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背後捅刀子 首發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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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知道我怎麽做？行。”徐老太譏笑出聲：“咱們現在就帶戶口本去縣城, 把江錚改跟我姓，我到讓你看看，我急不急曾孫。”
魏紅旗站在背後, 聽到這話看向奶奶的眼神直放光。
她覺得奶奶好帥。
江老爺子倒是被氣個不輕：“上門女婿孩子才跟女方姓, 我可是明媒正娶把你娶回來的。”
“那又如何，兒子是我養的, 孫子還是我養的, 他們要是不姓江，跟你有半毛錢關系。”
“你！”江老爺子呼哧呼哧直喘粗氣。
“別光想著你為全家受罪關幾十年，就以為我們在外面過好日子。”
“說句不好聽的，但凡不沾你江家姓，我們也是無產階級, 還能圖個安穩日子。”
“如今什麽成分都沒有, 你老老實實種地澆菜，再讓我聽見你插手孩子的事, 我第一個先把你給趕出去。”
魏紅旗站在一邊, 被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她第一次知道，奶奶能這麽有氣勢。
江錚其實跟她科普錯了吧，奶奶其實不是學醫的, 家裏也不是老中醫, 是學武開武館的吧。
壓井邊，江老爺子崩緊一張臉, 渾身直抖。
徐老太看都不看他一眼，慢騰騰去把剛剛丟出來的盆給撿起來，這才招手。
“老大媳婦，來。”
“奶奶。”魏紅旗乖到不行。
“盆拿屋裏去，碗清水再洗一遍就行, 把我拐杖遞給我，我去小作坊。”
隊部後面那小屋，因為制作藥膏，如今都被叫成小作坊。
魏紅旗接過盆，回身把豎在廚屋門口的拐杖給遞過來。
“我送你過去吧。”
不然奶奶離開，留下她跟爺爺在家大眼瞪小眼？
江老爺子這會才回神，陰陽怪氣的丟開壓井把手。
“不用你們走，我走，反正這個家也不歡迎我！哼！”
他背著手，帶著火氣朝院門外走。
徐老太不慣他這毛病，沒接拐杖。
“我現在又不想去。”
江老爺子走到門口的腳步一頓，再離開步伐都快好幾步。
剛拿著合同回來的江錚就在門口跟爺爺撞上。
“爺爺，你去哪啊？”
老爺子誰也沒理，精致朝大隊裏走。
江錚看著這背影，疑惑道：“爺爺怎麽了？”
“吃飽了撐的去消食，不用管他。”徐老太已經平覆情緒。
魏紅旗把一切都看在眼裏，心裏忍不住浮起幾分仰慕。
“真沒事？”他總覺得氣氛怪怪的。
“你這手裏拿的什麽？”徐老太轉移話題。
“這個。”江錚晃晃手裏面的幾張紙：“奶奶，咱們家把後面這山給承包了。”
“那挺好，往後你媳婦上山就方便不少。”也不用再擔心撞見人。
“可不咋地。”
江錚偷偷瞄奶奶一眼，看著跟平常一樣。
奈何邊上站著的媳婦不對勁，什麽時候這麽看過奶奶。
當天晚上，江錚抓著媳婦問：“白天晌午出什麽事？爺爺今天竟然住小作坊沒回來。”
原本都快忘了，誰知道晚上爺爺吃完飯就當大家面說去小作坊睡。
魏紅旗原本困勁都上來了，被他這麽一問，整個人瞬間清醒。
“那我能先問你個問題嗎？”
“說。”
“我剛嫁進來那天，奶奶不是說她跟爺爺從來沒紅過臉？”
當時奶奶可是用自己當例子，來安慰她。
“我哪曉得，我要是知道他們年輕時候的事，我不成神了。”
“我認真問你呢。”
江錚收斂些許，仔細想想：“奶奶跟我說，也是他們很恩愛，不過奶奶嫁進來沒幾天，家裏就出事。”
這些都是從還清醒的母親口中所了解到的。
“最開始太爺爺還沒被汙蔑時，剛搬到五裏來，一家人都為生計忙呢，沒人抱怨什麽，苦是苦了點，但是和和樂樂的。”
後來，太爺爺被汙蔑去世，爺爺直接被抓走，家裏就留下奶奶一個人，沒多久就發現懷孕。
“奶奶那時候挺難的，最開始檢查出懷孕，還被外頭說三道四的，被批也免不掉，差點沒能保住我爸。”
江錚抱緊媳婦：“我媽也是差成分人家裏的孩子，跟我爸也算是湊合過日子。”
他爸是被磋磨得沒希望，被批沒的，母親則是受不住親人離世的痛。
先是妹妹，後是丈夫。
江母離世前抱著江錚說了好久的話。
讓他聽奶奶的話。
“媳婦，咱們都熬出來，其實奶奶只要說讓我改姓，我願意的。”
他沒說，小時候也提過。
那時候才算懂事，明白是因為跟爺爺一家人才受牽連，他就想過，跟奶奶一家是不是就沒這事，最後被奶奶拒絕，還訓斥一頓。
現在想想，他也不知道為什麽。
“那孩子的事……”魏紅旗覺得這事還是要再確定一下。
“先不想孩子，你學業還沒結束，如今家裏學校兩頭忙，再懷孕哪還顧得過來。”
“我也不想，就怕你想不說。”
“又瞎想，現在不要孩子。”江錚親親媳婦：“咱們孩子從出生開始，我就要給ta最好的一切。”
……
江老爺子一連在小作坊住有五六天，家裏楞是沒一個人來勸。
像是意識到什麽，默默自己摸回家住。
那之後，魏紅旗再也沒聽到爺爺在她面前提孩子的事情。
只是多個愛好，更喜歡在大隊裏帶孩子玩。
進入三伏天，沒風的日子熱得像個暖爐。
魏紅旗站在架車後面，招呼著來看的人，難得遇見第一次來捧場，羅奶奶家那個納鞋底的老奶奶。
對方見到她，也很稀奇。
“這幾個月都沒見過你，聽說你忙著呢。”
“忙完啦，最近都在，奶奶還來抓藥？”
“不嘍，老頭子病大好，最近不用再天天吃，停的這段時間都沒什麽問題。”
吃飯都比平時多吃半碗，人看著精神不少。
“你們家藥材，是真的好。”老奶奶真心實意的誇完，想起一件事。
“對了，你們家那藥膏，有沒有祛風濕的效果？”
正常藥店裏的狗皮膏藥，就有專門貼關節上的，不過五裏這藥膏不太一樣。
“目前只有跌打損傷的，治風濕的要回去問問看。”
如今人多起來，小作坊制作藥膏也能輪出人手來。
魏紅旗之前就在想，再添些什麽做合適，這一下子被提醒到，正巧，三伏天過去沒多久就要入冬，到時候可就冷起來，風濕貼不正好能上。
“奶奶，到時候做好，我送一份過去，給您放在羅奶奶家，你去拿怎麽樣？”
“我回去就跟老羅說，那你忙，我去做點豆面條。”
魏紅旗這才看到被架車遮擋住的小籃子，笑著送她
“上次奶奶做好的豆面條還送我一把呢，比面糊好吃。”小柴忍不禁念叨兩句。
“想吃？下次去糧油站買點面去那邊壓。”
“糧油站那怪貴的，還是不去了。”
“貴？”魏紅旗好奇的多看小柴兩眼：“之前不見你說。”
