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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原來她是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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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唐綿微信裏又多了一個聯系人。

沈霄。

唐綿在微信裏存下這個備註名,現在她微信裏一共有五個聯系人,以後還會更多。邁出第一步,才發現身邊的世界遠比窗戶裏看到的遼闊。

根據沈鋮查到的資料,她是畢業於美國一間音樂院校,四年時間認識的人脈,過去一年她都丟掉了,也從沒想過要找回來。

是沈鋮給她提供的環境□□逸,浸泡在溫水裏,唐綿失去向外界探索的欲.望。

對於未知的過去她總有些莫名的恐懼,不太想回憶,甚至不想主動記起來。

剛出院那會兒沈鋮給她請過心理醫生,說是創傷後的心理障礙,隨著時間

可能慢慢消失,讓她不要太勉強自己,順其自然就好。

唐綿和沈霄在商場門口分開,她沒讓他送,自己坐了輛出租車回家。

剛到歲豐山別墅,唐綿給司機掃碼付款,就接到沈鋮的電話。

這個點美國時間七八點左右,他這時候打過來,看來終於知道她不在家了。

唐綿開門下車,一邊接起電話:“阿鋮?”

“劉嬸說你不在家,去哪兒了?”

“出門逛街,買了點東西。”

沈鋮頓了頓,聲音微冷:“要買什麽告訴我,我安排人和你一起,以後別再任性跑出去。”

他在幹什麽?管小孩還是管犯人?關心過頭就是控制,或許沈鋮也該去看看心理醫生。

唐綿深呼吸一口,她不想在電話裏跟沈鋮吵架,“我昨天晚上就出門了,你打電話那會兒我就不在家,你怎麽沒發現?”

但凡他真的對她有點關心,也不至於到現在才發現。

電話那頭沈默了,依然是冷冷淡淡的語氣,散發著債主的氣息:“一整晚沒回家?為什麽不早說?”

很好,這就是沈總的邏輯,理直氣壯地避開他的疏忽冷漠,反倒來質問她。

“我朋友那裏。”

“你有朋友?誰?”沈鋮語氣裏那絲輕慢藏在他低沈悅耳的嗓音裏,恐怕連他自己都沒發現。在他心裏,唐綿應該沒有朋友,她的才華也不足以贏得金曲獎,她的一切都是依賴他。

一口氣哽在心裏,唐綿對他簡直無話可說,她不想吵架,只是更加迫切地想要跟沈鋮好好談談,他們的關系不能再這樣稀裏糊塗下去。

“你什麽時候回來?我有話對你說。”

沈默了會兒,沈鋮說:“明天我家人過壽,我會很晚回家。”他語氣生硬,淡漠到像在對下屬吩咐工作,想了想還是補了句,“你乖,等我回來。”

他總是叫她乖,最輕描淡寫的敷衍也不過如此,唐綿懶得應聲,直接掛了電話。

進門,面對劉嬸大呼小叫的埋怨,唐綿第一次徹底無視,連眼神都不給一個,她連沈鋮都不打算忍了,何況是她?

……

地球的另一邊,美國紐約曼哈頓音樂學院附近一家咖啡廳內。

沈鋮面容冷肅,修長手指輕輕搭在手柄上,杯子裏的咖啡已經冷了,他從坐下便沒喝過一口,空氣裏散發著苦澀的香氣。

對面的男人高鼻深目,一頭棕發,兼具知識分子的斯文和散漫的藝術氣質。

“兩年了,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朗曼教授帶著善意的打量,“沈先生,你變化很大。”

曾經跟在唐小姐身邊那個沈默青澀的少年,轉眼成為執掌商業帝國的成熟男人,他一舉一動都帶著上位者的從容不迫,看不出半點從前的落魄。

用中國人的話,這叫“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剛才在家門口遇見沈鋮,他從隔壁房子出來,朗曼和他太太都嚇了一跳,沈鋮西裝革履,門口停著豪車,助理和保鏢跟隨左右,他們還以為認錯人了。

沈鋮淡淡揚起嘴角,“還得謝謝教授和夫人為我打理庭院。”

“舉手之勞。”朗曼心下感嘆他眼明心細,隔壁房子自唐綿離開後沒人居住,卻聽說被人買了下來,他們還當是唐綿,這五年有空就幫著清理下雜草。

唐綿是他學生,一個靦腆安靜的小姑娘,脾氣有些怪,常年戴副口罩,據說是臉上有傷,除了上課她就待在家裏。

只要出門,她身邊一定跟著那少年,不清楚兩人關系,比保鏢多些隨意,又沒戀人那麽親密。

倒是常看見少年大半夜被唐綿趕出家門,大冬天的,看著挺可憐,朗曼太太讓他進家門避風,他也倔著不肯。

沈鋮接了一通電話,說的中文,朗曼聽不懂,等他神色淡淡地掛了電話,他才想起問:“唐綿身體怎麽樣?一直沒有聯系,她還回來上學嗎?”

