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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玉歌行.初到皓國(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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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玉歌行.初到皓國 (8)



“我也不知道,我只曉得我並不想讓你死。”

“把仇人變成自己的恩人,你是想以此來報覆的話那代價未免太大了。”他冷聲。

“如果不是呢。”

他看她,心中驚疑。

“如果我只是不想讓你死,而自己又不願意承認呢。”她低聲輕嘲,“我還是喜歡你,成譯符,我還是舍不得你死。就如一年前。”

她俯身圈住他的脖頸,閉目吻上去。他沒有一絲的反應,只是淡淡道,“程臨安,你可知這麽做了以後就不能回頭了。”

她瀟灑笑道,“如果要回頭的話,我早已沒有回去的路了。”

她強吻上去,略顯生澀的解著他的衣服,可是那個系帶怎麽也解不開。最後一雙修長有力的手扶上了她的手指,把那個看似難解的結解開。

她詫異的盯著他,恍惚中她好像看見他笑了。

那一夜,是兩人第一次如此親密無間,沒有隔閡,沒有仇恨,沒有阻礙。

天微亮,當她在他懷中醒來的時候迎上的是早已清醒多時的明眸。

“程臨安,你嫁給我吧。”

“你......你......說什麽?”

“你的清白已無,我會對你負責。”

“你可知在我們程家,男子讓一個女人嫁給他一定要真心實意,一輩子都不能變心的。如我父王那般。”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程臨安,你會答應嫁給我嗎?”

她靠在他懷裏,只為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眼中的淚水。

她輕輕點頭,他緊緊的用手臂圈住她,下巴擱在她的頭頂。

那天他知道她哭了,只是她不知道那時他也哭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絕愛之君(下).等候

周家最後還是敗了,全部的家產都被充公,周家所有人都被抓起來打入了死牢。一切都太平後岳墨沙終於找到了程臨安,他看著和程臨安相攜緊扣手指而來的男子,眉頭皺了皺。程臨安知他心中所想所顧慮,便把這些天的事情都一一解釋給他聽,至於為何不教周長川賭術是因為她本無什麽可教,那天她確實是用了計,在骰子裏做了手腳。不過不是她自己的,而是周長川的,所以她才能贏。她不能告訴周長川這件事,否則村裏的老百姓必定會跟著受到牽連,所以才一直忍著。所有的事情她都面面巨細的交代清楚,除了那一夜的事情。

“你可知他已有未婚妻,不久就要成婚了。”他的眉頭蹙的更深了。

程臨安點頭,“我知道。”

“你知道還犯傻。二姐姐,他是不可能和你成婚的。”

“不,我相信他,他說過會娶我就一定會娶我的。”她上前拉過他的手,“墨沙,也許我在你心中會可笑,但是我還想再信他一次,哪怕是最後一次。”

見著她眼中的堅定,他只能嘆息,沈默許久道,“那好,我就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和他在一起真的很幸福?”

“嗯,我很幸福,就算以後和他亡命天涯,我都不怕。”

墨沙從房中退出,看著屋外的人,拔出劍指著他。

成譯符雙手背在身後,氣色神清的看著自己的小師弟,沒有做任何的防備。

劍氣舞動,劃過他脖子毫米的地方,一束發絲從中間斷了下來,劍鋒穩穩的停在他脖子旁。

“為何不還手?”他暗冷的看著他。

“如果這樣能讓你信我,就算剛剛傷的不是頭發我也不會還手。”

“你當真要娶她?”

“非娶不可。”

“你已經在一年前負了她一次,若你再負她第二次,我永生都不會讓你再見到她。”他回劍入鞘,冷漠的離開。

成譯符在山村旁置辦了一座樸雅的茅草房,準備以後和程臨安在這裏成婚。雖然簡陋,但於她來說只要有他在就足以。他和錦西公主的婚禮接近,他要回到泠都去解除婚約。

臨走的那天,他緊扣她的手溫柔道,“十天後就是我和你成婚的日子,就算我沒能趕回來,你亦可以穿上嫁衣等我,我一定會回來娶你。”

她神色略帶憂愁,“你和游園解除婚約,國君不會為難你嗎?還有成家......”