小柴不好意思地紅起臉：“之前還有面票。”
手裏寬松，條件允許，小柴也不虧待自己。
奈何交公糧的那部分糧票統共就一點，她已經夠省的，可還是不夠用。
“我說呢。”魏紅旗不厚道的笑出聲：“等回去給你找找看，我家還有沒有。”
“那多不好意思，姐你們自己家還要用。”
“不差這點。”家裏面各種票都是用雞蛋換回來的，穩定供應家裏後，還多出不少來。
想到這，魏紅旗決定一會去縣城買點雞飼料，給大功臣們加加餐。
“那我就不客氣！”小柴正笑著，歪頭看到後面的人：“姐，是不是找你的。”
魏紅旗一回頭，瞧見是橋黃的人。
“小魏，我來問問，最近忙不忙。”
“不忙。”魏紅旗招呼小柴：“你看下攤。”
她跟橋黃那人往後走走，走出點距離，對方才開口說。
“現在還能要到糧食嗎？”
臨近秋收的點，如今供銷社糧價已經回降，只等秋天這一批出來，就能解決一部分缺糧的問題。
魏紅旗以為，這個點該沒人要糧食的。
“有，你要什麽？要多少。”
“小麥，要兩百斤。”
“現在還要這麽多？”魏紅旗有些訝異。
“不多不多，生產隊分到缺的人手裏，就沒剩多少。”
這麽一換算，倒是真的。
“那行，明天還是老地方。”
……
江錚當天晚上得了媳婦的消息，就找到高橋去拿糧食。
高橋把糧食擡上架車：“這該是秋收前最後一筆生意吧。”
“知道你看不上這小買賣，差不多最後的。”
上半年被打投辦一直追著跑的高橋，狠心直接全換掉據點。
因為找人打聽到，打投辦的消息還真是牢裏給的，如今地方一換，清凈不少。
“兄弟，我把西石縣那邊也給占下，你確定不跟著一起幹，我就覺得你合適。”
江錚一把拍到他搭過來的手：“誰跟你兄弟，去，說多少次不幹。”
“虛偽，那你這是在幹嘛。”高橋白他一眼。
“我這是在找造福群眾。”江錚套上架車繩，看著高橋關心幾分：“西石徐家的人還在，你能把線撲進去？”
“這要不然說我有本事呢。”
江錚不信。
“別這麽看我，實話說，西石那邊書記換人，是空降來的，這不就是我的好機會。”
“那你去等你的好機會，我走了。”
……
江錚架車前頭掛臺煤油燈，摸黑就這樣晃悠晃悠地前行。
夏末的夜短，江錚來到老集市那位置，就把等掛在架車前頭，立馬從架車裏跳出來，走到地溝邊上，打算尋一處風水寶地，尿尿。
黑暗中看哪都一樣，借著煤油燈那一點點光，江錚站在不遠處解開褲腰帶。
簌簌。
江錚皺起眉頭，豎起耳朵朝煤油燈那看去。
星星點點的燈光在靠近，他解腰帶的手頓一下。
“今天怎麽來這麽早？”
江錚心裏正嘀咕，看著越來越多的燈，瞬間把尿給嚇回去，整個人縮頭蹲下來。
一隊人圍著架車包圓，說話聲順風傳來，江錚隱約還能聽到一些。
“人呢？”
“約好在這的。”
“燈還亮著……人肯定在附近……”
“找。”
江錚心下一驚，手麻利地紮進褲腰帶，就半彎著身子，順著河溝慢慢朝前走。
“你們聽到什麽聲沒？”
“好像邊上傳來的。”
“去看看……”
江錚顧不上再多藏，黑暗中按照平時對著附近的記憶順著跑回家。
在岔路口前，靈機一動，朝著回家的反方向跑去。
這些人來堵他，肯定做好準備，不能往家跑。
果不其然，換個方向，身後追來的聲音越來越遠，黑暗很好的遮掩住他的行蹤。
正開心呢，腳下一空。
沒任何準備的江錚掉到洞裏，腳骨哢嚓一響，連屁股帶備摔在黃土地上。
“嘶……”
江錚皺起眉頭，擡手撐坐起來，摸了摸腳，崴到了還好沒傷到骨頭。
漆黑一片中，他伸手摸著周邊，背後是墻壁，面前有鼻子有眼……
“兄弟，你怎麽這麽晚還在外面溜達？”
“你誰？”江錚記著臉的位置，趁著對方沒註意，卡著脖子把他按在墻上。
“松手松手！”男人拽著江錚的手，給自己找到呼吸的機會：“我也是掉下來的。”
“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大晚上我騙你做什麽，你也不是大姑娘。”
江錚想想也是，松開手繼續摸。
大概是一米多的圓坑，如今不好站起來，也無法判斷有多深。
江錚摸清楚情況，倒是安下心不著急出去。
外面現在到處都有人在找他，這休息休息挺好，就是可惜了那兩百斤糧食。、
別讓他抓到是誰。
……
江家一大早，院門就邦邦邦被敲響。
魏紅旗剛梳好頭還沒來得及洗漱，打開院門就瞧見外面站有一群人。
“你們是誰？”
“打投辦，懷疑你們家有人投機倒把，把人都叫出來。”
魏紅旗心撲通撲通加快跳動速度，第一個就想到江錚還沒回來。
人卻攔在門口沒動。
“一大清早的，你張口就汙蔑我家投機倒把，我倒賣什麽了？”
“糧食！”說話這人伸手朝後一指。
魏紅旗這才看到外面停的架車，一眼就認出來那是自家的。
“這車糧食是你抓住我賣的？”
“不是……”
“那你憑什麽說是我投機倒把！”
“但是抓到的人……”
“那你找抓到的人去審問，跟我說什麽，閃開。”
魏紅旗砰一下把院門給關上，背靠著院門心如擂鼓。
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江錚被抓。
砰砰砰。
院門再一次被敲響，震動把魏紅旗給震回神。
她醒醒神，深呼吸後再次把院門給打開。
“你們再敲，我可要告到生產隊去。”魏紅旗瞪著眼前的人，一臉不可置信。
“媳婦，這些人都是誰？”江錚臉上帶笑，看起來精精神神的。
魏紅旗剛剛還懸在半空的心，立馬就落回心窩裏，趕緊反應。
“誰知道，一大早說敲門說咱們家有人投機倒把，我就奇怪，抓到人不去審人，沒證據就上門胡口瞎編。”
她怕江錚有什麽不清楚的說漏嘴，劈裏啪啦就把事情簡單重覆一遍。
帶著起床氣和後怕，整個人氣勢都高漲幾分。
門外頭的人看著眼前這一幕，心裏面很疑惑。
魏紅旗不再管他們，把江錚拉進來就要就要關門，還好江錚動作快，把身後那人也給拉進來。
哐當一聲響，院門逼近後還在震動。
魏紅旗沒離開，貼著門縫朝外去看，外面人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些什麽，拉著架車離開。
她回神湊到江錚身邊，剛剛進門就看出來腿腳不對。
“你哪受傷了？”
“崴到腳，沒傷到骨頭。”江錚也郁悶，一樣是掉坑裏，怎麽就他崴到腳。
“要不要讓奶奶看看？”
“晚點吧，鍋裏面還有吃的嗎？我有點餓。”
昨天他有帶幹糧，不過放在架車上沒能帶走，晚飯就沒吃，如今肚子咕嚕嚕叫。
“你等等，我現在去做。”
魏紅旗站直身子，這才看到身邊站的人。
五十多歲的年紀，看起來精神很疲倦，花白的頭發更顯老態。
