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靠自己努力 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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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跟蕭晨的親事, 在過年時分，去省城見父母時定下的。
如蕭晨所說，父母被她磨得沒耐性, 見到哥哥覺得是個本分人, 對婚事沒什麽意見。
魏紅旗反正挺開心的。
唯一一個不開心的人，只有魏紅星。
不針對大哥, 單純因為, 家裏四個孩子現在就剩下最小的她。
魏紅星跟嬸嬸像是杠上了，死活就是不松口。
這期間，魏紅星拍攝的第一部 電影上映，是鄉村題材。
別的地方如何，魏紅旗不清楚, 但是在安縣, 五裏跟魏家村的人都知道。
魏建中那小女兒，這下真成大明星。
……
年初, 魏紅軍提交了撤縣改市的申請, 兢兢戰戰等有半年，一波波的人員來視察，終於在年中時, 正式下發文件。
安縣正式改名安市, 土地重新規劃，這一改, 五裏村直接納入市區範圍內，改名五裏區。
臨邊還有兩三個近距離的生產隊，也一同都給更改掉。
鄉鎮戶口就這麽變成了居民戶口。
有人開心自然有人生氣。
魏家村差點距離，剛剛好卡在邊邊線上，聽說魏大隊長氣的好幾天都沒正經吃飯。
就差那麽一點呀！
這一折騰, 魏紅軍之前擱置的一些建設，如今重新都被提上來。
江錚借著這個機會，跟魏紅旗商量，把工廠獨立化。
之前一直掛在五裏村名下，如今名不正言不順，都得改。
制藥廠成立公司，分管旗下四個分廠。
器械廠成立公司，分管旗下兩個分廠。
中藥材商行經理過藥交會，直接從五裏村轉到鄉政府名下管理。
九月份又安排一次，有了前一年做參考，這一年準備的更充分。
剪彩甚至都沒在中藥材商行前，轉移到了鄉政府大院，氣派地舉行。
原本屬於五裏的土地，自然也被收回，需要用作城市規劃。
五裏區的人得到這消息，還有點難受。
都是老農民出身，這地收回去，幹啥？
江錚為此專門找一趟鄉政府，夾著公文包，像模像樣的。
“書記，咱們市裏面現在幾個廠，都是依靠著中藥材當原材料，更不說市場，這沒田地，種什麽呀。”
魏紅軍沒想到江錚找的這麽快。
“著什麽急，我這消息不是還沒傳下去。”
“這是有新安排？”江錚一聽有戲。
“恩，新耕地有安排，你們五裏要是有人願意承包，只管去土地局申請。”
江錚聽完，瞬間安下心。
“還有一件事，五裏耕地建設要推一推，這一茬藥材等明年春季就能采收，也就幾個月的時間。”
“那就下把能收的收掉。”
如今事情多，延後幾個月，也沒問題。
倒是魏紅軍很好奇：“你如今從村支書變成閑散人，會不會有落差？”
五裏村變成五裏區，曾經的村部，自然也解散。
江錚搖頭：“有，怪自在的。”
當初五裏的人，就只有楊光正兒八經去考了公務員，做了五裏區的街道辦主任。
其餘的，大字不識幾個，有了其他發展方向，自然沒往這上面鉆。
魏紅軍有些羨慕：“等正式改完，你當真就是為自己奮鬥。”
“我啊，其實不適合當領導。”
但從這些年走過來，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懶散。
……
江錚把消息傳回去，大家心裏面瞬間安定下來。
有地就好，還能繼續種。
往後只需要負擔一家子，江錚開始把心思放在家電城跟酒店上。
如今來市場的人越來越多，招待所得改改，酒店也要擴大。
還有家電城，自從高橋離開，老五到底差一層，如今渠道還是維持之前的，得想辦法擴展一下，總得進步不是。
魏紅旗就開始察覺，江錚時不時就盯著她發呆。
“想說什麽直接說。”
“媳婦，我以後就算是個體戶。”這身份轉變，還怪不習慣。
“那不是挺好，你以前老是說事多。”
“可是……”江錚不好意思說，總感覺說出來怪矯情的。
“什麽？”
“你如今還是個廠長，要是出去，人家不得說我吃軟飯。”
魏紅旗擡頭就笑出聲：“那你去找人家理論，說你自己能掙錢。”
“我不。”江錚躺在床上，四仰八叉地霸占整個床：“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人家可定又念叨。”
“往裏閃閃。”魏紅旗掀起他一條胳膊，坐在床邊。
“媳婦。”江錚扯了扯她的衣擺。
“又幹嘛。”
“要不然我再去開個場。”
“閃開，你是徹底把餘西制藥給忘記了？”
江錚翻來覆去：“對，還有餘西制藥，我說總感覺缺點什麽。”
魏紅旗原本打算看看書的，如今江錚比如意還鬧騰，她索性不看，伸手把江錚給扯起來。
“你是不是舍不得呀。”
“沒舍不得。”
可是身上擔子突然卸下來，就哪哪都覺得不對勁。
魏紅旗伸手把人抱住，開始絮絮叨叨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江錚，教育本這事打回來好幾次，翻來覆去耽誤我好多時間，你看餘西制藥是你在忙，印刷廠說是我開，最近幾次去看的也是你，更不說家裏如意，沒你怎麽辦呀。”
江錚嘚瑟地晃著腿，伸手把媳婦從邊上抱到面前，面對面坐著。
“我還以為你忙的什麽都不知道。”
“記得記得。”
江錚玩著她頭發：“文化類的事本來就不是咱們專長，你也別灰心，如今打回來的次數不是越來越少。”
他反過來安慰人。
“恩。”
魏紅旗沒說，其實方向已經改變了。
她當初想的正經在學校裏面，把這種事情當成是上課，教導學生認知。
但是聽上面的意思，教育類書刊是不可能行，但是可以上雜志類，或者報紙，單獨印冊來宣傳，如果願意，書號能幫忙申請下來。
顧芝芝跟她現在都在糾結，到底要不要放棄初衷。
“說起來，你那月子會所不是也在弄，都沒聽你說，實在不行，你把心思往這上面放放。”
魏紅旗回神：“差不多，這個挺順利的。”
都說女性最了解女性，月子會所如今還沒正式開放，已經有人聞聲來了解。
“那就加油幹！”
江錚給予鼓勵，倒是忘記誰最開始是煩躁的那個人。