“這些我會處理好的,你無需擔憂,只要在成婚的那天你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當個開心的新娘子就好。”他在她額間一吻,“我若第十天早晨有事沒回來,你便去田野間采一朵花回來放在家裏,我會趕在花謝前回家娶你。”

“好。”她應聲。

她想起自己從未送過他什麽東西,便把自己從小攜帶的玉佩拿出來,用石頭砸成了兩半,一半系在他身上,一半留在自己身邊。

“這玉佩本是團圓的意思,你和我在一起便是團圓。你要記住,我等你回來。”

他翻身上馬,對她溫柔一笑作別。他本就生得好看,如此一笑更是玉樹臨風。她對他揮手,目送他騎馬揚塵而去。

成譯符離開第四天後,茅草房外迎來了一位從泠都來的人,不過不是程臨安所等的他而是和他有過一年婚約的未婚妻。

記憶中游園一直都是個美人,經過歲月成長,她如今越發大氣端莊。程臨安不自主的摸了摸自己面紗下的臉,略微有些遺憾。

“不知公主到陋室來所為何事?”

“你的事成譯符都告訴我了。”

程臨安的呼吸微微一頓。

游園淺笑,“你放心我不會強求你離開這裏,我來只是為了討一樣東西。”

“不知道我這個亡國之君還有什麽東西值得你不遠千裏來討要的。”她為游園沏好一杯茶,淡然坐在對面。

“我和譯符相識比你久,感情也比你深,還當了他一年的未婚妻,按理說他世上最親近的人除了他母親就是我。他回去跟成老夫人如實稟報了事情緣由,老夫人發了好大的脾氣,也罰了他。最後老夫人被氣得病了,他天天守在床前,老夫人還是不肯原諒他。最後她說要原諒他可以,就是把家傳的玉鐲拿回來,這樣方可贖罪。成家玉鐲只傳媳不傳外人。”游園盯著她手腕的翠綠鐲,道,“譯符如今照顧臥病在床的老夫人,所以我便代他前來。”

程臨安摸著手腕上的玉鐲,沒有想到這居然會是成家的傳家物,而她帶在身上這麽久都不知。起初他送她這鐲子的時候只是放在窗臺邊,她也只是覺得這鐲子成分透亮好看才一直攜帶在身。沒想到居然會是如此重要之物。

她雙眼有些不舍的撫摸著那鐲子猶豫片刻後摘了下來,遞給游園,“你把這交給他。還有,我會等他。”

游園接過鐲子,含著一抹深沈的微笑。

五天的時間過得很快,到了第九天成譯符還是沒有回來。程臨安在籬笆外站了許久,到天黑都沒有見到一抹影子。

早晨她穿好了自己親手縫制的嫁衣,雖然沒有別人的華麗,但勝在大氣簡約,點點繡花縫在裙邊宛如迤邐落在裙上的花朵。院子墻角開著一朵小黃花,她摘下一朵放在水瓶子裏,然後蓋上了蓋頭坐在床邊靜靜的等。墨沙也來了,雖然他不是她親弟弟,但在心裏早已當她是親人。所以就算他心裏怎麽反對,也還是來陪她。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到後來就漸漸沒有說話。從清晨到了太陽落山月亮初上,那人都還是沒有來。

就在墨沙要開口之前,她已先開口。

“墨沙,你看我穿上了嫁衣,是不是很美?”她隔著蓋頭輕笑。

“是,可是......”

“他會來的,我不能在他還沒看見我穿上嫁衣的樣子就脫下來,他一定會來的。”

她在房中穿著嫁衣,蓋著蓋頭,從早晨等到夜晚,再從夜晚等到第二天的早晨,心中的那人還是沒來。

她終於聽見門外有腳步聲,聽上去人數眾多。她以為是他帶著人來迎她,欣喜出門卻看見圍了一圈的官兵,和他們手中的刀槍。

“這位是前金國餘孽,危害禾國江山。爾等速速將她拿下。”一位官員騎在馬上命令著。

墨沙在一個時辰前收到一封信,神色焦急的離開,而現在只有程臨安一人在屋內。她步步後退,碰見了桌上放著的瓶子,她看著瓶子裏還開得尚好的花徐徐道,“我不能走,花還未謝,我還要等他。”

