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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通靈小鎮(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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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裏放置著一張休憩用的木床,雲敘白將捆住手腳的“嬌淮”綁在床上,還貼心地給他蓋了被子。

鎮長嘴裏塞著手帕說不了話,一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憤怒地瞪著雲敘白,還在試圖掙紮。

嬌淮看著被捆成八爪魚的身體,唏噓道:“我為組織付出了太多。”

“組織一定會記得你的功勞。”雲敘白拍了拍嬌淮的肩膀,微笑道:“鎮長大人,去把塵函和田憚叫過來吧,記得演好一點。”

“放心,我可是演技派。”嬌淮扶了扶眼鏡,懶洋洋地把手背在身後,露出一個溫文爾雅的笑容,推門去了。

不多時,他領著塵函和田憚回來了。

塵函看到床上的小可憐,鼓了鼓掌:“你們下手可真夠快的,我還擔心會出岔子。”

“剛剛一路過來傭人們跟嬌淮打招呼,他演得跟真的鎮長似的。”田憚笑了起來:“演技見長。”

嬌淮得意地挑了挑眉:“我天賦異稟。”

“別貧了。”雲敘白說:“你們看好鎮長,我和嬌淮去小樓。”

聽到“小樓”兩字,原本安靜下來的鎮長又掙紮起來,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嗚”聲,目眥欲裂。

雲敘白掐住他的下巴,眸色一暗:“你有意見?”

鎮長與他對視,眼神覆雜,憤怒之下藏著一絲哀求。

雲敘白彎下眼尾,一副好商量的模樣:“這樣,我不碰那棟樓,你一五一十地告訴我你的陰謀。”

鎮長瞳孔輕顫,閉上了眼睛。

雲敘白輕笑一聲,松開手,沒有要糾纏的意思:“嬌淮,走了。”

雲敘白算準了鎮長現在不願意說真話,幹脆晾一晾他,趁天色還早去找點線索(把柄)回來談判(要挾),到時候不怕他不說。

雲敘白端著一盆清水,和嬌淮去了小樓。

小樓詭異危險,這盆水可以召喚井鬼,多一重保障。

嬌淮揉了揉臉,揉出一個三分悲傷七分深情的表情:“我進去陪一會兒夫人,沒我的命令,不許人靠近。”

傭人們雖然覺得鎮長帶著“傻子”一起進夫人的房間很奇怪,但鎮長看起來那麽難過,他們不敢提問,只好低頭應是,輕手輕腳地散了。

站在門外就能聞到那股奇異的香氣,進入屋內後,那種冷冽中夾雜著一絲腐朽的香氣從四面八方包圍而來,幾乎要滲入骨髓。

上次他們迫於形勢,只粗略掃了幾眼客廳,這次披了鎮長的馬甲,完全可以明目張膽、細致入微地觀察。

小樓一共兩層,一樓是客廳和書房,女主人生活的痕跡被完全保留,他們看了一圈,沒發現什麽可疑之處,直接上了二樓。

二樓的異香更加濃郁,兩人循著異香來到一間房前。

氣溫明顯下降了許多,雲敘白感覺盆子裏的水隱隱有結霜的趨勢。

嬌淮看了雲敘白一眼,輕緩地推開門,馥郁冷香撲面而來,嬌淮差點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這個房間裏整棟小樓裏裝飾最考究的,擺滿書籍的書架上一塵不染,桌上擺著一副沒下完的棋,棋子光滑無塵,似乎有人常常把玩。