……
入冬沒多久，江錚帶著魏紅旗，約上小柴專門回了一趟五裏區。
如今很多地方都有改變，地裏能看見的中藥材越來越少。
他們是回來家遷墳的，身後還跟著市區火葬場的人。
火葬場推出的早，安縣在改市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圈出一塊地來建墓地。
如今農田都回手，那山包包自然也一樣。
聽說要鏟平。
不管是地裏，還是山上，之前埋的長輩，都要火化重新安葬。
江錚在五裏找來幾個幹力氣活的好手，先把理數走完，最終才動土。
魏紅旗站在一邊等的時候，視線落在邊上。
那是老支書的墳墓。
這些年都是他們給父母上墳時，一起燒點紙。
“江錚，老支書這怎麽辦？”
江錚看過去，墳包上石頭亂一地，幹草一茬一茬枯死在那。
“一起挪走吧，人死為大。”
加點錢，工人們自然不在乎到底是運幾個。
等到把長輩全部重新安排進新墓地，江錚站在父母墳前，四處看了看。
“爸，媽，我專門卡的位置，周邊都是咱們五裏的老鄰居。”
“你們都認識，地下在一起不管是湊麻將還是打牌九，不至於眼生。”
“以後逢年過節，我們多來看看你，下次把如意也帶來見見。”
魏紅旗安安靜靜站在邊上，沒出聲。
把話說完，她帶著小柴離開時，小柴眼睛還紅紅的，不放心讓她一個人走，直接把人送回家。
回到家的時候，沒外人江錚才開口：“媳婦，要不要找個合適的時間，把咱爸咱媽也一起接過來。”
魏紅旗楞一下，很快明白江錚說的是她爸媽。
“不了吧，哥哥定親後，估計沒多久就要結婚，等喜事辦完，我跟哥哥再商量一下。”
不然紅白事沖撞，不好。
……
秋去春來。
魏紅旗跟顧芝芝磨許久的本子，最終做成期刊。
她們擔心繼續脫下去，這些永遠沒有孩子能看到。
依舊是原本的想法，上下兩冊，上冊兒童讀物，下次青少年讀物。
除去該科普的知識，又加入許多的衛生知識。
等到貨從印刷廠搬出去時，魏紅旗跟顧芝芝相互看了看對方。
“這下子，咱們總算是要松口氣，未來如何，咱們也控制不住。”顧芝芝嘆口氣。
魏紅旗倒是了解的更多一點：“這才哪到哪，不然咱們去報社打個廣告，總要讓更多的人知道有這個東西。”
“這，有必要嗎？”顧芝芝如今更多心思都放在月子會所上，她覺得把這教育期刊做出來，已經很努力去完成心中的想法了。
“有。”魏紅旗察覺到顧芝芝的情緒，笑著說：“沒事，這件事情我來跟進，印刷廠有富裕，我可以拿出來前期投資。”
“我就不追了，你也知道，我全部的錢都放進會所裏。”顧芝芝也有點不好意思：“這期刊賣的錢，我就不分了。”
其實倆人心裏面都清楚，這東西，本就不是為賣錢來的。
再多的話，倆人都沒再說。
魏紅旗把顧芝芝送回家，回到餘西制藥，回宿舍樓經過不少人，嘻嘻哈哈沒辦法安靜。
她都走到門口，又轉回頭去了辦公室，給家裏打個電話。
“江錚，我們在餘市買套房子吧，我不想住在工廠裏。”
在家習慣了安靜，還有單獨的書房，如今在嘈雜的環境裏，她倒是沒辦法靜下心來。
“在宿舍跟人吵架了？”
“沒有，就是人越來越多，好吵。”
魏紅旗計劃著：“反正餘市這邊也有工廠，以後經常來不如直接買個房子，就算是以後不住，也能租出去。”
越來越多的打工人出現，不是所有人都是長工，那些臨時工就只能自己租房子住。
魏紅旗說著說著，覺得買房子不虧，算算房價，全款完全能負擔。
“如今戶籍方面因為人流量增大也放送，我決定明天留下來把看看房子。”
她決定了。
……
魏紅旗收拾好一切，出門時路過幾個熟人，打聲招呼坐上車。
她昨天已經找上賣房子的，餘市到處都在開發，房產中心已經開始成形。
車子還沒來得及動，邊上竄出來一個人，咚咚咚地敲響玻璃。
“主任，江廠長剛剛給辦公室打電話，讓你去火車站接他一趟。”
“啊？他來餘市了。”
這才八點多，他得坐多早的車。
“我這就去，謝謝你。”
魏紅旗開車來到火車站，剛停在路邊，很快江錚就出現，拉來副駕駛的門坐上去。
“你怎麽昨天沒說要來。”
“我想說，你掛電話太快。”江錚系好安全帶：“你有看中的地方嗎？”
“看看。”魏紅旗把夾層的地圖找出來遞給他，這才啟動車子朝目的開去。
“這什麽？”
“地圖，上面餘西制藥、印刷廠、市中心我都圈出來，我找個距離三塊方都近的開發商。”
“開發商？你買的是期房。”
“呀，你還知道期房，我都昨天才了解到。”
“大哥做建材的，成天跟建築隊打交道，這點怎麽可能不知道。”
“厲害厲害。”魏紅旗誇的不走心。
江錚又問回來：“你不是嫌棄住在宿舍吵，怎麽不直接買現房，收拾完就能搬出去。”
“現房大多都是二手房，買回來還要重新裝修，一樣耽誤時間。”
魏紅旗握著方向盤慢慢轉向：“再說，如今穩期刊已經印刷完，我接下來一段時間都不需要再來，反正都要等，不如直接買新房。”
“這麽說也有道理。”
江錚認認真真研究起來：“買大點的吧。”
“最大的就是四室兩廳的，你當都跟咱們家似的。”
真說起來，他們家那老宅，現在算是違規建築，不過就是占了老字，鄉政府才沒拆。
“說起來，老街那裏辦了廠，背後是市場，新街也在隔壁，就卡著咱們那一塊是老房子，我看咱們市內現在的發展情況，估計要不了兩年，咱們那也會被拆。”
“拆也不怕，反正是按照面積補助，咱們那房子，得補不少錢。”
“是不少錢，那住哪呀。”
“咱們五裏區的老房子不是蓋了三層小別墅，搬回去就行。”
“那如意上學多不方便。”那時候就真要一直接送。
“學校周邊的學區房是不是還有空的？”
“大部分都租出去了，而且我嫌小。”
三室也就百來平。
意識到這個想法，魏紅旗都覺得自己飄了。
“市中心還有新房子在建，不然到時候再找找看。”
她穩紮穩打地將車停在房產中心的門口，這時候的房產中心，背後就是施工工地，一棟棟高樓正在建設中。
江錚四處環繞：“這周邊空蕩蕩的，往後真有人在這住？”
“進去看看再說。”
……
從正門進去，就跟外面情況不太一樣。
沙盤上模擬樓盤簡單地將以後的情況展現出來。
“需要介紹一下嗎？我們這戶型是目前餘市最全的，像這前面是小戶型樓層小區，隔壁區是大戶型，對面則是獨棟別墅。”
銷售人員簡單介紹，看了眼魏紅旗手上拿的車鑰匙，把勁使在了獨棟別墅上。