“他不會來了。”

程臨安震驚的看著對面的女子。

作者有話要說:

☆、 絕愛之君(下).情斷緣滅

“我曾給過你離開的機會,可是你還是沒有走。”游園步入院中。

“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來要你的鐲子,你便該清楚他的意思。他不想傷你太深,以你的聰慧定能知道要回鐲子的意義,所以才如此委婉。可是,你依舊沒有離開。”游園嘆。

“所以......你今天帶了這麽多的人來抓我。”她覺得喉嚨哽咽,心如被片片碎刀劃拉著疼,“想必他是知道的。”

“對。”

“我不信,他說過他會和你解除婚約,會回來的。成譯符說出去的話是不會食言的。”她還是不甘心。

“食言的事情,一年前也曾發生過。”游園看著對面的女子,眼中帶著一絲可憐和一絲冷諷,“他今天沒有來,就是最好的證明。而且......他最後當著老夫人的面把這個給了我。”

她看著游園手上的鐲子,面色慘白。

“我和他自小相識,青梅竹馬。至於你,不過是一個過客,就算你跟他曾經有過什麽他都不會跟你在一起。他已跟我在國都成了親。”

她的手指微微顫抖,碰落了水瓶,花落在碎片中慘敗不堪。

“呵呵呵......”她淒涼一笑,帶著眼淚。

成譯符,你怎可如此待我!

就在她沈浸於悲傷中時,院外傳來了嘈雜聲,原來是那些村民。程臨安救了梁生還為他們把拖欠的工錢也要了回來,對他們有恩。今天見這麽多官兵圍在她的院子裏,於是都拿出了能用的刀具鋤頭前來救她。

程臨安在外面的混亂聲擦幹眼淚,扶著桌角站起身。那些村民不管怎麽說也是禾國的百姓,游園不想傷了他們,官兵們也只能處處忍讓。

岳墨沙今天接到的信上面寫著的是他父親舊疾覆發,讓他迅速回去。在路上他越發覺得不對勁,他從未聽過他父親有過什麽頑疾。在半道上又折了回來,結果發現茅草房裏面混亂一片。當他到的時候,程臨安已在村民的幫助下從後門逃走,所以兩人失之交臂。

程臨安被一路追至山頂,再也無路可走。

一片片雪開始下,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如鵝毛那般大。

她掀下蓋頭,看著滿滿被覆蓋的大地,漸漸拾回了她原有的孤傲。

那些官兵在對面那個女子露出蒙著一半面紗的臉時,不由心中一震。那種氣勢,宛如無形的壓力,明麗的眸,英氣的眉,如九天翺翔的凰。

她輕聲嘆息,“這身嫁衣,註定找不到跟它相匹配的另一身新郎服。游園,借著別人的功勞來取得他的信任,這要來的感情你可真理直氣壯。”

“你什麽意思......”游園盯著在大雪皚皚中的那抹艷紅,眼神戒備。

“他身上左胸上的傷口是半月狀對吧。”她眉眼微彎,似笑非笑。

“是你!”游園眼眸驚懼。

“或許當初我就該讓他死在戰場上。”

當初成譯符下落不明,她去救他,他並不知曉,她也不曾希望他知道。只是沒有想到,他會以為那個救了他性命的女子是游園。

“你為何要救我?”一個英俊非凡的男子從遠處踏雪飛來,他身上穿的並不是新郎服,而是一貫的華美錦袍。

程臨安在心中冷笑,自己居然對他還會存有一絲希望。

“這還重要嗎。譯符,你從來都沒有心,所以我永遠求不到。”她取下面紗,那張臉在雪中愈發無雙。

他在看見她的臉時,眼神微動。她的臉已然是一年前的絕色容貌,被毀的臉頰早已恢覆。

那天見到游園後她覺得自己應該給成譯符一個不輸於游園的新娘,便讓墨沙為她治臉。如今已經全好。

程臨安摸了摸自己的臉,在雪中轉了一圈,“我可是世上最漂亮的新娘?”

