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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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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痛

白鴻盛出事的那年白尋音初三。

她年紀尚小卻很懂事, 中考結束後甚至都無暇顧及自己全市前十名的成績,一瞬間都開心不起來。

因為那陣子白鴻盛煙抽的特別兇,他向來是個儒雅隨和, 在工作上有任何壓力都不會帶回家裏的男人, 但那段時間不知怎麽的,家裏也是陰雲壓頂。

似乎冥冥之中就預感到了要出事兒。

中考的那個夏天幾乎是最熱的一個夏天了, 整個林瀾像是一個密不透風的蒸籠,下雨都無法緩解片刻。

仿佛現在回憶起來, 都能依稀記得那個夏天每次出門時身上黏膩膩的汗, 躁郁, 惡心。

白尋音卻覺得自己的雙眼被一片血光糊住。

大片大片鮮紅的血……那是白鴻盛的。

兩年多都沒有消散的夢魘, 此刻在她仍舊醒的時候就如約而至, 似乎一閉眼白尋音就能看到盛夏午後被灼熱陽光炙烤的那個天臺。

高高的,望下去深不見底似的,身後急促沈重的腳步聲愈發的近。

白鴻盛和白尋音被一群人追到了高高的天臺上,背後是無盡的深淵, 他們無處可逃。

“別追我爸爸!”

白尋音胡亂的搖著頭, 小姑娘細胳膊細腿,手指攥不住白鴻盛的襯衫,輕而易舉的就被男人推到角落裏保護著, 她徒勞的不住喃喃:“求求你們, 別追我爸爸……”

“小姑娘,欠債還錢, 天經地義。”

直到現在,白尋音依然記得那個領頭的黑衣男慢條斯理的嘲笑,神色猙獰:“別搞的我們好像壞人似的,你爸爸欠我們錢你知不知道?老子不要吃飯的啊!”

隨後白尋音就被白鴻盛密密實實的擋在身後, 看不清那些魑魅魍魎的臉,只能聽到他們惡意滿滿的聲音——

“白鴻盛,你他媽別給老子裝蒜?說好的這個月還的欠款呢?啊?!”

“你要是再還不上錢,就他媽用你女兒抵債。”

“那小妞姿色不錯,用點手段賣了幫你老子還債啊?”

……

白尋音怕的直發抖,臉色唇色蒼白如紙,感覺心臟不斷的下沈,如墜地獄。

可隨後眼前一亮,刺眼的光只照她的眼睛,白尋音下意識的伸手擋住。

她從縫隙裏看到本來擋在她面前的白鴻盛像發了瘋一樣的沖過去,和那幾個黑衣人廝打起來。

怎麽侮辱他踐踏他,甚至於毆打他白鴻盛都能接受。

但白尋音是他的底線,是他不能觸碰的逆鱗。

那年午後天臺所有的場面都在白尋音腦海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他們漫長的廝打,男人暴力的獰笑,長長的鐵棍劃過地面令人起雞皮疙瘩的聲音……

一幕一幕,最後定格的卻是白鴻盛的血,無窮無盡似的。

和眼前的夢魘漸漸重疊,都是白鴻盛的血,染紅了她身上的初中校服。

白尋音想尖叫出聲,卻發現叫不出來——無論是那年還是現在,她都叫不出來!

“白尋音!”

直到刺耳的鈴聲把她從這無邊無際的可怕夢魘中拖出來,白尋音感覺自己手腕被一陣外力攥的生疼,她微微擡眼,便看到喻落吟漆黑的劍眉星目。

在暖色的路燈下像是鍍了一層光,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從他的瞳孔裏,白尋音才看到自己沒有血色的臉,才知道自己現在這模樣有多嚇人。

“你冷靜點。”周圍一片寂靜,喻落吟也自然聽清楚了剛剛電話裏傳出來的女聲,他看著白尋音一副靈魂出竅的失魂落魄樣,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強忍著揉揉她腦袋安慰她的沖動。

