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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臭 她感覺自己聞到了鼻子不可承受之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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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招弟的改變是杜紅纓從未想到過的。

別說想了, 奢望都不敢奢望李招弟身上能發生這麽大的改變。

李招弟那麽一個兢兢業業地‘伏地魔’,陡然間與娘家絕交,與兄弟決裂, 杜紅纓都無法想象李招弟是下了多麽大的決心,心裏藏了多麽深的苦。

在這樣的社會中, 女人是很難生存的,若是男人有能耐還負責,那自然再好不過,男人就是女人頭頂可以遮風擋雨的一片天,可萬一男人是個沒本事還窩裏橫的慫包呢?

遇到這樣的男人, 若是娘家強勢點, 有娘家兄弟幫著撐腰, 女人的日子還能稍微好過一些, 可如果娘家兄弟也支棱不起來,那女人簡直沒有活路。

杜紅纓看著把自己當驢用的李招弟,心底竟然有些心疼,她揉了揉眼,小聲嘀咕道:“幸虧你是嫁到了夏家來,夏家男人都是專情的種, 縱然是與你娘家斷了也不愁沒活路, 日子甚至還可能比之前更松快省心一些,若是你嫁去一個沒本事的人家,這日子就得放到烈火上熬烤了。”

大兒媳的改變讓杜紅纓心裏快慰,二兒媳就夠糟心了。

攤上那麽一家子坐地起價的人,杜紅纓有心出去罵幾句那家人貪得無厭,把閨女當成貨品一樣賣,又怕這樣做了丟人, 只能把氣悶在肚子裏。

更讓杜紅纓糟心的是,夏耀祖的心思很明顯還在那姑娘身上。別看夏耀祖每天泡豆子碾豆子挺精神挺勤快,可他臉上的笑卻是少了。

杜紅纓私下裏同夏春生說,“要不咱松松口,就遂了老二的心意吧,咱家左右也不缺那點東西,犯不著拿老二的婚姻大事賭。”

夏春生旱煙抽的吧嗒吧嗒響,遲遲沒說話。

見夏春生沒松口,杜紅纓心裏知道了夏春生的態度——夏春生心裏多半還是不願意的。要是願意,肯定當場就答應下來了。

“當家的,你是在擔心啥?”杜紅纓問。

夏春生嘆一口氣,道:“婚姻是大事,不是小事。結一門好親事有多麽重要,看光宗和棠丫就知道。都說娶妻娶賢,不止是要閨女賢惠,那家人的品德也得占個‘賢’字。光宗娶了老李家的閨女,前面幾年都是怎麽過的?攤上那麽一個親家,好端端的日子都能過成雞飛狗跳。”

“同樣是老李家的根,同樣是李家莊那一方水土養大的人,棠丫嫁的就不錯。我看那親家公不是個多話的,親家母雖然話多,但幫襯孩子是真心幫襯,去了之後也不擺婆婆的架子不耍婆婆的威風,手腳不停地幫棠丫做事兒。”

“耀祖結的這門親事,原先看著還不錯,可誰知道金錢就是個照妖鏡,窮的時候照不出來的問題,等到兜裏稍微多了幾個子兒,各路妖魔鬼怪就都顯形了。我不同意的原因,是擔心耀祖結親結了個無底洞。”

“你是當娘的,心軟,心疼孩子,看他整天拉張臉心裏不舒服,可你就沒想過,要是真結了個無底洞似的親家,不舒服的日子都在後頭呢!他同那姑娘左右都沒見過幾面,就算有點情愫,冷他個一年半載就沒了,你托媒婆給耀祖重新相看著,到時候見見面,說不準就成了。”

“你讓耀祖進來,我同他說會兒話。”

杜紅纓平時在家裏強勢得很,都敢擰著夏春生的耳朵罵,可真到了這種大事上,她還是聽夏春生的。

見夏春生臉上陰雲密布,杜紅纓有心想勸夏春生說話的時候沈點兒氣,別發火,又怕自己勸的起了反效果,索性嘆著氣出去了。

夏家三兄弟是合夥做豆腐的。

這種比較硬還容易成型,燉煮炒燒都不會爛成糊糊的豆腐一經問世,立馬就走上了莊戶人家的餐桌。

肉價貴,莊戶人家普遍舍不得燉一鍋肉吃,但在燉豆腐的時候放點兒肉,再放點兒粉條,滋味也是相當好吃的。

夏家莊有夏氏豆腐,李家莊有李氏豆腐,就默契地沿著那條河分開,你賣河東我賣河西,縣城是各憑優勢自由競爭,李淳奕的三個兄長也站著弟媳的光攢了些許家底。

夏家三兄弟做買賣做得早,早就將縣城那邊摸熟了,單單是憑借哪條街上的人舍得買糖霜就能把縣城裏的人分出個貧富高低來,賣豆腐自然是往那些舍得在吃上花錢的人家門口湊,帶上整整一筐豆腐,從街的這頭走到街的那頭,一筐豆腐就能見底兒。

李家兄弟知道自個兒在縣城比不上夏家三兄弟,也覺得這做豆腐的手藝是夏晚棠給的,人家原本可以只帶著娘家兄弟做買賣,如今卻把他們也帶上了,李家三兄弟便覺得不能同夏家三兄弟搶縣城的買賣,他們主要是往隔壁村子以及附近的鎮上送。

豆腐又不是什麽貴東西,鄉下也能賣得動,只是需要多走一些路,多磨壞兩雙鞋底兒而已。

同賣豆腐賺的錢相比,鞋底兒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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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晚棠憑借一張豆腐方子,順利攏了兩邊的人心,李家的三個嫂嫂都到縣城來看過她和李淳奕,不僅帶來了東西,還說了一堆好聽的東西。

李大嫂還同夏晚棠說,“多虧了弟妹的豆腐方子,挺賺錢的,我們商量過了,今年做豆腐賺的錢都交到娘手裏,再把之前攢的湊一湊,等到秋收後或者是來年開春,就起一處新院子。弟妹和老四心疼爹娘,把西廂讓給了爹娘,可哪有讓弟妹和老四回到李家莊都沒個落腳地方的道理?往後等弟妹生了孩子,不得讓娃兒回去同他堂哥堂姐們一起玩耍?”