她先介紹的別墅：“別墅全部都是獨門獨院，進門就能看到庭院，主體算下來總共四層，有一層一半改裝地下室，一半停車庫……後院有空地，也能改成花園。”
魏紅旗想了想，指著大戶型問：“這個面積多少平？”
“最大一百六，四室兩廳，還有單獨的大陽臺。”
“我想了解一下這個。”
“不考慮一下別墅嗎？私密性很好的。”
江錚聽的也怪上癮：“是啊，我覺得別墅挺好。”
“好什麽好，我一個人住空蕩蕩的嚇死人。”
四室她都覺得大，但是真要來人，也得能住得下，畢竟買房子也要想到以後一些可能性。
江錚仔細想想：“那不然買個小的？”
“還是大戶型吧，空出一間房子改成書房，一間主臥，一間客臥，還要給如意留一間。”
這麽一份，滿滿當當。
江錚又瞅兩眼別墅區，悄悄把那戶型給記下來。
說來說去，魏紅旗最終定了中層的一間大戶型，先付的定金，至於其他的事情，就全部都交給中介辦，付點錢讓他們把事情辦好，她能剩下不少的事情。
……
在餘市留兩天，處理一下房子的事情。
回程是江錚開車，進入安市看著路邊修建的小亭子。
“這是在建什麽？”
江錚餘光看一眼，想起來：“是公交站，最先規劃的三條線，一條是鄉政府到中藥材市場，途徑火車站，一條是學校到老街，途徑菜市場，還有一條是哪來著？”
他想了想，一時之間沒記住。
“反正都是在新老區繞，公交站起始點，也是新老區各一半。”
“沒有往外其他區的？”
“要，還在計劃，說是等全部都田地全部都收上來，確定新建設後再說。”
“要是五裏到學校有公交車，那回五裏住也沒什麽。”
等老宅拆遷，到公交好，如意都快要小學畢業，可以學著自己去坐車。
“不然回去跟二哥商量商量，咱們走走後門。”
“去你的，這話要是被人聽到，告到鄉政府你就是在扯二哥後腿。”
江錚笑著把車停在門口，等媳婦下車，才把車開進車庫裏面去。
“我出去找大哥去。”
“大哥回來了？”
“你走那天回來的，要一起去嗎？”
“我不去，你也別去。”
“為什麽？”江錚還惦記著，把在餘市看見的獨棟別墅跟大哥說說，看看安市能不能也蓋起來。
餘市不能經常住，可安市經常住呀，蓋多大都能住下。
“這都什麽點了，大哥不在家，肯定是約了蕭晨，你去不是當電燈泡。”
院子裏，如意聽到動靜已經跑出來。
江錚看到女兒，這才想起來，哦，學校已經放學。
“那就等晚上，等晚上大哥回來。”
……
魏紅旗不知道江錚到底要說什麽，只知道大哥一回來，倆人就進房間嘀嘀咕咕。
她把如意哄睡後，沒直接回房，而是去了書房。
器械廠打算開三廠，正在選地址。
大家夥一直同意，如今器械廠有底氣，就跟著大城市走，做些最新的器械。
可新器械需要新設備加持，魏紅旗一問價格，好家夥，差點沒嚇到她。
選址是個問題，設備是個問題，新器械生產流程也是個問題。
一樁樁一件件堆積在一起，魏紅旗只能是一件件的來。
隔天回到器械廠，正巧趕上幾個業務員回來。
“這次這麽早？正巧，有新消息要宣布，下午開會你們也一起來吧。”
“廠長，現在有時間談談嗎？”
“有事？”魏紅旗瞧見這神色，看樣子還不是小事。
“恩，有……”
話沒說完，眼前這個人的嘴巴突然就被捂住，身後幾個人都攔著。
“怎麽了這是，有話就好好說，怎麽還攔著不讓說。”
“廠長，不著急，我們還沒想好，等想好再說。”
不知道是不是這句話刺激到人，被捂著嘴巴的人突然掙脫開。
“你們也別攔著，好聚好散。”
魏紅旗沈默，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廠長，我……”
“這可不是說話的地方，去我辦公室吧。”
魏紅旗笑著轉身，根本沒給他們拒絕的機會，回程的這段時間裏，她一直在想為什麽。
等到了辦公室，這才瞧見六個業務員全部都湊齊。
其中三個還是從五裏就開始帶的。
領頭那個更是在廠時月月都是銷量第一的楊柏。
“我想辭職。”
楊柏直接了當說：“我在咱們器械廠沒感覺到什麽上升的空間，我想換一份工作去做。”
“這是有人在挖你？”
“問細了就沒意思，廠長，好聚好散。”
這已經是楊柏第二次說這個詞，她再怎麽聽也覺得十分刺耳。
這麽多年，魏紅旗還沒經歷過多少人事變動。
仔細想想硬攔著也攔不住，就點點頭：“把你手上的業務交接一下，這麽多年你也辛苦，我會讓財務那邊……”
“廠長，那些都是我拿命拼出來的客戶關系，人家認的是我。”
魏紅旗手下的筆頓住，她總算是知道這感覺哪不對。
“對方也是器械廠的？”
可餘市安市並沒有其他器械廠起來。
無他，前期投資過大，沒點身家都不敢這麽砸。
她是第一批幹的人，如今可不同當時。
魏紅旗擡起頭：“楊柏，器械廠、我，自問都沒有對你做過什麽不好的事，你這樣幹就太過分。”
“不止我。”
楊柏直接把身後的那些人也給拉下水。
“我們都打算走。”
魏紅旗不知道多用力才忍住沒讓自己從板凳上跳起來。
“你想清楚了。”
“想的很清楚，廠長，其實你沒啥本事，瞻前顧後，咱們器械廠這麽多年才發展兩個廠，人家制藥廠如今都準備辦第五個，有錢的不幹，凈做一些賠本生意，怪不得人家都說女人頭發長見識短。”
最後一句話，是楊柏嘀咕出來的。
但是很清楚的讓魏紅旗聽到，他就是故意的。
他覺得魏紅旗限制了他的發展，生意本身就是他們跑出來的，帶走利索應當。
該說的都說完，他一點也不想繼續廢話。
“廠長，走了。”
楊柏離開，剩下的五個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他們沒楊柏那麽沒良心，其實也不是想走。
“廠長，我們……我們其實還在考慮。”
目前的工作不錯，誰知道離開之後會不會找到更好的。
楊柏說是跳槽器械廠，未來肯定比這裏好，可是都一樣的地方，誰就一定能保證新的就比舊的好。
但是楊柏不厚道，生生把他們拉下水。
魏紅旗正在平覆心情：“我明白，這樣吧，一會要開會，你們如果開完會還想要走，我不攔著。”
有人想要表忠心。
魏紅旗輕輕搖頭：“行了，什麽都不用說，時間差不多，先去開會。”
……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楊柏就從辦公室離開工廠這麽段距離，生生就把自己要離開的消息傳一遍。
