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落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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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爺爺的葬禮很簡單。
司沐寒一力承擔下了所有的待辦事項，忙得腳不沾地，連續熬了好幾天，眼球裏都是紅血絲。司靜雪哭得一雙眼睛腫成了核桃，幾次險些暈厥。葉筱月向學校請了幾天假，陪著司家僅剩的兩個人一起度過這段最難熬的日子。
左柔聽聞這個消息差點當場暈倒，說什麽都要回來。經過司沐寒和葉筱月的勸阻才作罷，然而，遠在美國的她還是天天以淚洗面。
司家一片愁雲慘霧。
這個時候，不管是真心為司爺爺覺得難過還是借機會探探司家的現狀，又或者幹脆是來看司家笑話的人，司沐寒都不想應付，他只想給司爺爺一個最後的平靜。
老爺子一輩子沒過過幾天安穩日子，最後的這段時間就讓他走的安靜一些吧。
下葬那天，天氣相對還不錯。天空中有大團大團的雲，白色中夾雜著深深淺淺的灰色，當他們從頭頂緩緩飄過的時候，甚至讓人有一種時間趨於靜止的錯覺。
司沐寒、司靜雪、葉筱月，還有司爺爺最後留給司家兄妹的，名叫“林濟源”的中年人，四個人站在司爺爺墓前，看著老人的黑白照片上，一個不甚明顯的笑容。
“你來到司家以後，爺爺笑容變多了。”司沐寒淡淡的開口說道，“我們之前約好在他面前假裝恩愛的時候，爺爺應該是最開心的。”
葉筱月扭過頭看著他，不明白司沐寒突然開口說這些是什麽意思。
“我早知道紙裏包不住火，但是……人就是這麽不信命，非要試試再說。”司沐寒最後將一束花放在墓碑前，“就為了那麽一點點可能，也想要賭一把，萬一成功了呢……”
“沒事的，都會好起來的。”
葉筱月喃喃地說。
司沐寒恍惚中仿佛又看到了那個夜晚，葉筱月抱著自己，也是這樣喃喃地對他說著同樣的話。
“但願吧。”司沐寒最後幹脆利落地磕了個頭，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讓人壓抑的地方。
他的聲音遠遠地飄來，“我也拜托你，短時間不要再提離婚了。讓我們都喘口氣吧。”
葉筱月怔怔地看著司靜雪追著司沐寒的腳步離去。林濟源全程沈默，只在跟隨司靜雪離去時轉過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說不出的覆雜。
葉筱月在老宅書房裏找到司沐寒的時候，已經過了半夜一點。他弓著背，額頭重重地磕在面前的一摞資料上，右手還握著一只簽字筆。
葉筱月走過去搖醒了司沐寒，剛睡著沒多久的司沐寒眼睛都睜不開，扯著一口沙啞得和破鑼一樣的嗓子問是誰，濃濃的鼻音暴露了說話之人病的不清。
“來，先把這個喝了。”
“這是什麽？”司沐寒皺著眉，一陣古怪的味道刺得他一個激靈，睡意也下去了不少。
“蔥頭煮的紅糖水。”葉筱月沒好氣地回道，“快點喝，喝完了去睡。”
“睡什麽睡，東西都沒看完，”司沐寒盯著葉筱月手中的碗，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還有，你給我一個男人喝什麽紅糖水？”
“別說的好像只有女人才會喝紅糖水。這東西是發熱快又不是例假專用。”葉筱月看他半天不動彈，幹脆拿過勺子舀了滿滿一勺直接給他塞進了嘴裏，“喝完了睡一覺，發發汗，感冒好得快一些。”
“不就是個感冒……”
“你懂還是我懂？不懂就趕緊喝，話真多啊。”
司沐寒瞪她，不知道葉筱月吃錯了什麽藥，最近更是越來越變本加厲，天天把他當個孩子一樣訓。葉筱月也不甘示弱地回瞪，兩個人僵持了一會兒，司沐寒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短發，率先敗下陣來。
“好吧好吧。不就是喝個什麽紅糖水。”他搶過糖水碗一飲而盡，“居然放的蔥頭，嘔……”