窗邊放著一束盛放的山花,一半在陽光下,枝葉舒展,生機盎然,還帶著清晨的露水。另一半留在房間裏,褪色幹枯,葉片蜷曲。

這種野花隨處可見,生命力十分頑強,卻抵抗不住房間內陰氣侵襲。

東墻邊擺放著一張雕花木床,半透明的床幔輕輕拂動,隱約能看見一個身材曼妙的身影。

雲敘白放下水盆,示意嬌淮退遠些,親手掀開床幔。

一個穿著素白旗袍的女人安靜地躺在床上,雙手交疊置於腹部,烏黑潤澤的長發柔順地披在胸前,她不施粉黛,皮膚光滑細膩,面色紅潤,美得像畫中人。

她就是異香的源頭。

她仿佛只是睡著了,胸口卻沒有呼吸起伏。

嬌淮擡眸,聲音疑惑:“這是……”

雲敘白後背無端生出一股寒意,示意嬌淮噤聲,放下床幔。

雲敘白想退出房間,一轉身突然看見一張慘白的臉。

那臉距離他不過十公分,一雙滿是愁緒的眼睛凝視著“鎮長”,緩緩流下一行清淚。

這張臉除了氣色不好,分明和床上女人的臉一模一樣!

雲敘白抿了抿唇,鎮定自若地掀開床幔確認了一遍。

女人好好地躺在床上。

嬌淮見他臉色不對,低聲問:“怎麽了?”

雲敘白朝身後使了個眼色,嬌淮回頭看了一眼,神色如常:“嗯?”

雲敘白意識到嬌淮看不見身後的女人,沒有解釋。

他再次轉身,坦蕩地與那張慘白的臉對視。

她看起來很虛弱,身體呈半透明狀,像一團縹緲的霧,輕易就能打散似的。

床上的女人早就死了,這是她的靈體。

她看了眼窗外的花,那一半肆意盛放在陽光下的花朵,花瓣染上溫暖的金色。即使這花並非名貴品種,也令人心生傾羨。

女人發現雲敘白能看見她,眼神顫了顫,薄唇微張,無聲地說了幾個字:讓我解脫……

小樓裏光線昏暗,但白天陽氣重,她的靈體越來越透明,她慘淡一笑,深情地看了一眼“鎮長”後,躲進陰暗的角落裏,消失了。

冷風拂過,黯淡幹枯的花瓣在空中打了個轉,緩緩落地,被陰影吞沒。

嬌淮打了個冷顫,輕聲嘟囔了句:“好冷。”

雲敘白心裏有了推測,不再停留,帶著嬌淮退出小樓。

離開小樓後,身體逐漸回暖,兩人找了處僻靜地方坐下。

“你剛剛一直對我拋媚眼,又不讓我說話,到底怎麽了?”嬌淮轉動著手上的扳指,自顧自地以鎮長的角度推測道:“躺在床上那位是我老婆吧,她不是早死了嗎,怎麽被藏在那裏?難道說,她死後我悲傷欲絕,於是用了特殊辦法保存了她的屍體,讓她永遠離不開我?唔……夠變態。”

“你入戲好深。”雲敘白擡手解開衣襟的斜扣,勾了勾唇:“但你推測的差不多,那位確實是鎮長夫人,但我們的鎮長顯然不滿足於保存妻子的屍體。”

“什麽意思?”嬌淮想起那具宛如活人的屍體,心念一閃:“你不會是想說,鎮長想讓她……覆活?”

仔細想想,鎮長讓小樓維持原狀,保留著夫人的屍體,沒有再娶……種種行為都在說明,他根本沒有接受夫人死亡的事實。

雲敘白點頭,語氣平淡地說:“我給你遞眼色的時候,身後站著鎮長夫人的靈體,你看不見她,她用唇語拜托我,讓她解脫。”

“解脫?”嬌淮摸了摸眼鏡框,沈思片刻:“你能看見,我卻不能,是我的原因還是這具身體的原因?”

“死後屍身不腐,無法下葬,靈體離不開這裏,所以不能投胎解脫。”雲敘白隔著樹叢眺望小樓的檐角:“你看不見她,我猜是有‘人’不想讓鎮長看到她。”

“我不讓你說話,是因為我感覺那個‘人’就在小樓裏,我怕你說錯話,讓她察覺到鎮長被調包了。”

“是畫皮吧?畫皮藏在那棟樓裏。”嬌淮眼眸沈了沈:“事情越來越覆雜了。”

“已經很接近真相了。”雲敘白站起身:“我要去一趟井邊。”

嬌淮:“找老奶奶?”

