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

初春

淅淅瀝瀝的小雨跟隨夜幕一起降臨，霓虹點綴的世界似被覆蓋上一層妖嬈的面紗，透出朦朧的美態。

葉筱月將一只手伸出窗外，冰涼從手一直蔓延至全身，最終到達心的位置，可心卻一點也不冷。

因為心本就是冷的，從進入司家大門的那一瞬，已然失去溫度。

她明眸微側，落在窗上的紅色喜字，想到了今晚是她的新婚之夜，又擡頭望了眼墻上時鐘。

已是淩晨三點，而新郎未歸……

她在意的不是他會不會回來，而是怕他突然歸來會對沈睡中的她做些什麽，但仔細想想，已經是夫妻了，做什麽也都正常吧。

葉筱月唇瓣勾起自嘲，想到他應該不會回來的可能，沈重的心情略微舒緩，穿著紅鞋款款走到鏡前。

思緒亂了一天，也不知今天的自己是什麽模樣。

她擡眸看向鏡中的身影。

一身紅色喜服，金線繡出絕美的鳳凰圖騰，泛著低調奢華的反光，順著鳳凰高昂的視線看去，是一張略施粉黛的新娘妝。

許是紅色顯膚色的關系，肌膚白如美瓷，眼眸清亮澄澈，隱約可見自己影子的輪廓，朱唇抿緊，與垂落肩前的黑色青絲形成唯美性感的畫面。

只是這畫面，有些丟了魂，沒有神。

葉筱月扯了扯唇角，想要讓鏡子中自己看起來精神些開心點，畢竟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不是嗎？

醞釀許久，卻終無果。

時間已經很晚，她放棄了想法，關燈換上睡衣躺在柔軟的席夢思，剛要合眼，門砰然被大力撞開，重重反彈在墻，發出劇烈的碰撞聲。

濃烈的酒氣令葉筱月蹙眉，她將被子拉高，映著微弱的月光看去有些搖晃的挺拔身姿。

他的五官輪廓分明，如刀雕刻出的絕美藝術品，眉骨落下的陰影覆蓋住眼眸，令她看不清情緒，卻感覺到被蛇盯住的幽冷，有些過分薄的唇勾出邪魅的弧線，隨著步子的接近，弧度愈發上揚，與昏暗的背景相襯，透出詭譎之意。

葉筱月目露警惕，被子下的身體縮了縮，雙拳不自覺握緊，全身上下的神經已然繃緊。

門距離床並不遠，只是兩次眨眼的功夫，司沐寒已經來到了床邊，大手猛然將被子掀開，露出穿著睡衣的她。

她現在裏面可是真空狀態。

葉筱月瞳孔微縮，如彈簧瞬間坐起，背靠墻壁，面覆羞怒：“司沐寒，你做什麽。”

她的聲音似泉水叮咚的空靈清脆，令司沐寒醉意朦朧的思緒清醒了分，擡眸看到如同刺猬防備的她，怒火以燎原之勢豁然充滿胸腔。

“做什麽？當然是做夫妻之間該做的事情。”司沐寒冷冷一笑，脫鞋上床。

他本是不打算進來的，但怕爺爺知道，還是進來了，只是想掀被子睡覺而已，卻沒想到她竟是這般防備的表情，真是太高看自己的魅力了。

葉筱月沒有想到喝醉的他速度可以這麽快，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抗，整個人仿佛被一座大山壓倒，濃烈的酒氣渾濁了呼吸的空氣，令她本能的想要推開源頭，卻毫無作用。

“葉筱月，你來我家拿出婚書不就是為了跟我結婚，如今這樣反抗，你不覺得很可笑？”

司沐寒低頭含住她的耳垂，細細啃咬，溫柔寵溺的聲音似是情人間再正常不過的親呢。

他不會忘記她進入司家大門的那一天，拿著手中的婚書如同尚方寶劍，開口就說要履行婚約，看在爺爺的份上，他答應了，但並不代表他就會好好待她。

似是有驚雷在葉筱月的腦海中炸響，她的身體徒然一僵，所有的反抗動作如潮水褪去，望著擡起上身居高臨下俯視她的俊顏，怔怔出神。

月光皎潔如水，傾瀉在他的臉上，仿佛被上帝獨寵的五官深邃而立體，睫毛長而卷翹，尾端隨著窗外吹來的風輕輕顫動，落下兩排扇狀的陰影，卻遮掩不住那雙墨眸中的輕蔑，如同兩把鋒利的刀刃插入她的心，狠狠絞動。

是的，葉筱月，你多麽可笑，這一切都是你促成的，你有什麽理由反抗？

有笑容從她的唇角蕩漾開來，似自嘲，有苦澀，以及很多覆雜的情緒，唯獨沒有開心。

司沐寒狹長的丹鳳眼瞇合，望著恍若丟了靈魂乖順躺在身下的她，道道寒芒穿梭。

明明是她要結婚，不應該是很歡喜嗎？可看起來卻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葉筱月，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