江錚單腳站起來：“忘記介紹，我昨天的坑友，我倆同一天掉同一個坑裏。”
“真不好意思，其實我昨天不是掉進去的。”唐清明及時糾正。
“猜到了。”江錚倒沒什麽感覺：“那個地方，那麽大個坑，白天誰會掉下去。”
天微微亮時，江錚就已經看全坑的模樣。
怪不吉利的，是個墓坑，出來才發現邊隔段距離就有個墳包。
唐清明這才嘆氣，委婉道：“我是西石縣包河大隊的插隊知青，住牛棚。”
魏紅旗這才擡起頭，就聽對方還在繼續說。
“聽你們這是五裏時，我就覺得能說實話。”
“如今不是可以申請摘帽，你為什麽……”
“申請報告送不少，到現在都還沒得到回信，可能還要再等等，你們五裏全部人都成功，我來一趟，希望也能蹭蹭好運。”
唐清明話說完，心裏舒坦點，騙人還怪難受的。
“我把你安全送回來，就要回去。”
“吃點東西再走吧。”
“很快的。”魏紅旗直接進去廚屋，開始準備早飯，外面倆人坐著在說話。
唐清明把熱乎乎的窩窩頭拿在手裏時，還有點惆悵，多少年沒吃到熱乎的東西。
“你也別氣餒，如今摘帽辦壓下來的事情多，可能只是單純還沒輪到你的申請書。”
“不會的。”唐清明一個窩窩頭塞進肚裏，擡頭盯著江錚：“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什麽？”
“幫我寄封信。”說出來，唐清明老臉都有點發紅：“郵票錢跟郵寄費，等我秋收結算完工分，我第一個還給你們。”
“我要知道內容。”江錚說的也明白。
“我想給家裏送個消息，看看能不能想想辦法。”
江錚想了想：“行，也算是咱們兩個有緣。”
紙筆家裏現成有，唐清明直接寫完交給江錚，也不怕他看。
等送走人，魏紅旗再回屋，就見江錚坐在椅子上，手指敲在信上。
“想什麽呢？”
“想剛剛那人是誰。”他拿起邊上一直紙：“地址是寄到北京城，插隊知青又住牛棚。”
這一連串的消息讓江錚心裏活絡幾分。
魏紅旗註意力倒是都集中在北京城三個字上。
“去北京的？那等等我也寫封信，寄給顧知青。”
“恩，那到時候一起寄出去。”
“剛剛有人我沒好問，怎麽會有投機倒把的人來抓？”魏紅旗現在想想，心裏面還在後怕。
“你說這是給哪個生產隊的糧食？”
“橋黃。”
“明天逢集，好好問問。”
……
隔天集市開市，江錚接走奶奶一根拐棍，非要跟魏紅旗一起去。
今天不歸兩人看攤，來的目的就是把話問清楚。
哪曉得還沒朝橋黃那走去，對方就來人先一步質問。
“你們怎麽回事呀？我昨天今天早上都去老集市，一等等半天，楞是太陽出來都見不到人，你們要是沒有，一開始也別答應我啊。”
劈頭蓋臉一通說，外人聽到的都是他們來失約。
魏紅旗也不笑了：“我正好也想問問你，打投辦的人是怎麽來的，兩百斤糧食全部被收走，這損失誰承擔。”
“啥？”對方傻眼：“被打投辦抓了！”
囂張的態度瞬間消失不見，擔心地詢問：“那你們被抓的人沒說是跟橋黃交易吧。”
這事可不能牽扯到的生產大隊。
“不是你告訴的打投辦，在這裝什麽裝。”
江錚拐棍直接砸在地上，一聲悶響，嚇的眼前人腦袋一縮。
“不是，我好好的要糧食，告訴打投辦幹什麽呀！算了算了，我自認倒黴，這糧食也不要，咱們之間就沒這生意。”
丟下這話，立馬跑回去，那模樣看著就讓人生氣。
魏紅旗剛要追上去，手就被江錚給抓住。
“別去了，追上去也沒用，明天我去找橋黃。”
這事但凡不給個說法，這集市少個生產隊也就少了。
“你腳上還有傷呢。”
“沒事，奶奶這拐杖還挺好使。”
“你……”魏紅旗想說他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擡頭就瞧見前方趕來的人。
她推了推江錚：“打投辦的人。”
隊伍比早上多不少人，早上去江家的那幾個，也在裏面。
“都停下手，停手！國家嚴謹投機倒把，你們竟然敢知法犯法，把東西都收起來帶回去。”
“扶我起來。”
魏紅旗聽到這聲，立馬把人攙起來，把拐棍給遞過去，就瞧見拐棍沒放在地上，直接打在動手的人身上。
瞧見情況不對，魏紅旗立馬大喊：“這是不給我們老百姓活路啊，幫生產隊幹活都能被當成是投機倒把的。”
城門口來來往往的已經有人。
她不確定有沒有要來集市的，心裏卻不免慶幸，如今是早上，集市上除去自己人，沒其他人。
打投辦隊長看見人被打，心裏正來氣，聽到這句，望向用高聲把這話給壓下去。
“胡說八道，你們這哪是生產隊交易！分明就是打著生產隊的幌子。”
“我們提前都跟公社打過招呼，公社允許的！”
老集市那倒沒有，江錚是怕以防萬一，提早跟公社說一聲，如今正巧能拿出來做正當理由。
“那你們毆打公職人員怎麽算！”
江錚收回拐杖：“我這是為你們好，這裏這麽多生產隊的東西，但凡少一點，外人看見以為是打投辦偷東西可怎麽辦。”
“你！”打投辦隊長還想說什麽，被身後人一抓，回頭才看到邊上圍著好些人。
對著這邊指指點點的。
他不陌生這種場面，每次打投辦工作，都會遇見這種情況。
但是今天的情況，跟以往有點不太一樣。
“主任啊，這集市老早就有，生產隊換點東西，我們都知道。”
“沒錯，他們那都是自家生產隊種來換的，難道這也要抓？”
魏紅旗一側目，就瞧見納鞋底那老奶奶首當其沖。
身後還有好幾個人，都在幫忙說，都是平時經常來集市的老面孔的。
打投辦隊長不信邪：“這裏藥材可是國家緊張資源，能拿來集市上換？”
“這位。”江錚單腳前跳一步：“我們五裏上上下下種植的都是藥材，這些剩下來的，怎麽就不能跟其他生產隊換。”
“那這糧食呢！去年大旱，哪個生產大隊有剩餘糧食！”
“這是自家帶來的玉米面，拿來借用東堤的饸烙機壓面條，這也不行？”
打投辦隊長發現，他是說一句，對方等著一句懟回來。
當著圍觀群眾的面，硬生生帶走東西就不現實。
“行，你去公社問問，這事有沒有告知。”
江錚有恃無恐：“那要是告知，你給我們道歉嗎？隨隨便便往我們頭上扣投機倒把的帽子，要不是有好心人幫我們證明，把我們抓起來就是被關，這可是大事。”
“你別得意，這事還沒確定呢。”
……
半個小時後。
“公社那邊說知道這事。”
“……”
打投辦隊長頓時有點騎虎難下，看著這群人，特別是領頭那張得意的臉。
“行，正常生產隊交易沒問題。”
他轉身就出個陰損的點子：“為了監督你們，不要行差踏錯，從今天開始，每天都有一個人在這盯著。”
“！！！”
現場好多人瞬間慌張起來。
這要是一直盯著，那生意還怎麽做。