“我們這次起個三間的前後院兒,蓋兩排正房,咱全都住正房,誰也不吃虧,誰也能冬暖夏涼曬太陽!到時候弟妹同老四什麽時候想回去住了就回去住,咱們一起納涼摸牌!”

夏晚棠連聲應好,還叮囑李大嫂說,“大嫂,那到時候要起房子時,你們記得聽聽我說一聲,我和老四也得出錢,咱們四家均攤,爹娘就不用出了,他們的錢留著自個兒養老吧。”

李大嫂哪裏肯要,“你說這話可就見外了!你出的是豆腐方子,要是沒有那方子,我們能賺到錢?多餘的話你可別說了,就聽大嫂的。總不能我們一直都占你的便宜,你也得給我們一個還這情面的機會?要不之後咱妯娌幾個見面,我們可就得低你一頭了。”

李二嫂與李三嫂也連聲附和。

夏晚棠見三個嫂嫂不似作假,便應了下來,承諾到時候給三個嫂嫂屋裏都添一個大衣櫃,可把李大嫂幾個給高興壞了。

李大嫂回去後,隔天就讓李大哥送了新摘的香椿到縣城來,還帶了一塊豆腐,夏晚棠想到前世吃過的香椿芽拌豆腐,便挺著個大肚子給李大哥露了一手,順便教了李大哥香椿芽拌豆腐的做法。

隔天,謝閏梅就親自來了一趟,她帶來了更多的香椿芽,一見夏晚棠就把那兜綠油油的香椿芽塞給夏晚棠,說,“聽你大哥說你愛吃這個?娘今天一大早就讓他們兄弟三個去摘了。現在正是吃香椿芽的季節,也難得遇到一口你想吃的,你想吃就多吃些,管飽吃。”

夏晚棠感覺裝著香椿芽的兜有些沈,打開一看,裏面的香椿芽都是被壓實的,一松開系在兜口上的繩,香椿芽就湧了出來。

根據夏晚棠的目測,李淳正、李淳中和李淳樸怕是把一整棵椿樹都給薅禿了。

她也不清楚香椿芽有沒有別的做法,只能拿那些香椿芽來拌豆腐吃,她翻開鍋蓋,發現家裏的豆腐吃完了,正要吩咐長庚出去找找,看夏勤耕來沒來縣城賣豆腐,陡然間想到李淳奕參加科考那兩天,夏勤耕好似偷偷摸摸在後院藏了半筐豆腐來著!

這還是她見夏勤耕從後院背了個筐時猜到的,她記得那會兒的夏勤耕同她說暫時賣不了了,再後院的壇子裏存一天,隔天再來拿了賣,她也就沒把那當回事放在心上,如今陡然間想起時,才發現距離夏勤耕放豆腐進後院已經過了好久……

“麻蛋,該不會變成臭豆腐了吧……”

夏晚棠的眼皮子直跳,她急吼吼地走去後院,沒多久又急吼吼地走了回來,拿了塊毛巾捂住口鼻,再次踩著如同上刑場的步伐進了後院。

萬幸的是,夏勤耕是把那豆腐封在壇子裏的,氣味散不出來。

夏晚棠打量了一眼這屋子,覺得通風可能不夠,索性將壇子搬到後院中,離遠點,深吸兩口氣,把毛巾擰成一股綁在頭上,恰好堵住鼻孔,踏著沈重的步伐朝那壇子走去。

謝閏梅剛好打掃到後院,拎著個掃把走進來,見夏晚棠舉止怪異,問,“老四家的,你弄什麽呢?”

夏晚棠好不容易鼓起一口氣來,被謝閏梅這麽一問,她當場就洩氣了。

“娘,我這兒有個壇子,裏面的東西可能臭了,有些不敢打開,怕給熏吐了。”

謝閏梅把笤帚立到墻根下,拍拍手上的灰,道:“沒事,你離遠點,娘來替你開壇子。不就是臭點兒麽,再臭能有大糞臭?為了肥地,大糞都得一瓢一瓢舀著往田裏灌呢!”

夏晚棠剛說把自己圍在臉上那塊毛巾給謝閏梅用,就見謝閏梅幹脆利落地掀開了那壇子的蓋子。

謝閏梅前一秒還在笑夏晚棠,下一秒她臉上的笑容就凝滯了,她感覺自己聞到了鼻子不可承受之臭!

這種臭味直鉆腦門,仿佛要臭到人的記憶中。

夏晚棠親眼看著謝閏梅臉色慘白的晃了幾晃,她正要去扶謝閏梅,就見謝閏梅眼疾手快地把那壇蓋子蓋上,這才一手撐著壇子稀裏嘩啦地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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