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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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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裏幾個人都沒說話, 雨點打在車頂,噗噗直響,許久,邱宮人像是不肯相信一般, 追問道:“一夜之間, 怎麽這麽快?”

文晚晚臉上神色不變, 心中卻是一喜, 他已經打下了青州和雲州,果然是他!

如此一來,淮水周遭大半都在他的掌握之下,要想進京,只能走千靈山, 取道乾州, 以他的敏銳,自然會把這兩處看得像鐵桶一般,眼下邱宮人這些人, 根本就是甕中之鱉。

更何況聽那男人話裏的意思, 葉淮應該已經查到了線索, 追過來了。

車外的男人看了文晚晚一眼, 眼中閃過一絲狠意:“不能再出岔子了,得趕在午時之前進山,你看緊她, 不行就……”

他咽下後面的話,擡手關上了窗,邱宮人瞟了文晚晚一眼,文晚晚微微一笑,向她說道:“邱姐姐, 那人是不是想讓你再給我下藥?我很不喜歡這樣,姐姐最好別這麽辦。”

邱宮人思忖著沒有開口,文晚晚又是一笑,道:“眼下雖然是姐姐說了算,不過姐姐應該知道陛下待我如何,假如姐姐真的惹惱了我,我很難保證將來不會在陛下面前說些什麽。”

邱宮人臉色變了變,轉過了目光,耳邊只聽見文晚晚笑道:“當然,我也知道姐姐對我並沒有什麽惡意,無非是奉命行事,我也不想為難姐姐,姐姐想辦差,而我只想拿到東方明手裏那封信,不如這樣,姐姐以後再也別想著對我下藥之類的事,我呢,也會好好配合姐姐,剛才進村時的情形再不會有了。”

邱宮人思來想去,終於下定了決心,轉過臉看著她,低低地說道:“好,我會信守承諾,再不會對文局正用藥,但願文局正也能信守承諾。”

“姐姐放心,有那封信在,我肯定會很聽話。”文晚晚擡手打開車窗,道,“趕了這麽久的路,我很累也很餓,姐姐,我要歇一會兒透透氣,還要吃飯喝水。”

車外的男人立刻警惕地看了過來,邱宮人向他點點頭,道:  “送些吃的和水過來。”

她關掉車窗,向文晚晚說道:“文局正見諒,眼下我還不能停,等進山之後,我一定找個地方讓文局正歇息。”

“好。”文晚晚痛快地答應了。

只要不吃藥,就不會損傷到孩子,她就會找到機會留下線索,引葉淮來找她。

更何況方才在村口,她已經借著嘔吐的機會把一個“文”字扔在了車底下,看邱宮人的模樣,似乎並沒有發現她的小動作,眼下,就只剩下耐心等待了。

兩個時辰後。

一身泥水的高恕縱馬沖進驛站,高聲向各處趕來的夜月問道:“都查清楚了嗎?”

夜月紛紛答道:

“富水郡中的不是文姑娘!”

“水陽縣的也不是!”

“武鄉那邊的也不是!”

高恕咬牙說道:“中了疑兵之計!”

昨天文晚晚失蹤之後,高恕立刻將在場的所有人都押往內牢房,命副將留在府中審問安排,他自己帶領精銳一路往北邊追,又動用王府令牌,傳令各州郡封鎖了往淮北去的所有道路,紮住口子尋找文晚晚。

只是從昨天到現在,各處不斷上報有十八九歲、生得美貌、京城口音的女子出現,高恕不得不一再分出手下的侍衛前往核實,卻沒有一個是文晚晚。

看來,這都是皇帝為了迷惑他,掩蓋真實去向布下的障眼法。

高恕心中焦急,又問道:“各處臨檢點有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人物或者東西?”

“將軍!”一個夜月騎著馬冒著大雨,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山陽鄉的臨檢點發現了這個!”

高恕接過來一看,是個灰色棉布編成的“文”字,沾著泥水,濕淋淋的,高恕心中一凜,連忙問道:“當時什麽情形?”

“有輛驢車從山陽鄉往大枯樹莊去,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帶著兒子跟媳婦,說是回娘家,那個兒子告身上寫著十八歲,傷了風一直咳嗽說不出話,等驢車過去後,裏正發現車轍印裏丟著這個東西!”

“立刻拿回去,交給王爺!”高恕把那個“文”字遞給侍衛,高聲說道,“其他人立刻收攏歸隊,隨我往山陽鄉!”

山陽鄉中。

驢車停在一處農家門前,邱宮人給文晚晚披上蓑衣,戴上鬥笠,穿上短靴,拉著她往屋後的山上走去,低聲道:“這後面都是山路,行不得車,這會子下著大雨山路滑的很,姑娘一定要跟緊我,千萬小心腳底下,等進山以後,我找個地方讓姑娘歇息。”

馬不停蹄地走了兩天一夜,饒是文晚晚一向身體康健,這時候也覺得很是吃不消,懨懨地說道:“還要走多久?”