魏紅旗捏著筆，微笑說：“今天宣布幾件事情，頭一件是新建三廠的事情，不過再次之前，我想先說下一件事情。”
“大家都知道我們器械廠當初成立困難，是生生一步步熬到今天，大家都不容易。”
“以前工廠是的歸五裏管，很多事情我需要考慮很多，如今不用了，這是一份新的薪資劃分，你們看看。”
在場人都挺詫異，除去幾個當初就在商討的人。
最奇怪的是幾個業務員，他們以為，這是廠長臨時想的，被楊柏氣到了。
等低頭看到業務員那的情況，有點傻眼。
但是其他人正在提問，他們也不敢開口，終於等其他詢問完，這次出聲問。
“廠長，你這裏頭說業務員全部變成分銷商，這是啥意思呀？”
“很簡答，以往你們都是按照提成算，談成多少提一定的比例，分銷商就是，你直接從工廠拿貨，我固定價格給你，你賣出去多少，差價都是你自己掙的。”
業務員幾個明顯感覺到呼吸急促起來。
魏紅旗擔心他們還有疑問，專門解釋一遍。
“打比方，這器械我們做出來原材料需要耗費一千，我一千五賣給你，市場價三千，剩下一千五的差額，算你們自己賺的。”
“因為咱們也是第一次用這種方法，所以往後是你們拿一次貨，直接結清楚款項，賣出去多少賺的都是你們的。”
“這樣相當於你們單獨出去，同樣，以後出差的一些費用什麽，工廠也不再負擔，包括你們的工資。”
“你們可以選擇一下，是選擇拿工資拿提成，還是選擇成為合作夥伴。”
合作夥伴四個字一出，在場的業務員沒有太開心，反倒是心提起來。
他們都在想，公司是不是知道了什麽？所以拿這件事情來敲打他們。
一時之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說說話。
倒是有其他人笑著說：“這是好事呀，相當於自己做老板賺的更多呀。”
“這是工廠不要我們了嗎啊？”有個膽小的業務員沒忍住聲。
“怎麽能這麽說，這也是為你們以後發展更自由，再也不用為一點點的路費和夥食跟會計扯皮，當然，你們要是不願意，還能像現在這樣。”
“我願意！”
一直沒吭聲的人，有的人在想真假，有的則是在算賬。
仔細算下來，肯定是分銷商比業務員要掙錢。
有一個人開頭，剩下的幾個人就都選擇答應。
魏紅旗看到這，一直有些嚴肅的臉上才露出笑容。
“好，既然是分銷商，有些業績就要抓在自己手裏，我記得，以前楊柏在的時候，你們一直被壓一頭，如今他不在，既然不是兄弟，那他手裏的客戶，自然是有本事的拿到。”
魏紅旗輕笑一聲：“在這裏，只要是楊柏手中搶來的客戶，我個人再按照之前的提成，給你們獎勵。”
這就算是多餘的。
……
會比想象中結束的要快。
魏紅旗還以為會很難熬，但是結束也就結束了。
剛進辦公室，後面就有人跟上來敲了敲門。
是會上那個最膽小的業務員，也是問題最多的。
魏紅旗不記得他叫什麽，好像六個業務員裏面，他最沒存在感。
“有事？”
“有，廠長，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有些事情得告訴你。”
“什麽？”
“楊柏其實很早就在跟別人接觸，他每個月的業績第一，也不是真正靠賣器材賺的，是他自己在倒賣工廠器材。”
就是有點提前領會，幹起分銷商的意思。
“他賣的器材並沒有按照咱們規定的價格，基本上都是翻倍宰人，然後拿錢回來自己再買器械再倒賣出去。”
這種情況倒下去，才導致賬面上業績最好的永遠是楊柏。
“我們的器械不是什麽頂尖器械，他翻倍賣出去，有人買？”
“有，但是買一次就不會有第二次，外面都在傳，咱們黑，楊柏想要辭職，是他把負責的圈子都給黑完，別人都不願意再跟他合作。”
魏紅旗不關心其他：“你說器械廠的名聲毀了？”
“對，就我知道的，楊柏那有好幾個地方都在找茬，跟在他手底下的小徒弟也都學這一套。”
器械廠的業務員，也不全部就這六個人，只是六個人負責各自的地區。
這也是魏紅旗放心讓他們當分銷商的理由，手底下有人，自己能自由辦事，總要輕松些。
“都有哪些地方？”
他念出來一個，魏紅旗的心就驚一下。
“我很感激你說這些。”
“廠長，我們其他人，其實真的不想離開的。”
“我明白。”魏紅旗趁機詢問：“所以挖楊柏走的人，到底是誰？”
“齊桑。”
……
江錚在五裏當支書時，給了每個人機會，按照本事都給張羅出去。
打五裏出來的，各個都有事情幹。
齊桑自從打市場回到村裏，盡管副隊一直想要兒子，卻一直沒得逞。
有時候魏紅旗都不得不佩服她。
生兒子這事是鬧過一段時間，可鬧完，副隊就再也沒提過。
齊桑也沒虧待過三個女兒，家裏家務會分著做，不打不罵，到了年紀也都送到學校。
她說：“我是後媽，再怎麽疼你們，你們這麽大也都記得親媽，所以咱們就當陌生人，我送你們上學，學不學，認不認真學，都是你們自己的事情，學到本事，以後離開我眼皮子底下，愛幹什麽幹什麽，我不插手，學不好，等到了年紀，我也履行當媽的責任，找個男人把你們嫁出去，可你們自己不努力，到時候就別怪我給你們找的男人差，什麽秤配什麽砣。”
也是三個孩子爭氣，如今在學校裏面成績都好。
偶爾魏紅旗去接如意時，遇見老大，那個她接生出來的姑娘，懂事到不行。
至於他們親媽，魏紅旗很久沒聽到過馬蘭娟的消息。
最後一次聽，是江錚聽別人說閑話，說馬家把女兒賣出去了。
如今再次聽到齊桑的名字，魏紅旗整個人想不通。
當天晚上，她拉著江錚問。
“之前回村不是說齊桑在辦養殖，五裏改區後，也打算借著養殖辦個食品公司，怎麽好好的盯到我這來？”
“沒準是看上楊柏的能力，想要帶去賣食品，現在人兜裏有錢，副食品都舍得買。”
“不對，他還要帶走我器械廠的客人，這客戶都不對口。”
“要不然我明天去市場幫你問問副隊。”
“算了，副隊年紀大，現在什麽都聽齊桑的。”再說，她跟副隊關系也不好，人家憑啥跟她說媳婦壞話。
“你現在要想的，還是名聲問題，好不容易器械廠的名聲打出去，總不能被這一顆老鼠屎給壞掉。”
魏紅旗也清楚輕重緩急到。
她直接翻身從床上下來，江錚看著奇怪：“你這是幹嘛？”
