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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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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的風還是燥熱的, 拂在人臉上也帶著幾分悶。

蘇移光伸出手,感受了一下吹來的那陣風。

“那、我先回去了?”蘇移光忽而笑了一下。

宗祁點頭,在倆人擦肩而過時, 他又道:“後日我休沐, 陪我去龍津橋附近逛一逛好不好?”

蘇移光本不想答應的,可在回首的剎那,觸及到他的眼眸時, 卻緩緩點了頭。

仿佛不答應他, 便是她最大的罪過一般。

她似乎總是受不住宗祁那宛如撒嬌和訴苦一樣的纏磨。

“好啦, 我走了。”蘇移光最後還是擺了擺手,離開花園,回了皇後的坤寧殿。

他走後, 宗祁凝著她的背影良久,忽而低下頭, 看著手指上的一瓣朱紅。那是她頭上簪著的石榴花,不知道什麽時候脫落了一瓣下來。

許是剛才倆人擦肩說話的時候, 正正好落在了他的手上。

宗祁將那片花瓣握在手心,過了片刻,又放在了隨身帶著的荷包裏頭。

仿佛這樣,他才能夠安心。

蘇移光在小花園裏慢悠悠轉了小半圈,便回到了坤寧殿。此刻的洗三早已全部舉行完畢,三皇女也被人抱下去休憩了。

“阿蠻姊,你剛才有看到我三妹妹嗎?”宗朗不知何時出現在旁邊, 拉了拉她的胳膊。

蘇移光點點頭, “看到了一點。”她在人群靠外的位置,根本看不清楚。

宗朗皺著鼻子說:“她好醜呀!渾身紅紅皺皺的,他們居然還誇她好看!”這一群人圍著一個小醜家夥誇好看的形式, 著實讓沒見過世面的宗朗大吃一驚,也顛覆了她的認知,所以她現在急需要尋求認同,需要有人告訴她不是她一個人覺得自己妹妹醜。

林元也在旁邊,聽到後頗感無奈的笑了笑,她捏著宗朗的鼻尖說:“小孩子小時候都不大好看呢,你小時候也是的。”

宗朗顯然不接受這個說法,哼了一聲:“我小時候肯定沒這麽醜的。”

她又嘀嘀咕咕說了一大堆,蘇移光和林元只看著她笑,卻不附和。她是皇女,又是長姐,說自己妹妹醜點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但她們不過是臣下之女,自然不能在皇女醜這個話題上摻和一腳。

舉行完了洗三禮,林皇後便讓侍從引著前來觀禮的人落座,準備傳膳。

“我前幾日得了一本棋譜,你要不要來我家一起看?”林元扯了扯蘇移光的衣袖,興致勃勃的跟她分享自己新得的東西。

蘇移光已經有段日子沒有下棋,聽她這麽說,倒也起了幾分興趣,便點了點頭,笑道:“可以呀,我還做了一些蓮子糖,你要不要?”

林元頷首,“行,我家明日有事,後日你過來好不好?”她搓著手,期待的看著旁邊的人

聽到她這麽問,蘇移光本要立刻應下,可忽然間又升起了幾分遲疑。

後日,宗祁約了她去龍津橋逛,她已經答應了宗祁,自然不好再跟別人出去。

遂推拒道:“我後日也有事,不若再過幾日吧?大後日?”

“也行。”林元想了想,自己最近橫豎也沒什麽事幹,便點頭同意,“那你要記得帶蓮子糖來。”

跟她商量好後,蘇移光從荷包裏將宗祁剛才給她的兩顆糖給摸出來,糖紙微微發黃,雖不是用的什麽好紙,但整個東京城用紙來包著糖的店子,也沒幾家了。

“是酥月齋的糖麽?”林元又湊了過來,“給我一個。”

蘇移光跟受驚的小獸一般,將糖又塞回了荷包裏頭,警惕著說:“不給。”

林元大為不解,“上次娘娘千秋,你有糖也不給我,今日又不給我,你作甚嘛。”

蘇移光捏著那兩顆糖,定了定心神後說:“我過兩日給你帶糖去,這兩顆是別人給我的。”