喻落吟當機立斷的搶過白尋音手中的自行車鑰匙,自己長腿垮了上去,他拍了拍車後座:“快上車,哪個醫院?我送你去。”

就白尋音現在這狀態,讓她自己去醫院喻落吟都害怕沒等到她就出事故了。

白尋音顯然也知道這個道理,明白自己隱隱發顫的腿腳根本沒辦法騎車,她這次沒有爭辯什麽,二話不說的上了車。

在生命面前,一切‘廝鬧’都顯的那麽渺小而幼稚。

跟白鴻盛的生死比起來,白尋音什麽都不在乎,包括和喻落吟之間那些宛若‘小打小鬧’的仇恨了。

瀾山醫院離三中不遠,喻落吟個高腿長,知道白尋音著急,他腳下像踩了風火輪一樣騎的飛快,不到半小時就到了醫院門口。

期間白尋音一直和季慧穎信息交流,大冷天裏兩只纖細的手都汗津津的。

她在季慧穎的描述中磕磕絆絆的知道了前因後果——

這兩年多,白鴻盛的身體機能雖然沒有要覆蘇的跡象,但一直都挺平穩的,今天不知道怎麽著就突兀的需要到搶救的地步了。

按理來說,一個機能平穩的植物人是不會無緣無故有這麽大的波動的。

後來醫院調了監控把今天值班的所有醫護人員都找來盤問,才知道這事兒是因為一個新來的小護士忙昏了頭,給白鴻盛吊水的時候用錯了藥才導致病人驟然發生驚變的。

聽起來很烏龍,但這操蛋的世界裏就是時時刻刻都會有意外發生。

小護士已經嚇蒙了,整個人猶如一灘爛泥一樣倒在醫院走廊裏只會嗚嗚的哭,所有人都忙著搶救工作,無暇理會追究她的責任。

不幸中的萬幸就是知道了白鴻盛是因為什麽導致波動,才能有跡可循的治療。

季慧穎是被突兀起來的變故嚇的腦子一片空白,才急急忙忙的通知白尋音過來,生怕要是錯過了,就見不到最後一面了。

當年白鴻盛出事前她就是沒見到他最後健康的一面,一直抱憾,季慧穎不想讓白尋音和她一樣。

有些事情,錯過了就是遺憾終身的。

不過還好在白尋音趕來的路上,白鴻盛的情況已經漸漸穩定下來了。

兩個穿著校服的學生把車子騎到了醫院院裏,停下的時候,喻落吟感覺自己剛剛纏過繃帶的右手臂幾乎沒有知覺了。

甭管是故意的還是怎麽樣,他的確是受傷了,校醫室的老師叮囑過他這段時間別用力,別崩傷口,可是……

剛剛在凜冽寒風裏迅速扶著車把手起了那麽一圈,他壯烈犧牲了。

喻落吟不過是掃了一眼繃帶上隱隱滲出來的血,就忙跟上白尋音匆匆跑進去住院樓的纖細身影。

這個時間住院樓的人並不多,他一路跟著輕車熟路的白尋音跑到了十一層手術室病房門外,離的老遠,就看到手術室上方還在亮紅燈。

白尋音臉色蒼白如紙,跑過去一把抓住背對著她的季慧穎。

後者楞了一下,在見到白尋音時本來強撐著的雙眼立刻泛了淚光,直感覺雙腿一軟。

“沒事……醫生剛剛出來說你爸爸暫時沒什麽大礙了。”被白尋音扶著坐在了手術室外的公共長椅上,季慧穎怔怔的盯著地面,仿佛脫力了一樣的輕聲說:“就是還需要在ICU觀察二十四小時,你別擔心了……”