“收拾東西，明天我親自下去看看，我倒要瞧瞧，楊柏能把我這工廠給黑成什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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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蕭晨所說，父母被她磨得沒耐性, 見到哥哥覺得是個本分人, 對婚事沒什麽意見。
魏紅旗反正挺開心的。
唯一一個不開心的人，只有魏紅星。
不針對大哥, 單純因為, 家裏四個孩子現在就剩下最小的她。
魏紅星跟嬸嬸像是杠上了，死活就是不松口。
這期間，魏紅星拍攝的第一部 電影上映，是鄉村題材。
別的地方如何，魏紅旗不清楚, 但是在安縣, 五裏跟魏家村的人都知道。
魏建中那小女兒，這下真成大明星。
……
年初, 魏紅軍提交了撤縣改市的申請, 兢兢戰戰等有半年，一波波的人員來視察，終於在年中時, 正式下發文件。
安縣正式改名安市, 土地重新規劃，這一改, 五裏村直接納入市區範圍內，改名五裏區。
臨邊還有兩三個近距離的生產隊，也一同都給更改掉。
鄉鎮戶口就這麽變成了居民戶口。
有人開心自然有人生氣。
魏家村差點距離，剛剛好卡在邊邊線上，聽說魏大隊長氣的好幾天都沒正經吃飯。
就差那麽一點呀！
這一折騰, 魏紅軍之前擱置的一些建設，如今重新都被提上來。
江錚借著這個機會，跟魏紅旗商量，把工廠獨立化。
之前一直掛在五裏村名下，如今名不正言不順，都得改。
制藥廠成立公司，分管旗下四個分廠。
器械廠成立公司，分管旗下兩個分廠。
中藥材商行經理過藥交會，直接從五裏村轉到鄉政府名下管理。
九月份又安排一次，有了前一年做參考，這一年準備的更充分。
剪彩甚至都沒在中藥材商行前，轉移到了鄉政府大院，氣派地舉行。
原本屬於五裏的土地，自然也被收回，需要用作城市規劃。
五裏區的人得到這消息，還有點難受。
都是老農民出身，這地收回去，幹啥？
江錚為此專門找一趟鄉政府，夾著公文包，像模像樣的。
“書記，咱們市裏面現在幾個廠，都是依靠著中藥材當原材料，更不說市場，這沒田地，種什麽呀。”
魏紅軍沒想到江錚找的這麽快。
“著什麽急，我這消息不是還沒傳下去。”
“這是有新安排？”江錚一聽有戲。
“恩，新耕地有安排，你們五裏要是有人願意承包，只管去土地局申請。”
江錚聽完，瞬間安下心。
“還有一件事，五裏耕地建設要推一推，這一茬藥材等明年春季就能采收，也就幾個月的時間。”
“那就下把能收的收掉。”
如今事情多，延後幾個月，也沒問題。
倒是魏紅軍很好奇：“你如今從村支書變成閑散人，會不會有落差？”
五裏村變成五裏區，曾經的村部，自然也解散。
江錚搖頭：“有，怪自在的。”
當初五裏的人，就只有楊光正兒八經去考了公務員，做了五裏區的街道辦主任。
其餘的，大字不識幾個，有了其他發展方向，自然沒往這上面鉆。
魏紅軍有些羨慕：“等正式改完，你當真就是為自己奮鬥。”
“我啊，其實不適合當領導。”
但從這些年走過來，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懶散。
……
江錚把消息傳回去，大家心裏面瞬間安定下來。
有地就好，還能繼續種。
往後只需要負擔一家子，江錚開始把心思放在家電城跟酒店上。
如今來市場的人越來越多，招待所得改改，酒店也要擴大。
還有家電城，自從高橋離開，老五到底差一層，如今渠道還是維持之前的，得想辦法擴展一下，總得進步不是。
魏紅旗就開始察覺，江錚時不時就盯著她發呆。
“想說什麽直接說。”
“媳婦，我以後就算是個體戶。”這身份轉變，還怪不習慣。
“那不是挺好，你以前老是說事多。”
“可是……”江錚不好意思說，總感覺說出來怪矯情的。
“什麽？”
“你如今還是個廠長，要是出去，人家不得說我吃軟飯。”
魏紅旗擡頭就笑出聲：“那你去找人家理論，說你自己能掙錢。”
“我不。”江錚躺在床上，四仰八叉地霸占整個床：“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人家可定又念叨。”
“往裏閃閃。”魏紅旗掀起他一條胳膊，坐在床邊。
“媳婦。”江錚扯了扯她的衣擺。
“又幹嘛。”
“要不然我再去開個場。”
“閃開，你是徹底把餘西制藥給忘記了？”
江錚翻來覆去：“對，還有餘西制藥，我說總感覺缺點什麽。”
魏紅旗原本打算看看書的，如今江錚比如意還鬧騰，她索性不看，伸手把江錚給扯起來。
“你是不是舍不得呀。”
“沒舍不得。”
可是身上擔子突然卸下來，就哪哪都覺得不對勁。
魏紅旗伸手把人抱住，開始絮絮叨叨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江錚，教育本這事打回來好幾次，翻來覆去耽誤我好多時間，你看餘西制藥是你在忙，印刷廠說是我開，最近幾次去看的也是你，更不說家裏如意，沒你怎麽辦呀。”
江錚嘚瑟地晃著腿，伸手把媳婦從邊上抱到面前，面對面坐著。
“我還以為你忙的什麽都不知道。”
“記得記得。”
江錚玩著她頭發：“文化類的事本來就不是咱們專長，你也別灰心，如今打回來的次數不是越來越少。”
他反過來安慰人。
“恩。”
魏紅旗沒說，其實方向已經改變了。
她當初想的正經在學校裏面，把這種事情當成是上課，教導學生認知。
但是聽上面的意思，教育類書刊是不可能行，但是可以上雜志類，或者報紙，單獨印冊來宣傳，如果願意，書號能幫忙申請下來。
顧芝芝跟她現在都在糾結，到底要不要放棄初衷。
“說起來，你那月子會所不是也在弄，都沒聽你說，實在不行，你把心思往這上面放放。”
魏紅旗回神：“差不多，這個挺順利的。”
都說女性最了解女性，月子會所如今還沒正式開放，已經有人聞聲來了解。
“那就加油幹！”
江錚給予鼓勵，倒是忘記誰最開始是煩躁的那個人。
……
入冬沒多久，江錚帶著魏紅旗，約上小柴專門回了一趟五裏區。
如今很多地方都有改變，地裏能看見的中藥材越來越少。
他們是回來家遷墳的，身後還跟著市區火葬場的人。
