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礙眼二人組，寧茜茜覺得身心疲憊，然而腦子偏偏像在油鍋裏滾了一圈，雜亂無章還沸騰得要命，上躥下跳地不停歇。

“好了，別想那麽多了。很多事根本不是你我能解決的。”方蒙忍不住伸手把寧茜茜拉到陽臺上，關上了門免得打擾病房裏的人，“這件事，除了他們三個人，誰都沒有資格插手。”

他圈住寧茜茜的腰，把頭埋在她肩膀上，“我知道你很煩躁，放松些。”

寧茜茜難得沒有掙開他的手，反而疲累極了一樣放松了全身，微微倚靠在方蒙身上，“我真的不明白。當初是司沐寒和司家用小月的母親威脅她，逼她生下這個孩子。我承認小月一開始時的時候算計他的行為估計讓他覺得很惡心，但是之後小月做了那麽多事，他是不是全都看不見？眼瞎了嗎？”

方蒙聽著寧茜茜的話一頭霧水。當初葉筱月算計司沐寒的事，除了當事雙方就是寧茜茜知道了，但是他們三個都不約而同地沒有說出去。司沐寒以此為畢生之恥辱，怎麽可能告訴方蒙。所以方蒙到現在都不知道葉筱月懷孕的真相。他一直以為他們就是酒後亂性之類的意外……

當然，也沒人知道如果方蒙知道了真相他是否還是會幫助葉筱月。

大概會厭惡到唯恐避之不急吧。寧茜茜苦笑著想，包括當初作為同謀的自己，也應該一並被厭棄。

雖然方蒙毫不知情，但他不影響他此刻異常敏銳地感知到寧茜茜低落的情緒，並且以0.1秒的速度思考了一下決定順著她的話往下說，“哦，那也是不得已嘛。誰讓司爺爺和她們家定了個婚約呢。山窮水盡的時候用它來交換利益我覺得還挺正常的。”他以為寧茜茜說的是葉筱月逼婚司沐寒的事。

寧茜茜笑了笑，沒說話。

“不過阿寒這事兒是辦的不地道。當初他用那種條件威脅葉筱月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妥。其實這麽多日子過來我也看出來了，葉筱月對阿寒一直有一種愧疚感。阿寒要是當初和她打感情牌，未必不能勸說她留下孩子。”

寧茜茜點點頭，這點方蒙倒是說的沒錯。葉筱月一直很心軟，對她而言，最有效的方法永遠是動之以情，“這次沈若蘭住進司家，小月要是一點都不尷尬的話我把名字倒過來寫。”

方蒙深以為然，不管怎麽說，葉筱月現在還住在那棟房子裏，司沐寒這樣堂而皇之的把人接回家，好像在宣告什麽，葉筱月怎麽都會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也不知道他怎麽想的。

“我剛才把他趕回家，就是想讓他們兩個回去把這個事兒解決一下。如果若蘭繼續住在司家，葉筱月懷著孕，他們再出點什麽矛盾，到時候鬧出人命來就麻煩了。而且若蘭一個姑娘家，還沒有結婚，老住在一個男人家裏也確實不太好，更何況她回來這麽久了連自己家門都沒踏進過，沈家二老恐怕要氣死了。平白讓人看笑話。”

寧茜茜突然笑出聲，把方蒙笑蒙了，“我可以理解成，你的意思是，沈若蘭應該搬出去？”

方蒙一驚，到嘴邊的“不行的話葉筱月搬出去也行”被他生生咽下去。好險好險，差一點就要惹毛寧茜茜了，這個節骨眼上還是不要那麽理中客比較好……

“我能理解沈若蘭。現在司沐寒和小月雖然離婚了，但是他們中間有個孩子，這個孩子就是聯系他們兩個的最佳紐帶，只要有這個孩子在，說不準什麽時候他們倆突然就決定要覆合。到時候不會有人比沈若蘭更尷尬的。別人的背後的指指點點會壓垮她。”寧茜茜淡淡地開口，有些清冷的話語就像水蒸氣一樣飄散在風裏，“但是，理解不可能等同原諒。不管這件事她到底有多麽情有可原，現在躺在這裏的人是小月，不是她。就沖這一點，她對小月做的事我永遠都無法原諒。”

方蒙靜靜地看著寧茜茜的側臉，她不笑的時候五官多了一絲冷厲，好像眉間都附上了一層薄薄的霜花，眼中不再是以前那種灼灼的生命力，代替的，是淩然不可摧折的高大植株。

“你變得成熟了。”方蒙摸摸寧茜茜的頭，“雖然我也很喜歡你以前那樣橫沖直撞的樣子。”

“沒有人能夠永遠不成長的啊。”寧茜茜轉過頭，看著他，“有些事不必親身經歷，只看過別人的苦痛就夠了。”

“以前常有人說，小孩子看對錯，大人看利弊。如果從這個層面上來說，我大概永遠變不成一個大人，因為我不可能為了所謂的利弊去放棄一些我珍視的東西，比如原則。”寧茜茜突然綻開了一個大大的微笑，恍然間，還是以前那個生命力旺盛到要溢出的女孩。

“沒事，你就這樣，不要變，很好。其他的事可以交給我。”方蒙輕聲說，把人攬進自己懷裏。

“方蒙，我也累了。這麽久一直和你這樣僵持著。如果你不肯放棄，那我就退後一步。這一次，我可以相信你嗎？”

方蒙笑了，笑的很開心，他已經做好了和寧茜茜打持久戰的準備。沒想到幸福來得這麽快，哪怕不太理解寧茜茜到底是因為什麽而答應他，總之先把人拴住，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承諾我覺得就不說了。說了就是給自己違反的可能。我只說，我會盡力的，我們一起試試吧。”

夜風微涼，輕輕送來淡淡地一句好。就像之前一樣，它也很快消失在風中，但這次，總是會留下些什麽東西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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