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猥瑣下三流 首發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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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紅旗意識到自己語氣太硬, 慢慢緩下說話速度。
“江錚，以後你掙錢我也不眼紅，就算你那一時周轉不來, 家裏面不至於什麽都沒有。”
江錚聽不進去。
“說到底你就是怨我最開始沒跟你商量。”
他現在心裏不舒坦, 餘光看向媳婦還有想說什麽的意思，索性一閉眼躺在床上。
“睡覺, 明天睡醒咱們就去銀行辦新存折, 把錢分掉。”
“……”
魏紅旗看著那背影，躺下背對著他不再吭聲。
兩人再次開口，第一句就是江錚在問。
“什麽時候去銀行。”
魏紅旗剛房間洗臉盆的手頓住，不甘示弱：“等我洗漱完就去。”
“去哪？”徐老太經過，順嘴問一句。
“有點事要忙。”魏紅旗含糊過去。
江錚總覺得一家錢兩邊分不好, 也就跟著媳婦一起把奶奶瞞起來。
收拾好後, 早飯也不吃，帶上戶口本跟新本的身份證, 之前家裏唯一的存折, 倆人去到銀行。
等站在銀行門口，清清冷冷，大門緊鎖在一起。
“來早了。”
江錚輕嗯一聲, 腦子逐漸清醒過來。
他悄悄扭頭看媳婦兩眼, 魏紅旗察覺到，轉過臉就見他趕緊避開。
“幹嘛, 分賬又不是離婚，你打算往後都不見我？”
“我就是覺得沒必要，我跟高橋也計劃很久，保證沒什麽意外才……”
“能預測的那就不叫意外。”
魏紅旗四處查看，拉著江錚走到最近的一家炸油條的早餐店前。
“先吃點東西。”
“不吃, 吃完還要算賬。”江錚沈著力氣站在原地。
用上力氣都沒能把人給拉動，魏紅旗沒好氣道：“你幾歲，幼不幼稚，請你吃個早飯我還是請得起。”
見他還是不開心，魏紅旗踹一腳他：“好，你說你跟高橋都計劃好久，都計劃什麽，說我聽聽。”
“這叫商業機密。”江錚見媳婦要惱，趕緊換一句：“但你是我媳婦，也不是不能說。”
……
倆人最終在早餐攤最角落的位置坐在。
“兩碗稀飯，來十根油條。”
江錚吆喝完坐下，把板凳給媳婦拉好：“先說酒店這塊，只要市場在，咱們這就不差人住。”
“嗯。”
“再說家電城，如今拿著錢買不到東西的人多，一旦開起來……”
“一旦開起來，有一家買電視，那整個宿舍樓就都不用再買，一起看就行。”
這是魏紅旗之前去宿舍得到的情況，一問之下，發現很多地方都是這樣。
“你說家電，可現在需要用電的，家家戶戶最常見的只有電風扇。”
“就是因為沒有才賣。”
“那什麽人群需要，什麽人能買得起，買得起的人中，有多少人又想買，你提前了解過嗎？江錚，說到底咱們的這就是一個小縣城，人口兜兜轉轉就那麽多，高橋一口氣蓋五層樓，家電能不能填滿都是個問題。”
需求這個詞，還是魏紅旗在做器械廠後才了解到的。
幹什麽都不能盲目。
“看你樣子，一切都挺理想化，我相信你跟高橋的眼光，這些年你倆抓住不少先機，但是投資越大，風險越大。”
聽意思，江錚只是投資就填進去那麽多天，高橋只會多不會少。
喝完稀飯，魏紅旗看向銀行：“藥材攤跟藥鋪、器械廠、這收入會直接改到我存折上，五裏跟制藥廠有你的分紅，你以後拿到錢別存錯存折，至於餘西，這攤子既然是你接下來的，我就不再過問，往後你自己去看。”
魏紅旗覺得，得要找點東西讓江錚收收心。
不能手上事情還沒結束，就鬧著要趕下一趟。
“往後收入分開，每個月五號發工資，你算算，每個月往家裏的存折存多少。”
“真要分這麽細？”
“恩，如意沒兩年就要上學，吃喝用都要花錢，爺爺如今這個情況，每個月都要去醫院覆查……”
“不是有奶奶在？”
“爺爺生病後心思不定，非要去醫院檢查這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
“每個月存一千，你有意見嗎？”
“一千花不完吧。”
“那就剩在卡裏，以後有什麽緊急事情也能用，且往後每年根據收入上調。”
江錚越想越不對頭：“你是不是有啥誤會？”
“什麽誤會。”
“我細想想，你是不是怕我在外面有人，所以想把錢卡住。”
有些村裏面一年才掙一千，他這一個月就要交一千。
魏紅旗白一眼：“真發現你外面有人，我就直接鬧到公社，讓你這支書做不成，人財兩空，誰跟你在這細細算，別那麽多廢話，就說答不答應。”
“不……”
“反對沒用。”魏紅旗站起身：“我先去，你趕緊吃完飯過來。”
江錚看著那利索離開的背影，恨恨地咬一口油條。
他還非要把這酒店跟家電城做起來。
……
銀行辦理很快。
魏紅旗一出來，江錚就氣騰騰地離開。
“你去哪？原本我過兩天要去餘西制藥，現在歸你，你就自己去看。”
“記住了，我去找高橋。”
“……”魏紅旗無奈地嘆口氣。
攔是攔不住。
酒店一點點蓋起來。
因為臨近中藥材市場，外觀仿古建造，黑瓦白墻、雕梁畫棟，平安大酒店拔地而起，比鄰市場一半面積。
往後的小招待所，建造起來就粗狂多了。
成功建造起來，江錚還專門在她面前得瑟好一陣。
這一年，春節比往日來的都要晚。
一月一日，《關於進一步活躍農村經濟的十項政策》下發，讓全國鄉鎮再次欣喜若狂。
取消限購，隨行就市，鼓勵鄉鎮開發等系列一下，感覺禁錮大家的最後枷鎖，也被慢慢打開。
其中集資、補助修建公路這條下來，魏紅軍借著安縣在建設，靠著國家資助，除去老街道的青石板路幹幹凈凈，其他泥路全部被劃入新建。
日常外出，總能聽到叮叮當當的聲音，像她在餘市聽過的敲擊樂。
魏紅旗從器械廠回來，經過肉店。
“樹根。”
新街的商鋪已經全部建設完畢，一排排整齊的二層小樓，一樓大門全開，裝的都是卷簾門，往後走就是住的地方。
服裝店、小賣部、一樣樣都開起來，沒攤位占據街道，看起來都幹凈利索不少。
樹根的肉店開在菜市場邊上，單獨的一家門面。
除去生豬肉，他走老師傅的路，又拿到羊羔肉，後院裝有殺雞褪毛的設備，把雞鴨也給上了。
但凡是安縣能見到的生肉，肉店都有。
江錚有時候也會念叨：“樹根以前就愛吃，如今買肉也算天天都能吃上。”
魏紅旗站在門口，看著案板上的新鮮紅白肉，沒一會就瞧見樹根從裏面走出來，手裏推著工地上用的小推車。
“嫂子怎麽就你自己，這肉能拉動嗎？”