火葬場推出的早，安縣在改市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圈出一塊地來建墓地。
如今農田都回手，那山包包自然也一樣。
聽說要鏟平。
不管是地裏，還是山上，之前埋的長輩，都要火化重新安葬。
江錚在五裏找來幾個幹力氣活的好手，先把理數走完，最終才動土。
魏紅旗站在一邊等的時候，視線落在邊上。
那是老支書的墳墓。
這些年都是他們給父母上墳時，一起燒點紙。
“江錚，老支書這怎麽辦？”
江錚看過去，墳包上石頭亂一地，幹草一茬一茬枯死在那。
“一起挪走吧，人死為大。”
加點錢，工人們自然不在乎到底是運幾個。
等到把長輩全部重新安排進新墓地，江錚站在父母墳前，四處看了看。
“爸，媽，我專門卡的位置，周邊都是咱們五裏的老鄰居。”
“你們都認識，地下在一起不管是湊麻將還是打牌九，不至於眼生。”
“以後逢年過節，我們多來看看你，下次把如意也帶來見見。”
魏紅旗安安靜靜站在邊上，沒出聲。
把話說完，她帶著小柴離開時，小柴眼睛還紅紅的，不放心讓她一個人走，直接把人送回家。
回到家的時候，沒外人江錚才開口：“媳婦，要不要找個合適的時間，把咱爸咱媽也一起接過來。”
魏紅旗楞一下，很快明白江錚說的是她爸媽。
“不了吧，哥哥定親後，估計沒多久就要結婚，等喜事辦完，我跟哥哥再商量一下。”
不然紅白事沖撞，不好。
……
秋去春來。
魏紅旗跟顧芝芝磨許久的本子，最終做成期刊。
她們擔心繼續脫下去，這些永遠沒有孩子能看到。
依舊是原本的想法，上下兩冊，上冊兒童讀物，下次青少年讀物。
除去該科普的知識，又加入許多的衛生知識。
等到貨從印刷廠搬出去時，魏紅旗跟顧芝芝相互看了看對方。
“這下子，咱們總算是要松口氣，未來如何，咱們也控制不住。”顧芝芝嘆口氣。
魏紅旗倒是了解的更多一點：“這才哪到哪，不然咱們去報社打個廣告，總要讓更多的人知道有這個東西。”
“這，有必要嗎？”顧芝芝如今更多心思都放在月子會所上，她覺得把這教育期刊做出來，已經很努力去完成心中的想法了。
“有。”魏紅旗察覺到顧芝芝的情緒，笑著說：“沒事，這件事情我來跟進，印刷廠有富裕，我可以拿出來前期投資。”
“我就不追了，你也知道，我全部的錢都放進會所裏。”顧芝芝也有點不好意思：“這期刊賣的錢，我就不分了。”
其實倆人心裏面都清楚，這東西，本就不是為賣錢來的。
再多的話，倆人都沒再說。
魏紅旗把顧芝芝送回家，回到餘西制藥，回宿舍樓經過不少人，嘻嘻哈哈沒辦法安靜。
她都走到門口，又轉回頭去了辦公室，給家裏打個電話。
“江錚，我們在餘市買套房子吧，我不想住在工廠裏。”
在家習慣了安靜，還有單獨的書房，如今在嘈雜的環境裏，她倒是沒辦法靜下心來。
“在宿舍跟人吵架了？”
“沒有，就是人越來越多，好吵。”
魏紅旗計劃著：“反正餘市這邊也有工廠，以後經常來不如直接買個房子，就算是以後不住，也能租出去。”
越來越多的打工人出現，不是所有人都是長工，那些臨時工就只能自己租房子住。
魏紅旗說著說著，覺得買房子不虧，算算房價，全款完全能負擔。
“如今戶籍方面因為人流量增大也放送，我決定明天留下來把看看房子。”
她決定了。
……
魏紅旗收拾好一切，出門時路過幾個熟人，打聲招呼坐上車。
她昨天已經找上賣房子的，餘市到處都在開發，房產中心已經開始成形。
車子還沒來得及動，邊上竄出來一個人，咚咚咚地敲響玻璃。
“主任，江廠長剛剛給辦公室打電話，讓你去火車站接他一趟。”
“啊？他來餘市了。”
這才八點多，他得坐多早的車。
“我這就去，謝謝你。”
魏紅旗開車來到火車站，剛停在路邊，很快江錚就出現，拉來副駕駛的門坐上去。
“你怎麽昨天沒說要來。”
“我想說，你掛電話太快。”江錚系好安全帶：“你有看中的地方嗎？”
“看看。”魏紅旗把夾層的地圖找出來遞給他，這才啟動車子朝目的開去。
“這什麽？”
“地圖，上面餘西制藥、印刷廠、市中心我都圈出來，我找個距離三塊方都近的開發商。”
“開發商？你買的是期房。”
“呀，你還知道期房，我都昨天才了解到。”
“大哥做建材的，成天跟建築隊打交道，這點怎麽可能不知道。”
“厲害厲害。”魏紅旗誇的不走心。
江錚又問回來：“你不是嫌棄住在宿舍吵，怎麽不直接買現房，收拾完就能搬出去。”
“現房大多都是二手房，買回來還要重新裝修，一樣耽誤時間。”
魏紅旗握著方向盤慢慢轉向：“再說，如今穩期刊已經印刷完，我接下來一段時間都不需要再來，反正都要等，不如直接買新房。”
“這麽說也有道理。”
江錚認認真真研究起來：“買大點的吧。”
“最大的就是四室兩廳的，你當都跟咱們家似的。”
真說起來，他們家那老宅，現在算是違規建築，不過就是占了老字，鄉政府才沒拆。
“說起來，老街那裏辦了廠，背後是市場，新街也在隔壁，就卡著咱們那一塊是老房子，我看咱們市內現在的發展情況，估計要不了兩年，咱們那也會被拆。”
“拆也不怕，反正是按照面積補助，咱們那房子，得補不少錢。”
“是不少錢，那住哪呀。”
“咱們五裏區的老房子不是蓋了三層小別墅，搬回去就行。”
“那如意上學多不方便。”那時候就真要一直接送。
“學校周邊的學區房是不是還有空的？”
“大部分都租出去了，而且我嫌小。”
三室也就百來平。
意識到這個想法，魏紅旗都覺得自己飄了。
“市中心還有新房子在建，不然到時候再找找看。”
她穩紮穩打地將車停在房產中心的門口，這時候的房產中心，背後就是施工工地，一棟棟高樓正在建設中。
江錚四處環繞：“這周邊空蕩蕩的，往後真有人在這住？”
“進去看看再說。”
……
從正門進去，就跟外面情況不太一樣。
沙盤上模擬樓盤簡單地將以後的情況展現出來。
“需要介紹一下嗎？我們這戶型是目前餘市最全的，像這前面是小戶型樓層小區，隔壁區是大戶型，對面則是獨棟別墅。”
銷售人員簡單介紹，看了眼魏紅旗手上拿的車鑰匙，把勁使在了獨棟別墅上。
她先介紹的別墅：“別墅全部都是獨門獨院，進門就能看到庭院，主體算下來總共四層，有一層一半改裝地下室，一半停車庫……後院有空地，也能改成花園。”
魏紅旗想了想，指著大戶型問：“這個面積多少平？”