“不許吐出來！蔥頭你可以不管，糖水要喝完。”
“你從哪兒看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們家傳下來的偏方，你別管那麽多。反正說了你也不知道，一會兒就去睡。”
“行行行……”
司沐寒顯然困極，一沾枕頭就陷入沈睡。葉筱月只好費勁巴拉地給他扒掉外褲和襯衣，又把被子給人蓋好，這才有空看一眼這人現在的模樣。
從司父出事開始，司沐寒就被迫以一種相當快的速度成長起來，到司爺爺下葬，司沐寒待人處事已經隱隱有了司父當年的雛形。代價是，他這幾個月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消瘦，兩邊的顴骨都有些突出。
這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冷銳了很多。
當他睡著的時候，那種醒著時候的冷淡褪去了很多，整張面孔因過分消瘦而使人感到分外憐惜。
“沒事的，都會過去的……”葉筱月無聲地安慰著他。
突然，司沐寒像是陷入噩夢一樣，雙手費勁地舉起，嘴裏含混不清的說著什麽，邊說邊看起來相當困難的掙紮。
葉筱月連忙捉住他的手，緊緊握住，一邊小聲地說著“沒事的沒事的”。司沐寒用了很大的勁，葉筱月差點控制不住他。
司沐寒緊緊咬著牙，一個掙動，醒了。
醒了之後的他眼神放空地盯著天花板。葉筱月滿頭大汗，看見司沐寒這個樣子，忍住疲累去問他出了什麽事。
誰知司沐寒一把捉住了她的手，緊緊地握住，呼吸急促，眼神執拗，“不要打掉孩子。”
“什麽？”
“孩子……”
“你怎麽突然想起來這個？”
司沐寒的眼睛有些發紅，他慢慢放松了緊咬的牙關，“這個孩子也是司家的孩子，不要打掉他。求你……”
“爺爺也走了，剩下的只有我們幾個了。別打掉他，哪怕生下來我來照顧他……”
葉筱月的理智清楚地告訴她現在應該堅定地拒絕司沐寒的要求，長痛不如短痛，這個孩子不應該出生。可是看著司沐寒那雙眼睛，拒絕的話就怎麽也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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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沐寒一力承擔下了所有的待辦事項，忙得腳不沾地，連續熬了好幾天，眼球裏都是紅血絲。司靜雪哭得一雙眼睛腫成了核桃，幾次險些暈厥。葉筱月向學校請了幾天假，陪著司家僅剩的兩個人一起度過這段最難熬的日子。
左柔聽聞這個消息差點當場暈倒，說什麽都要回來。經過司沐寒和葉筱月的勸阻才作罷，然而，遠在美國的她還是天天以淚洗面。
司家一片愁雲慘霧。
這個時候，不管是真心為司爺爺覺得難過還是借機會探探司家的現狀，又或者幹脆是來看司家笑話的人，司沐寒都不想應付，他只想給司爺爺一個最後的平靜。
老爺子一輩子沒過過幾天安穩日子，最後的這段時間就讓他走的安靜一些吧。
下葬那天，天氣相對還不錯。天空中有大團大團的雲，白色中夾雜著深深淺淺的灰色，當他們從頭頂緩緩飄過的時候，甚至讓人有一種時間趨於靜止的錯覺。
司沐寒、司靜雪、葉筱月，還有司爺爺最後留給司家兄妹的，名叫“林濟源”的中年人，四個人站在司爺爺墓前，看著老人的黑白照片上，一個不甚明顯的笑容。
“你來到司家以後，爺爺笑容變多了。”司沐寒淡淡的開口說道，“我們之前約好在他面前假裝恩愛的時候，爺爺應該是最開心的。”
葉筱月扭過頭看著他，不明白司沐寒突然開口說這些是什麽意思。
“我早知道紙裏包不住火，但是……人就是這麽不信命，非要試試再說。”司沐寒最後將一束花放在墓碑前，“就為了那麽一點點可能，也想要賭一把，萬一成功了呢……”
“沒事的，都會好起來的。”
葉筱月喃喃地說。
司沐寒恍惚中仿佛又看到了那個夜晚，葉筱月抱著自己，也是這樣喃喃地對他說著同樣的話。
“但願吧。”司沐寒最後幹脆利落地磕了個頭，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讓人壓抑的地方。