江錚面不改色：“歡迎，我們都是好老百姓，最聽國家話，國家不讓幹的事情，絕對不幹！你們在這監督著，我們也安心點，下次不至於再被汙蔑成投機倒把。”
“……”
打投辦隊長心裏不舒服，明明是他將軍，這麽對方一點也不見慌張。
真沒問題？
他不信，這麽大場面，不可能就為來回交易。
“最好如此，留下一個人，其他人跟我走。”
浩浩蕩蕩的人離開，圍觀群眾原本是打算來的，如今也不方便再來，一步三回頭看看，身影消失在城門口。
魏紅旗扶著江錚坐下：“這是有人在針對我們吧。”
集市開都開有大半年，打投辦早就知道集市存在，如今這麽大陣仗來，說沒事鬼才信。
“我就不信，一個人能看住我們這麽多人。”魏紅旗松開江錚：“你好好坐著，我去發展新辦法。”
江錚都沒機會詢問，就瞧見媳婦拎著她那小籃子光明正大從打投辦面前走過。
“你站住，去哪，這籃子裝的什麽。”
魏紅旗掀開粗布，露出空空的籃子。
“看到沒，沒東西，我去縣城買點東西行不行！正經花錢付票，是不是這也不行。”
“……走吧。”
魏紅旗沒動：“我怎麽感覺自己像是在坐牢呢，來回竟然還要檢查。”
“……”
留下來的打投辦工作人員也郁悶，他們什麽時候這麽幹過。
魏紅旗才不管他，光明正大走進城，直奔羅奶奶那。
老奶奶也剛回來，正想問羅奶奶出什麽事，就跟魏紅旗在羅奶奶家撞見。
“丫頭，今天那到底是怎麽回事？看得我嚇死。”
“估計有人故意舉報，等兩天應該會好。”
魏紅旗安慰道：“我來就是想跟奶奶說一聲，大家如果需要什麽，去水庫那附近，每一個小時那會去一個人，把要的東西告訴他們，過一個小時去拿，有人送過去，可能會麻煩，但是目前打投辦的人盯著，只能這樣。”
“這樣也行，我們這幾個，一會去幫你說一聲。”
“麻煩奶奶。”
說走就走，老奶奶直接回去，把認識的打算要去的都給攔下，把新辦法說一聲。
她還無師自通，每個人都詢問一遍，有沒有發現不對勁的人，想把舉報的這人給揪出來。
魏紅旗自然不清楚，她徑直去到水庫那邊上等待。
水庫這正在修建，成天煙灰亂飄，已經很少有人來。
大路邊墻根地下，魏紅旗沒一會就見到幾個人，幾下要的東西，回來的路上，籃子裏裝幾個包子，算中午的午飯。
回來時，打投辦盯著的那人剛要攔，想到她利得跟刀一樣的嘴巴，默默收回手。
魏紅旗直接從面前走過去，把肉包子遞給江錚。
“剛出鍋的，老遠都能聞到香呢。”
江錚拿一個，還熱乎著，一口下去，肉汁崩在嘴巴裏，讓他要說的話都咽回去，直到吞下去才找到機會問。
“你事辦好沒？”
“好了。”魏紅旗主意說出來。
“這樣挺好。”江錚一個包子下肚，魏紅旗瞧見又遞過去一個，順便補充：“地點也不固定，頭天說隔天的地方，讓他們去抓。”
“恩，我想辦法找人去打投辦問問，哪裏來的消息。”
……
打投辦每天輪換一個人看著，說到做到。
集市順便變得清冷起來，除去守攤的人，就再沒其他人。
私下交易逐漸熟練起來，縣城裏的一些人抱怨兩句，也還是按照規矩來，只是有點嫌棄這突然回到以前偷偷摸摸的感覺。
各個生產隊負責人最直接的感受，就是收益降下來。
江錚腳好的這一天，拖高橋問的事情有了結果。
這天一早，江錚拖著架車沒去他們五裏固定的地點。
“你們幾個占這就行，我去隔壁。”
他拉著裝有自家藥材的架車，霸占掉橋黃的位置。
推著豆腐攤的橋黃來人，看到這楞住，這次不是上次那個人。
他好脾氣地帶笑提醒：“大哥，你是不是記錯地方，這塊是橋黃的位置。”
“沒記錯，打今天起，各大生產隊集市上，就沒橋黃大隊的位置。”
“這為啥呀？”對方小夥子有點懵。
隔壁對面的生產隊也好奇地看過來，一臉疑惑。
“回去問問你們生產隊長，他要是不明白，就去問問你們生產隊的黃飛喜。”
“這……”
“我不找你麻煩，回去吧，我在這你不可能出攤。”
“沒這樣的，你說占就占，不跟流氓一樣，大家夥都看著呢，這集市可不是你說了算。”
江錚屁股都沒動一下：“你只管看著，我說的算不算。”
邊上有人也覺得江錚過於霸道，莫名其妙就把人給趕走，那下次要是輪到自己身上呢？
“這江隊長，橋黃到底怎麽了，你也給個準話，不然大家心裏面也有想法，如今打投辦盯著，咱們得一心才行呀。”
江錚擡眼，點頭坦言道：“行，你們想知道，我也不瞞著。”
他看向橋黃的人：“可別說我沒給你們橋黃面子。”
“打投辦為什麽來，因為橋黃有人舉報，不僅如此，前兩天我送糧食還差點被打投辦抓，都是一個幹的，這種老鼠屎繼續留下來，你們就不擔心害怕？”
“啥！”
現場瞬間炸鍋。
“是橋黃幹的！”
“他們為啥這個幹呀，也太損。”
只有橋黃那個小夥子否認：“不可能！我們橋黃也在集市上，為啥幹這事。”
“黃飛喜是不是橋黃的人。”
“是。”
“那不記得了，我原本顧忌面子，沒撕破臉，是你非要在這吵吵鬧鬧，如今這事是橋黃的人幹出來的，誰知道是不是橋黃生產隊裏指示。”
小夥子臉憋通紅，對江錚的指認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江錚見他這樣，不耐煩繼續跟他說。
“我給你提個醒，現在帶著東西回去跟你們生產隊長說清楚，只要你們查清楚是黃飛喜一個人做的，為什麽這麽做，集市還是能接納橋黃。”
剛剛還援聲的人紛紛閉上嘴巴，看向橋黃大隊人的眼神都變了。
不管什麽時候，背後告狀捅刀子的人，都會被厭惡嫌棄。
各自管好自己那攤事，不在去幫忙。
橋黃那小夥子見此，只能壓下架車，悶頭回生產隊去。
把事情告知支書後，立馬讓人去找黃飛喜，這一問才發現，黃飛喜已經兩天沒見人，也沒上工。
……
橋黃找不到人，反應也快，立馬在各個生產隊都在的時候，澄清這件事情。
“我們大隊是真不知道這事，也幹不出來這種背後捅刀子的事。”
“話都是你在說。”江錚依舊坐在橋黃攤子上。
“退一萬步說，要是打投辦真把人給抓起來，我們橋黃不也一起被抓。”
魏紅旗站在一邊：“這話說的也有理。”
來的路上，她跟江錚都說好一個黑臉一個紅臉。
調查結果跟橋黃大隊沒多少關系，江錚目的也只是為黃飛喜。
如今魏紅旗站出來說話，橋黃支書立馬反應過來。
“沒錯沒錯！”
集市上人都知道，江錚疼媳婦，沒見之前上下學一直接送。
如今魏紅旗開口，他立馬抓住機會。
“我說的千真萬確。”
魏紅旗看向江錚，江錚沈思一會，見對方臉上不好看，這才說出結果。
“行，我信這事跟橋黃沒關系，我找黃飛喜算賬，你們把人交出來。”
“這……大隊裏的人已經好幾天沒見過黃飛喜。”
“是橋黃包庇的！”
“給我幾天時間，我親自把人找出來！”