聽說是別人給的,想必也是一片心意,林元望了一眼,只能委屈巴巴的同意。

看著那幾顆糖,蘇移光攤開掌心,凝視了許久。等眾人開始飲酒作樂的時候,她方才挑了一顆,將糖紙剝開。

是一顆蓮子糖。

她剛才跟林元說自己做了蓮子糖,沒想到宗祁給她的糖裏頭,也有一顆蓮子糖。

蘇移光忍不住彎了彎眼眸,將糖放入口中。絲絲縷縷的清甜香氣傳來,蓮子糖入口即化,不一會就了無蹤跡,過了片刻後甚至還有幾分回甘。

如此,便還剩下一顆。

她看著剩下的那顆糖,突然不想就這麽吃掉,於是又放回了荷包裏,這才將目光投向面前的菜肴。

一頓飯,眾人偶爾談笑兩句,都用得很慢。蘇移光沒怎麽說話,一直埋頭吃面前的獐子肉,她懶得去挾其他的東西。

用完飯,眾人開始賞花、作詩、游戲。

“我們去旁邊走走吧,反正我也不想作詩。”林元笑著說。

倆人在宮道上逛了逛,直到侍女來喚,方才回筵席處,眾人也收拾各自的東西,打算回家去。

宗祁在紫宸殿飲了幾杯酒,頗感上頭。

身旁有人笑他:“郡王今日酒量不錯啊。”

宗祁側首掃了過去,眼眸沈沈,面無表情的看著那人,瞧不出喜怒來。

那人被他看得頓了一下,官家得了皇女,按理說這潁川王應該高興才對,怎麽還這副模樣?難道是太高興了又不敢表現出來?那人狐疑的目光在宗祁的臉上和酒杯中來回逡巡。

宗祁只那麽看了他一眼,並未多做停留。

筵席散去後,他徑直去了慶壽宮。

顧太後只看了眼洗三就回來了,並未參加後面的宴席,此刻正在屋中焚香烹茶。清甜的山泉水煮在茶壺中,冒著汩汩熱氣。幸而屋子裏還有冰鑒,否則定是燥熱難耐的。

“祖母。”宗祁掀簾,立在那,並未入內。

顧太後卻似乎早有預料一般,淡聲道:“來了?進來坐吧。”

她拿起已經煮沸的茶壺,給自己的茶碗添了盞茶,又倒了一盞給宗祁,“今年新制的茶餅,嘗嘗看。”

不知怎的,宗祁雀躍跳動的心,在這一刻忽然間又平覆了下來,他飲了兩口茶,方才將眸光投向對面的顧太後。

他斟酌著開口:“祖母,那日我對你說,我有心儀的人了。”

“嗯。”顧太後往自己的碗中加了三四多未開的茉莉,方才拿著銀鎏金梅紋茶匙攪動茶湯,聲音淡淡的,仿佛對此事並不在意。

又仿佛,已經是了如指掌,才會如此的不在意。

宗祁沈聲道:“是魏國公之女。”

顧太後這才掀起眼眸來看他,但眼中卻沒旁的情緒,只笑了一下,輕輕道:“我知道。”

“祖母知道?”宗祁楞了一下。

顧太後無奈地搖了搖頭,“你跟她說話和跟別人說話時,那眼神都不一樣,你叫我怎麽不知道?”

她說得信誓旦旦,眼中還帶著幾分調笑。

宗祁一下子就沈默了下來,開始反思自己,難道他之前真的表現得這麽明顯?任誰都看得出來的那種?

他又轉念一想,在慶壽宮時他確實是隨性了一些,但在魏國公府,尤其是在蘇卓序幾人面前,他應當是沒有顯露過自己半分心思的。

“可要祖母給你保媒?”顧太後笑著問他。

宗祁之所以特意來告知顧太後,心裏便是打的這個主意,聽到這自然是願意的,但還不等他回答,顧太後又道:“可蘇卓序,未必會願意。”

肉眼可見的,宗祁的眼眸黯淡了一下。

顧太後看著他笑:“我問過你伯父了,他說蘇卓序喜愛讀書人,像楊少齡這小子他就挺喜歡的。”

這也是為什麽衛國敢替楊少齡提這個事的原因,就是他恰好戳中了蘇卓序的愛好。

“你雖也不曾落下過功課,可你看上去,跟楊少齡他們的氣質不大像。”

宗祁放下茶碗,點了點頭。

“我聽說你最近來往魏國公府很密切。”顧太後終於攪拌好茶,茉莉的淺淡香氣從茶碗中透出來一些,她捧起茶碗,輕啜了一口,忍不住喟嘆了一聲。

宗祁頷首,“是。”

顧太後道:“既如此,那你先看著辦吧。”她還是那副淺淡的語氣,但卻已經蘊上了幾分笑意。

“好。”

......

蘇移光自小在東京城長大,整個東京城就沒多少她不熟悉的地方,從早上開始,領著宗祁在龍津橋附近轉了一整圈,直到申正,她才依依不舍的準備回去。

“我送你。”宗祁溫聲說了一句。

蘇移光一手拿著海棠果的糖葫蘆,一手捏著藕粉桂花糕,十分不舍的看著那些小攤販,一點都不想離開。

“我再買一份炒肝!”蘇移光豎起一根手指,“就買一份就回去。”

她眼眸中透著光,還有幾許期待的意思,宗祁無奈同意,“吃完炒肝就不能再買了。”她今天已經吃了夠多的,各種冰的熱的刺激的,他怕她再吃下去,胃要受不了了。

得了他的同意,蘇移光歡快的奔向賣炒肝的鋪子,“要兩份炒肝。”一邊說著,她一邊咬下了手裏的最後一顆糖葫蘆。

“不是說就買一份?”宗祁緊隨她身後走了過來,眉頭皺的緊緊的。

蘇移光轉過頭,眼中凈是無辜,“還有一份是你的呀。”瞧她多貼心,自己吃東西都不忘給他也買一份,這世上再也沒有比她更好的人了!