“是。”他音色微僵。

“只可惜這一切都是白費,都是白費。”兩行眼淚從臉上滑落,她終歸還是沒有忍住,帶著一絲淒涼的笑道,“你想讓我死,其實沒有必要那麽麻煩,也不用說要娶我的話來誆我。你只要說不希望我活著,也許我真的會自己悄悄的死掉。你還何苦大費周章弄出這麽多的事情。”

“我......”

“成譯符,我累了。不想再追你,也不想再恨你。”

游園命人放箭,她在流矢中定定的站著沒有閃躲,只是含著淚看著他。

就在箭要射中她胸口的時候,他沖上前抱住了她。兩人雙雙從山頂落下。

她看著他深邃緊蹙的眉眼,慢慢閉上了眼睛。他對她是真是假,她都沒有心力再猜。

當程臨安再次醒來的時候,白雪已經堆積了厚厚一層。

“我不會喜歡你,那晚的事情......我只是做了每個男人都會做得事而已。見你對我如此好,我覺得良心有些過意不去,所以才想著要如此保護你。正如墨沙所說,我已經毀了你,那是我欠你的。現在我不想再欠你一次生命。”他終於開口說出了事實。

程臨安狠狠的推開他,什麽話也沒有說。只是背靠在石壁上,喘著氣。無力的跌坐在地上,發絲散亂的垂在面前。

他艱難的站了起來,無力的笑了笑,然後從洞裏面走了出去。很快他的身影消失在了狂風暴雪中。

如果當時她有擡頭的話會發現他已經面如死灰,如果她有出去追他的話,她會聽見那句至始至終都埋在心底沒有機會告訴她的話語。

那時她是真的死心了,真的累了。從小到大她都在後面追著他,哪怕後來他對她做出那樣的事,她還是依舊堅持回來。不是沒有想過放棄,只是她做不到。而現在她是真的累了,不想再繼續了。

緣分就是這樣的折磨人。她堅持了七年都沒能跟他在一起,可是就僅僅持續了不到一刻鐘的念頭,卻讓她和他永生錯失。

從山頂上落下來的時候,他把她護在懷裏,所有的危險都留給了自己,心裏想著的只是讓她平安。在途中有一株樹的枝椏斜長了出來,他用自己當了肉墊,那枝椏整個深深的沒入了他的背脊。他一直強忍著沒有讓她發現,就連在最後一口氣都堅持著往遠處走。他不想讓她看見自己死的樣子。

他倒入雪中,看著那純潔美麗的漫天雪花輕松的笑了,“我愛你,只有我一人知道就夠了。”英俊的臉龐在那眼中的最後一朵雪花落入地上時安靜的閉上了眼。

他不知道的是,她最後還是從洞裏出來找他。在她身上,他似乎總是算計錯了。以前她在自己設計的陷阱裏面死裏逃生,再到最後她還是沒有如他願而放棄他。

程臨安從洞裏面出來的時候,白雪已經把他的腳印給覆蓋了一大半,可是這樣還是沒有蓋住那鮮艷的紅。她大概在心裏猜測到了他怎麽了,可還是不想相信。當最後看見他躺在雪中安詳的面容時,她幾乎是瞬間被抽走了力氣,倒在地上,幾乎是爬到他的身邊,小心翼翼的喊了他幾聲。她多希望他只是睡著了,她多希望他能夠睜開眼不緊不慢的說道:“吶,你又被我騙了。”可是無論她再怎樣喊他的名字,他都沒有任何回應。

最終她抱著他已經冰冷的屍體哭的肝腸寸斷。

朦朧間好像又聽見了他帶著一絲戲謔的笑她:“程臨安,你怎麽那麽傻。”

是呢,自己一直都傻。明明知道他不會愛上自己,可還是願意傻傻的把自己的心給了他。明知道他為自己設了一個死局,可還是願意跳進去。明知道再次回來是九死一生,可她還是回來找他。她傻是因為希望他能夠留那麽一點點的心讓自己住進去。

畢生所願,唯譯符的眼中有我的一絲影子。

可是今生已經都再無可能了。

這世上有成譯符才有程臨安,生生死死都系他一人。

當她最後倒在他懷裏的時候覺得很安心。

岳墨沙最後在雪地裏找到了程臨安和成譯符兩人,他飛鴿送信給二師兄醫神,然後抱著她一人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

