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緩的英文歌曲在淡淡地訴說著曾經的深情，這個時候，咖啡廳裏只有寥寥幾個人。葉筱月翹了通識課，坐在這裏等司沐寒。

半個小時前，司沐寒突然打電話來，說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她商量。問他什麽情況也不說，只是死咬著一定要當面說。葉筱月想著，再趕回別墅對兩個人來說都太折騰，幹脆在周圍找了個相對比較高檔的咖啡廳。

沒過多久，司沐寒就急匆匆地走過來。

葉筱月看著他一臉頹廢，著實有些驚訝。司盛的局勢雖然是勉強壓住了，可也遠比之前好很多，司沐寒現在這個如喪考妣的樣子又是因為什麽？

“雖然很抱歉，但是我想，還是應該找時間和你把話都說開。”司沐寒坐下以後，半天也不說話。葉筱月盯了他好幾眼，他才咬著牙擠出了這句話。

葉筱月用眼神示意他繼續。

“你知道我們的婚姻，當初是迫於爺爺的壓力……而在這之前，我有一個戀人……”

“我知道，叫若蘭。”葉筱月自嘲般的笑笑，“那天晚上你一直喊她的名字。”

司沐寒瞬間反應過來葉筱月說的是哪一天，而這只是加深了他的尷尬。

“所以呢，你想跟我說什麽？”葉筱月平靜了一下情緒，開口問道。

司沐寒深吸一口氣，很多事一旦開了個頭，後面再說就會容易得多，比如現在。“當初我們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爺爺卻始終不松口，也不告訴我們理由。若蘭還以為爺爺看不上她，所以，就提出自己出國進修三年。我曾經當著魏明澤的面許諾過，等若蘭回來我們就結婚。沒想到……”

“沒想到，中間殺出我這麽個程咬金？”葉筱月只是有些單純稚嫩，不是傻，她已經預見到司沐寒想說什麽了。

“……對不起。可是若蘭半年後就會回來了。比原定計劃早了一年，她應該是放棄了學位。”司沐寒苦笑著說，端杯子的手都有些顫抖，“我不能辜負她了。”

司沐寒一顆心就像在咖啡裏煮了一遍，又苦又煎熬，“真的對不起你。”

“我知道你的意思。沒事的，反正爺爺也去世了，不會再幹涉你的婚姻自由。而且他也說過，如果你實在是沒辦法接受，可以選擇離婚。”等了半天，還是等來了司沐寒的回答，葉筱月盡管早就知道他的態度，還是覺得一顆心直直下墜，說不出什麽滋味。

“不，還有。”

還有？葉筱月不明白，她身上還有什麽司沐寒可以圖的嗎？

之後的話，無論是對於司沐寒還是葉筱月，都太過殘忍了。可是司沐寒不得不說。魏明澤的威脅是一部分原因，司沐寒並不想讓葉筱月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在經歷過那麽多不幸之後還要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再受到別人的磋磨，她應該過一個更平穩安寧的生活。

還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沈若蘭。司沐寒不可能背叛自己那麽多年的戀人沈若蘭，遠在國外對這些事都毫無辦法的沈若蘭，沒有做錯任何事，回國後卻要面對自己的愛人另娶他人，甚至還有了一個孩子的尷尬局面。沈若蘭不應該承受這些。

那就只能司沐寒自己咽下苦果。

或許還要加上葉筱月。

如果當初她不要算計他就好了，現在他們也不必做出這麽殘忍的決定……司沐寒出神地想著。

“孩子。對不起，我可能要違背自己的誓言了。”

葉筱月如遭雷擊。她對這個孩子的態度很覆雜，一方面她的理智告訴她這個孩子將來一定是一筆扯不清的爛賬，另一方面作為母親的天性讓她無法在同意留下孩子之後，再作出打掉他的決定。

“所以，之前那樣懇求我留下他的你，現在又告訴我，你不要他了？”半晌說不出話，葉筱月最終沙啞著聲音問出口，“怎麽會有你這樣的人？說不要就不要了，他不是個玩具，是個人啊！”

“他是你的孩子……”

司沐寒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對不起，但是這個孩子會變成若蘭心頭的一根刺。”

“我當然可以用我和若蘭的感情逼迫她接受這個孩子，可這對若蘭不公平。她自始至終都不知道這件事，卻要接受戀人與其他人生下的孩子。我……”

“司沐寒，我也不想再說什麽了。我就問你一句，你是不是非要逼我拿掉這個孩子？”葉筱月也驟然變得咄咄逼人起來。

“對不起。”司沐寒沈默，之後給了葉筱月一個讓她對面前這個男人失望之極的答案。

“哪怕，我同意和你離婚，並且帶走孩子，保證以後都不出現在你們面前，只需要你付給我們生活費，也不可以嗎？”

“抱歉……我的情感告訴我應該相信你，但是理智做不到。萬一若蘭得知這個孩子的存在，對她來說就是毀滅性的傷害。”司沐寒扯了扯嘴角，“這件事中，最無辜的就是若蘭。我對不起這個孩子，也對不起你。對不起，但我要保護她。”

“很好，司沐寒。雖然我是最終承受傷害的人，我還是想不合時宜的誇你一句，作為男人，有擔當。”葉筱月連潑他一臉咖啡的力氣都沒有了。以前看影視劇，同樣的情況，看到女人潑男人一臉還會覺得不夠，應該大罵他一頓。真正遇到這種事才發現，光那種疲憊和無力都足以壓垮人，哪有多餘的精力去和人撕逼？

司沐寒不說話，兩個人相對沈默。

“行吧，別的話我也懶得再說。既然這件事已經沒有轉圜餘地了，那你就給錢吧。我想我作為被放棄的一方，要點損失補償不過分吧？”葉筱月嗤笑一聲，她想開了。這個孩子總是留不住的，但她憑什麽便宜了司沐寒還苦了自己？她要問司沐寒要一大筆錢，然後開始自己的新生活。

“好。”

“你看，你什麽時候有時間就通知我一聲，我去做流產手術。這種時候要你陪著不過分吧？”葉筱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沒什麽事你就先走吧，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

司沐寒走了。葉筱月一個人怔怔地看著面前涼透的牛奶，在咖啡廳坐了一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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