攤販的動作很快,沒多大功夫兩份炒肝就已經出鍋了,蘇移光拉著宗祁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先將手裏的藕粉桂花糕收好,才一臉興奮地看著自己面前的炒肝,隨後往裏面加了一大堆的茱萸和香菜一類的香料。

宗祁就這麽看了一眼,都覺得沖鼻子。

蘇移光卻吃得很帶勁,一小碗炒肝沒多大功夫就吃完了。

“我去旁邊買杯飲子。”她對宗祁說了一句話,便轉身鉆進了旁邊的小販堆裏。

宗祁還在慢吞吞吃著自己的炒肝,都沒來得及攔她,就已經跑沒了影子。他只能放下炒肝,眼睛一直望著她剛才離去的方向。

過了約莫半刻鐘的光陰,蘇移光帶著笑回來,手裏拿著兩杯飲子,看上去似乎是加了石榴汁的,另一只手背在後面,不知道拿的什麽。

等坐下後,她才將另一只手拿出來。

是一只麒麟狀的糖人,金黃色的身子在光下是半透明的。

宗祁看了一眼,正要問她剛才不是吃過一個小兔子狀的,卻見那麒麟糖人直接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給你噠。”蘇移光笑著說,“剛才我買那個小兔子糖人的時候,我看你眼睛一直盯著這個麒麟,肯定是想買卻不好意思說。”

麒麟糖人被固定在竹簽上,威風的身子也被固定住了,有些地方裏面還有泡泡。

宗祁怔楞了一瞬,方才將那個糖人接過來,他想解釋,他先前看著這個麒麟糖人只是隨意將目光落在一處而已,也只是在看這些糖人究竟幹不幹凈。

可一想到這是她方才專門去買來的,便又不想解釋了。

即便是誤會了又如何呢,只要她能夠為他去買來,便已經足夠了。這麽想著,宗祁唇角微揚,輕聲道:“謝謝。”

蘇移光低頭喝著自己的飲子,沒聽到他說什麽,便蹙眉道:“你剛才小聲嘀嘀咕咕什麽呢?該不會是在罵我吧?”

宗祁啼笑皆非,只得說:“我說我很喜歡。”

“哦。”蘇移光還是不怎麽信,看了他一會,方才繼續低頭喝那杯加了石榴汁的飲子。

倆人將所有東西都用完後,方才起身往魏國公府而去,沿著禦廊一路隨著人群往前走。

蘇移光一面走著,一面還要抽空吃兩口她的藕粉桂花糕,不然等回去後被阿娘看到,又要說她在外面亂吃東西了。

宗祁怕她被人撞到,只能用一只手拉著她的衣襟,又怕她像上元那日一樣走丟,幾乎是一錯不錯的盯著,生怕她出什麽事。

“阿巒,你看那人像不像你阿姊?”有人扯了扯蘇巒,問他話。

蘇巒剛下學,此刻正站在國子監門口,準備回家去,聽到同伴問話,他茫然的擡頭看過去。

果然看到他十二姊的身影,還一邊走一邊吃桂花糕。

只是她旁邊那男子是誰?看著還有點眼熟的模樣?

蘇巒又開始迷茫了,他很想一探究竟。

可一想到上次被打的慘劇,他又不敢問了,畢竟他也不經打啊。

“不知道,也許是吧。”蘇巒這次學會了謹慎說話,還刻意朝那邊看了幾眼,才一板一眼的說,“就是個背影而已,我哪看得出來?”

旁邊人摸了摸下巴,對他的話倒有幾分認同,“也是。”

蘇移光以為他會和往常一樣,將自己送到門口那條街以後,便會站在那目送她進府。

可卻沒想到這人一點停下來的跡象都沒有,一直跟著她走到了魏國公府的大門口。

甚至到了角門處也不打算停留,還跟著她一起跨入了門檻。

蘇移光不由去瞪他,“宗祁?”

“怎麽了?”宗祁順著她的話低下頭,十分無辜的看著她。

蘇移光心中升起幾分煩躁,“你怎麽跟進來啦?”

宗祁理正氣壯:“我上次借了姑父一副《西山斫琴圖》,早上在皇城官署裏頭碰到姑父了,他叫我今天過來拿畫!”