唐綿那時突然提出休學兩年,回國後杳無音訊,和她同屆的學生都畢業了。

以她在音樂上的才華,不走職業路線太可惜了。

“她不會回來了,她現在過得很好。”沈鋮垂眸,端起已經冷掉的咖啡啜了一小口,眼中仿佛積著冰水,黑沈沈的,冷淡到極致。

……

唐綿找遍整個臥室,找不到她的身份證。

出院後,她的證件就都放在沈鋮那裏,她依賴他,自然百分百信任,臨時想找才發覺自己心寬似海。

她靜下來仔細想了想,她把證件交給沈鋮時,他似乎說過,以後就放在書房裏……

唐綿已經很久沒去他書房了。

平時沈鋮只在書房處理工作,比起臥室,這裏更像他的家,工作就是他的休息。

推開門,一如既往冷淡禁欲的冷色調,整面鏤空書墻上擺著琳瑯滿目各類書籍,那盆仙人掌靜靜地擱在書桌上。

唐綿扯起一抹自嘲的笑,幹凈漂亮的臉上表情黯然,藏著一絲譏誚。

就這麽寶貝初戀的東西嗎?擱在手邊,也不怕紮了手,這仙人掌看起來醜兮兮,要死不活的,唐綿恢覆記憶了它也不會開花。

沈鋮妥妥一個直男癌,話題終結者,浪漫的腦細胞幾近於零。

能對著這盆黃不黃綠不綠的仙人掌產生這麽浪漫的聯想,可見沈鋮對初戀用情至深,深到愛屋及烏。

唐綿待在這裏都覺得自己多餘,她輕輕吸了吸鼻子,專心找證件。

房間角落裏有只保險櫃,她不知道密碼,沈鋮也不會大動幹戈把證件放進保險櫃裏,她在書桌前的抽屜裏輕而易舉就找到了身份證。

她的手指輕輕從證件上劃過,她那時候真小,臉上還帶著嬰兒肥,青春明麗。

本該是最天真爛漫的年紀,不知為何,眼神卻有些閃躲,看起來很是不安。

難道她以前有鏡頭恐懼癥?

身份證到手,唐綿沒打算在書房多待,她快步走到門口,忽然想起來,住院時有個可愛的護士姐姐送過她一本推理小說,用來打發時間。

得帶走才行。

唐綿折回到書墻處,密密麻麻的書看得人眼花,她花了幾分鐘才找到那本小說,沈鋮放得太高,她需要跳起來才能碰到,不小心帶動另一本書——

《小王子》?

還是精美彩繪版的,金發小人身穿華麗長袍,孤獨地仰望星空。唐綿很喜歡這本童話,想不到沈鋮居然也收藏這本。

他可不像是愛看童話的人,他小時候一定也是不茍言笑,不夠可愛的小孩。

唐綿笑了笑,彎腰把書撿起來,隨手翻了翻。

一張照片輕飄飄從書頁裏落到地上。

她楞了下,低頭看著地上,這是一個女孩的單人照。

照片上的女孩戴著口罩,一頭濃密黑發,正蹲在地上餵貓,她眼神錯愕地看著鏡頭,表情像是被偷拍了,美麗無辜的大眼睛像是林間小鹿,清澈到不染塵埃。

唐綿的心跳突然加快,她感覺很不好。

能被沈鋮珍而重之地收藏起來的照片,她就是沈鋮的初戀吧?

這女孩的眼睛太熟悉了……熟悉到讓唐綿感到害怕。

她蹲下來,緩慢地撿起照片,仔細打量女孩的臉。

她口罩戴得很嚴實,只露出雙眼睛,眼頭圓,眼角略上翹,眼珠濕潤漆黑,像貓咪的眼睛,跟唐綿長得一模一樣。

唐綿忽然被抽走力氣,歪坐在地上。

地板冰涼。

難怪那天葉知意會那樣暗示她,葉知意早就知道了她是替身,沈鋮找來的替身,她真傻,看了書竟然還不明白。

世界上真有書裏那麽狗血的替身情節嗎?唐綿不相信,可事實就擺在眼前。

她真傻,真的。

被當了替身,還傻乎乎地一門心思依賴沈鋮,把他當成自己的恩人。

唐綿把照片抓在手裏,手有些顫抖,照片抓出折痕,她無聲冷笑。

房間裏燈光無比刺眼,她用力眨眼睛,想把眼淚硬生生忍回去,可心臟針紮似的疼,她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滴到《小王子》的封面上。

唐綿狠狠在臉上抹了把,再用力抹掉封面上的淚痕,沈鋮怎麽這麽不是東西?他到底把她當什麽?

為什麽把照片塞進這本書裏?也是他們的定情信物?

唐綿面無表情地打開封面,扉頁下方寫著一行小字,筆跡娟秀:唐眠to沈鋮,2016.9.9。

唐眠……這是她的名字?沈鋮真講究,不光要眼睛一樣,名字都要相似?他真的是狗。

等等……

她叫唐眠,睡眠的眠,跟唐綿同音,所以沈鋮每次叫她綿綿,其實是眠眠才對吧?