☆、絕愛之君(下).成譯符

老人講到這裏的時候眼中帶著一絲痛苦,“他永不知曉當年程臨安為了他失去了什麽,我也永不會讓他再見到她。”

葉恒一他們也不知該如何開口。最後只能把岳前輩最後的話帶給尋人客棧的老人。

“成前輩,我們也無能為力了。”世安歉意道。

他躺在床上,劇烈的咳嗽著,臉上的蒼白之色更深,“想必你們也覺得當年的我太過無情罷。”

他們沈默。

他垂著眼簾氣息微弱的說,“情人草的地方我會告訴你們,我也不會再為難你們,只托你們把我送到我小師弟那裏去,有些話我不說,可能永遠都只能是遺憾。”

送他去見岳墨沙,也不算是違背了岳墨沙的要求。葉恒一和世安答應了下來。

他們來到岳墨沙所居住的地方,那是一個極其隱秘的山林,路過山林的時候還在屋外見到了一座很小的無字墓碑,不知用意何為。不過岳墨沙一生瀟灑不羈,這可能也是出自他之手。

岳墨沙見到來人神色不悅,道了聲三師兄後就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的喝著茶。

成譯符坐在椅子上先開口,“那年大雪一年後我在你二師兄醫神那裏死而覆生,身上除了半塊玉佩,什麽都沒有。我走過她曾流浪的地方,只為尋找她。可是到我再也走不動的時候依舊沒能找到。我的命數已盡,唯一的願望就是想再見她一面,想知道她過的可好。”

“既然都要死了,還見她一面有何用。我曾說過,你若負了她,一生都再也見不到她。”岳墨沙重重的放下茶盞。

“我知道,可是若我沒有負她,只是來遲了呢?”說完這句話,他猛烈的咳嗽著。

這一句,不僅讓葉恒一他們一驚,更是讓岳墨沙心中一驚。

“我說要娶她,並不是誆她,我只是沒能在游園趕到前帶她走。”

初次見到她時,她雖然身著男子的服飾,但成譯符還是一眼看出她是女扮男裝。只是心中有些驚訝她的才學。到後來他知她是岳府的那個二小姐,更是令他新奇。一個不受父親喜愛又沒有娘的女孩,居然能有如此深沈的心思。她對於他來說是那樣的特別,且他喜歡看她不輸於自己嘴角淩厲回擊的自信模樣,所以常常和她對著幹。至於那個手鐲,或許他從一開始就已經潛移默化的認定了她。

當她說喜歡他的時候,他是開心的。只是常年的生活習慣還有肩上背負著的使命讓他從不輕易露出自己的情緒。再後來,知曉她就是金國國後所生之女時,他心中的痛還有年幼喪父的狠全部都加在了她身上。所以才明知她是清白的時候,也沒有幫她。她出嫁的那天他鬼使神差的來到了岳府,看著她委屈難過的眼,他的眼中也帶著無邊的糾結和困苦。

為什麽是你,為什麽偏偏是你。他多想沖上去問她,為什麽她偏偏是殺父仇人的女兒。

再後來,她成為了金國的女君。那兩年裏,她變了許多,更加光芒銳利,他變得羽翼豐滿,朝中也不再有人針對他。她唯一沒有變的是還喜歡他。而他,已把喜歡她的那個自己丟在了心裏的深淵。母親的教誨,喪父之痛,還有小時候成家落敗受人欺淩的辱,這些讓他不得不恨。

她把他囚在宮中那一年,他盡力讓自己不去和她過多接觸,只是不想讓自己再次心動。所以在游園接他回國的時候,他如此決絕。就連最後兩人的對戰,他都沒有留一絲的餘地。

游園救了他,從小到大,她對他的好他都知道,而他也需要游園,所以答應了婚約。那夜,他親眼看著她葬身於火海。他知道自己此生都不會再愛任何一個人了,因為他不配。

再後來他和她再相逢,然後說娶她。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那夜他對她說的話,一字一句都是真心。她就是他的心,他的不相離。可惜,他還是失去了她。