蘇移光看了他一會,確信他說的是實話後,方才沒再說什麽,可臉上的表情卻十分的一言難盡。

宗祁果真是和蘇卓序約好了,一進來就沒再跟著蘇移光,而是轉去了蘇卓序書房的方向。

凝著那人的背影看了片刻,蘇移光不由得輕哼了一聲,倒也是會想。

清徽院裏一派熱鬧,她一進去就見到一群不當值的小丫鬟在樹下玩葉子牌,見是她回來了,紛紛扔下牌,一擁而上。

拿帕子的拿帕子,拿洗手盆的拿盆,還有來給她褪外衣的。

“這是什麽?”蘇移光看著地上擺著的一筐石榴,發出了疑問。

承露笑道:“是宋家拿過來的,說是送給九娘的禮,可送了好幾筐子,咱們府裏頭每個院子都有份。”

蘇移光點了點頭,“去給我切開一個吧。”

她進屋洗手凈面後,切好的石榴便已經擺在了桌案上,下面還放著幾塊冰,使得石榴觸之生涼,夏末吃起來便是一陣涼意。

“宋家倒也還算有心。”蘇移光吃了幾顆石榴,想起了那日見到的錢太夫人的侄孫女。

似乎最開始和她家太夫人商量好,打算將親事換給十一娘的人,便是宋家的錢太夫人。

晚膳照舊在正院用,二房的人陪著李太夫人在萱安堂用。

看到那個著緋色衣衫的人進來的時候,蘇巒感覺自己脖子被掐住,差點喘不過氣來。

這、這個人不是下午的時候,那個跟他十二姊一起走的那個人嗎?怎麽還跑來他家了?難道他十二姊的親事已經定下了?

蘇巒帶著滿腹的疑問,緩緩擡起頭,在看到那人面容的時候,又差點被嚇到腿軟。

這不是總來他家蹭飯,不是,是來他家和他爹聊天的潁川王嗎?

蘇巒感覺自己幼小的心靈遭受到了巨大的沖擊,感覺自己還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事兒。潁川王和他姐?他的目光在蘇移光和宗祁之間來回轉悠,但他年紀輕不說還藏不住心事,就這麽看了幾眼,一下子就引起了倆人的註意。

宗祁似笑非笑的眼神掃了過來,蘇巒的心跳驟然停了一下。

蘇移光毫不猶豫地瞪了回去,壓低聲音說:“看什麽看?快用飯了,眼睛還到處亂瞟!”

被他這麽一說,蘇巒頓時不敢再看了,眼睛牢牢地盯著自己的桌案,生怕再看下去,被這倆人把眼珠子給挖了。

可他又有滿腔的疑問和發掘八卦的心思,根本就靜不下來,手指捏緊了自己的衣衫。

“豹奴,還得多謝你借我這幅畫了。”蘇卓序落座後,笑道,“這《西山斫琴圖》是竇立行酒後之作,當年傳言,這幅畫是他此生巔峰之一。後來他酒醒後,自己再仿,都仿不出來一模一樣的。這幾日得以細細觀摩了一下真跡,果然不凡。”

宗祁笑道:“姑父喜歡便好,祁也是偶然所得,想著竇立行跟姑父家頗有淵源,自己又分辨不出真假,才想著來問一問姑父。”

這幅畫是先帝贈他的生辰賀禮,從前朝宮裏扒拉出來的,還找一群人鑒定過,他自然知道是真跡,所以才敢拿上門來讓蘇卓序看。

蘇弈聽他們兩個你來我往的說了半天,不由好奇道:“什麽畫?”他才從範陽回來幾天,忙得腳不沾地的,根本沒在家待多少時辰,今日才好不容易得了點空閑,在家用晚膳。

宗祁回道:“是前朝竇立行的《西山斫琴圖》,三兄應當知曉的。”

蘇弈當然知曉了,他家那麽多摹本,就是他自己十幾歲的時候也臨摹過。剛才也聽他們兩個說起,只是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而已,聞言不由大驚,“豹奴你有真跡?”

這次是蘇卓序答了他的話,“是,我看過了,是真跡無疑。”

蘇弈看著宗祁,過了一會,忸怩道:“豹奴,這幅畫,可否讓我也看一眼?”似是怕宗祁不同意,畢竟這麽珍貴的一幅畫,他又忙補充道:“你放心,就看一眼。”

哪料到宗祁這人卻十分之大方,忙道:“三兄若是喜歡,可以多留幾日也無妨的。”只要這幅畫留在蘇家,那他下次登門,又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了。

他心裏的算盤打得啪嗒響,但蘇弈卻有一點不好意思。他畢竟不像蘇卓序一樣勉強算是長輩,又因範陽的事欠了宗祁一個人情。

想到這,他便猶猶豫豫的說:“這...不大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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