如今集市不集市都不是主要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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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紅旗站在背後, 聽到這話看向奶奶的眼神直放光。
她覺得奶奶好帥。
江老爺子倒是被氣個不輕：“上門女婿孩子才跟女方姓, 我可是明媒正娶把你娶回來的。”
“那又如何，兒子是我養的, 孫子還是我養的, 他們要是不姓江，跟你有半毛錢關系。”
“你！”江老爺子呼哧呼哧直喘粗氣。
“別光想著你為全家受罪關幾十年，就以為我們在外面過好日子。”
“說句不好聽的，但凡不沾你江家姓，我們也是無產階級, 還能圖個安穩日子。”
“如今什麽成分都沒有, 你老老實實種地澆菜，再讓我聽見你插手孩子的事, 我第一個先把你給趕出去。”
魏紅旗站在一邊, 被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她第一次知道，奶奶能這麽有氣勢。
江錚其實跟她科普錯了吧，奶奶其實不是學醫的, 家裏也不是老中醫, 是學武開武館的吧。
壓井邊，江老爺子崩緊一張臉, 渾身直抖。
徐老太看都不看他一眼，慢騰騰去把剛剛丟出來的盆給撿起來，這才招手。
“老大媳婦，來。”
“奶奶。”魏紅旗乖到不行。
“盆拿屋裏去，碗清水再洗一遍就行, 把我拐杖遞給我，我去小作坊。”
隊部後面那小屋，因為制作藥膏，如今都被叫成小作坊。
魏紅旗接過盆，回身把豎在廚屋門口的拐杖給遞過來。
“我送你過去吧。”
不然奶奶離開，留下她跟爺爺在家大眼瞪小眼？
江老爺子這會才回神，陰陽怪氣的丟開壓井把手。
“不用你們走，我走，反正這個家也不歡迎我！哼！”
他背著手，帶著火氣朝院門外走。
徐老太不慣他這毛病，沒接拐杖。
“我現在又不想去。”
江老爺子走到門口的腳步一頓，再離開步伐都快好幾步。
剛拿著合同回來的江錚就在門口跟爺爺撞上。
“爺爺，你去哪啊？”
老爺子誰也沒理，精致朝大隊裏走。
江錚看著這背影，疑惑道：“爺爺怎麽了？”
“吃飽了撐的去消食，不用管他。”徐老太已經平覆情緒。
魏紅旗把一切都看在眼裏，心裏忍不住浮起幾分仰慕。
“真沒事？”他總覺得氣氛怪怪的。
“你這手裏拿的什麽？”徐老太轉移話題。
“這個。”江錚晃晃手裏面的幾張紙：“奶奶，咱們家把後面這山給承包了。”
“那挺好，往後你媳婦上山就方便不少。”也不用再擔心撞見人。
“可不咋地。”
江錚偷偷瞄奶奶一眼，看著跟平常一樣。
奈何邊上站著的媳婦不對勁，什麽時候這麽看過奶奶。
當天晚上，江錚抓著媳婦問：“白天晌午出什麽事？爺爺今天竟然住小作坊沒回來。”
原本都快忘了，誰知道晚上爺爺吃完飯就當大家面說去小作坊睡。
魏紅旗原本困勁都上來了，被他這麽一問，整個人瞬間清醒。
“那我能先問你個問題嗎？”
“說。”
“我剛嫁進來那天，奶奶不是說她跟爺爺從來沒紅過臉？”
當時奶奶可是用自己當例子，來安慰她。
“我哪曉得，我要是知道他們年輕時候的事，我不成神了。”
“我認真問你呢。”
江錚收斂些許，仔細想想：“奶奶跟我說，也是他們很恩愛，不過奶奶嫁進來沒幾天，家裏就出事。”
這些都是從還清醒的母親口中所了解到的。
“最開始太爺爺還沒被汙蔑時，剛搬到五裏來，一家人都為生計忙呢，沒人抱怨什麽，苦是苦了點，但是和和樂樂的。”
後來，太爺爺被汙蔑去世，爺爺直接被抓走，家裏就留下奶奶一個人，沒多久就發現懷孕。
“奶奶那時候挺難的，最開始檢查出懷孕，還被外頭說三道四的，被批也免不掉，差點沒能保住我爸。”
江錚抱緊媳婦：“我媽也是差成分人家裏的孩子，跟我爸也算是湊合過日子。”
他爸是被磋磨得沒希望，被批沒的，母親則是受不住親人離世的痛。
先是妹妹，後是丈夫。
江母離世前抱著江錚說了好久的話。
讓他聽奶奶的話。
“媳婦，咱們都熬出來，其實奶奶只要說讓我改姓，我願意的。”
他沒說，小時候也提過。
那時候才算懂事，明白是因為跟爺爺一家人才受牽連，他就想過，跟奶奶一家是不是就沒這事，最後被奶奶拒絕，還訓斥一頓。
現在想想，他也不知道為什麽。
“那孩子的事……”魏紅旗覺得這事還是要再確定一下。
“先不想孩子，你學業還沒結束，如今家裏學校兩頭忙，再懷孕哪還顧得過來。”
“我也不想，就怕你想不說。”
“又瞎想，現在不要孩子。”江錚親親媳婦：“咱們孩子從出生開始，我就要給ta最好的一切。”
……
江老爺子一連在小作坊住有五六天，家裏楞是沒一個人來勸。
像是意識到什麽，默默自己摸回家住。
那之後，魏紅旗再也沒聽到爺爺在她面前提孩子的事情。
只是多個愛好，更喜歡在大隊裏帶孩子玩。
進入三伏天，沒風的日子熱得像個暖爐。
魏紅旗站在架車後面，招呼著來看的人，難得遇見第一次來捧場，羅奶奶家那個納鞋底的老奶奶。
對方見到她，也很稀奇。
“這幾個月都沒見過你，聽說你忙著呢。”
“忙完啦，最近都在，奶奶還來抓藥？”
“不嘍，老頭子病大好，最近不用再天天吃，停的這段時間都沒什麽問題。”
吃飯都比平時多吃半碗，人看著精神不少。
“你們家藥材，是真的好。”老奶奶真心實意的誇完，想起一件事。
“對了，你們家那藥膏，有沒有祛風濕的效果？”
正常藥店裏的狗皮膏藥，就有專門貼關節上的，不過五裏這藥膏不太一樣。
“目前只有跌打損傷的，治風濕的要回去問問看。”
如今人多起來，小作坊制作藥膏也能輪出人手來。
魏紅旗之前就在想，再添些什麽做合適，這一下子被提醒到，正巧，三伏天過去沒多久就要入冬，到時候可就冷起來，風濕貼不正好能上。
“奶奶，到時候做好，我送一份過去，給您放在羅奶奶家，你去拿怎麽樣？”
“我回去就跟老羅說，那你忙，我去做點豆面條。”
魏紅旗這才看到被架車遮擋住的小籃子，笑著送她
“上次奶奶做好的豆面條還送我一把呢，比面糊好吃。”小柴忍不禁念叨兩句。
“想吃？下次去糧油站買點面去那邊壓。”
“糧油站那怪貴的，還是不去了。”
“貴？”魏紅旗好奇的多看小柴兩眼：“之前不見你說。”
小柴不好意思地紅起臉：“之前還有面票。”
手裏寬松，條件允許，小柴也不虧待自己。
奈何交公糧的那部分糧票統共就一點，她已經夠省的，可還是不夠用。
“我說呢。”魏紅旗不厚道的笑出聲：“等回去給你找找看，我家還有沒有。”