他的聲音如一潭不泛波瀾的死水，毫無波動，但仔細聆聽，卻能感覺出幽森的冷意，似千年不化的冰川。

莫名下降的空氣溫度令葉筱月猛然顫栗了下，她咬了咬唇，竟是有些不敢與面前人對視。

“就像立牌坊的婊子，明明是自己主動貼上來，卻一副逼良為娼的委屈感，你說，你是在裝給誰看。”

司沐寒話尾語調輕揚，毫不遮掩自己的戲謔，大手猛然將她身上的睡衣領口撕開。

雖是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等待真正來臨時，葉筱月卻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冷靜，她雙臂抱緊遮住胸前，全身都在不受控制的顫抖，抿唇死死咬住，將自己剛才快要喊出的尖叫硬生生吞咽回去。

她知道那樣只會讓眼前人更加看輕她，畢竟怎麽說，都是她理虧。

窗外的月光豁然明亮起來，她的肌膚像是被鍍上了一層聖潔的外衣，澄澈的瞳孔裏倒映著他的影子，看著他的眼神像是只受驚的小鹿，兩片飽滿瑩潤的唇瓣讓人忍不住想占有。

司沐寒喉頭一熱，不由自主的湧動了下，視線順著修長的脖頸一路往下。

精致的鎖骨凹下去誘人的陰影，頭發略微淩亂灑落在她未遮全的拱圓弧線上，憑添幾分撩人，似是勾引呼籲什麽。

司沐寒眸色深沈些許，略微粗重的呼吸在空氣中有些明顯，小腹升起的火焰與酒的醉意一同湧上頭，衍生出一種叫做欲望的情緒。

葉筱月望著他，看到了似有火焰跳動的眼眸，心底咯噔一下，絕望如潮水從四面八方將她吞噬殆盡，她清楚的知道，今夜在所難免。

其實，就算今夜躲過，以後又怎能躲過，在決定踏入司家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註定了她會失去最珍貴的東西。

她緩緩閉上了眼睛，不想看到自己被玷汙的樣子。

她閉合住的眼睛令司沐寒的欲火比來時消失更快，他感覺自己像饑不擇食的禽獸，而她是被權勢低頭的綿羊，這種與現實相違背的感覺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一樣，難受欲吐。

而事實上，他真的吐了，一只手撐在床邊，各種汙穢混合物帶著濃烈的酒味如瀑布傾瀉在地板。

今晚喝了太多用來發洩苦悶的心情，超出了自己設定的安全界限，只因這突如其來卻不得不接受的婚約，可他怎麽也沒想到，她竟是一臉不情願的表情，又想嫁入豪門享受富貴，又不想付出，哪裏有這麽好的事情。

葉筱月被嚇了一跳，緊張的心情瞬間被關心代替，忘了遮掩胸前的風景，一只手輕輕拍在他的後背，一手扯來床頭櫃上的紙巾遞過去：“怎麽樣，沒事吧。”

背上傳來的震動令司沐寒惡心感減緩，對她的印象稍微有所改觀，伸手接來紙巾，餘光卻看到白花花的物體在晃動，目光一凝。

葉筱月順著視線看去，看到了自己的……

“啊……”她驚呼出聲，條件反射的伸出手，毫不留情的打在司沐寒的臉上，聲音之響，在耳邊繚繞不覺，似有回音。

空氣驟然下降至零點，忽然冷冽的風猛然吹起司沐寒的發梢，將那雙與夜色幾乎融為一體的瞳眸顯露，令葉筱月清晰看到了裏面的幽冷與怒意。

“對不起。”她咬了咬唇，垂著眸子，雙手卻沒有忘記死死捂住胸前，有些無措，有些理虧。

她與他已是夫妻，別說被看了，就算是被摸她也不能做什麽，可不能怪她，誰讓他那麽突然的看過來，她是本能反應。

“你是覺得我會對你這樣差勁的身體感興趣？”

司沐寒大手狠狠鉗住了她的下巴，硬逼她直視自己，將眸中嘲諷傳遞過去，而後像是扔垃圾一樣的將她狠狠丟向墻壁。

脊背傳來的劇痛令葉筱月悶哼一聲，五官跟著變了形，在心中暗罵有錢人就是心理變態，對她不感興趣還撕破她的衣服，不然哪裏會有後面這麽多破事。

是了，他說對她的身體不感興趣。

葉筱月明眸豁然一亮，聲音帶上了急促：“其實我認為你不用委屈自己，對我不感興趣可以找小三小四，我不會介意的。”

雖然她對自己的身材很有自信，但此時卻很甘願貶低自己。

司沐寒側頭望她，薄唇挑起危險的弧度，一字一字：“你的意思是，我們只是法律上的關系，你擁有司家給你帶來的榮耀與財富，自己卻不用付出任何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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