“這麽多。”
半扇處理幹凈的豬肉趴在上面，把小推車遮蓋的嚴嚴實實。
“回去拿鹽搓搓，找繩子掛高晾起，能放不少天，過年吃肉多。”樹根才不覺得多：“要不然還是我送過去。”
“你還要看店，我自己來，等年前什麽時候輕松點，來家裏吃飯，你哥拎回來兩瓶古井貢，到時候開了喝。”
樹根拍拍手：“那感情好，要去我提前說一聲。”
“那我先回去。”
魏紅旗擡起扶手，推著獨輪車慢慢滾過青石板路，走到岔口，掉頭轉彎時，原本的泥路此刻已經畫上生石灰，等年後人少點，水泥就正式鋪上去。
費勁把車推回家，家裏空蕩蕩的瞧不見人。
半扇豬太重，魏紅旗索性就讓它擱在小推車上不管，把外套脫掉，進廚房拿把菜刀出來，將後腿肉跟肋條分開，才找繩子給串上掛起來。
後天井的廊檐下架起竹竿，一排排掛起來，防止有貓偷吃。
等收拾好，聽到外面傳來的動靜，出去就見如意灰頭土臉地走進來，看驚她。
“你這又上哪弄的。”
李蘭菊站一邊幫忙解釋：“跟小華搶朵葵花，倆人在地上滾好幾圈，我帶她回來換衣裳。”
“……”
魏紅旗瞧見她一身臟兮兮的，把嬸嬸拉過來。
“如意，不管是媽媽還是姥姥洗衣服都很累，你不能隨隨便便就往地上滾。”
“媽媽~”
“站在那。”
自打跟小華打架打出門道來，如意現在無師自通拳頭硬當老大的道理，鄰居一圈小孩子都被打一遍。
魏紅旗很多時候一度懷疑，這基因遺傳自江錚。
“為什麽打架？”
“我想吃瓜子。”
“你的小包裏沒帶嗎？”
如意斜跨的拼接包，如今已經改頭換面，褐色底料上開出一朵朵大紅花，裏面鼓鼓囊囊。
她瞧見媽媽眼神看過來，立馬伸出小手捂著。
“可那葵花是大姐姐給我種的，全部都給他給偷吃掉。”
如意在小芳的堅持下，早早就從壞人改口叫大姐姐，只有不斷挑釁的小華，兩人依舊水火不容。
魏紅旗繼續盯著如意。
剛剛還堅持的如意慢慢垂下頭，不敢看。
李蘭菊見孩子訓的可憐：“又不是什麽大事。”
“嬸嬸，我們小時候你可沒這麽慣我們，不用她說我都知道，肯定是她自己不知道把葵花丟哪裏，小華撿到她又不樂意。”
“都是一門兄妹。”
“不行，明年她要跟著一起去上學，再這麽不懂事，咱們這學校都該不要她。”
如意聽著不樂意：“媽媽，我可招人喜歡~”
“是嘛？”魏紅旗微笑。
“恩！”
“那如意疼不疼媽媽？”
“疼。”
“好，媽媽今天不想給如意洗衣服，所以如意的衣服自己洗。”
“這大冷天的。”李蘭菊吃驚：“她水都拎不動。”
“有水瓢，她玩水用瓢可厲害。”
“那……”
“嬸嬸，看時間要到點，你去學校接小芳放學，跟她說一聲今天來這吃飯，小華呢。”
“門屏後頭呢。”
這話剛說完，門屏後頭冒出來一個腦袋，看著臟兮兮的程度跟如意差不多，如今正在沖如意笑。
顯然剛剛如意被罰的話他都聽到。
魏紅旗突然就不開心，笑她女兒？
“小華，你也一起。”
“啊！”
“打架是你們兩個人一起打的，如意受罰你也要受罰，也讓你嘗嘗看，你奶奶平時洗衣服有多累。”
魏紅旗體貼的端出來兩個盆。
“現在，去把褲子跟棉襖換下來洗。”
“姑姑！”
“叫奶奶也沒用。”
魏紅旗狠心把李蘭菊給趕去接小芳。
院子裏，如意跟小華面對面站一起。
小華：“都怪你！”
如意：“你再說，你要是找放手，就不會弄臟衣服。”
小華：“是你先把我絆倒。”
如意：“笨蛋。”
魏紅旗調轉回頭：“你們倆！”
如意一聽到聲，立馬轉著書包朝自己房間跑。
“媽媽，我最聽話，我去洗。”
……
磨磨蹭蹭半小時後。
魏紅旗配菜都準備好，她朝前院去多看一眼，倆人磨磨蹭蹭還沒動手。
之前還打的臉紅脖子粗，這會坐在小板凳上，一副哥倆好的情況商量事。
如意伸出一根指頭，輕輕點了點水面，剛剛碰到就快速收回手，還倒吸一口涼氣。
“嘶！好冷啊！”
“真的？”小華嘗試一下，裝模作樣的抱著胳膊顫抖：“真的好冷。”
“我不會洗衣服。”如意看向小華。
小華忽然想到什麽，高擡起下巴得意道：“我會啊，這下你總要承認，不如我了吧。”
如意握起小拳頭，好氣。
“你不準動手，姑姑不許我們打架。”小華立馬搬著小板凳朝後退。
“慫蛋。”
“你要再罵我，我就不教你怎麽洗衣服。”
“我不信，你先洗給我看。”如意鬼機靈地把她那盆推過去。
“行！”
小華立馬站起來，左看看右看看，最後把院子裏面掃地的小掃把給拿過來。
“看好了！”
魏紅旗也在看，就瞧見他拎著掃把翻過來，拿把手那開始不斷戳著衣服。
“……”
那衣服……
如意睜大眼睛倒是好奇。
“這就能洗幹凈？”
“以前我看好多人都是那木頭砸砸就幹凈。”
“好厲害！”
“看吧，我最後肯定洗的幹幹凈凈。”
砰砰砰中夾雜著水花，魏紅旗站在那裏忽然有點心疼小華。
這孩子沒發現，他洗的是如意的嗎？
如意張嘴誇兩句就坐那不動。
魏紅旗瞧見這一幕，清了清嗓子：“咳咳。”
“媽媽！”
“洗好沒。”
“快了快了。”
“真的？”
“嗯！”
魏紅旗走到小華身邊看向如意：“你真的有在洗？”
“……”如意一雙小手點啊點，哼哼唧唧就是不正常說話。
“如意，媽媽說過什麽？”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如意走到小華身邊：“我自己來。”
她從小華手裏面接過掃把，開始戳。
魏紅旗俯視這一幕，徹底放棄這家衣服，反正最後要穿他們自己身上。
門外傳來動靜，魏紅旗回頭瞧見叔叔嬸嬸帶著小芳過來。
“人來了，我去做飯。”
冬天天冷，見不到人都不敢動火。
……
飯後，小芳幫忙，三個孩子把衣服掛在竹竿上。
沒擰水生生曬三四天才幹透。
這天，魏紅旗拉著把衣服遞過去：“今天穿這個。”
“媽媽沒洗。”
如意洗不幹凈衣服，可知道什麽叫臟。
魏紅旗不看她：“那是你自己洗的衣服，當時問你不是還說有洗幹凈。”
“媽媽~能不能不穿~”
“不能，因為你其他衣服媽媽也沒洗。”
如意撅起小嘴，整個人臉上都寫著不開心，就穿著單衣坐在那，在跟媽媽抗爭。
魏紅旗瞧見，扭頭端一杯姜茶來。
“先把這個喝下去。”
如意乖乖灌下去：“媽媽，我可以穿昨天的。”
“泡水盆裏了。”
“那我能不下床嗎？”
“媽媽今天要工作，帶你去工廠。”
如意睜大眼睛：“不行不行。”
穿那麽臟的衣服，她會被人笑話的。
魏紅旗收拾好手上的活，這才站在床邊看。
“那我幫你穿。”
如意最終套上她自己洗的衣服，一步三用力地想回家，卻還是沒辦法抗爭。
以前見到人燦爛跟朵花似的如意，今天一直悶悶不樂。
“如意來了呀。”
