桶旁,讓華容將一邊的玉石屏風挪了過來擋在她和何子柔中間,可以遮擋一定的視線,如此也就不會彼此尷尬了。

待屏風挪了來,敬則則這才低頭解開自己身上的棉巾,由著華容舀起水澆在她身上。她側頭對還在發呆的何子柔道:“子柔,真的不用讓宮人進來伺候你麽?”

“不用,不用,我自己就行。”何子柔有些局促地道。

敬則則聳聳肩,示意她自便。

待淋洗完,敬則則又重新裹了幹凈的棉巾,緩步走進了浴池。

何子柔這邊兒也洗幹凈了,學著敬則則的樣子裹了棉巾走進浴池。

“你這浴池好大啊,鳧水都夠了。”何子柔放開手腳,來回游了兩圈。

敬則則在一旁看得那叫一個羨慕啊,“你居然會鳧水?好厲害啊,怎麽學會的?”

“小時候我爹就沒把我當丫頭,跟著我哥哥們學會的。”何子柔道。

敬則則搖搖頭,“不可能,你爹娘給你取名子柔,肯定是想要個女兒的。”

“那時候我爹在邊鎮,我們全家都在那兒,女兒家沒有京城管得這樣嚴。”何子柔看著敬則則道,她的視線就沒怎麽離開過敬則則。

“你要學麽,我可以教你。”何子柔道。

敬則則點點頭,“不過今日就算了,太晚了,明日吧,從明兒開始你來教我。”

何子柔點點頭。

敬則則隨著她的動作看向何子柔的胸口,低聲道:“哇,你胸好大哦。”狗皇帝就是喜歡大胸的,當初祝新惠不就是因為生得豐滿而得寵麽,皇帝還私下嫌棄過自己呢。

何子柔有些不自然地攏了攏胸口,低聲道:“你的也不小啊。”

敬則則自豪地挺了挺,“這兩年才長起來的。”她往何子柔的方向靠了靠,低聲道:“你說怎麽才能練好腿呢?有時候我跳舞的時候總覺得腿上的力道有些不夠,你的腿就感覺很結實。”

敬則則伸出手指在何子柔的大腿上摁了摁,“果然很有彈性,還感覺很有勁道。”她這描述得,好似何子柔的大腿是面條一樣。

何子柔似乎略帶羞澀地往旁邊挪了挪腿,敬則則把她的手拉到自己大腿上,“你摁摁我的是不是要軟一些?”

何子柔的手都不知道該怎麽放了。

敬則則哈哈地笑了起來,“哈哈,我是今天才知道子柔你原來如此害羞的。”這可同何子柔給人的印象大相徑庭。

何子柔的表情很無奈,大概就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的意思。

沐浴之後,敬則則跟何子柔隨意地喝了一碗小米粥,主要的註意力全集中在了凝芝膏上。

敬則則雙手握住何子柔的一只手,替她用凝芝膏來回揉著,幫助吸收,“你這手也太粗糙了,得好好養護,這繭子是練箭練出來的吧?我替你泡一泡,再修剪一下。”

敬則則好似得了個好玩的玩具一般,很下心地替何子柔張羅了起來。

何子柔只乖乖地坐著,看著微微低頭的敬則則,從這個角度看她的睫毛那麽長那麽密,好似蝴蝶的翅膀,輕輕閃動著就飛到了人的心上。

她的肌膚即便是湊到眼前也找不到一絲瑕疵,那樣細膩,細膩得仿佛暈光。何子柔也跟敬則則產生了一樣的想法,覺得皇帝居然錯過了如此的美色,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她的嘴唇紅艷艷的,卻不是那種俗氣的紅,而是帶著一絲橘色,一絲霧色,天底下最美的詞都形容不出那種色澤來,讓人看了就……

“你們在幹什麽?!”一聲怒斥打斷了空氣裏的“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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