他找游園解除婚約。

“你知道嗎,聽她說這一年她是怎麽過來的時候,我有多難過,我多想代她把那些苦難都一一承受。是的,我愛她。不管她是心無城府性格單純善良的岳秋瀾還是身份高貴君臨天下的程臨安,我都喜歡。只可惜我明白的太遲,在我知道的時候,我已經親手把她葬送。我以為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可是她又活生生的回來了。游園,這是我跟她之間唯一的機會,我不想再放手。”他第一次對面前的女子如此坦誠自己的心。

“譯符,你瘋了嗎?難道你忘了你們成家的血債和你當初是怎麽讓她國破家亡的嗎?就算你們可以為了所謂的愛情而不顧一切,但是你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你是我禾國錦西公主的未來駙馬,是我游園以後的夫君。你如果毀婚約的話,會遭受什麽樣的下場,她又會得到什麽樣的懲罰,你難道都不知道嗎?”游園憤怒不甘心的說道。

“我知道,可是我依然願意以自己的所有去拼一拼。我對不起你,承受什麽樣的痛苦和折磨我都毫無怨言。可是程臨安我會拼了性命的保護她。”

游園什麽都沒有說,從屏風後面走出的那位婦人卻讓他神色愧疚,那是他的母親。

他母親不肯原諒他,生了重病。他無法丟下病重的母親離去。

到了第六天,他母親的病終於好轉。聽了他和程臨安之間所有的過往,成老夫人終於還是不忍兒子痛苦終生,只能應允。

游園早已料到疼愛兒子的老夫人最後還是會松口,所以已計劃好了一切。她在城外攔住了他,把盒子中的東西遞給了他。

“這手鐲是她的,你到底把她怎麽了!游園,如果她有三長兩短,我一定會親自去給她陪葬。”他覺得心宛如在熱油上煎熬著。

游園讓人把他鎖在了地牢,地上丟了一排的細釘子。

“我知道你和她要成親,所以我也會放你走。但是,在此之前我給你最後一個選擇的機會。一,娶我,你還照樣是禾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師,成家也還是禾國的第一貴族。二,你從此不再是禾國國師,成家也會成為平民,你和她終生都只能隱姓埋名,還有在這釘子上面對著我居住的宮殿跪兩天,因為你負了我。”游園倔強的看著他。

當她看見一直高傲在自己心中只能如神一般仰望的男子對著自己緩緩跪下的時候,終於哭了出來。

“你......你果真......如此愛她。”她雙眼如死灰。

“我愛程臨安,我一生都只會愛她一人。”男子鏗鏘有力,一字一句的說道。

游園最後哭著離開,在雨中狼狽不堪。第一次她如此恨一個人,第一次她如此想殺一個人。

我得不到的,你們也休想得到!

當成譯符從牢裏放出來的時候,雙腿已不能自主行走。雖然他有功力護身,但是也經不住兩天兩夜的折磨,終歸病了。當他在自己府上轉醒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一天的時間。聽聞游園帶著兵隊離開國都,他深知游園的性子,來不及換衣服就往程臨安的地方趕去。

臨安,你要等我,你不能有事!

可是,最後他還是遲了。

講到這裏,老人的眼中無不是後悔,“如果不是我當年腿受了傷,我一定可以趕到的。”

作者有話要說:

☆、絕愛之君(下).白首相離

岳墨沙低沈的笑,帶著一絲沙啞,“一切都已經太遲了......太遲了。”

“你和她曾經有過一個孩子。”他終究還是告訴了他。

成譯符震驚盯著對面的人,久久不能言語。曾經......

“我救了她,可是沒能保住她腹中的孩子。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時自己已經懷了你的孩子。”

孩子在雪中凍了太久回天乏術,就算生下來都是個死嬰。可是性格堅毅的程臨安還是堅持生下了他。是個男孩。

孩子沒了,程臨安面色平靜把自己獨自關在房門中抱著孩子三天不吃不喝。三天後,她終於把孩子埋了。一直都沒有哭沒有鬧的她,在扶上自己親手立的石碑前說:“那些記憶我記著也沒用,都是多餘。你幫我忘掉吧。”那一刻,她滴下了最後一滴眼淚。

“我洗去了她的記憶,她已不想再記得關於你的所有。”

“臨安......我只求見她最後一面。這是我欠她的。”成譯符苦澀道。

岳墨沙最後還是同意了他的請求。這段緣分雖然錯繞,但如果不是他讓兩人分隔,也許......他只能在心中長嘆造化弄人。

“臨安......”