“如意跟誰打架呢。”
“如意低頭是在撿錢嗎？”
如意悶悶的，魏紅旗看一路，回到辦公室把她放在邊上玩。
加不到人，如意才總算是松下一口氣來，只是沒次聽到門響起來，都害怕。
魏紅旗時不時看她一眼，不厚道地偷著笑。
小柴進來，沒聽到如意那聲阿姨，還多看兩眼。
“如意今天怎麽了？”
“鬧脾氣呢，你來有事？”
“對，去年的賬已經理清楚，估計下個季度就能把貸款全部都還清。”
“這是好事，等把貸款還清不欠賬，咱們就再引進新技術。”
“還有呢，這是昨天下午到的表揚信，計生辦那邊來的，說因為產床的合理設計，產婦順產的幾率提高好幾個點。”
“咱們再接再厲，也算是為女性同胞謀福利。”
“計生辦打算在全國引進。”小柴小聲提一句。
魏紅旗雙眼一亮：“去，給咱們廠那幾個業務員批路費，讓他們抓住這個機會……不行，要過年了。”
去外省一來一回可不省事。
“別擔心，人已經做好準備，都等呢。”
業務員可是靠拉單來算工資的，這一單下來，多掙的錢其他時間可賺不到。
“行，那就趕緊讓他們去，針對地區，價格上浮區間心裏也有數，自己做主就好。”
“我這就去通知他們。”
“阿姨。”如意在小柴要走的時間裏，突然跑到她的腳邊。
“怎麽了？”
“我能跟你出去玩玩嗎？”
小柴看向魏紅旗，魏紅旗出聲：“阿姨需要工作，你不能打擾。”
“我乖乖聽話。”
“那去吧。”
小柴活動區域也都在辦公室內，沒什麽大事。
……
“阿姨，你可以帶我去找姥姥嗎？”
“原來你是想利用我，難受。”
“我只是想找姥姥換掉臟衣服。”
小柴低頭：“今天確實是臟如意，幹什麽弄臟成這樣。”
“我……”
如意不好意思說：“可以嗎？”
“不行哦。”小柴推門進辦公室：“一會阿姨要把你還給媽媽。”
“……”
如意一進辦公室，熟練地找到沙發坐下。
這才看到邊上還有個大幾歲的男孩，見到她就一直看。
“你是誰？”
辦公桌前，叔叔阿姨們都在工作。
男孩打量如意，忽然就說：“你好臟。”
“！”如意生氣地抱拳：“才沒有。”
可是心裏好委屈，還沒哭出聲，男孩就走到她面前，伸手去解扣子。
“你幹嘛！”如意打開他的手。
“臟了脫掉就好。”
“不要。”
“別動。”
男孩忽然把如意給壓住，外套扒一半，手下滑去扯褲子。
“壞蛋！放開我！”
“你別亂叫。”
小男孩比如意大，手直接捂住她的嘴巴。
一邊的小柴聽到這聲音，覺得奇怪。
“如意，你怎麽了。”
歪著身子看不全，邊上有人邊幹活邊搭話。
“小孩子在一起鬧著玩，小梅家兒子不是來找她。”
小柴放下手中東西，覺得不對勁，起身朝後面走，看到男孩從如意身上起來，臉瞬間黑下來。
“你在幹嘛。”
她快跑拉著男孩甩開，這才扶起來如意，仔細上下打量著。
“如意，沒事吧。”
“阿姨，他壓我！還不讓我說話。”如意小嘴叭叭地開始告狀。
小柴看到她身上衣服，心驚膽戰：“衣服誰解的。”
“他，他還嫌棄我臟。”
氣死了，明明那男孩比她還臟。
小柴見如意還計較這個，趕忙把人抱在懷裏，防備眼前這男孩，轉頭跟最近的一個說。
“把他送出去，辦公室以後不準進外人。”
小梅從車間了解完情況剛回來，聽見這話覺的奇怪。
“這是怎麽了？”
“問你好兒子。”小柴什麽都沒說。
平時倆人就針尖對麥芒，如今什麽話都沒有，小梅也生氣，問了其他人，聽完就更不爽。
“兩個小孩子在一起玩，你在這上綱上線，看如意被嚇的。”
小梅伸手要去安慰如意，被小柴一把打開。
“閃開，把人趕出去，以後工廠都不準見到他。”小柴拉起如意：“我們走。”
如意還生著氣，沖著那男孩就念：“壞蛋，以後都不要看見你。”
“站住！”小梅脾氣大，她可不受這個氣：“把話說清楚，別拿著雞毛當令箭。”
魏紅旗忙完來找如意，一進辦公室就聽到有人在吵架。
“吵什麽？”
小梅像找到靠山，立馬搶在小柴前頭告狀。
“廠長，這我兒子來找我有點事，就在這站一會，咱們葉會計就看他哪哪都不順眼，還要把人趕出去，以後都不準進來。”
“怎麽回事？”
“誰知道是不是自己嫁不出去，一大把年紀沒孩子心理變態。”
小柴放開如意，從最近的筆筒裏抄出一支筆來，拿筆尖對準小梅。
“再說一邊！看我不把你嘴會戳爛。”
“你！廠長你可看見，她威脅我。”
這會功夫，魏紅旗也拉過邊上的人簡單詢問過情況，越聽越不對勁。
不理會眼前倆人，低聲詢問如意。
憋一肚子氣的如意立馬淚眼汪汪，抓準機會告狀，比剛剛可委屈多。
“他扒我衣裳。”
“還摳我。”
“嫌棄我臟，媽媽我不要穿臟衣裳。”
魏紅旗抱著女兒，視線犀利地看向那小男孩，十二三歲的年紀，對上她目光趕緊躲開。
她不敢去深想，護著女兒站起身。
“你們兩個跟我來。”
……
辦公室內。
魏紅旗認真盯著小梅看：“你兒子這麽大，沒教過他大了要跟女孩保持距離？”
“這，還是個孩子。”小梅心裏面忽然有點慌亂。
“孩子就敢對我女兒隨便動手，還要脫衣服！要是沒人，他想幹什麽。”魏紅旗一巴掌拍得桌子一震。
“什麽？”小梅對魏紅旗不敢馬虎，她可還想要這工作，立馬扭頭抓著兒子打：“你是不是欺負妹妹呢。”
“疼疼疼！”男孩到處亂蹦跶，一點也不服管教。
被打毛一把推開小梅，理所應當道：“擱家爸不也一樣脫你衣裳，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你們大人能幹，為啥我不行。”
村裏二狗子可說過，他們長大要娶媳婦。
小梅臉色唰白，渾身僵硬在原地，止不住顫抖。
她一直以為，是她兒子手欠欺負小姑娘，打了或者罵了的時候扯到衣服，只不過是廠長寵小孩子才誇張說。
原來真的動手……她現在都不敢去看廠長臉色。
魏紅旗整個人肺都要氣炸。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
魏紅旗抱著女兒，慶幸因為經歷過小差這事，一早就教過她。
可即便知道衣服除了媽媽，其他誰也不能碰，包括爸爸在內，這會她想的也是別人嘲笑她衣服臟。
“我沒記錯，你們兩口子因為努力，上個月才在工廠分配到住房。”
“對……”小梅聲音還在顫抖：“廠長，我肯定好好教他，真的！”
“你確實要好好教兒子，小柴，把他們夫妻倆這個月的工資按滿月結算，再補一個月工資，辦理離職，給你們三天時間，搬走。”
“廠長！我認真的，我肯定好好教他，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跟孩他爹幹活都可仔細。”