唐綿臉色煞白,渾身的血都快被抽走。

她垂著臉,忽然感覺一陣反胃,胃裏難受想吐,她扔下書,跌跌撞撞跑回房間,砰地關上門,沖進廁所抱著馬桶嘔吐……

難受極了,卻什麽也吐不出來。

沈鋮……他怎麽能這樣?

過去的一幕幕走馬燈似的在眼前閃過,難怪他只有喝過酒才會抱她親她,難怪他只有在叫眠眠的時候才最溫柔,難怪他對待一顆仙人掌都比對她用心……

在沈狗眼裏,她還比不上白月光留下的仙人掌吧?真可笑。

也是,冒牌貨怎能妄想得到正牌的待遇?這一刻唐綿恨他,更多的是心死。

不知不覺已是夕陽,天空紅得哀艷,房間內暖氣有些低,唐綿覺得越來越冷。

心冷。

她想起搬來這裏的第一天,沈鋮第一次主動牽她的手,她心臟狂跳,快樂得足以忘記車禍的痛苦。

沒有記憶,唐綿就把那一天當作重生,沈鋮就是她的未來。

原來只是她一廂情願,唐綿被耍了,她認栽,人這輩子總要碰見幾個鬼,她眼瞎,才把沈鋮當成寶貝。

唐綿很累,腦子裏亂七八糟,動都懶得動一下。

她臉色蒼白,慢慢挪到墻壁靠著,回想起自己這一年來的卑微討好,只覺得可笑。

很冷,唐綿就這樣閉上眼睛慢慢睡著,不知道睡了多久。

腦袋昏沈,她感覺自己醒過來,又睡過去,手機響了幾次,她沒力氣接,扔到一邊不理。

最後是劉嬸發現的她。

唐綿靠在冰涼的地板上,額上冒汗,臉色蒼白,巴掌大一張小臉可憐巴巴,裙子也臟了,白皙筆直的腿上有幾塊青腫。

“小姐!唐小姐!你怎麽了?”劉嬸嚇一跳,她伸手探唐綿額頭,有點燙,唐綿怎麽睡在廁所地板上?

唐綿迷迷糊糊推開劉嬸,睜開眼,摸到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是第二天下午,她扶著墻慢慢站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劉嬸有些埋怨:“在房間就出聲啊,我還當你又跑出去了,飯菜都冷了,我又得給你熱。”

唐綿冷冷斜著她:“出去。”

她臉色蒼白,神情恍惚,像受了巨大打擊,語氣狀態都不比尋常溫和,劉嬸一時不敢再大聲,壓著嗓子說:“你有快遞,說是什麽行李箱?”

唐綿咬著嘴唇,是她昨天買的行李箱,送來的可真是時候。

該出去的不是劉嬸,是她才對。

她發著低燒,走兩步都天旋地轉,她看向鏡子裏那張慘兮兮的臉,笑了笑,劉嬸當她瘋了,慌忙逃出房間。

劉嬸一定是給沈鋮打電話告狀去了,唐綿不在乎,她忍著劇烈的頭痛,把自己好好的洗幹凈,將行李箱提到房間來,把前兩天整理好的東西收進去,拎包走人。

她走得決絕,任劉嬸怎麽在後邊喊她都不理。

只在走到大門口那道鐵門時,唐綿回頭看了眼,這是自己生活了一年多的地方。

別墅奢華氣派,落日餘暉投射在大塊的落地窗上,她終於要離開這座精致的牢籠。

還有留戀嗎?她暫時說不出。

但是她一點也不後悔。

唐綿拖著行李箱往大路上走,手機不停地震,拿出來一看,是沈鋮。

看到他的名字,她頭更疼了,唐綿眼裏一片陰霾。

她接起來,把手機貼到耳邊。

“不舒服為什麽要往外跑?現在回去,我晚點就回家。”沈鋮的語氣冷淡,還是那麽理所當然。

唐綿心裏泛冷:“所以呢?我就得乖乖等你回家是嗎?”

“不要鬧,我現在很忙,”沈鋮清清嗓子,放緩語氣,“綿綿,有什麽等我回來再說。”

唐綿語氣平靜:“我要跟你分手。”

空氣靜默。

片刻,沈鋮低嗤了一聲,“把話收回去,我可以當作沒聽見。”

唐綿感覺很累,他是不是聽不懂人話?她再度鄭重開口:“我是認真的。”

沈鋮依舊不以為然:“想要什麽直接說,不要想用提分手的方式達到目的。”

他直接掛斷電話。

唐綿對他無話可說,這是什麽品種的狗男人?好好的人話他聽不懂,還掛電話,有半點風度嗎?

她的銀行卡還在他那裏,不然誰會接他電話?

她本來是想和沈鋮好好談談,就算不得已她也想和平結束,給兩人的關系留些體面。

可是,體面這種東西,沈鋮配有嗎?

唐綿眼眶紅了,嘴唇咬到血紅,一張蒼白素凈的臉美得驚心動魄,她撥通沈霄的電話,沙啞著聲音問:“你那天說的話還算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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