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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五十一只團子謬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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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 五十一只團子 謬言

薛碧微聽了垂下眼, 暗自腹誹,他這話總讓她品出了些天涼王破的味道。

見她閉口不言,還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情緒來, 趙宸頓覺臉面受挫,眉眼一壓, 聲音低沈道:“怎的?不信我?”

重點不是信與不信, 而事實讓薛碧微心存懷疑!

在她有限的認知裏, 瑾王雖不及昭王得寵,也不及許家勢大,但卻是收斂鋒芒, 暗中蟄伏的最終勝利者, 是以她想象不出等閑百姓如何與他抗衡?

攀附權貴?可趙宸又並非甘願伏低做小的性子, 她驀地念頭一閃, “你是宗室?”

大殷自開國綿延至本朝, 已逾百年春秋。先皇是個癡情種,與發妻成婚後,後宮便形同虛設,也因此子嗣不豐,可與之相反的則是, 往前幾位皇帝個個是三宮六院,百花齊放,子女繁多。

是以,宗室之中,有個處於皇權之外, 卻樹大根深的子孫後輩也實屬平常。薛碧微愈發肯定自己的猜測,她追問道:“是也不是?正好你為趙姓。”

兩人相處時,多是趙宸占主導, 現下他卻在薛碧微逼視的眼神下,硬生生的覺著自己矮了一頭。

多種念頭在他腦中同時來回交替旋轉,終是放棄了順勢道明自己的真實身份的機會,她本就排斥宮廷,若是知曉他是當今聖上,毫無疑問的會對他退避三舍。

趙宸沈吟一瞬,微微頷首,“沒錯。”

他思緒飛轉,憶及皇家玉牒上那些個浩如繁星的姓名,他借了個甚少人知曉的身份,“先祖父是明宗皇帝膝下第二十四子,本想獨善其身,奈何卷入奪嫡之爭中,新皇登基後,將其貶斥至東南。”

“被斬斷出將入相之路,先祖父一門心思的經商,倒也成果頗豐。只期間數十年來鮮與京城往來,直至我襲爵,為擴大營生才暗中恢覆了與當今的聯系。”

末了,他補充提醒道:“據說所知,瑾王其人,心思深不可測,你日後能避則避。”

趙宸神色、語氣不似作假,且薛碧微對皇家之事本就不甚了解,故而她毫不懷疑,又聽他再提起趙宇,忽而眸光一亮,試探道:“許氏一脈權勢滔天,而瑾王則態度暧昧,與其藕斷絲連,加之我聽聞今上體弱,非長壽之相,在此情形下,你認為瑾王會否有叵測之心?”

雖說不知者無罪,可薛碧微三番五次的當著他本人的面嫌棄他是個病秧子,便是聽過多次,趙宸都覺得郁卒不已,恨不得堵住薛碧微的嘴!殷紅菱唇,圓圓巧巧的跟初露點綴的紅櫻桃似的,怎的就說不出甚好聽的話?!

他愈發氣惱,張口含住的她唇輕咬了一下,而後咬牙道:“陛下身強體健再好不過,你從何處聽來的謬言?”

薛碧微始料不及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眼睛紅紅的跟受驚的兔子一般,她呆楞楞的盯著他好半晌,才怒道:“動手動腳!偽君子!”

眼下她杏眼圓睜的模樣,與近來河裏浮出水面的河豚沒差,趙宸不禁莞爾,只到底沒敢過分的取笑她,他低頭細看她的唇,佯裝驚訝道:“受傷了。”

薛碧微擰緊秀眉,“當真?”她說著就要擡手想碰一碰發疼的唇瓣。

趙宸攔下她,“也不礙事,讓我再瞧瞧。”

薛碧微不疑有它,由著他又移近了一瞬,鼻尖相抵,呼吸相聞。

趙宸見她懵懵懂懂,眼底浮起微不可察的笑意,他低唇輕輕一吻,還貼著她的笑道:“如此便好了罷?”

三番兩次被他戲弄,便是薛碧微好脾性也真的惱了,她毫不留情的揪了他的腰,“壞胚子!”

她力道不大,只腰間本就敏感,趙宸背脊微微一麻,他抓住薛碧微的手,將人束縛住,無奈嘆道:“微微甚得我心,故而情難自禁。”

薛碧微尤不解氣,哼聲道:“莫要做無謂的狡辯,你就是登徒子。”

趙宸卻滿不在乎道:“登徒子又如何?我只偷香竊玉你一人,微微難不成要將我扭送去官府?”

分明是光風霽月的磊落之人,偏生要有這無賴行徑,薛碧微啐他一口,“不要臉。”

趙宸聞言半分慍色也無,反而還貼著她的臉輕笑,過後他轉而接起先時的話道:“如今陛下在搜集瑾王不臣的罪證,若他是清白之身,也不會無端惹得陛下猜忌。”

趙宇於薛碧微來說猶如毒瘤,不可不除之而後快,即使不為私心,若他能提前伏誅,那數年後,大殷也不會有生死之劫、亡國之禍。

然而原書中的細枝末節交代甚少,尤其是無關主角的情節更是著墨不多,譬如趙宇的數萬兵馬藏匿在何處?幾時起兵?