“孩子是你們生的，就當長個記性。”
如今計劃生育不給多生，家裏有一個兒子的都跟寶貝疙瘩似的，真舍得罰？
器械廠宿舍樓就在背後，工人家屬進進出出，誰知道下次會出什麽事情。
“事情沒得商量，閉嘴你們一家人的嘴巴，如今你們一家離開工廠不會活不下去，但凡讓我知道外面有什麽風言風語，不用我動手，江錚那一關都過不去，現在趕緊去收拾東西走。”
她是半點都不想繼續見到他們母子倆。
小梅嚎啕大哭，她跟孩爹昨天晚上還在計劃未來。
努力幹把工級提上去，攢錢給孩子娶個媳婦……
如今什麽都沒了。
……
小柴帶著小梅去辦手續。
魏紅旗則拉著女兒的手，認認真真說：“如意，下次再有人壓你，或者車你衣服，直接咬上去，有多大力氣咬多大力氣。”
“為什麽？”
“因為那些都是壞人，是在欺負你。”
“是壞人，剛剛笑如意臟。”魏紅旗摸著她剛剪短的頭發，起身拉住她：“那咱們現在回家換衣服。”
“媽媽不是說沒幹凈的。”
“對，但是要過年，媽媽可以上街給如意買新衣服。”
“好耶！”
“如意也要保證，以後不準隨地打滾。”
“不打不打，洗衣服好冷。”如意到如今就記住晾衣服時，那冷冰冰的觸感。
“乖。”
辦公室門被敲響。
“進來。”
小柴走進來：“姐，對不起，是我沒看好。”
“不怪你，誰知道那麽小的孩子藏這腌臜心思。”
“小梅直接走，辦公室那肯定會有風聲。”
魏紅旗拉著如意走過來：“我沒記錯他們夫妻倆工作都挺好，讓他們去競爭，選個人代替。”
有事幹，就沒心思亂傳。
……
新街上，魏紅旗痛快給女兒換身新衣服。
桃紅色夾襖打底圓領羊毛衫，整個人傳出來，就襯得小臉紅撲撲的。
“媽媽，好好看~”
“那就這個。”
最後又買兩條勞動布改褲子，耐磨，如意□□那最愛磨洞。
拎著臟衣裳，魏紅旗帶著如意回家。
正臭美新衣服的如意回到家看到正廳坐的江錚，立馬飛快跑過去。
“爸爸，爸爸，我美嗎？”
江錚剛從餘市回來，他沒想到媳婦說丟就丟，如今餘市、安縣、五裏三頭跑，可算趕著過年，有時間休息。
看著小炮彈一樣沖過來的小人，趕緊放下茶杯把人抱懷裏。
“讓我看看這誰家漂亮小閨女。”
如意被爸爸雙手抱著，不小心撓到癢處，咯咯直笑。
“你家的。”
“小人精，這是跟媽媽去買衣裳呢。”
魏紅旗瞧見如意什麽都不懂，安心又不放心。
如意如今滿腦子都是開心，以至於開心過頭忘記什麽。
“因為如意洗不幹凈衣服，所以媽媽帶如意買新的。”
“你洗衣服？”江錚奇怪地擡頭看向魏紅旗：“如意幫你忙呢？”
“沒，她自己洗。”魏紅旗把裝起的臟衣服遞過去：“這就是你女兒洗的，那天跟小華在地上打滾。”
“嘖，你這要是個男孩，那樹上鳥窩不得被你禍害完。”
“……”魏紅旗聽他這話就不靠譜：“你被什麽都往外說。”
“不說不說。”江錚捏著如意小胖手：“你下次乖點，爸爸以後給你買小裙子穿，你想想要是漂亮的小裙子都被弄臟，還好看嗎？”
如意重點全在前面：“爸爸，你什麽時候買！”
江錚有種對牛彈琴的錯覺。
“快了快了。”
……
魏紅旗以為，這事就這樣過去。
沒兩天，他就搬回家個東西，乒鈴乓啷地弄出聲音，最終在洗澡靠墻那接過去電。
魏紅旗湊在門口：“你幹嘛，把你女兒午睡吵醒，你去哄。”
“好了好了。”江錚啪一下把蓋子給蓋上：“媳婦，以後你再洗衣服就輕松，洗幹凈後擰到邊甩水就好。”
“這什麽？”
“雙桶洗衣機，家電城到時候要上的，除去洗衣機，還有冰箱、空調、如今了解後才知道市面上現在已經有這麽多好東西。”
“那挺好，解放家務能多幹點其他事情。”
“噫，你竟然沒損我。”
“好好的我損你幹什麽。”
“你不是一直不看好家電城。”
魏紅旗擡頭：“你再想想，我那是不同意家電城嗎？”
“……”江錚知道理虧，不繼續深究這個話題。
“媳婦，酒店跟招待所那，都已經開始回本，能勻出錢來，趕上年底七七八八的分紅也有好多。”
魏紅旗正在研究洗衣機，頭都沒擡地詢問：“你想追加家電城的投資。”
“就知道什麽事情都瞞不過你。”
“投唄。”
江錚感覺不太真實：“你都不攔著我？”
魏紅旗搖頭：“幹嘛攔你，未來家店市場確實是新興行業。”
她伸出手，輕輕拍拍江錚的肩膀上。
“再說，就算你賠，大不了我養你。”
“……”
……
二月二十日。
眾人心心念念的春節才算到來。
以往自發組織的集會，在新街完成後，鄉政府也插手規劃，打算徹底將這個日子給固定成安縣的特殊慶祝。
忙碌一年，魏紅旗跟江錚都給自己放幾天假，不去忙工作上的事情。
安縣被擴後，輪到趕會依舊人山人海。
她站在家門口，都能看到排成長蛇一樣的隊伍，密密麻麻湧進城內。
唯一遺憾的，是戲臺跟舞臺都沒辦法搭建。
城門外最後一塊空地，今年也被建成酒店跟招待所。
鄉政府見這情況，幹脆城墻上撐起電影幕布，放起電影。
為區分人流，幾個大廠內單獨選日子播放，家裏有點事的，也都搬出來，一群人圍著看春晚。
女主持身穿洋裝裙，讓一眾女同志覺得太招搖，可又覺得好看忍不住不去看。
男主持紅襯衫，白西裝，一個個筆挺地站在那，精神奕奕。
《萬裏長城永不倒》演唱者聲音一出來，大家夥激動地跟著一起。
陳佩斯跟朱時茂表演的小品《拍電影》，包袱一個接一個，逗得大家捧腹大笑。
江宅裏。
小如意一晚上眼睛就沒離開過電視機，總算到後面撐不住，趴在江錚懷裏睡著。
又一年，在祝福中度過。
魏紅旗安頓好如意再回來，拉著江錚說：“學校建好，但是我一直沒聽老師是誰，你知道嗎？”
“怎麽想起來問這個？”
“我想早點送如意去上學。”早點認字識理。
“過完年才五歲，太早。”
“幼兒園不是還有兩年，大班小班上完就七歲，上小學正好，只是我不確定，到底是讓她在安縣上，還是去餘市。”
江錚摟著她，忍不住笑：“你現在才反應過來咱們這小地方的師資力量不行嗎？”
“主要以前很多有本事的老知青返程，細想想，咱們縣城真沒剩下多少有本事的人。”
上一輩的讀書人，主要都是靠上山下鄉來聚集到農村裏面。
知青們一走，剩下的大多都是不識字或者是識字的半吊子。
正廳裏，老的小的都去休息，這會就剩下他們倆。
魏紅旗感受到肩膀上的手，給拿開。
“如意越來越大，以後當著她的面你不要胡亂來。”
之前那事，在她心裏還是留下陰影。
江錚事後有聽媳婦說，等想要找那小兔崽子算賬時，對方一家已經離開安縣。
如今的社會環境，當真是去到哪裏都不會餓死。
只要膽子大。
江錚往後看：“我也沒幹什麽，再說如意都睡了。”