聽到這句話,白尋音才感覺一直哽在嗓子裏的心臟‘撲通’一聲暫時塵埃落定,方能松了口氣。

她站起身走到手術室門口,澄澈的雙眸一眨不眨的盯著手術室上方亮起的紅燈不放。

就像是開車時看著紅綠燈的實習新手一樣,非要眼巴巴的等著燈由紅轉綠不可,稚嫩的倔強。

女孩微微仰著下巴的側臉精致,眼中的光脆弱而堅定。

喻落吟沒有走進,遠遠的倚在醫院廊柱邊上看著,不自覺的就想起了之前見到的一幕。

那是在幾個月前的暑假了。

他那個時候還沒有把小姑娘‘騙到手’,正處於看完一場電影後白尋音就莫名其妙不理他了的階段。

當時喻落吟也興致缺缺,在剩餘的幾天短暫暑假裏都有些懶得出門。

只是捱不過陸野和黎淵他們的三催四請,說是要趕著開學之前進行最後的狂歡,到底還是出去了一次。

中途經過華南街那條充斥著各路餐點的小吃街時,那兩個家夥說是要去買點東西討女生歡心,喻落吟懶的陪著,又受不了大太陽的暴曬,幹脆的躲進了旁邊一家門庭若市的奶茶店裏。

很巧,在那兒偶遇到了白尋音了。

只是是他一個人單方面的‘偶遇’而已。

少女穿著一身淺色的碎花裙,及腰的長發松散的梳成魚骨辮搭在肩上,整個人純的要命——卻眉頭輕蹙,白皙的手臂挽著旁邊的姑娘,眼睛裏寫滿了欲語還休的勸說。

哦,那天還有寧書莫,那個冒失的女孩穿著一身奶茶店的員工服裝,像是在那兒打工和客人發生了沖突,不大的店面裏亂成了一鍋粥。

可這菜市場一樣的吵嚷裏,白尋音周圍卻好像‘自帶凈土’,不自覺的就讓人覺得柔和寧靜。

少女說不出話,卻笨拙的護著阿莫,清澈的眼睛瞪著那幾個挑三揀四故意找茬的女孩,直到店鋪老板出來解決。

喻落吟打消了去點一杯檸檬水的念頭,倚在門邊黑眸含笑的看著眼前的這場鬧劇。

他看到老板好像是要因為這事兒克扣阿莫的工資,而小姑娘就不樂意了,用手機不知道打了一通什麽字,幾次三番的和不講理的老板進行無聲的‘爭吵’。

那個時候的白尋音也和現在一樣,不卑不亢,清澈的茶色雙眸裏倔強又堅定。

喻落吟忽然很好奇,白尋音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經歷過什麽樣的生活,才能是現在這麽一個性子。

她看似溫柔似水,對於認定的事情卻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看似單薄脆弱,在面對突發狀況的痛擊時卻又出人意料的堅強。

……

喻落吟不自覺思緒發散,直到醫院手術室門口傳來的響動聲讓他回神——綠燈亮起,手術結束了。

一群醫生護士把昏迷中帶著氧氣罩的白鴻盛推出來,正不住的同季慧穎道歉。

“不好意思,真的對不起,這次事故全部都是我們醫護人員的錯誤。”主治醫師拉著季慧穎的手,無比誠懇的說著:“您放心,這次手術的全部費用和術後的治療,我們醫院會一應承擔下來。”

季慧穎面無表情,和主治醫的手一碰即松,她淡淡的說:“麻煩了。”

主治醫一楞,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不遠處的喻落吟看到這一幕,忽然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他覺得他知道白尋音骨子裏的某些氣質是隨誰了。

無聲的笑了笑,他邁開長腿跑過去主動幫忙。

“你……”季慧穎看到突然出現的喻落吟和他身上的校服,微微一楞:“你是哪位?”

白尋音也楞住了,她完全沒想到喻落吟還沒走,事實上她都忘了是喻落吟送她來的了。

剛剛大腦一片空白,白尋音只惦記著手術室裏的白鴻盛來著。

此刻被季慧穎這麽一問,她真的有點不知道該怎麽介紹喻落吟了。

“阿姨,你好。”喻落吟主動開口介紹自己,清雋的俊顏上揚起的笑容斯文又陽光,幾乎是所有‘中老年婦女’都無法拒絕的模樣:“我是白尋音的同學,剛剛送她過來的。”

假如喻落吟刻意想討一個人的喜歡,那幾乎所有人都逃不過。

季慧穎也理所當然的被‘俘虜’了,望著喻落吟的眼睛驚艷又溫柔:“啊,你是音音的同學啊,真是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喻落吟微笑:“白尋音同學平時在學校總借練習冊給我們,她學習好,上面都是標準答案,我們一圈跟她座位離的近的同學都受益匪淺呢。”

……

白尋音可算是見識到了什麽叫教科書級別的睜眼說瞎話了。

這個人不說謊會死麽?