“嗯,去套個話,我回來之前,你們不要輕舉妄動。”雲敘白低笑了聲,朝嬌淮招了招手:“還有,要拜托你做一件事。”

一看到這個手勢,嬌淮就知道雲敘白又要搞騷操作了,興致勃勃地把耳朵湊過去。

……

雲敘白敲響了老奶奶的門。

“誰呀?”老奶奶咳嗽著,問了一聲。

雲敘白面不改色:“送飯的。”

“今天已經送過了!你回去吧!”

雲敘白又敲了敲門:“你的孫女讓我務必把飯送到,否則她今晚會親自送過來。”

裏面傳來慌忙的腳步聲,老奶奶的咳嗽聲愈發劇烈,好像要把肺咳出來一樣。

門被粗暴的拉開,一股熱氣溢出,老奶奶猙獰的臉從門縫裏探出來:“你都知道了什麽?!”

雲敘白說:“你為財害命的事,我都知道。”

“我沒想過害死我的孫女……我可憐的孫女……”老奶奶渾身發抖,顫巍巍地摸著臉上醜陋的疤,欲哭無淚:“我這雙眼就是她挖的,她每年都會從我身上拿走一些東西,卻讓我吊著一口氣,不人不鬼的活著……”

“你罪孽深重。”雲敘白冷聲說:“若是知悔改告訴我當年祭祀的真相,或許能減輕一點罪孽,將來下了地獄也少收一些罪。”

老奶奶幹瘦的身體一晃悠,朝地面栽去!

雲敘白眼疾手快托住她的手臂,推開門,安撫地說:“別激動。”

老奶奶靠著他喘了幾口粗氣,自言自語似的說:“我知道,當年壓根沒有井鬼……鎮長私下裏找我,要買的就是我兒媳婦的命!

“水乃地之血……水乃地之血……

“那口井是活井鎮的靈脈,一旦沾了人命,就會改變整個鎮子的風水,可以……煉血聚氣!”

雲敘白心念疾閃,串聯起所有線索,得到一條無比清晰的主線——

鎮長費盡心思,機關算盡地布下這個局,是為了煉血聚氣,讓亡妻起死回生!

雲敘白沈聲問道:“你還知道什麽?”

“瞎了眼之後,我能看到很多臟東西,最近臟東西越來越多了……”老奶奶推開他,自顧自地說:“鎮子變了……變了……這裏很快就會成為地獄!我很快就要變成鬼了,我很快就會去陪她們了……”

說著說著,老奶奶忽然渾身僵化,四肢詭異的抽搐著。

雲敘白被這一幕嚇了一跳,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做些什麽。

老奶奶僵硬的身體就恢覆了正常,她像個沒事人一樣,摸索著往屋裏面走,留下一句:“走的時候,幫我關門。”

看著老奶奶佝僂的背影,聯想到她那句“我快變成鬼了”,雲敘白就覺得頭皮發麻。

因為他意識到,她正在“鬼化”。

或者說,全鎮的人都正在……

想到這裏,雲敘白臉色皺沈。

通靈小鎮的故事裏,水一直貫穿整個副本,雲敘白離開老奶奶家後,馬不停蹄地去了河邊。

河裏沒有一滴水,碎石堆疊的河床暴露在日光下面,幾只烏鴉在河道裏走來走去。

河道幹涸,不喝井水,鎮民們喝的到底是什麽水?

雲敘白揣著這個疑問回了鎮長府,一言不發地把缸裏的水一股腦倒掉。

兩分鐘後,他親眼看到,空空如也的水缸裏憑空冒出泛紅的水,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作者有話要說:  嬌淮:我為組織付出了太多(流淚熊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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