“那多不好意思，姐你們自己家還要用。”
“不差這點。”家裏面各種票都是用雞蛋換回來的，穩定供應家裏後，還多出不少來。
想到這，魏紅旗決定一會去縣城買點雞飼料，給大功臣們加加餐。
“那我就不客氣！”小柴正笑著，歪頭看到後面的人：“姐，是不是找你的。”
魏紅旗一回頭，瞧見是橋黃的人。
“小魏，我來問問，最近忙不忙。”
“不忙。”魏紅旗招呼小柴：“你看下攤。”
她跟橋黃那人往後走走，走出點距離，對方才開口說。
“現在還能要到糧食嗎？”
臨近秋收的點，如今供銷社糧價已經回降，只等秋天這一批出來，就能解決一部分缺糧的問題。
魏紅旗以為，這個點該沒人要糧食的。
“有，你要什麽？要多少。”
“小麥，要兩百斤。”
“現在還要這麽多？”魏紅旗有些訝異。
“不多不多，生產隊分到缺的人手裏，就沒剩多少。”
這麽一換算，倒是真的。
“那行，明天還是老地方。”
……
江錚當天晚上得了媳婦的消息，就找到高橋去拿糧食。
高橋把糧食擡上架車：“這該是秋收前最後一筆生意吧。”
“知道你看不上這小買賣，差不多最後的。”
上半年被打投辦一直追著跑的高橋，狠心直接全換掉據點。
因為找人打聽到，打投辦的消息還真是牢裏給的，如今地方一換，清凈不少。
“兄弟，我把西石縣那邊也給占下，你確定不跟著一起幹，我就覺得你合適。”
江錚一把拍到他搭過來的手：“誰跟你兄弟，去，說多少次不幹。”
“虛偽，那你這是在幹嘛。”高橋白他一眼。
“我這是在找造福群眾。”江錚套上架車繩，看著高橋關心幾分：“西石徐家的人還在，你能把線撲進去？”
“這要不然說我有本事呢。”
江錚不信。
“別這麽看我，實話說，西石那邊書記換人，是空降來的，這不就是我的好機會。”
“那你去等你的好機會，我走了。”
……
江錚架車前頭掛臺煤油燈，摸黑就這樣晃悠晃悠地前行。
夏末的夜短，江錚來到老集市那位置，就把等掛在架車前頭，立馬從架車裏跳出來，走到地溝邊上，打算尋一處風水寶地，尿尿。
黑暗中看哪都一樣，借著煤油燈那一點點光，江錚站在不遠處解開褲腰帶。
簌簌。
江錚皺起眉頭，豎起耳朵朝煤油燈那看去。
星星點點的燈光在靠近，他解腰帶的手頓一下。
“今天怎麽來這麽早？”
江錚心裏正嘀咕，看著越來越多的燈，瞬間把尿給嚇回去，整個人縮頭蹲下來。
一隊人圍著架車包圓，說話聲順風傳來，江錚隱約還能聽到一些。
“人呢？”
“約好在這的。”
“燈還亮著……人肯定在附近……”
“找。”
江錚心下一驚，手麻利地紮進褲腰帶，就半彎著身子，順著河溝慢慢朝前走。
“你們聽到什麽聲沒？”
“好像邊上傳來的。”
“去看看……”
江錚顧不上再多藏，黑暗中按照平時對著附近的記憶順著跑回家。
在岔路口前，靈機一動，朝著回家的反方向跑去。
這些人來堵他，肯定做好準備，不能往家跑。
果不其然，換個方向，身後追來的聲音越來越遠，黑暗很好的遮掩住他的行蹤。
正開心呢，腳下一空。
沒任何準備的江錚掉到洞裏，腳骨哢嚓一響，連屁股帶備摔在黃土地上。
“嘶……”
江錚皺起眉頭，擡手撐坐起來，摸了摸腳，崴到了還好沒傷到骨頭。
漆黑一片中，他伸手摸著周邊，背後是墻壁，面前有鼻子有眼……
“兄弟，你怎麽這麽晚還在外面溜達？”
“你誰？”江錚記著臉的位置，趁著對方沒註意，卡著脖子把他按在墻上。
“松手松手！”男人拽著江錚的手，給自己找到呼吸的機會：“我也是掉下來的。”
“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大晚上我騙你做什麽，你也不是大姑娘。”
江錚想想也是，松開手繼續摸。
大概是一米多的圓坑，如今不好站起來，也無法判斷有多深。
江錚摸清楚情況，倒是安下心不著急出去。
外面現在到處都有人在找他，這休息休息挺好，就是可惜了那兩百斤糧食。、
別讓他抓到是誰。
……
江家一大早，院門就邦邦邦被敲響。
魏紅旗剛梳好頭還沒來得及洗漱，打開院門就瞧見外面站有一群人。
“你們是誰？”
“打投辦，懷疑你們家有人投機倒把，把人都叫出來。”
魏紅旗心撲通撲通加快跳動速度，第一個就想到江錚還沒回來。
人卻攔在門口沒動。
“一大清早的，你張口就汙蔑我家投機倒把，我倒賣什麽了？”
“糧食！”說話這人伸手朝後一指。
魏紅旗這才看到外面停的架車，一眼就認出來那是自家的。
“這車糧食是你抓住我賣的？”
“不是……”
“那你憑什麽說是我投機倒把！”
“但是抓到的人……”
“那你找抓到的人去審問，跟我說什麽，閃開。”
魏紅旗砰一下把院門給關上，背靠著院門心如擂鼓。
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江錚被抓。
砰砰砰。
院門再一次被敲響，震動把魏紅旗給震回神。
她醒醒神，深呼吸後再次把院門給打開。
“你們再敲，我可要告到生產隊去。”魏紅旗瞪著眼前的人，一臉不可置信。
“媳婦，這些人都是誰？”江錚臉上帶笑，看起來精精神神的。
魏紅旗剛剛還懸在半空的心，立馬就落回心窩裏，趕緊反應。
“誰知道，一大早說敲門說咱們家有人投機倒把，我就奇怪，抓到人不去審人，沒證據就上門胡口瞎編。”
她怕江錚有什麽不清楚的說漏嘴，劈裏啪啦就把事情簡單重覆一遍。
帶著起床氣和後怕，整個人氣勢都高漲幾分。
門外頭的人看著眼前這一幕，心裏面很疑惑。
魏紅旗不再管他們，把江錚拉進來就要就要關門，還好江錚動作快，把身後那人也給拉進來。
哐當一聲響，院門逼近後還在震動。
魏紅旗沒離開，貼著門縫朝外去看，外面人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些什麽，拉著架車離開。
她回神湊到江錚身邊，剛剛進門就看出來腿腳不對。
“你哪受傷了？”
“崴到腳，沒傷到骨頭。”江錚也郁悶，一樣是掉坑裏，怎麽就他崴到腳。
“要不要讓奶奶看看？”
“晚點吧，鍋裏面還有吃的嗎？我有點餓。”
昨天他有帶幹糧，不過放在架車上沒能帶走，晚飯就沒吃，如今肚子咕嚕嚕叫。
“你等等，我現在去做。”
魏紅旗站直身子，這才看到身邊站的人。
五十多歲的年紀，看起來精神很疲倦，花白的頭發更顯老態。
江錚單腳站起來：“忘記介紹，我昨天的坑友，我倆同一天掉同一個坑裏。”
“真不好意思，其實我昨天不是掉進去的。”唐清明及時糾正。
“猜到了。”江錚倒沒什麽感覺：“那個地方，那麽大個坑，白天誰會掉下去。”