白尋音心裏有些惱,卻苦於說不出話來打斷,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喻落吟臉色不紅不白的講述他們之間關系‘很好’,從而把季慧穎忽悠的團團轉。

季慧穎:“那落吟你送音音過來,自己是不是還沒吃飯呢?你家住哪兒?要是不遠的話回阿姨家吃個飯吧。”

白尋音整個人都楞住了,忙不疊的拿出手機要阻止,然而——

喻落吟一口答應了下來:“好啊,我家離三中很近的,謝謝阿姨。”

……

三言兩語,他就莫名其妙的要去她家吃飯了。

白尋音氣的腦子‘嗡’的一聲,第一反應就是寒著臉用力把‘我們根本不熟’打在了屏幕上,就要拿過去給季慧穎看。

結果她側過頭看到季慧穎臉上無比欣慰的微笑,就感覺手裏這手機無論如何都有些伸不出去了。

白尋音知道季慧穎一向很擔心她在學校裏的和同學之間的關系,她怕自己是個啞巴會受到歧視欺淩。

而喻落吟的出現,無疑是給季慧穎吃了顆定心丸,她笑的真心實意。

這讓白尋音如何殘忍的扳開她的嘴巴,去把那顆定心丸摳出來呢?

畢竟季慧穎又不知道,喻落吟才是她在整個三中裏最不想面對的那個人。

如果不是今天情況特殊,他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無聲的嘆了口氣,白尋音沈默著把手機收回口袋裏,決定忍了。

左右不過是一頓飯的時間,她不想讓媽媽擔心。

只是在季慧穎註意不到的時候,白尋音走到喻落吟身邊,把手機伸到他的面前——

[吃完就走,別亂說話。]

喻落吟一怔,片刻後看著女孩繃緊的側臉玩味的笑笑,低聲反問:“你怕我亂說什麽?”

白尋音卻不吃他暧昧的這套,眼睛冷冷的瞧他:[離我遠點。]

喻落吟知道白尋音此刻對自己避如蛇蠍,他忽略了心中針刺的一下,笑容微微黯淡了一些。

隨後還是聽話的,離她遠了‘點’。

只是依舊沒皮沒臉的黏人。

等安頓好了白鴻盛,喻落吟跟著季慧穎和白尋音母女二人回到她們所居住的那個逼仄的‘阿郡胡同’。

喻落吟打從有記憶起,住的從來都是窗明幾凈黃金地段的電梯高層,從來不知道還有像阿郡胡同這種……非常‘原生態’小區。

無人看守的大門,誰想進都能進,毫無安全意識可言。而昏暗的樓道裏聲控燈半明半滅,不知道是誰家做的飯菜味道飄出來,幾股子混合在一起,味道十分的難以言喻。

還不僅僅是這些。

白尋音家裏住的是無電梯的‘高層’,大七樓。老舊的樓道裏階梯狹窄又陡峭,爬上爬下一次累的要命。

喻落吟長這麽大除了學校教學樓的三層樓梯,從沒有‘屈尊降貴’的用自己雙腿爬過別的樓梯。

他一時之間極其不適應,不過好在體魄健壯,一口氣爬上七樓也能臉不紅氣不喘。

至於季慧穎和白尋音,已經爬慣了。

“落吟,快進來。”開了家門,季慧穎不好意思的對喻落吟笑了笑:“家裏有點小。”

的確,這裏比起他家甚至比起他在三中租住的房子都小的像個魚缸,但喻落吟有些拘謹的換鞋走進來後,還是忍不住好奇的四下看了看。

因為這裏是白尋音生活過的地方。

他打眼一掃,保守估計這房子的建築面積也就五十平方米左右,客廳裝潢老舊,簡單的沙發茶幾,連電視都沒有,堪稱簡樸極了。

只有一樣東西出乎意料的——客廳陽臺有一架看起來很廉價老舊的鋼琴,這大概是這黯淡無光的屋子裏唯一的‘奢侈品’了。

喻落吟擡眸看向仍站在玄關處的白尋音,好奇的問:“你會彈鋼琴?”