“最大一百六，四室兩廳，還有單獨的大陽臺。”
“我想了解一下這個。”
“不考慮一下別墅嗎？私密性很好的。”
江錚聽的也怪上癮：“是啊，我覺得別墅挺好。”
“好什麽好，我一個人住空蕩蕩的嚇死人。”
四室她都覺得大，但是真要來人，也得能住得下，畢竟買房子也要想到以後一些可能性。
江錚仔細想想：“那不然買個小的？”
“還是大戶型吧，空出一間房子改成書房，一間主臥，一間客臥，還要給如意留一間。”
這麽一份，滿滿當當。
江錚又瞅兩眼別墅區，悄悄把那戶型給記下來。
說來說去，魏紅旗最終定了中層的一間大戶型，先付的定金，至於其他的事情，就全部都交給中介辦，付點錢讓他們把事情辦好，她能剩下不少的事情。
……
在餘市留兩天，處理一下房子的事情。
回程是江錚開車，進入安市看著路邊修建的小亭子。
“這是在建什麽？”
江錚餘光看一眼，想起來：“是公交站，最先規劃的三條線，一條是鄉政府到中藥材市場，途徑火車站，一條是學校到老街，途徑菜市場，還有一條是哪來著？”
他想了想，一時之間沒記住。
“反正都是在新老區繞，公交站起始點，也是新老區各一半。”
“沒有往外其他區的？”
“要，還在計劃，說是等全部都田地全部都收上來，確定新建設後再說。”
“要是五裏到學校有公交車，那回五裏住也沒什麽。”
等老宅拆遷，到公交好，如意都快要小學畢業，可以學著自己去坐車。
“不然回去跟二哥商量商量，咱們走走後門。”
“去你的，這話要是被人聽到，告到鄉政府你就是在扯二哥後腿。”
江錚笑著把車停在門口，等媳婦下車，才把車開進車庫裏面去。
“我出去找大哥去。”
“大哥回來了？”
“你走那天回來的，要一起去嗎？”
“我不去，你也別去。”
“為什麽？”江錚還惦記著，把在餘市看見的獨棟別墅跟大哥說說，看看安市能不能也蓋起來。
餘市不能經常住，可安市經常住呀，蓋多大都能住下。
“這都什麽點了，大哥不在家，肯定是約了蕭晨，你去不是當電燈泡。”
院子裏，如意聽到動靜已經跑出來。
江錚看到女兒，這才想起來，哦，學校已經放學。
“那就等晚上，等晚上大哥回來。”
……
魏紅旗不知道江錚到底要說什麽，只知道大哥一回來，倆人就進房間嘀嘀咕咕。
她把如意哄睡後，沒直接回房，而是去了書房。
器械廠打算開三廠，正在選地址。
大家夥一直同意，如今器械廠有底氣，就跟著大城市走，做些最新的器械。
可新器械需要新設備加持，魏紅旗一問價格，好家夥，差點沒嚇到她。
選址是個問題，設備是個問題，新器械生產流程也是個問題。
一樁樁一件件堆積在一起，魏紅旗只能是一件件的來。
隔天回到器械廠，正巧趕上幾個業務員回來。
“這次這麽早？正巧，有新消息要宣布，下午開會你們也一起來吧。”
“廠長，現在有時間談談嗎？”
“有事？”魏紅旗瞧見這神色，看樣子還不是小事。
“恩，有……”
話沒說完，眼前這個人的嘴巴突然就被捂住，身後幾個人都攔著。
“怎麽了這是，有話就好好說，怎麽還攔著不讓說。”
“廠長，不著急，我們還沒想好，等想好再說。”
不知道是不是這句話刺激到人，被捂著嘴巴的人突然掙脫開。
“你們也別攔著，好聚好散。”
魏紅旗沈默，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廠長，我……”
“這可不是說話的地方，去我辦公室吧。”
魏紅旗笑著轉身，根本沒給他們拒絕的機會，回程的這段時間裏，她一直在想為什麽。
等到了辦公室，這才瞧見六個業務員全部都湊齊。
其中三個還是從五裏就開始帶的。
領頭那個更是在廠時月月都是銷量第一的楊柏。
“我想辭職。”
楊柏直接了當說：“我在咱們器械廠沒感覺到什麽上升的空間，我想換一份工作去做。”
“這是有人在挖你？”
“問細了就沒意思，廠長，好聚好散。”
這已經是楊柏第二次說這個詞，她再怎麽聽也覺得十分刺耳。
這麽多年，魏紅旗還沒經歷過多少人事變動。
仔細想想硬攔著也攔不住，就點點頭：“把你手上的業務交接一下，這麽多年你也辛苦，我會讓財務那邊……”
“廠長，那些都是我拿命拼出來的客戶關系，人家認的是我。”
魏紅旗手下的筆頓住，她總算是知道這感覺哪不對。
“對方也是器械廠的？”
可餘市安市並沒有其他器械廠起來。
無他，前期投資過大，沒點身家都不敢這麽砸。
她是第一批幹的人，如今可不同當時。
魏紅旗擡起頭：“楊柏，器械廠、我，自問都沒有對你做過什麽不好的事，你這樣幹就太過分。”
“不止我。”
楊柏直接把身後的那些人也給拉下水。
“我們都打算走。”
魏紅旗不知道多用力才忍住沒讓自己從板凳上跳起來。
“你想清楚了。”
“想的很清楚，廠長，其實你沒啥本事，瞻前顧後，咱們器械廠這麽多年才發展兩個廠，人家制藥廠如今都準備辦第五個，有錢的不幹，凈做一些賠本生意，怪不得人家都說女人頭發長見識短。”
最後一句話，是楊柏嘀咕出來的。
但是很清楚的讓魏紅旗聽到，他就是故意的。
他覺得魏紅旗限制了他的發展，生意本身就是他們跑出來的，帶走利索應當。
該說的都說完，他一點也不想繼續廢話。
“廠長，走了。”
楊柏離開，剩下的五個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他們沒楊柏那麽沒良心，其實也不是想走。
“廠長，我們……我們其實還在考慮。”
目前的工作不錯，誰知道離開之後會不會找到更好的。
楊柏說是跳槽器械廠，未來肯定比這裏好，可是都一樣的地方，誰就一定能保證新的就比舊的好。
但是楊柏不厚道，生生把他們拉下水。
魏紅旗正在平覆心情：“我明白，這樣吧，一會要開會，你們如果開完會還想要走，我不攔著。”
有人想要表忠心。
魏紅旗輕輕搖頭：“行了，什麽都不用說，時間差不多，先去開會。”
……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楊柏就從辦公室離開工廠這麽段距離，生生就把自己要離開的消息傳一遍。
魏紅旗捏著筆，微笑說：“今天宣布幾件事情，頭一件是新建三廠的事情，不過再次之前，我想先說下一件事情。”
“大家都知道我們器械廠當初成立困難，是生生一步步熬到今天，大家都不容易。”
