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昨天我一整天都沒有看見你，弗立維教授說你請病假了？”赫敏的聲音模糊卻依舊咄咄逼人的敘說著他們最近已經糾纏過無數遍的問題。

德拉科一陣煩躁，“龐弗雷夫人的感冒藥劑很管用。”

赫敏啪的一聲合上手中的課本，“請你，不要敷衍我。

“那麽，”男孩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我也請求你，不要多管閑事，你根本什麽都不了解。”

“那是因為你什麽都不告訴我。我不了解，但並不代表我對此一無所知。你究竟在計劃什麽，伏地魔的任務嗎？你有沒有想過這會帶來怎麽樣的後果？”

德拉科的瞳孔微不可見的收縮了一下，手反射性的握緊了沙發的把手。她太敏銳了，只需要蛛絲馬跡就可以使萬事通小姐猜出一切。

可是，他又該怎麽說。馬爾福們都很珍命，而他還有個母親。

“這裏是霍格沃茨，鄧不利多在守護這兒。所以，沒有黑魔王，沒有你所想的一切。”德拉科的語氣斬釘截鐵，卻不知到底是在說服赫敏，還是他自己。

赫敏冷哼一聲，“不要轉移話題。我說的是你。德拉科，你在為伏地魔做事，對不對？他會毀了你的，你的未來……”

德拉科瞇起眼睛試圖看清自己眼前的女孩，可是赫敏的面容仿佛隱在霧中，有種讓他恐慌的扭曲感。

他的腦中浮現出一句話。

黑暗會延伸到任何你想象不到的地方。

他曾經所不屑一顧的長者忠告，在此刻變成了危險的預言。

保持距離，是的，這是唯一安全的辦法。

於是，他反唇相譏，“格蘭傑小姐以為自己是救世主嗎？所有人都要被你廣博無偏見的愛所感動，然後信仰光明？哼，我可不是傻乎乎的韋斯萊。滿腦袋糨糊的等著赫敏姐姐為他安排好一切。我不需要你來為我規劃未來。”

赫敏怔住了，臉上的最後一絲血色陡然消失。

然後，她惱怒的沖對面一臉無謂的男孩喊道，“那麽我也不是帕金森，會被斯萊特林的小白鼬迷得神魂顛倒，每次看到你她都好像激動地要去親吻你的鞋子。”

德拉科猛地站起來，撞到了書桌，上面堆得高高的書冊盡數掉落，一個墨水瓶被撞翻，骨碌骨碌的在桌上滾動。墨水肆意的流淌出來。染花了一卷羊皮紙。桌上一片狼藉。

“是啊，潘西可比你好得多。”起碼她從不會讓我時常的陷入這樣的瘋狂。

“所以，你就是想要每個人都愛你，而不想付出任何。”赫敏頓了一下，狠狠地擦了一下眼睛。

德拉科別開眼，假裝什麽都沒有看到。

“你索取，卻不對他人表示關心。”

“我是該怒斥你的冷漠，還是誇獎馬爾福們的理智？”赫敏的聲調越來越高。

“但是沒有一種情感是可以單方面獲取的。你最終，將一無所有！即使是帕金森，也不會永遠這樣愛你！”

“馬爾福，你是個自私的混蛋！”

赫敏最後的尖叫環繞在天花板上，久久不散。

她通紅著雙眼跑出有求必應屋後，剩下的是墜入冰窖的男孩，還有一本已經被不斷滴落的墨水浸染了大半的黑色筆記本。

男孩從桌上拿起它，用魔杖吸幹墨水。模糊不清的字母是他所熟悉的筆跡，細密嚴謹，是這樣的，溫暖。

眼前的光影開始扭曲，一點點暗沈下來，壓抑的好像又回到了那個開啟他痛苦的傍晚。

男人粗糙嘶啞的嗓音殘忍的刮擦著他的耳膜，裏面透出的冰冷讓人不寒而栗。

“德拉科，我相信你會比你的父親做得更好。”

這絕不是讚揚信任，或者任何正面的意味，而是宣判，讓德拉科在自己可能只剩下一年的性命和正義之間做選擇。

擡頭看到的血紅雙眸，好像某種噬骨的力量化作連綿的噩夢蠶食著男孩的希望。

德拉科從睡夢中驚醒，淺灰的眸色猛地睜開，在暗夜中劃出一道銀亮的流光。

旁邊，克拉布口中的呢喃清晰可見，高爾發出了切切的磨牙聲，布雷斯的床位上有一個用棉被裹出的密不透風的繭——那個黑發的斯萊特林是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

德拉科扯了扯被子，就這麽仰面躺著，平覆著自己怦怦作響的心跳。

又夢見那天的場景了，他們徹底決裂的那天。

近來，他總是不停的夢見他們的每一次爭吵。

每一個都是讓德拉科陷入醒來便無法再入睡的僵局。

格蘭傑，你知不知道你的犀利言辭已成為了一個馬爾福的災難。

德拉科顫抖了一下，隱隱的他似乎能感覺到從窗縫中透進來的料峭春寒，絲絲的涼意從身上的絲綢被子裏傳遞進來，潮濕而讓人絕望。

是的，他的生活已經一團糟了，還有什麽是值得期望並且幻想的呢。他所能做的只是在半夜自怨自哀，計劃著如何瞞過所有人完成那個一定會奪去他生命的任務。

他翻身坐起，摸索著在床頭櫃上找到一個黑色筆記本，抱入懷裏。

紙張腐朽似的的味道，和著濃郁不散的墨香，帶給德拉科在深夜時最好的慰藉，讓他的心稍稍安定了一點。

格蘭傑，你知不知道你在我生命中留下的僅有的痕跡已經成為驅散寒冷的最後依托。

德拉科掀開被子，小心的繞過三個熟睡的斯萊特林。但赤足走在地板上的悉窣聲，還是吵醒了一向淺眠的布雷斯。

“你去哪兒，德拉科？”他揉著眼睛，困惑的看著已經披上鬥篷，準備外出的男孩。

“去拜訪一個人。沒什麽的，你睡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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