魏紅旗又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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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錚，以後你掙錢我也不眼紅，就算你那一時周轉不來, 家裏面不至於什麽都沒有。”
江錚聽不進去。
“說到底你就是怨我最開始沒跟你商量。”
他現在心裏不舒坦, 餘光看向媳婦還有想說什麽的意思，索性一閉眼躺在床上。
“睡覺, 明天睡醒咱們就去銀行辦新存折, 把錢分掉。”
“……”
魏紅旗看著那背影，躺下背對著他不再吭聲。
兩人再次開口，第一句就是江錚在問。
“什麽時候去銀行。”
魏紅旗剛房間洗臉盆的手頓住，不甘示弱：“等我洗漱完就去。”
“去哪？”徐老太經過，順嘴問一句。
“有點事要忙。”魏紅旗含糊過去。
江錚總覺得一家錢兩邊分不好, 也就跟著媳婦一起把奶奶瞞起來。
收拾好後, 早飯也不吃，帶上戶口本跟新本的身份證, 之前家裏唯一的存折, 倆人去到銀行。
等站在銀行門口，清清冷冷，大門緊鎖在一起。
“來早了。”
江錚輕嗯一聲, 腦子逐漸清醒過來。
他悄悄扭頭看媳婦兩眼, 魏紅旗察覺到，轉過臉就見他趕緊避開。
“幹嘛, 分賬又不是離婚，你打算往後都不見我？”
“我就是覺得沒必要，我跟高橋也計劃很久，保證沒什麽意外才……”
“能預測的那就不叫意外。”
魏紅旗四處查看，拉著江錚走到最近的一家炸油條的早餐店前。
“先吃點東西。”
“不吃, 吃完還要算賬。”江錚沈著力氣站在原地。
用上力氣都沒能把人給拉動，魏紅旗沒好氣道：“你幾歲，幼不幼稚，請你吃個早飯我還是請得起。”
見他還是不開心，魏紅旗踹一腳他：“好，你說你跟高橋都計劃好久，都計劃什麽，說我聽聽。”
“這叫商業機密。”江錚見媳婦要惱，趕緊換一句：“但你是我媳婦，也不是不能說。”
……
倆人最終在早餐攤最角落的位置坐在。
“兩碗稀飯，來十根油條。”
江錚吆喝完坐下，把板凳給媳婦拉好：“先說酒店這塊，只要市場在，咱們這就不差人住。”
“嗯。”
“再說家電城，如今拿著錢買不到東西的人多，一旦開起來……”
“一旦開起來，有一家買電視，那整個宿舍樓就都不用再買，一起看就行。”
這是魏紅旗之前去宿舍得到的情況，一問之下，發現很多地方都是這樣。
“你說家電，可現在需要用電的，家家戶戶最常見的只有電風扇。”
“就是因為沒有才賣。”
“那什麽人群需要，什麽人能買得起，買得起的人中，有多少人又想買，你提前了解過嗎？江錚，說到底咱們的這就是一個小縣城，人口兜兜轉轉就那麽多，高橋一口氣蓋五層樓，家電能不能填滿都是個問題。”
需求這個詞，還是魏紅旗在做器械廠後才了解到的。
幹什麽都不能盲目。
“看你樣子，一切都挺理想化，我相信你跟高橋的眼光，這些年你倆抓住不少先機，但是投資越大，風險越大。”
聽意思，江錚只是投資就填進去那麽多天，高橋只會多不會少。
喝完稀飯，魏紅旗看向銀行：“藥材攤跟藥鋪、器械廠、這收入會直接改到我存折上，五裏跟制藥廠有你的分紅，你以後拿到錢別存錯存折，至於餘西，這攤子既然是你接下來的，我就不再過問，往後你自己去看。”
魏紅旗覺得，得要找點東西讓江錚收收心。
不能手上事情還沒結束，就鬧著要趕下一趟。
“往後收入分開，每個月五號發工資，你算算，每個月往家裏的存折存多少。”
“真要分這麽細？”
“恩，如意沒兩年就要上學，吃喝用都要花錢，爺爺如今這個情況，每個月都要去醫院覆查……”
“不是有奶奶在？”
“爺爺生病後心思不定，非要去醫院檢查這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
“每個月存一千，你有意見嗎？”
“一千花不完吧。”
“那就剩在卡裏，以後有什麽緊急事情也能用，且往後每年根據收入上調。”
江錚越想越不對頭：“你是不是有啥誤會？”
“什麽誤會。”
“我細想想，你是不是怕我在外面有人，所以想把錢卡住。”
有些村裏面一年才掙一千，他這一個月就要交一千。
魏紅旗白一眼：“真發現你外面有人，我就直接鬧到公社，讓你這支書做不成，人財兩空，誰跟你在這細細算，別那麽多廢話，就說答不答應。”
“不……”
“反對沒用。”魏紅旗站起身：“我先去，你趕緊吃完飯過來。”
江錚看著那利索離開的背影，恨恨地咬一口油條。
他還非要把這酒店跟家電城做起來。
……
銀行辦理很快。
魏紅旗一出來，江錚就氣騰騰地離開。
“你去哪？原本我過兩天要去餘西制藥，現在歸你，你就自己去看。”
“記住了，我去找高橋。”
“……”魏紅旗無奈地嘆口氣。
攔是攔不住。
酒店一點點蓋起來。
因為臨近中藥材市場，外觀仿古建造，黑瓦白墻、雕梁畫棟，平安大酒店拔地而起，比鄰市場一半面積。
往後的小招待所，建造起來就粗狂多了。
成功建造起來，江錚還專門在她面前得瑟好一陣。
這一年，春節比往日來的都要晚。
一月一日，《關於進一步活躍農村經濟的十項政策》下發，讓全國鄉鎮再次欣喜若狂。
取消限購，隨行就市，鼓勵鄉鎮開發等系列一下，感覺禁錮大家的最後枷鎖，也被慢慢打開。
其中集資、補助修建公路這條下來，魏紅軍借著安縣在建設，靠著國家資助，除去老街道的青石板路幹幹凈凈，其他泥路全部被劃入新建。
日常外出，總能聽到叮叮當當的聲音，像她在餘市聽過的敲擊樂。
魏紅旗從器械廠回來，經過肉店。
“樹根。”
新街的商鋪已經全部建設完畢，一排排整齊的二層小樓，一樓大門全開，裝的都是卷簾門，往後走就是住的地方。
服裝店、小賣部、一樣樣都開起來，沒攤位占據街道，看起來都幹凈利索不少。
樹根的肉店開在菜市場邊上，單獨的一家門面。
除去生豬肉，他走老師傅的路，又拿到羊羔肉，後院裝有殺雞褪毛的設備，把雞鴨也給上了。
但凡是安縣能見到的生肉，肉店都有。
江錚有時候也會念叨：“樹根以前就愛吃，如今買肉也算天天都能吃上。”
魏紅旗站在門口，看著案板上的新鮮紅白肉，沒一會就瞧見樹根從裏面走出來，手裏推著工地上用的小推車。
“嫂子怎麽就你自己，這肉能拉動嗎？”
“這麽多。”
半扇處理幹凈的豬肉趴在上面，把小推車遮蓋的嚴嚴實實。
“回去拿鹽搓搓，找繩子掛高晾起，能放不少天，過年吃肉多。”樹根才不覺得多：“要不然還是我送過去。”