“以前工廠是的歸五裏管，很多事情我需要考慮很多，如今不用了，這是一份新的薪資劃分，你們看看。”
在場人都挺詫異，除去幾個當初就在商討的人。
最奇怪的是幾個業務員，他們以為，這是廠長臨時想的，被楊柏氣到了。
等低頭看到業務員那的情況，有點傻眼。
但是其他人正在提問，他們也不敢開口，終於等其他詢問完，這次出聲問。
“廠長，你這裏頭說業務員全部變成分銷商，這是啥意思呀？”
“很簡答，以往你們都是按照提成算，談成多少提一定的比例，分銷商就是，你直接從工廠拿貨，我固定價格給你，你賣出去多少，差價都是你自己掙的。”
業務員幾個明顯感覺到呼吸急促起來。
魏紅旗擔心他們還有疑問，專門解釋一遍。
“打比方，這器械我們做出來原材料需要耗費一千，我一千五賣給你，市場價三千，剩下一千五的差額，算你們自己賺的。”
“因為咱們也是第一次用這種方法，所以往後是你們拿一次貨，直接結清楚款項，賣出去多少賺的都是你們的。”
“這樣相當於你們單獨出去，同樣，以後出差的一些費用什麽，工廠也不再負擔，包括你們的工資。”
“你們可以選擇一下，是選擇拿工資拿提成，還是選擇成為合作夥伴。”
合作夥伴四個字一出，在場的業務員沒有太開心，反倒是心提起來。
他們都在想，公司是不是知道了什麽？所以拿這件事情來敲打他們。
一時之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說說話。
倒是有其他人笑著說：“這是好事呀，相當於自己做老板賺的更多呀。”
“這是工廠不要我們了嗎啊？”有個膽小的業務員沒忍住聲。
“怎麽能這麽說，這也是為你們以後發展更自由，再也不用為一點點的路費和夥食跟會計扯皮，當然，你們要是不願意，還能像現在這樣。”
“我願意！”
一直沒吭聲的人，有的人在想真假，有的則是在算賬。
仔細算下來，肯定是分銷商比業務員要掙錢。
有一個人開頭，剩下的幾個人就都選擇答應。
魏紅旗看到這，一直有些嚴肅的臉上才露出笑容。
“好，既然是分銷商，有些業績就要抓在自己手裏，我記得，以前楊柏在的時候，你們一直被壓一頭，如今他不在，既然不是兄弟，那他手裏的客戶，自然是有本事的拿到。”
魏紅旗輕笑一聲：“在這裏，只要是楊柏手中搶來的客戶，我個人再按照之前的提成，給你們獎勵。”
這就算是多餘的。
……
會比想象中結束的要快。
魏紅旗還以為會很難熬，但是結束也就結束了。
剛進辦公室，後面就有人跟上來敲了敲門。
是會上那個最膽小的業務員，也是問題最多的。
魏紅旗不記得他叫什麽，好像六個業務員裏面，他最沒存在感。
“有事？”
“有，廠長，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有些事情得告訴你。”
“什麽？”
“楊柏其實很早就在跟別人接觸，他每個月的業績第一，也不是真正靠賣器材賺的，是他自己在倒賣工廠器材。”
就是有點提前領會，幹起分銷商的意思。
“他賣的器材並沒有按照咱們規定的價格，基本上都是翻倍宰人，然後拿錢回來自己再買器械再倒賣出去。”
這種情況倒下去，才導致賬面上業績最好的永遠是楊柏。
“我們的器械不是什麽頂尖器械，他翻倍賣出去，有人買？”
“有，但是買一次就不會有第二次，外面都在傳，咱們黑，楊柏想要辭職，是他把負責的圈子都給黑完，別人都不願意再跟他合作。”
魏紅旗不關心其他：“你說器械廠的名聲毀了？”
“對，就我知道的，楊柏那有好幾個地方都在找茬，跟在他手底下的小徒弟也都學這一套。”
器械廠的業務員，也不全部就這六個人，只是六個人負責各自的地區。
這也是魏紅旗放心讓他們當分銷商的理由，手底下有人，自己能自由辦事，總要輕松些。
“都有哪些地方？”
他念出來一個，魏紅旗的心就驚一下。
“我很感激你說這些。”
“廠長，我們其他人，其實真的不想離開的。”
“我明白。”魏紅旗趁機詢問：“所以挖楊柏走的人，到底是誰？”
“齊桑。”
……
江錚在五裏當支書時，給了每個人機會，按照本事都給張羅出去。
打五裏出來的，各個都有事情幹。
齊桑自從打市場回到村裏，盡管副隊一直想要兒子，卻一直沒得逞。
有時候魏紅旗都不得不佩服她。
生兒子這事是鬧過一段時間，可鬧完，副隊就再也沒提過。
齊桑也沒虧待過三個女兒，家裏家務會分著做，不打不罵，到了年紀也都送到學校。
她說：“我是後媽，再怎麽疼你們，你們這麽大也都記得親媽，所以咱們就當陌生人，我送你們上學，學不學，認不認真學，都是你們自己的事情，學到本事，以後離開我眼皮子底下，愛幹什麽幹什麽，我不插手，學不好，等到了年紀，我也履行當媽的責任，找個男人把你們嫁出去，可你們自己不努力，到時候就別怪我給你們找的男人差，什麽秤配什麽砣。”
也是三個孩子爭氣，如今在學校裏面成績都好。
偶爾魏紅旗去接如意時，遇見老大，那個她接生出來的姑娘，懂事到不行。
至於他們親媽，魏紅旗很久沒聽到過馬蘭娟的消息。
最後一次聽，是江錚聽別人說閑話，說馬家把女兒賣出去了。
如今再次聽到齊桑的名字，魏紅旗整個人想不通。
當天晚上，她拉著江錚問。
“之前回村不是說齊桑在辦養殖，五裏改區後，也打算借著養殖辦個食品公司，怎麽好好的盯到我這來？”
“沒準是看上楊柏的能力，想要帶去賣食品，現在人兜裏有錢，副食品都舍得買。”
“不對，他還要帶走我器械廠的客人，這客戶都不對口。”
“要不然我明天去市場幫你問問副隊。”
“算了，副隊年紀大，現在什麽都聽齊桑的。”再說，她跟副隊關系也不好，人家憑啥跟她說媳婦壞話。
“你現在要想的，還是名聲問題，好不容易器械廠的名聲打出去，總不能被這一顆老鼠屎給壞掉。”
魏紅旗也清楚輕重緩急到。
她直接翻身從床上下來，江錚看著奇怪：“你這是幹嘛？”
“收拾東西，明天我親自下去看看，我倒要瞧瞧，楊柏能把我這工廠給黑成什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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