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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好,那我們照顧挑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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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好,那我們照顧挑食的人。

陸哲坐下的時候, 服務員剛好來上第三道菜,放下那盤釀豆腐後服務員看了看菜單:“上齊了。”

陸哲很平靜的看了一眼桌面上的三道菜:油嗞直響的釀豆腐,已經吃了一半的上湯芥蘭苗, 還有一盤差不多把牛肉吃光了的牛肉炒蒜苗。

他什麽也沒說, 拿起筷子就開始吃,看起來是很餓很餓的樣子。

覃蒔就很傻眼:“這麽餓嗎?”看起來像一年沒吃飯。

這不是覃蒔跟陸哲吃的第一頓飯, 這人吃飯明明一直以來就不怎麽香。

陸哲點點頭,沒說話,壓著眼盡量沒去看對面坐的吳珣, 省得好不容易斂下的眼鋒又不由自主的流露了出來。

覃蒔看他橫掃三軍吃得這麽香, 決定再多點兩個菜, 要不然吳珣這麽客氣的人可真的沒什麽吃的了。

她自己瞧了瞧,想起吳珣那毛病又把菜單遞給吳珣:“你多點兩個你愛吃的。”

偏愛如此明顯,陸哲忍不住冷著聲音道:“我也要點兩個我愛吃的。”

覃蒔跟他說:“你蹭飯吃就別這麽講究了, 有什麽就吃什麽。”反正覃蒔也知道,他這人吃什麽感覺都很一般,不挑食也沒什麽特別愛的東西。

陸哲眼神黯了黯, 還特別黯著眼神看了覃蒔一眼,眼神無辜又可憐, 用這種無聲的控訴紮了覃蒔一下。

覃蒔湊過去小聲勸他:“你又不挑食,沒事啦。”

陸哲聽懂了, 點點頭:“好,那我們照顧挑食的人。”這就很明顯是在暗示吳珣這人挑食了。

對面的吳珣眉梢一跳。

發現陸哲話裏藏話,故意的意味非常明顯,覃蒔就暗地裏踢了陸哲一腳。可惜病弱狀態沒什麽氣力,這一腳軟綿綿的傷害不大,陸哲瞥了覃蒔一眼, 沒什麽表情。但埋下頭的時候,覃蒔看見他的唇角微微的向上揚了揚。

果然是故意的。

吳珣剛點了兩個菜,陸哲又說話了:“你家的米飯要好吃點。”

這人進來之前可憐又無助,進來之後沒吃幾口就開始嘰嘰歪歪。覃蒔壓著火道:“那你怎麽不在我家吃呢?”

陸哲說:“覃英讓我走。”

覃蒔好笑,他說往前覃英必然一往無前,怎麽可能趕他走?覃蒔斜眼看他:“你得了吧,覃英就差沒把你供起來了。”

陸哲睨了覃蒔一眼,壓著眼角,眼裏有些閃亮的光。

他突然擡頭問吳珣:“覃英你見過嗎?是他哥。”

吳珣笑著搖了搖頭,但眼神的尾端帶著些冷,只有正面與他對視的陸哲能清晰感受到。即使是少年時的吳珣,依然帶著很多他認識的陰影。

陸哲覺得,他最不喜歡的大約還是屬於別人的熱鬧。

別過他的視線,陸哲問覃蒔:“我沒去成的那一家好吃,還是這一家好吃?”

這是在問那回他爽約沒來的那家茶餐廳?

覃蒔沒多想:“那一家吧。”

陸哲說:“那下次去試試。”

覃蒔提醒他:“鹹魚茄子不好吃,那個不要點。”

陸哲問:“不是說比這家好吃?”

覃蒔無語:“每家店多少都會有幾個雷吧,你愛點就點唄。”

陸哲沈頭:“好。”

覃蒔忍不住睨了他一眼。剛剛她為什麽會頭腦發熱覺得這人瞧著挺可憐,然後同意他過來一起吃飯的呢?

坐在對面沈默了半天也插不上嘴的吳珣突然笑道:“你們倆關系挺好的。”

覃蒔立馬否認:“我們倆這關系還真不太好。”說話間吳珣新點的兩道菜上了上來,覃蒔嘗了口。

吳珣淡笑著,意味深長的看了陸哲一眼。

眼眸深沈的陸哲忽而語氣低緩道:“關系是不好,因為你經常欺侮我。”

覃蒔被新夾的那塊排骨燙了嘴,她十分震驚的轉臉向陸哲:“誰?欺侮誰?”這人今天是什麽毛病,除了裝弱小無助可憐還學會了倒打一耙。她怎麽突然覺得以前那個話少低氣壓的陸哲還更好相處一些?

這人今天嘴碎得不行!

陸哲垂目向她:“那些奇奇怪怪的糖,不是故意的嗎?”

毫無防備的覃蒔,臉騰地一下就紅了。

她一直以為陸哲的口味有問題,卻沒想到這人不是吃不出來,這人是在硬吃。

覃蒔吶吶:“那,那你還吃?”