“你還要看店，我自己來，等年前什麽時候輕松點，來家裏吃飯，你哥拎回來兩瓶古井貢，到時候開了喝。”
樹根拍拍手：“那感情好，要去我提前說一聲。”
“那我先回去。”
魏紅旗擡起扶手，推著獨輪車慢慢滾過青石板路，走到岔口，掉頭轉彎時，原本的泥路此刻已經畫上生石灰，等年後人少點，水泥就正式鋪上去。
費勁把車推回家，家裏空蕩蕩的瞧不見人。
半扇豬太重，魏紅旗索性就讓它擱在小推車上不管，把外套脫掉，進廚房拿把菜刀出來，將後腿肉跟肋條分開，才找繩子給串上掛起來。
後天井的廊檐下架起竹竿，一排排掛起來，防止有貓偷吃。
等收拾好，聽到外面傳來的動靜，出去就見如意灰頭土臉地走進來，看驚她。
“你這又上哪弄的。”
李蘭菊站一邊幫忙解釋：“跟小華搶朵葵花，倆人在地上滾好幾圈，我帶她回來換衣裳。”
“……”
魏紅旗瞧見她一身臟兮兮的，把嬸嬸拉過來。
“如意，不管是媽媽還是姥姥洗衣服都很累，你不能隨隨便便就往地上滾。”
“媽媽~”
“站在那。”
自打跟小華打架打出門道來，如意現在無師自通拳頭硬當老大的道理，鄰居一圈小孩子都被打一遍。
魏紅旗很多時候一度懷疑，這基因遺傳自江錚。
“為什麽打架？”
“我想吃瓜子。”
“你的小包裏沒帶嗎？”
如意斜跨的拼接包，如今已經改頭換面，褐色底料上開出一朵朵大紅花，裏面鼓鼓囊囊。
她瞧見媽媽眼神看過來，立馬伸出小手捂著。
“可那葵花是大姐姐給我種的，全部都給他給偷吃掉。”
如意在小芳的堅持下，早早就從壞人改口叫大姐姐，只有不斷挑釁的小華，兩人依舊水火不容。
魏紅旗繼續盯著如意。
剛剛還堅持的如意慢慢垂下頭，不敢看。
李蘭菊見孩子訓的可憐：“又不是什麽大事。”
“嬸嬸，我們小時候你可沒這麽慣我們，不用她說我都知道，肯定是她自己不知道把葵花丟哪裏，小華撿到她又不樂意。”
“都是一門兄妹。”
“不行，明年她要跟著一起去上學，再這麽不懂事，咱們這學校都該不要她。”
如意聽著不樂意：“媽媽，我可招人喜歡~”
“是嘛？”魏紅旗微笑。
“恩！”
“那如意疼不疼媽媽？”
“疼。”
“好，媽媽今天不想給如意洗衣服，所以如意的衣服自己洗。”
“這大冷天的。”李蘭菊吃驚：“她水都拎不動。”
“有水瓢，她玩水用瓢可厲害。”
“那……”
“嬸嬸，看時間要到點，你去學校接小芳放學，跟她說一聲今天來這吃飯，小華呢。”
“門屏後頭呢。”
這話剛說完，門屏後頭冒出來一個腦袋，看著臟兮兮的程度跟如意差不多，如今正在沖如意笑。
顯然剛剛如意被罰的話他都聽到。
魏紅旗突然就不開心，笑她女兒？
“小華，你也一起。”
“啊！”
“打架是你們兩個人一起打的，如意受罰你也要受罰，也讓你嘗嘗看，你奶奶平時洗衣服有多累。”
魏紅旗體貼的端出來兩個盆。
“現在，去把褲子跟棉襖換下來洗。”
“姑姑！”
“叫奶奶也沒用。”
魏紅旗狠心把李蘭菊給趕去接小芳。
院子裏，如意跟小華面對面站一起。
小華：“都怪你！”
如意：“你再說，你要是找放手，就不會弄臟衣服。”
小華：“是你先把我絆倒。”
如意：“笨蛋。”
魏紅旗調轉回頭：“你們倆！”
如意一聽到聲，立馬轉著書包朝自己房間跑。
“媽媽，我最聽話，我去洗。”
……
磨磨蹭蹭半小時後。
魏紅旗配菜都準備好，她朝前院去多看一眼，倆人磨磨蹭蹭還沒動手。
之前還打的臉紅脖子粗，這會坐在小板凳上，一副哥倆好的情況商量事。
如意伸出一根指頭，輕輕點了點水面，剛剛碰到就快速收回手，還倒吸一口涼氣。
“嘶！好冷啊！”
“真的？”小華嘗試一下，裝模作樣的抱著胳膊顫抖：“真的好冷。”
“我不會洗衣服。”如意看向小華。
小華忽然想到什麽，高擡起下巴得意道：“我會啊，這下你總要承認，不如我了吧。”
如意握起小拳頭，好氣。
“你不準動手，姑姑不許我們打架。”小華立馬搬著小板凳朝後退。
“慫蛋。”
“你要再罵我，我就不教你怎麽洗衣服。”
“我不信，你先洗給我看。”如意鬼機靈地把她那盆推過去。
“行！”
小華立馬站起來，左看看右看看，最後把院子裏面掃地的小掃把給拿過來。
“看好了！”
魏紅旗也在看，就瞧見他拎著掃把翻過來，拿把手那開始不斷戳著衣服。
“……”
那衣服……
如意睜大眼睛倒是好奇。
“這就能洗幹凈？”
“以前我看好多人都是那木頭砸砸就幹凈。”
“好厲害！”
“看吧，我最後肯定洗的幹幹凈凈。”
砰砰砰中夾雜著水花，魏紅旗站在那裏忽然有點心疼小華。
這孩子沒發現，他洗的是如意的嗎？
如意張嘴誇兩句就坐那不動。
魏紅旗瞧見這一幕，清了清嗓子：“咳咳。”
“媽媽！”
“洗好沒。”
“快了快了。”
“真的？”
“嗯！”
魏紅旗走到小華身邊看向如意：“你真的有在洗？”
“……”如意一雙小手點啊點，哼哼唧唧就是不正常說話。
“如意，媽媽說過什麽？”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如意走到小華身邊：“我自己來。”
她從小華手裏面接過掃把，開始戳。
魏紅旗俯視這一幕，徹底放棄這家衣服，反正最後要穿他們自己身上。
門外傳來動靜，魏紅旗回頭瞧見叔叔嬸嬸帶著小芳過來。
“人來了，我去做飯。”
冬天天冷，見不到人都不敢動火。
……
飯後，小芳幫忙，三個孩子把衣服掛在竹竿上。
沒擰水生生曬三四天才幹透。
這天，魏紅旗拉著把衣服遞過去：“今天穿這個。”
“媽媽沒洗。”
如意洗不幹凈衣服，可知道什麽叫臟。
魏紅旗不看她：“那是你自己洗的衣服，當時問你不是還說有洗幹凈。”
“媽媽~能不能不穿~”
“不能，因為你其他衣服媽媽也沒洗。”
如意撅起小嘴，整個人臉上都寫著不開心，就穿著單衣坐在那，在跟媽媽抗爭。
魏紅旗瞧見，扭頭端一杯姜茶來。
“先把這個喝下去。”
如意乖乖灌下去：“媽媽，我可以穿昨天的。”
“泡水盆裏了。”
“那我能不下床嗎？”
“媽媽今天要工作，帶你去工廠。”
如意睜大眼睛：“不行不行。”
穿那麽臟的衣服，她會被人笑話的。
魏紅旗收拾好手上的活，這才站在床邊看。
“那我幫你穿。”
如意最終套上她自己洗的衣服，一步三用力地想回家，卻還是沒辦法抗爭。
以前見到人燦爛跟朵花似的如意，今天一直悶悶不樂。
“如意來了呀。”
“如意跟誰打架呢。”
“如意低頭是在撿錢嗎？”
如意悶悶的，魏紅旗看一路，回到辦公室把她放在邊上玩。
加不到人，如意才總算是松下一口氣來，只是沒次聽到門響起來，都害怕。