文柚在另一邊扶著她,皺著眉頭說道:“邱宮人,我妹妹的臉色很不好,能不能現在就歇歇?”

“不行,多留一會兒,就多一分危險。”邱宮人道。

話音未落,文晚晚腳下一滑,帶得邱宮人也是一個趔趄,虧得文晚晚伸手在地上一撐,這才沒有摔倒,邱宮人嚇了一跳,就見文晚晚舉起手給她看著半袖子的泥水,板著臉說道:“我走不動了!”

她像是很不高興,使勁頓了頓腳上的泥巴,邱宮人見她發火,忙向前後護衛的漢子說道:“取滑竿來,擡著文局正!”

一個漢子飛快地跑去驢車上取了滑竿,文晚晚坐上去,回頭一看,原來跟車的幾個婆子趕著驢車,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這是要誤導追兵了。這大雨的天氣,車轍腳印很快就會消失,若是只找到驢車,只怕就要追錯方向了。

滑竿晃悠悠的往山上走著,誰也沒發現,方才文晚晚差點摔倒的地方,泥濘裏露出灰色的一角,正是那個“文”字絡子。

一個時辰後。

“將軍!”一名夜月急急奔來,“在西北口找到了被掩藏的驢車碎片!”

西北方向入山的話,正好能避開山口的淮南軍營寨。高恕正要吩咐去追,心中突然一動,吩咐道:“把所有能入山的路口都查一遍!”

兩刻鐘後,一名夜月高舉著一個“文”字奔過來:“將軍,往墓地去的方向找到了這個!”

高恕接過一看,跟之前發現的那個幾乎一樣,心中一喜,連忙吩咐道:“你帶上這個回去稟報王爺,剩下的跟我進山!”

滑竿順著小路,盤旋彎繞著往山裏去,路邊上是大片大片的墳地,白楊荒草,雨聲淒楚,大白天裏也陰森森的,讓人膽寒。

文柚跟在滑竿旁邊,一只手緊緊抓著把手,嚇得臉色煞白,忍不住向文晚晚說道:“妹妹,這麽多墳,會不會有鬼?”

“鬼有什麽可怕的?”文晚晚低著眼睛看她,意味深長,“我有時候倒覺得,人比鬼可怕多了。”

文柚就算再傻,也知道是說她,頓時眼淚汪汪起來:“妹妹,你果然在怪我。”

“我怎麽可能不怪你?”文晚晚嘆口氣,道,“姐妹一場,我沒想到是你算計了我。”

“我,我,”文柚結結巴巴說了幾聲,突然哭了起來,“我也不想這樣,可陛下說,要是你不回去,我就不能回去!”

邱宮人見她們姐妹兩個似乎要吵嘴,生怕鬧起來耽誤了行程,忙道:“文局正,陛下待你一片真心,文夫人也只是奉命行事……”

文晚晚突然打斷了她:“青杏是陛下的人?”

邱宮人出其不意,張了張嘴沒說話,文晚晚淡淡一笑,道:“看來是了。”

這兩天她仔細回想了當時在匯珍齋的情形,小燕那會兒去端茶了,文柚和青杏一左一右地跟著她,文柚算計她的話,不可能瞞得過青杏,只要青杏一叫,門外的高恕立刻就會沖進來,她就不可能被帶走。

那就說明,當時青杏沒有吭聲,她也是同謀。

如此一來,在王府裏給她送信的,也很有可能是青杏,之所以選擇文柚的院子,就是為了引開嫌疑,免得讓人懷疑到她頭上。

邱宮人突然說道:“文局正,前面可以歇息了。”

文晚晚擡眼一望,茫茫的雨霧中只能看見遍地泥水的山坡,要去哪裏歇息?

入夜時大雨終於停住,高恕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望著四周圍茫茫一片、全無人跡的山嶺,急得額頭上青筋暴跳:“人呢?人呢!”

子時。

雜沓的腳步聲、馬蹄聲踏碎了山陽鄉的靜夜,間或還夾雜著激越的軍鼓聲,被吵醒的鄉民偷偷爬起來,扒著門縫向外一看,就見無數黑衣黑甲的士兵列隊走進山中,像卷地而來的濃雲,讓雨後的秋夜更加清冷沈肅。

走在最前面的是個銀盔銀甲、俊美如謫仙般的男子,火把照耀得半邊天空都是紅的,那男子臉上卻只是蒼白,鄉民從沒見過這般人物,不由得把門又打開一些,探頭去看,眼前人影一晃,一個士兵啪一聲關上了他的門,沈聲道:“王爺行軍,閑雜人等不得窺探!”

鄉民嚇了一跳,王爺?鎮南王,葉淮?可他到這窮鄉僻壤做什麽?

耳邊傳來一個冷厲的聲音:“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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