以上,薛碧微都未有明確的答案,便是想提供有用的信息也擔心言過有失,反倒讓趙宇有了警惕。

“聽聞當今登基前,宮中曾有過兵變?”她恍然記得趙宇也參與其中,就是不知他起的甚作用。

趙宸點頭,見她有興趣,不由得就講的仔細了些,“先皇病危之時,庶人趙容串通殿前都指揮使王壁趁夜逼宮,意圖矯詔篡位,不料陛下早有察覺,黃雀在後將叛軍盡數誅獲。”

“王壁?”薛碧微將這個名字反覆咀嚼一番,乍然有了印象,“弼馬溫的弼?”

她記得在原劇情中,趙宇將原主占為己有後對她寵愛備至,便是面見朝臣也無需她避諱,其中被封為“定國公”甚得趙宇寵信之人正是叫“王壁”。

“壁玉之壁。”趙宸沒有錯過她眼中的深思,問道,“怎的?微微認得他?”

薛碧微卻搖頭,“好奇罷了,以為是三國時那個王弼呢。”末了,她不死心的道,“你確定叛臣都被誅殺殆盡了嗎?”

“這是何意?”趙宸凝眉微忖,“你懷疑有人李代桃僵?”

薛碧微沒有把話說死,而是道:“話本子裏寫了那般多怪異離奇的偷梁換柱之事,難不成是憑空捏造的?若是有人手段通天,趁混亂做些手腳也未嘗沒有可能。”

趙宸自小習的便是洞察人心的帝王之術,薛碧微對他有所隱瞞,他自然曉得,卻只當她有難言之隱,加之他心裏有了其他謀算,便揭過此事不提。

“你學業上不甚用功,話本子看的卻是不少。”趙宸嗤她,“月末的考核準備的如何了?”

開學之初,薛碧微信誓旦旦的要重新做人,立誓不過三日便偃旗息鼓,聽趙宸提起這一茬,她捂住他的嘴,“不愛聽,不準說。”

“冥頑不靈。”趙宸訓道,“若本次考核仍是不盡人意,我便親自輔導你的課業。”

薛碧微如臨大敵,轉而又討好道:“有豚兒便夠了,您日理萬機,要事纏身,我這區區小事哪能勞您大駕呢!”

“溜須拍馬於我可沒甚用處。”趙宸斜睨他一眼,一錘定音道,“此事便定下了。”

薛碧微只能苦著臉,欲哭無淚。



金烏西沈,倦鳥歸巢。暮雲千裏,華燈初上。

此時福寧宮一片愁雲慘霧,太監、宮婢跪了一地,由三四個老嬤嬤依次掌嘴,音響清脆,似要傳出宮墻去。

趙宸的禦輦過了景和門,又行了一段。他本是單手支頤,姿態閑適,倏而眉峰一動,淡聲道:“蘇祿欽,去看看。”

蘇祿欽自然也看到堵在福寧宮門處,那寸步不讓之勢的太皇太後鸞駕,他埋首道:“陛下稍等。”

本就十來步的距離,他很快上前。

太皇太後坐在轎輦裏,擋著簾子,身子半隱半露。

蘇祿欽瞥一眼宮門內的情形,才躬身行禮道:“請太皇太後請安。”

“老奴鬥膽,不知這幾個不懂事的奴仆如何開罪了太皇太後?”

“蘇公公,陛下仁慈,又國事纏身,無暇理會尋常小事。只您是大內總管,怎的能禦下不嚴,任不長眼的奴婢為非作歹呢?”代為答話的是太皇太後跟前的周嬤嬤,她語氣還算軟和,只因蘇祿欽為兩代帝王鞠躬盡瘁,在這皇城之中大權在握,稍稍動根小指頭就能讓她在不知情時被穿了小鞋。

思及此,她越發語重心長,“太皇太後有要事與陛下相商,可這些個膽大包天奴婢竟敢假傳聖意,非但拒不通傳,甚至還攔著娘娘不允其進宮等候陛下。”

“蘇公公,你說他們該不該打?”

蘇祿欽半瞇著眼回視周嬤嬤,正要應聲,卻聽身後已然走近的趙宸道:“朕宮裏的人,你們想罰便罰?”

他語氣輕飄飄的,不辨喜怒,目光掠過那些見他駕到才倏然停手的嬤嬤,而後道:“把這幾個老婆子都拖下去,杖斃。”

趙宸的隨侍太監幾乎都小有身手,提溜起虛有其表的老嬤嬤輕而易舉。

她們本就是奉命行事,神仙打架卻殃及自身,自然心裏不願不忿,抱著門檻哭天嚎地的求饒,“陛下贖罪!”

“陛下贖罪啊!”

趙宸卻充耳不聞,他嫌惡的別開眼,“拖走。”

眼看著自己的心腹將要小命不保,太皇太後再是想拿喬端姿態,她也忍無可忍的掀開轎簾,怒聲喝道:“趙宸!”

“你敢忤逆哀家不成!”

趙宸懶怠與她掰扯,輕描淡寫道:“皇祖母,你若是想養尊處優的安度晚年,就不要來試探朕底線。”

“再一再二,可不再三,你大可試試。”

他說著緩步走下輦車,要進宮門時,又回頭說了一句,“是朕不準許通傳寶慈宮的任何消息,皇祖母莫不是還要拿朕撒氣?”

太皇太後讓趙宸氣的渾身發抖,精致的妝容隱見裂痕,她憶及他登基後對許家的打壓,與對自己的頂撞不孝,驀然冷下心腸,恨聲道:“趙宸,你目無尊長,日後定要為今日之事悔不當初!”

繞是她聲嘶力竭,趙宸卻全不在意,毫無遲疑的進去寢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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