天微微亮時，江錚就已經看全坑的模樣。
怪不吉利的，是個墓坑，出來才發現邊隔段距離就有個墳包。
唐清明這才嘆氣，委婉道：“我是西石縣包河大隊的插隊知青，住牛棚。”
魏紅旗這才擡起頭，就聽對方還在繼續說。
“聽你們這是五裏時，我就覺得能說實話。”
“如今不是可以申請摘帽，你為什麽……”
“申請報告送不少，到現在都還沒得到回信，可能還要再等等，你們五裏全部人都成功，我來一趟，希望也能蹭蹭好運。”
唐清明話說完，心裏舒坦點，騙人還怪難受的。
“我把你安全送回來，就要回去。”
“吃點東西再走吧。”
“很快的。”魏紅旗直接進去廚屋，開始準備早飯，外面倆人坐著在說話。
唐清明把熱乎乎的窩窩頭拿在手裏時，還有點惆悵，多少年沒吃到熱乎的東西。
“你也別氣餒，如今摘帽辦壓下來的事情多，可能只是單純還沒輪到你的申請書。”
“不會的。”唐清明一個窩窩頭塞進肚裏，擡頭盯著江錚：“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什麽？”
“幫我寄封信。”說出來，唐清明老臉都有點發紅：“郵票錢跟郵寄費，等我秋收結算完工分，我第一個還給你們。”
“我要知道內容。”江錚說的也明白。
“我想給家裏送個消息，看看能不能想想辦法。”
江錚想了想：“行，也算是咱們兩個有緣。”
紙筆家裏現成有，唐清明直接寫完交給江錚，也不怕他看。
等送走人，魏紅旗再回屋，就見江錚坐在椅子上，手指敲在信上。
“想什麽呢？”
“想剛剛那人是誰。”他拿起邊上一直紙：“地址是寄到北京城，插隊知青又住牛棚。”
這一連串的消息讓江錚心裏活絡幾分。
魏紅旗註意力倒是都集中在北京城三個字上。
“去北京的？那等等我也寫封信，寄給顧知青。”
“恩，那到時候一起寄出去。”
“剛剛有人我沒好問，怎麽會有投機倒把的人來抓？”魏紅旗現在想想，心裏面還在後怕。
“你說這是給哪個生產隊的糧食？”
“橋黃。”
“明天逢集，好好問問。”
……
隔天集市開市，江錚接走奶奶一根拐棍，非要跟魏紅旗一起去。
今天不歸兩人看攤，來的目的就是把話問清楚。
哪曉得還沒朝橋黃那走去，對方就來人先一步質問。
“你們怎麽回事呀？我昨天今天早上都去老集市，一等等半天，楞是太陽出來都見不到人，你們要是沒有，一開始也別答應我啊。”
劈頭蓋臉一通說，外人聽到的都是他們來失約。
魏紅旗也不笑了：“我正好也想問問你，打投辦的人是怎麽來的，兩百斤糧食全部被收走，這損失誰承擔。”
“啥？”對方傻眼：“被打投辦抓了！”
囂張的態度瞬間消失不見，擔心地詢問：“那你們被抓的人沒說是跟橋黃交易吧。”
這事可不能牽扯到的生產大隊。
“不是你告訴的打投辦，在這裝什麽裝。”
江錚拐棍直接砸在地上，一聲悶響，嚇的眼前人腦袋一縮。
“不是，我好好的要糧食，告訴打投辦幹什麽呀！算了算了，我自認倒黴，這糧食也不要，咱們之間就沒這生意。”
丟下這話，立馬跑回去，那模樣看著就讓人生氣。
魏紅旗剛要追上去，手就被江錚給抓住。
“別去了，追上去也沒用，明天我去找橋黃。”
這事但凡不給個說法，這集市少個生產隊也就少了。
“你腳上還有傷呢。”
“沒事，奶奶這拐杖還挺好使。”
“你……”魏紅旗想說他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擡頭就瞧見前方趕來的人。
她推了推江錚：“打投辦的人。”
隊伍比早上多不少人，早上去江家的那幾個，也在裏面。
“都停下手，停手！國家嚴謹投機倒把，你們竟然敢知法犯法，把東西都收起來帶回去。”
“扶我起來。”
魏紅旗聽到這聲，立馬把人攙起來，把拐棍給遞過去，就瞧見拐棍沒放在地上，直接打在動手的人身上。
瞧見情況不對，魏紅旗立馬大喊：“這是不給我們老百姓活路啊，幫生產隊幹活都能被當成是投機倒把的。”
城門口來來往往的已經有人。
她不確定有沒有要來集市的，心裏卻不免慶幸，如今是早上，集市上除去自己人，沒其他人。
打投辦隊長看見人被打，心裏正來氣，聽到這句，望向用高聲把這話給壓下去。
“胡說八道，你們這哪是生產隊交易！分明就是打著生產隊的幌子。”
“我們提前都跟公社打過招呼，公社允許的！”
老集市那倒沒有，江錚是怕以防萬一，提早跟公社說一聲，如今正巧能拿出來做正當理由。
“那你們毆打公職人員怎麽算！”
江錚收回拐杖：“我這是為你們好，這裏這麽多生產隊的東西，但凡少一點，外人看見以為是打投辦偷東西可怎麽辦。”
“你！”打投辦隊長還想說什麽，被身後人一抓，回頭才看到邊上圍著好些人。
對著這邊指指點點的。
他不陌生這種場面，每次打投辦工作，都會遇見這種情況。
但是今天的情況，跟以往有點不太一樣。
“主任啊，這集市老早就有，生產隊換點東西，我們都知道。”
“沒錯，他們那都是自家生產隊種來換的，難道這也要抓？”
魏紅旗一側目，就瞧見納鞋底那老奶奶首當其沖。
身後還有好幾個人，都在幫忙說，都是平時經常來集市的老面孔的。
打投辦隊長不信邪：“這裏藥材可是國家緊張資源，能拿來集市上換？”
“這位。”江錚單腳前跳一步：“我們五裏上上下下種植的都是藥材，這些剩下來的，怎麽就不能跟其他生產隊換。”
“那這糧食呢！去年大旱，哪個生產大隊有剩餘糧食！”
“這是自家帶來的玉米面，拿來借用東堤的饸烙機壓面條，這也不行？”
打投辦隊長發現，他是說一句，對方等著一句懟回來。
當著圍觀群眾的面，硬生生帶走東西就不現實。
“行，你去公社問問，這事有沒有告知。”
江錚有恃無恐：“那要是告知，你給我們道歉嗎？隨隨便便往我們頭上扣投機倒把的帽子，要不是有好心人幫我們證明，把我們抓起來就是被關，這可是大事。”
“你別得意，這事還沒確定呢。”
……
半個小時後。
“公社那邊說知道這事。”
“……”
打投辦隊長頓時有點騎虎難下，看著這群人，特別是領頭那張得意的臉。
“行，正常生產隊交易沒問題。”
他轉身就出個陰損的點子：“為了監督你們，不要行差踏錯，從今天開始，每天都有一個人在這盯著。”
“！！！”
現場好多人瞬間慌張起來。
這要是一直盯著，那生意還怎麽做。
江錚面不改色：“歡迎，我們都是好老百姓，最聽國家話，國家不讓幹的事情，絕對不幹！你們在這監督著，我們也安心點，下次不至於再被汙蔑成投機倒把。”
“……”
打投辦隊長心裏不舒服，明明是他將軍，這麽對方一點也不見慌張。
真沒問題？
他不信，這麽大場面，不可能就為來回交易。