魏紅旗時不時看她一眼，不厚道地偷著笑。
小柴進來，沒聽到如意那聲阿姨，還多看兩眼。
“如意今天怎麽了？”
“鬧脾氣呢，你來有事？”
“對，去年的賬已經理清楚，估計下個季度就能把貸款全部都還清。”
“這是好事，等把貸款還清不欠賬，咱們就再引進新技術。”
“還有呢，這是昨天下午到的表揚信，計生辦那邊來的，說因為產床的合理設計，產婦順產的幾率提高好幾個點。”
“咱們再接再厲，也算是為女性同胞謀福利。”
“計生辦打算在全國引進。”小柴小聲提一句。
魏紅旗雙眼一亮：“去，給咱們廠那幾個業務員批路費，讓他們抓住這個機會……不行，要過年了。”
去外省一來一回可不省事。
“別擔心，人已經做好準備，都等呢。”
業務員可是靠拉單來算工資的，這一單下來，多掙的錢其他時間可賺不到。
“行，那就趕緊讓他們去，針對地區，價格上浮區間心裏也有數，自己做主就好。”
“我這就去通知他們。”
“阿姨。”如意在小柴要走的時間裏，突然跑到她的腳邊。
“怎麽了？”
“我能跟你出去玩玩嗎？”
小柴看向魏紅旗，魏紅旗出聲：“阿姨需要工作，你不能打擾。”
“我乖乖聽話。”
“那去吧。”
小柴活動區域也都在辦公室內，沒什麽大事。
……
“阿姨，你可以帶我去找姥姥嗎？”
“原來你是想利用我，難受。”
“我只是想找姥姥換掉臟衣服。”
小柴低頭：“今天確實是臟如意，幹什麽弄臟成這樣。”
“我……”
如意不好意思說：“可以嗎？”
“不行哦。”小柴推門進辦公室：“一會阿姨要把你還給媽媽。”
“……”
如意一進辦公室，熟練地找到沙發坐下。
這才看到邊上還有個大幾歲的男孩，見到她就一直看。
“你是誰？”
辦公桌前，叔叔阿姨們都在工作。
男孩打量如意，忽然就說：“你好臟。”
“！”如意生氣地抱拳：“才沒有。”
可是心裏好委屈，還沒哭出聲，男孩就走到她面前，伸手去解扣子。
“你幹嘛！”如意打開他的手。
“臟了脫掉就好。”
“不要。”
“別動。”
男孩忽然把如意給壓住，外套扒一半，手下滑去扯褲子。
“壞蛋！放開我！”
“你別亂叫。”
小男孩比如意大，手直接捂住她的嘴巴。
一邊的小柴聽到這聲音，覺得奇怪。
“如意，你怎麽了。”
歪著身子看不全，邊上有人邊幹活邊搭話。
“小孩子在一起鬧著玩，小梅家兒子不是來找她。”
小柴放下手中東西，覺得不對勁，起身朝後面走，看到男孩從如意身上起來，臉瞬間黑下來。
“你在幹嘛。”
她快跑拉著男孩甩開，這才扶起來如意，仔細上下打量著。
“如意，沒事吧。”
“阿姨，他壓我！還不讓我說話。”如意小嘴叭叭地開始告狀。
小柴看到她身上衣服，心驚膽戰：“衣服誰解的。”
“他，他還嫌棄我臟。”
氣死了，明明那男孩比她還臟。
小柴見如意還計較這個，趕忙把人抱在懷裏，防備眼前這男孩，轉頭跟最近的一個說。
“把他送出去，辦公室以後不準進外人。”
小梅從車間了解完情況剛回來，聽見這話覺的奇怪。
“這是怎麽了？”
“問你好兒子。”小柴什麽都沒說。
平時倆人就針尖對麥芒，如今什麽話都沒有，小梅也生氣，問了其他人，聽完就更不爽。
“兩個小孩子在一起玩，你在這上綱上線，看如意被嚇的。”
小梅伸手要去安慰如意，被小柴一把打開。
“閃開，把人趕出去，以後工廠都不準見到他。”小柴拉起如意：“我們走。”
如意還生著氣，沖著那男孩就念：“壞蛋，以後都不要看見你。”
“站住！”小梅脾氣大，她可不受這個氣：“把話說清楚，別拿著雞毛當令箭。”
魏紅旗忙完來找如意，一進辦公室就聽到有人在吵架。
“吵什麽？”
小梅像找到靠山，立馬搶在小柴前頭告狀。
“廠長，這我兒子來找我有點事，就在這站一會，咱們葉會計就看他哪哪都不順眼，還要把人趕出去，以後都不準進來。”
“怎麽回事？”
“誰知道是不是自己嫁不出去，一大把年紀沒孩子心理變態。”
小柴放開如意，從最近的筆筒裏抄出一支筆來，拿筆尖對準小梅。
“再說一邊！看我不把你嘴會戳爛。”
“你！廠長你可看見，她威脅我。”
這會功夫，魏紅旗也拉過邊上的人簡單詢問過情況，越聽越不對勁。
不理會眼前倆人，低聲詢問如意。
憋一肚子氣的如意立馬淚眼汪汪，抓準機會告狀，比剛剛可委屈多。
“他扒我衣裳。”
“還摳我。”
“嫌棄我臟，媽媽我不要穿臟衣裳。”
魏紅旗抱著女兒，視線犀利地看向那小男孩，十二三歲的年紀，對上她目光趕緊躲開。
她不敢去深想，護著女兒站起身。
“你們兩個跟我來。”
……
辦公室內。
魏紅旗認真盯著小梅看：“你兒子這麽大，沒教過他大了要跟女孩保持距離？”
“這，還是個孩子。”小梅心裏面忽然有點慌亂。
“孩子就敢對我女兒隨便動手，還要脫衣服！要是沒人，他想幹什麽。”魏紅旗一巴掌拍得桌子一震。
“什麽？”小梅對魏紅旗不敢馬虎，她可還想要這工作，立馬扭頭抓著兒子打：“你是不是欺負妹妹呢。”
“疼疼疼！”男孩到處亂蹦跶，一點也不服管教。
被打毛一把推開小梅，理所應當道：“擱家爸不也一樣脫你衣裳，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你們大人能幹，為啥我不行。”
村裏二狗子可說過，他們長大要娶媳婦。
小梅臉色唰白，渾身僵硬在原地，止不住顫抖。
她一直以為，是她兒子手欠欺負小姑娘，打了或者罵了的時候扯到衣服，只不過是廠長寵小孩子才誇張說。
原來真的動手……她現在都不敢去看廠長臉色。
魏紅旗整個人肺都要氣炸。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
魏紅旗抱著女兒，慶幸因為經歷過小差這事，一早就教過她。
可即便知道衣服除了媽媽，其他誰也不能碰，包括爸爸在內，這會她想的也是別人嘲笑她衣服臟。
“我沒記錯，你們兩口子因為努力，上個月才在工廠分配到住房。”
“對……”小梅聲音還在顫抖：“廠長，我肯定好好教他，真的！”
“你確實要好好教兒子，小柴，把他們夫妻倆這個月的工資按滿月結算，再補一個月工資，辦理離職，給你們三天時間，搬走。”
“廠長！我認真的，我肯定好好教他，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跟孩他爹幹活都可仔細。”
“孩子是你們生的，就當長個記性。”
如今計劃生育不給多生，家裏有一個兒子的都跟寶貝疙瘩似的，真舍得罰？
器械廠宿舍樓就在背後，工人家屬進進出出，誰知道下次會出什麽事情。