陸哲眼眸深深向她,語氣變得柔且緩。他道:“你給的。”

他就坐在覃蒔的側手邊,沈黑的眼神剎那間仿佛被眼眸中的那縷閃亮破開、驅散。閃亮的眸光,讓覃蒔不自覺想起了她極力避免想起的那個午後,他按著她的脖頸不顧一切的靠了過來。

覃蒔的耳尖都紅透了,感覺整個人都燒了起來。

她趕緊別開眼灌了幾口檸檬水冷靜冷靜,檸檬水偏熱,滑進胃裏之後感覺更不好了。

吳珣悶頭吃了兩口菜,沒有說話。

他以為他對覃蒔已經足夠了解,他默默的搜集著所有他能夠找到的關於覃蒔的一切,其中一個覃蒔已經大半年沒有更新過的網絡賬號引起了他的特別關註。

這個賬號覃蒔曾經用來記錄了好幾年的心情,明明外表看著開朗陽光的女孩,其實每一個字都陰郁且敏感。

他們其實很相像的,用另一張皮擋住了截然不同的那個自己,他們的心中都有一個同樣的破口,對情感有著強烈的渴望,卻又對這世界極度的失望。

但,比起他,她又簡單而善良。

他以為他們才是這世界上最相似的人,一樣善於偽裝,一樣的善於將最好的一面呈現給外界,然而就在剛才,他發現一切似乎又不太一樣。

她會為一兩句的軟話真實的猶豫,也會因為一兩句而輕易地氣怒。她是真的會在人爽約後仍然留在那裏大吃一頓,還會拿著奇奇怪怪的東西去逗耍別人。

每一個點都跟那些文字記錄下來的性格大相徑庭,她分明的就是一個不帶任何遮掩和拐彎的直腸。每一句說出來的話都未曾仔細雕琢細細揣摩,她所有說她要直說的那些話,就真的是在坦坦蕩蕩的直接的說。

這是一種真正的香氣四溢的性情。

就像桌上這盤豉汁排骨,香氣四溢濃香撲鼻。

吳珣推了推滑到了鼻梁的黑框眼鏡,微微斂起眼眸問覃蒔:“你男朋友也是你的同學嗎?”

這個問題他曾經問過一次,當時覃蒔恰好來了電話,後來似乎也就忘記了回答。

他很想知道,面前這位只一眼就對自己充滿了敵意的人,究竟是怎麽跟覃蒔的男朋友朝夕相處的。

正喝下半口檸檬水的覃蒔冷不丁被嗆了一口。

咳!咳咳!!

覃蒔咳得眼淚直冒,吳珣趕緊給她遞來一張紙,與此同時一個厚重的手掌慌張的撫在了她的後背上。

很久沒有聽見覃蒔咳得這麽急了,久遠的記憶被突然調動,陸哲慌張的一手撫著咳趴在桌上的覃蒔的後背,一邊半站起身拿過了覃蒔靠墻放著的那個包。

陸哲翻來翻去的找,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覃蒔咳了好一會兒,總算是平覆了呼吸,大喘氣擦著眼淚瞅了眼陸哲,這家夥直接在翻倒她的包。

“你幹嘛?”覃蒔虛虛弱弱邊喘氣邊道。

“你藥呢?”陸哲終於發現,書包裏沒有那瓶急救噴劑。

覃蒔想了想:“放另外一個包裏了吧,我忘了。”

陸哲肅目道:“這也能忘?”

覃蒔拽過包來,懶得理他,轉頭對吳珣說:“吃飯,吃飯。”

陸哲卻偏偏窮追不舍繼續挑火:“你怎麽這都能忘?”

忽略都忽略不了,覃蒔快被他氣死了:“你能不能閉嘴吃飯?!”

吳珣認真看了氣息雖弱但此刻氣焰囂張很兇很兇的覃蒔一眼,突然沒來由的笑了起來,笑起的時候,連他自己都沒有想明白這個笑是為了什麽。

可他很清楚,這個笑不同尋常。因為,這與他掌握著分寸的任何一個笑都不一樣。

或許是因為隔岸觀火,沖天的火光中,他卻看到了一個分明與他截然不同的卻更令他感到了致命吸引的靈魂。

他捏著筷子,嚼著菜半歪著頭嘴角微揚饒有興致的望向陸哲,半斂的眼眸不帶攻擊不再沈郁變得很亮很亮,連那厚重的鏡片都擋不住他眼裏那明亮的光。

陸哲的眉頭,就在他那興致勃勃的目光裏一點點的皺了起來。

他感覺到了不對勁,但他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

他等著吳珣冷下臉來匆匆而走,但似乎哪個點激起了他無限的興趣。

明明,他最討厭聒噪。明明他最討厭人群中的熱鬧與親密。

吳珣望著陸哲的眼眸,從那仿佛無邊深潭般的眼眸中看到了他自己的倒影。在那一刻,他仿佛覺得坐在覃蒔右手邊的那人變成了自己。他拋棄了層層偽裝,語氣極度不耐煩的問覃蒔:“你藥呢?”

覃蒔側著那雙亮晶晶的杏眼隨意敷衍道:“放另外一個包裏了吧,我忘了。”

於是,他可以很氣憤的繼續質問:“這也能忘?”

覃蒔理所當然的生起氣來,對他說:“你能不能閉嘴吃飯?!”

然後,他放下了手中所有的東西將她攬進懷裏說:“好,那我閉嘴吃飯。”

……

可以很開心,也可以很憤怒,可以很氣憤,也可以怒目相向。

是真的不會以惡意揣度人,所以無需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也無需對於分寸細致揣度。

所以,臨到要離開這座城市了,仍然那麽想要見到她。

計程車臨時掉頭,繞了大半城回來,他在覃蒔的小區門口給覃蒔打了個電話:“你在家嗎?”

電話那頭的覃蒔極其沮喪:“沒有啊,我在醫院。”

由於陸哲的告發,覃家二老決定要給她多開幾瓶藥,爭取給她每個包裏都能放一個,省得一個不記得發生了什麽萬一。

覃蒔揣著排隊號朝等待屏看了看,一左一右的覃爸覃媽同時斜眼朝她看來,跟押送犯人沒什麽兩樣。

覃蒔:“……”

前頭還有十幾個號,這要等到什麽時候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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