白尋音抿唇別開他的視線,換了鞋後自顧自的走回臥室,房門短暫的開合了一下,連個影子都掃不到。

喻落吟不免有些失望,失落的輕輕喟嘆一聲。

小姑娘還是不願意理他,可是……

少年修長的身影靠著墻,眼睛掃過眼前這個逼仄的房間,不大的客廳左側連著打通的廚房,季慧穎在裏面忙忙活活做飯的身影依稀可見。

這裏只有她們母女兩個人住,氣氛稍微有點冷淡的感覺——但至少比他們家要顯的溫馨。

“落吟,你有什麽忌口的東西麽?”季慧穎切完菜碼,探頭問他:“例如蔥姜蒜之類的。”

“沒有。”喻落吟笑笑,佯裝乖巧:“我什麽都吃,麻煩您了阿姨。”

季慧穎是政府部門工作的職員,平日裏眼皮子底下也不少見這些年輕人。

但像是喻落吟這種十七八歲的學生就能如此優雅得體的,也覺得少見,她不由得笑了笑:“沒事,不麻煩。”

喻落吟看著季慧穎轉身回去繼續做飯的背影,非常不要臉的覺得雖然白尋音討厭他,但自己還挺討她媽媽喜歡的。

這笑容直至在看到客廳角落的一個紙殼箱子時僵住。

那偌大的箱子似乎是裝廢紙廢品的,剛填了個底還沒裝滿自然不用拿下去扔,喻落吟一掃,輕而易舉的就看到箱子裏那些花花綠綠的塑料包裝紙。

這東西乍一看顏色刺眼,艷俗,卻讓人十分眼熟,就好像……

“這東西都是音音的,好像是一些包裝皮,不知道幹什麽用的。”季慧穎剛巧從廚房出來拿著一壺水要給喻落吟倒,就看到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箱子裏的東西,於是順著這箱子裏的東西跟他說了幾句——

“之前她把這幾張塑料紙當寶貝似的放在書桌上,前段時間突然就扔進廢紙箱裏了,搞不明白。”

也許少女時代的心思,就是細膩和反覆無常的,喜歡新鮮東西都是一瞬間。

季慧穎不懂這塑料皮背後的故事,單純的想著,說了句‘坐下喝水’,放下水壺過後就轉身回了廚房。

而這次喻落吟難得‘不禮貌’了一次,他打不起精神繼續應對季慧穎了。

他眼睛就跟魔障了似的,依舊死死盯著那幾張花花綠綠的塑料紙不放,像是要把那幾張無辜的包裝皮看出幾個洞來。

他不至於認不出來這是什麽——這是之前平安夜的時候,自己送給白尋音那幾個平安果上的包裝皮。

喻落吟只是不敢置信。

那平安果只是他聽了黎淵的攛掇,知道平安夜都要送平安果給女生,才在路過學校旁邊販賣的小攤上隨便買了一籃的。

喻落吟怎麽也想不到自己隨手送出,在他眼裏連哄人的東西都算不上的‘破爛玩意兒’,會被少女如獲至寶的珍藏起來。

自己是真的曾被白尋音放在心尖上珍惜過的人。

而現在,‘平安果’被她丟掉了。

喻落吟一瞬間感覺心臟像是被人重重的錘了一拳,酸酸澀澀的疼起來。

這幾張包裝紙給了他當頭一棒,讓他清醒過來,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自己弄丟了什麽——是一顆柔軟稚嫩的少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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