“事情沒得商量，閉嘴你們一家人的嘴巴，如今你們一家離開工廠不會活不下去，但凡讓我知道外面有什麽風言風語，不用我動手，江錚那一關都過不去，現在趕緊去收拾東西走。”
她是半點都不想繼續見到他們母子倆。
小梅嚎啕大哭，她跟孩爹昨天晚上還在計劃未來。
努力幹把工級提上去，攢錢給孩子娶個媳婦……
如今什麽都沒了。
……
小柴帶著小梅去辦手續。
魏紅旗則拉著女兒的手，認認真真說：“如意，下次再有人壓你，或者車你衣服，直接咬上去，有多大力氣咬多大力氣。”
“為什麽？”
“因為那些都是壞人，是在欺負你。”
“是壞人，剛剛笑如意臟。”魏紅旗摸著她剛剪短的頭發，起身拉住她：“那咱們現在回家換衣服。”
“媽媽不是說沒幹凈的。”
“對，但是要過年，媽媽可以上街給如意買新衣服。”
“好耶！”
“如意也要保證，以後不準隨地打滾。”
“不打不打，洗衣服好冷。”如意到如今就記住晾衣服時，那冷冰冰的觸感。
“乖。”
辦公室門被敲響。
“進來。”
小柴走進來：“姐，對不起，是我沒看好。”
“不怪你，誰知道那麽小的孩子藏這腌臜心思。”
“小梅直接走，辦公室那肯定會有風聲。”
魏紅旗拉著如意走過來：“我沒記錯他們夫妻倆工作都挺好，讓他們去競爭，選個人代替。”
有事幹，就沒心思亂傳。
……
新街上，魏紅旗痛快給女兒換身新衣服。
桃紅色夾襖打底圓領羊毛衫，整個人傳出來，就襯得小臉紅撲撲的。
“媽媽，好好看~”
“那就這個。”
最後又買兩條勞動布改褲子，耐磨，如意□□那最愛磨洞。
拎著臟衣裳，魏紅旗帶著如意回家。
正臭美新衣服的如意回到家看到正廳坐的江錚，立馬飛快跑過去。
“爸爸，爸爸，我美嗎？”
江錚剛從餘市回來，他沒想到媳婦說丟就丟，如今餘市、安縣、五裏三頭跑，可算趕著過年，有時間休息。
看著小炮彈一樣沖過來的小人，趕緊放下茶杯把人抱懷裏。
“讓我看看這誰家漂亮小閨女。”
如意被爸爸雙手抱著，不小心撓到癢處，咯咯直笑。
“你家的。”
“小人精，這是跟媽媽去買衣裳呢。”
魏紅旗瞧見如意什麽都不懂，安心又不放心。
如意如今滿腦子都是開心，以至於開心過頭忘記什麽。
“因為如意洗不幹凈衣服，所以媽媽帶如意買新的。”
“你洗衣服？”江錚奇怪地擡頭看向魏紅旗：“如意幫你忙呢？”
“沒，她自己洗。”魏紅旗把裝起的臟衣服遞過去：“這就是你女兒洗的，那天跟小華在地上打滾。”
“嘖，你這要是個男孩，那樹上鳥窩不得被你禍害完。”
“……”魏紅旗聽他這話就不靠譜：“你被什麽都往外說。”
“不說不說。”江錚捏著如意小胖手：“你下次乖點，爸爸以後給你買小裙子穿，你想想要是漂亮的小裙子都被弄臟，還好看嗎？”
如意重點全在前面：“爸爸，你什麽時候買！”
江錚有種對牛彈琴的錯覺。
“快了快了。”
……
魏紅旗以為，這事就這樣過去。
沒兩天，他就搬回家個東西，乒鈴乓啷地弄出聲音，最終在洗澡靠墻那接過去電。
魏紅旗湊在門口：“你幹嘛，把你女兒午睡吵醒，你去哄。”
“好了好了。”江錚啪一下把蓋子給蓋上：“媳婦，以後你再洗衣服就輕松，洗幹凈後擰到邊甩水就好。”
“這什麽？”
“雙桶洗衣機，家電城到時候要上的，除去洗衣機，還有冰箱、空調、如今了解後才知道市面上現在已經有這麽多好東西。”
“那挺好，解放家務能多幹點其他事情。”
“噫，你竟然沒損我。”
“好好的我損你幹什麽。”
“你不是一直不看好家電城。”
魏紅旗擡頭：“你再想想，我那是不同意家電城嗎？”
“……”江錚知道理虧，不繼續深究這個話題。
“媳婦，酒店跟招待所那，都已經開始回本，能勻出錢來，趕上年底七七八八的分紅也有好多。”
魏紅旗正在研究洗衣機，頭都沒擡地詢問：“你想追加家電城的投資。”
“就知道什麽事情都瞞不過你。”
“投唄。”
江錚感覺不太真實：“你都不攔著我？”
魏紅旗搖頭：“幹嘛攔你，未來家店市場確實是新興行業。”
她伸出手，輕輕拍拍江錚的肩膀上。
“再說，就算你賠，大不了我養你。”
“……”
……
二月二十日。
眾人心心念念的春節才算到來。
以往自發組織的集會，在新街完成後，鄉政府也插手規劃，打算徹底將這個日子給固定成安縣的特殊慶祝。
忙碌一年，魏紅旗跟江錚都給自己放幾天假，不去忙工作上的事情。
安縣被擴後，輪到趕會依舊人山人海。
她站在家門口，都能看到排成長蛇一樣的隊伍，密密麻麻湧進城內。
唯一遺憾的，是戲臺跟舞臺都沒辦法搭建。
城門外最後一塊空地，今年也被建成酒店跟招待所。
鄉政府見這情況，幹脆城墻上撐起電影幕布，放起電影。
為區分人流，幾個大廠內單獨選日子播放，家裏有點事的，也都搬出來，一群人圍著看春晚。
女主持身穿洋裝裙，讓一眾女同志覺得太招搖，可又覺得好看忍不住不去看。
男主持紅襯衫，白西裝，一個個筆挺地站在那，精神奕奕。
《萬裏長城永不倒》演唱者聲音一出來，大家夥激動地跟著一起。
陳佩斯跟朱時茂表演的小品《拍電影》，包袱一個接一個，逗得大家捧腹大笑。
江宅裏。
小如意一晚上眼睛就沒離開過電視機，總算到後面撐不住，趴在江錚懷裏睡著。
又一年，在祝福中度過。
魏紅旗安頓好如意再回來，拉著江錚說：“學校建好，但是我一直沒聽老師是誰，你知道嗎？”
“怎麽想起來問這個？”
“我想早點送如意去上學。”早點認字識理。
“過完年才五歲，太早。”
“幼兒園不是還有兩年，大班小班上完就七歲，上小學正好，只是我不確定，到底是讓她在安縣上，還是去餘市。”
江錚摟著她，忍不住笑：“你現在才反應過來咱們這小地方的師資力量不行嗎？”
“主要以前很多有本事的老知青返程，細想想，咱們縣城真沒剩下多少有本事的人。”
上一輩的讀書人，主要都是靠上山下鄉來聚集到農村裏面。
知青們一走，剩下的大多都是不識字或者是識字的半吊子。
正廳裏，老的小的都去休息，這會就剩下他們倆。
魏紅旗感受到肩膀上的手，給拿開。
“如意越來越大，以後當著她的面你不要胡亂來。”
之前那事，在她心裏還是留下陰影。
江錚事後有聽媳婦說，等想要找那小兔崽子算賬時，對方一家已經離開安縣。
如今的社會環境，當真是去到哪裏都不會餓死。
只要膽子大。
江錚往後看：“我也沒幹什麽，再說如意都睡了。”
魏紅旗又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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