“最好如此，留下一個人，其他人跟我走。”
浩浩蕩蕩的人離開，圍觀群眾原本是打算來的，如今也不方便再來，一步三回頭看看，身影消失在城門口。
魏紅旗扶著江錚坐下：“這是有人在針對我們吧。”
集市開都開有大半年，打投辦早就知道集市存在，如今這麽大陣仗來，說沒事鬼才信。
“我就不信，一個人能看住我們這麽多人。”魏紅旗松開江錚：“你好好坐著，我去發展新辦法。”
江錚都沒機會詢問，就瞧見媳婦拎著她那小籃子光明正大從打投辦面前走過。
“你站住，去哪，這籃子裝的什麽。”
魏紅旗掀開粗布，露出空空的籃子。
“看到沒，沒東西，我去縣城買點東西行不行！正經花錢付票，是不是這也不行。”
“……走吧。”
魏紅旗沒動：“我怎麽感覺自己像是在坐牢呢，來回竟然還要檢查。”
“……”
留下來的打投辦工作人員也郁悶，他們什麽時候這麽幹過。
魏紅旗才不管他，光明正大走進城，直奔羅奶奶那。
老奶奶也剛回來，正想問羅奶奶出什麽事，就跟魏紅旗在羅奶奶家撞見。
“丫頭，今天那到底是怎麽回事？看得我嚇死。”
“估計有人故意舉報，等兩天應該會好。”
魏紅旗安慰道：“我來就是想跟奶奶說一聲，大家如果需要什麽，去水庫那附近，每一個小時那會去一個人，把要的東西告訴他們，過一個小時去拿，有人送過去，可能會麻煩，但是目前打投辦的人盯著，只能這樣。”
“這樣也行，我們這幾個，一會去幫你說一聲。”
“麻煩奶奶。”
說走就走，老奶奶直接回去，把認識的打算要去的都給攔下，把新辦法說一聲。
她還無師自通，每個人都詢問一遍，有沒有發現不對勁的人，想把舉報的這人給揪出來。
魏紅旗自然不清楚，她徑直去到水庫那邊上等待。
水庫這正在修建，成天煙灰亂飄，已經很少有人來。
大路邊墻根地下，魏紅旗沒一會就見到幾個人，幾下要的東西，回來的路上，籃子裏裝幾個包子，算中午的午飯。
回來時，打投辦盯著的那人剛要攔，想到她利得跟刀一樣的嘴巴，默默收回手。
魏紅旗直接從面前走過去，把肉包子遞給江錚。
“剛出鍋的，老遠都能聞到香呢。”
江錚拿一個，還熱乎著，一口下去，肉汁崩在嘴巴裏，讓他要說的話都咽回去，直到吞下去才找到機會問。
“你事辦好沒？”
“好了。”魏紅旗主意說出來。
“這樣挺好。”江錚一個包子下肚，魏紅旗瞧見又遞過去一個，順便補充：“地點也不固定，頭天說隔天的地方，讓他們去抓。”
“恩，我想辦法找人去打投辦問問，哪裏來的消息。”
……
打投辦每天輪換一個人看著，說到做到。
集市順便變得清冷起來，除去守攤的人，就再沒其他人。
私下交易逐漸熟練起來，縣城裏的一些人抱怨兩句，也還是按照規矩來，只是有點嫌棄這突然回到以前偷偷摸摸的感覺。
各個生產隊負責人最直接的感受，就是收益降下來。
江錚腳好的這一天，拖高橋問的事情有了結果。
這天一早，江錚拖著架車沒去他們五裏固定的地點。
“你們幾個占這就行，我去隔壁。”
他拉著裝有自家藥材的架車，霸占掉橋黃的位置。
推著豆腐攤的橋黃來人，看到這楞住，這次不是上次那個人。
他好脾氣地帶笑提醒：“大哥，你是不是記錯地方，這塊是橋黃的位置。”
“沒記錯，打今天起，各大生產隊集市上，就沒橋黃大隊的位置。”
“這為啥呀？”對方小夥子有點懵。
隔壁對面的生產隊也好奇地看過來，一臉疑惑。
“回去問問你們生產隊長，他要是不明白，就去問問你們生產隊的黃飛喜。”
“這……”
“我不找你麻煩，回去吧，我在這你不可能出攤。”
“沒這樣的，你說占就占，不跟流氓一樣，大家夥都看著呢，這集市可不是你說了算。”
江錚屁股都沒動一下：“你只管看著，我說的算不算。”
邊上有人也覺得江錚過於霸道，莫名其妙就把人給趕走，那下次要是輪到自己身上呢？
“這江隊長，橋黃到底怎麽了，你也給個準話，不然大家心裏面也有想法，如今打投辦盯著，咱們得一心才行呀。”
江錚擡眼，點頭坦言道：“行，你們想知道，我也不瞞著。”
他看向橋黃的人：“可別說我沒給你們橋黃面子。”
“打投辦為什麽來，因為橋黃有人舉報，不僅如此，前兩天我送糧食還差點被打投辦抓，都是一個幹的，這種老鼠屎繼續留下來，你們就不擔心害怕？”
“啥！”
現場瞬間炸鍋。
“是橋黃幹的！”
“他們為啥這個幹呀，也太損。”
只有橋黃那個小夥子否認：“不可能！我們橋黃也在集市上，為啥幹這事。”
“黃飛喜是不是橋黃的人。”
“是。”
“那不記得了，我原本顧忌面子，沒撕破臉，是你非要在這吵吵鬧鬧，如今這事是橋黃的人幹出來的，誰知道是不是橋黃生產隊裏指示。”
小夥子臉憋通紅，對江錚的指認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江錚見他這樣，不耐煩繼續跟他說。
“我給你提個醒，現在帶著東西回去跟你們生產隊長說清楚，只要你們查清楚是黃飛喜一個人做的，為什麽這麽做，集市還是能接納橋黃。”
剛剛還援聲的人紛紛閉上嘴巴，看向橋黃大隊人的眼神都變了。
不管什麽時候，背後告狀捅刀子的人，都會被厭惡嫌棄。
各自管好自己那攤事，不在去幫忙。
橋黃那小夥子見此，只能壓下架車，悶頭回生產隊去。
把事情告知支書後，立馬讓人去找黃飛喜，這一問才發現，黃飛喜已經兩天沒見人，也沒上工。
……
橋黃找不到人，反應也快，立馬在各個生產隊都在的時候，澄清這件事情。
“我們大隊是真不知道這事，也幹不出來這種背後捅刀子的事。”
“話都是你在說。”江錚依舊坐在橋黃攤子上。
“退一萬步說，要是打投辦真把人給抓起來，我們橋黃不也一起被抓。”
魏紅旗站在一邊：“這話說的也有理。”
來的路上，她跟江錚都說好一個黑臉一個紅臉。
調查結果跟橋黃大隊沒多少關系，江錚目的也只是為黃飛喜。
如今魏紅旗站出來說話，橋黃支書立馬反應過來。
“沒錯沒錯！”
集市上人都知道，江錚疼媳婦，沒見之前上下學一直接送。
如今魏紅旗開口，他立馬抓住機會。
“我說的千真萬確。”
魏紅旗看向江錚，江錚沈思一會，見對方臉上不好看，這才說出結果。
“行，我信這事跟橋黃沒關系，我找黃飛喜算賬，你們把人交出來。”
“這……大隊裏的人已經好幾天沒見過黃飛喜。”
“是橋黃包庇的！”
“給我幾天時間，我親自把人找出來！”
如今集市不集市都不是主要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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