頭發花白的婦人迷茫的看著對面的人,她年華已逝,唯有那雙眉眼依舊英氣清麗。

老人拉著她的手,“你記不得了也好,有句話我還是想告訴你。對不起,我沒能早些回來。”

他遠走的背影顯得愈發蕭條蒼老。

他找了她一輩子,只為說一句對不起。哪怕她早已忘卻,他卻從未放下過。

老婦人,看著手中剛剛那位老人交給她的半塊玉佩,拿出自己的合在一起,兩半湊在一起剛好成整。眼淚滴落在玉上,她疑惑的摸了摸眼角的淚痕,看著那人離去的身影,只是覺得莫名熟悉。她張了張口,想喊他的名字,最後只能化成一聲嘆息。

玉兒不知道那是怎樣的感情,會讓曾經的公子譯符耗盡一生去追尋,她也不知道那是怎樣深入骨髓的情愫,哪怕忘了記憶也依舊會流淚。

七十歲的老人站在那個孩子的墳墓前,石碑上什麽字都沒有,就如她已不想再記得曾經一樣,什麽都沒有寫下。

“你知道她失憶後每天傍晚都會做什麽嗎?她每天都會去山上采一株野花放在水瓶子裏。也不知這一習慣是從什麽時候養起的。”岳墨沙低聲自語。

我若有事沒回來,你便去田野間采一朵花回來放在家裏,我會趕在花謝前回家娶你。

老人離開的時候什麽都沒有帶走,除了手中那朵小小的花朵。

臨安,花還未謝,我已經看到了。生生世世我都會守著你。

尋人客棧外站了一眾神色肅穆的官兵,坐在客棧中央的那位正是已入遲暮之年的游園。他躲了她一輩子,不肯來見她,那麽她就親自來找他。

“她讓我和妻子生離死別,我永遠都不想再見到她。我一生最後悔的事有兩個,一件是沒有早點接我妻子離開,一件是認識游園。”

玉兒把老人的話帶給游園,她聽見這句話的時候嘴唇微抖,望著那緊閉的房門枯坐了一宿留下手腕上的鐲子在桌上後終是離去。

待游園離去後成譯符對葉恒一把情人草的事情交代清楚,第二天玉兒再去看他的時候他已神色安詳的在床上去世。

葉恒一和世安照著老人的遺囑把他火化,骨灰撒在了程臨安所在的山頭旁。

程臨安坐在林屋外,靜靜的坐著,好像在等著誰,又好像只是在那裏只是坐著。

那年她醒來後,沒有問他是生是死。只是每晚夕陽西下的時候,會看著落日出神,幾十年如一日,從未改變。或許有種愛情就是這樣,哪怕外力選擇忘記,你心中都會潛默深藏,以一種習慣延續。

相愛不悔,相離不怨,相仇不恨,相守不念,相等不渝。五相不絕,唯盼相擁。

作者有話要說:

☆、夢醒

藥草都搜集完成,只剩下去成譯符前輩所說的地方采下情人草。玉兒和世安的中原行也結束,到了該回西域的時候了。送行的那天,大雪紛飛卻是一個太陽天。威武嚴肅的軍隊在城外站成一排,世安站在最前面的一頂華麗的馬車旁等著正和葉恒一告別的玉兒。

“乖,你先回家等我。等我這裏一切都了結了以後,我就來向你父王提親。”他微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那你一定要早點來。”她本來就不是什麽羞澀的閨中大小姐,但是在說出這句話時,還是紅了臉。

她踮起腳尖,輕輕地很迅速的在他唇上一吻。正準備抽身離開的時候,他伸手困住了她,手托著她的後腦勺,用力的吻著她。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用舌尖撬開了她的嘴巴,她節節敗退,只能無力又緊張的抓緊他胸前的衣襟。

許久他放開了她,輕輕地擁抱,然後目送她扶著世安的手步入馬車。

玉兒掀開車上的簾子,對他揮手作別。男子青色的衣袍在雪中輕揚,俊逸的容顏隨著雪花漸漸變得模糊。世安看著這一切,眼中隱隱有些落寞。

玉兒已經離開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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