他的聲音遠遠地飄來，“我也拜托你，短時間不要再提離婚了。讓我們都喘口氣吧。”
葉筱月怔怔地看著司靜雪追著司沐寒的腳步離去。林濟源全程沈默，只在跟隨司靜雪離去時轉過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說不出的覆雜。
葉筱月在老宅書房裏找到司沐寒的時候，已經過了半夜一點。他弓著背，額頭重重地磕在面前的一摞資料上，右手還握著一只簽字筆。
葉筱月走過去搖醒了司沐寒，剛睡著沒多久的司沐寒眼睛都睜不開，扯著一口沙啞得和破鑼一樣的嗓子問是誰，濃濃的鼻音暴露了說話之人病的不清。
“來，先把這個喝了。”
“這是什麽？”司沐寒皺著眉，一陣古怪的味道刺得他一個激靈，睡意也下去了不少。
“蔥頭煮的紅糖水。”葉筱月沒好氣地回道，“快點喝，喝完了去睡。”
“睡什麽睡，東西都沒看完，”司沐寒盯著葉筱月手中的碗，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還有，你給我一個男人喝什麽紅糖水？”
“別說的好像只有女人才會喝紅糖水。這東西是發熱快又不是例假專用。”葉筱月看他半天不動彈，幹脆拿過勺子舀了滿滿一勺直接給他塞進了嘴裏，“喝完了睡一覺，發發汗，感冒好得快一些。”
“不就是個感冒……”
“你懂還是我懂？不懂就趕緊喝，話真多啊。”
司沐寒瞪她，不知道葉筱月吃錯了什麽藥，最近更是越來越變本加厲，天天把他當個孩子一樣訓。葉筱月也不甘示弱地回瞪，兩個人僵持了一會兒，司沐寒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短發，率先敗下陣來。
“好吧好吧。不就是喝個什麽紅糖水。”他搶過糖水碗一飲而盡，“居然放的蔥頭，嘔……”
“不許吐出來！蔥頭你可以不管，糖水要喝完。”
“你從哪兒看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們家傳下來的偏方，你別管那麽多。反正說了你也不知道，一會兒就去睡。”
“行行行……”
司沐寒顯然困極，一沾枕頭就陷入沈睡。葉筱月只好費勁巴拉地給他扒掉外褲和襯衣，又把被子給人蓋好，這才有空看一眼這人現在的模樣。
從司父出事開始，司沐寒就被迫以一種相當快的速度成長起來，到司爺爺下葬，司沐寒待人處事已經隱隱有了司父當年的雛形。代價是，他這幾個月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消瘦，兩邊的顴骨都有些突出。
這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冷銳了很多。
當他睡著的時候，那種醒著時候的冷淡褪去了很多，整張面孔因過分消瘦而使人感到分外憐惜。
“沒事的，都會過去的……”葉筱月無聲地安慰著他。
突然，司沐寒像是陷入噩夢一樣，雙手費勁地舉起，嘴裏含混不清的說著什麽，邊說邊看起來相當困難的掙紮。
葉筱月連忙捉住他的手，緊緊握住，一邊小聲地說著“沒事的沒事的”。司沐寒用了很大的勁，葉筱月差點控制不住他。
司沐寒緊緊咬著牙，一個掙動，醒了。
醒了之後的他眼神放空地盯著天花板。葉筱月滿頭大汗，看見司沐寒這個樣子，忍住疲累去問他出了什麽事。
誰知司沐寒一把捉住了她的手，緊緊地握住，呼吸急促，眼神執拗，“不要打掉孩子。”
“什麽？”
“孩子……”
“你怎麽突然想起來這個？”
司沐寒的眼睛有些發紅，他慢慢放松了緊咬的牙關，“這個孩子也是司家的孩子，不要打掉他。求你……”
“爺爺也走了，剩下的只有我們幾個了。別打掉他，哪怕生下來我來照顧他……”
葉筱月的理智清楚地告訴她現在應該堅定地拒絕司沐寒的要求，長痛不如短痛，這個孩子不應該出生。可是看著司沐寒那雙眼睛，拒絕的話就怎麽也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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