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67章立冬1夫人當真是病故麽。

關燈
第67章 立冬1 夫人當真是病故麽。

霜澶被顧長安這幾句話嚇了一跳, 還當她是耳背聽錯了的。

只強自斂了心緒,佯裝鎮定得問道,“哪位二夫人?”

“沈府自然只一位二夫人, 沈家二公子的生母。”

顧寅的聲音很輕,也已然說的很清楚的, 卻教霜澶聽來卻猶如無字天書一般。

她委實想不明白, 好好的一個人, 怎的說沒就沒了呢?

“可是病故?”霜澶喃喃得問道。

顧長安聞言,微擡了眼瞼,朝霜澶睥去, 輕抿了唇線, 良久, 才聽到他躊躇的聲音。

“眼下不好說……”

顧長安的話讓霜澶心下大駭, 莫非竟不是病故?

因著霜澶眼下是低著頭的, 故而顧長安亦垂了頭,想去瞧霜澶的眼眸,覆問道。

“你……可是想要去?”

顧長安的問話倒教霜澶回了神,柳氏生前待她很好,去自然是要去的, 哪怕只是上柱香,可又不能讓顧長安知曉她是為何去,正心下為難之際,霜澶轉眸對上了顧長安的眼。

霎時,那顧長安稍稍挑了眉, 只道跟上吧,便拔腿走了。

霜澶心下微松,也不多言, 連忙與顧寅一道跟了上去。

仍舊是顧寅駕馬車,霜澶與顧長安一道在車廂內。

只這一路上霜澶都是魂不守舍,按理說柳氏身子骨雖不健朗,可向來也是康健的,平日裏大夫來看脈,除了說要當心用眼,也沒聽說有個身子不暢快之處的。

眼下忽然故去,莫不是真有貓膩在裏頭麽……

王氏——

霜澶驟然想起先頭在張府偷聽到的王氏與吳嬤嬤的事情,這二人對沈肅容得臉一事耿耿於懷。

倘或柳氏真的不在了,那沈肅容自然要為柳氏守孝三年。

就算張瑤華肯用大好年華來等沈肅容孝期滿,想來張太傅也不會肯的,三年,太久了……

屆時沈肅容自然娶不了張瑤華,那張太傅便不會傾力相幫,也就不會威脅到沈霂容了……

可若沈肅容執意要娶張瑤華,也只肖去觀裏齋戒一月也能抵孝期的……

霜澶隨即搖頭,沈肅容這般孝順的人,想來寧可不娶張瑤華也必定想守足孝期的罷……

若真是王氏……

霜澶不敢在想,正襟危坐,只心下百轉千回,一顆心忍不住得狂跳。

“你怎的了?”

顧長安突然出聲,霜澶才回過神來,一時愕然,隨即斂了神情,垂了視線,畢恭畢敬道。

“公子您喚奴婢?”

只霜澶說完,又不見顧長安開口,心下不解,正想掀了眼簾去瞧一瞧顧長安,不想才剛擡了眉眼,餘光便見著什麽白花花的東西朝自己砸來。

霜澶心下一驚,以為是顧長安瞧著她走神便要發難的了,隨即抱了頭縮了腦袋,忍不住驚呼出聲,“公子——”

霜澶驚魂未定,在那白花花之物落到頭上時,心下陡然一緊,卻不想竟絲毫分量都沒有,霜澶楞神,繼而緩緩擡了手將腦門上的物件扯下。

竟是塊帕子——

霜澶不明所以,怯怯道,“公子?”

“你作甚呢,出了這許多的汗。”顧長安說罷,隨即別過了眼,再不瞧霜澶。

霜澶聞言,才反應過來,原眼下她額上皆是汗的,當真是失禮,遂拿了那塊帕子浸了額面,隨即又坐定,再不敢胡思亂想。

只下一刻,便又見著顧長安朝自己平攤著伸了手來。

霜澶側眸去瞧,一時不解,微微斂眉,正這當頭,便又聽到那顧長安的聲音。

“我的帕子,還我。”

霜澶才察覺原顧長安的帕子還在她手中擰著,正想還回去,轉念一想,才剛正拿它擦了汗,這般還回去自然是不妥。

“奴婢方才弄臟了,不若待奴婢洗凈了再還與公子吧。”

“可我只帶了這一方帕子出門。”

霜澶原想拿自己的帕子去還顧長安,可一想,一來帕子原就是女子貼身之物,倘或隨便給了旁人豈不是私相授受,二來,帕子上還有她練手時繡的海棠,自然也繡得不好看……

從前在翰墨軒被斂秋笑話,進了瀘山院被沈肅容與燕歸他們笑話,眼下這樣露拙的事情自然是少做為妙。

霜澶心下有了計較,兩權相害自然是取其輕了。

遂小心翼翼得鋪平了那方顧長安的帕子,縷了褶皺,這才低下頭,恭恭敬敬得雙手將帕子置於顧長安的手掌之上。

不想顧長安待接著了帕子,隨即一握拳,便將帕子薅成了一團,繼而隨意往袖襟內塞去。

霜澶悻悻然,心裏卻還在記掛著柳氏的事,便也不去管顧長安的面色是多嫌棄的模樣。

不多時,馬車便停了,霜澶推開窗戶去瞧,竟不是沈府,一時不解。

“顧寅還未用早膳呢,現下去沈府瞧了恐要至午間才能回,沒得教人餓著了。”

原來如此,霜澶了然,又見顧寅從那馬車上跳了下去,隨意去那包子鋪買了幾個包子便回來了。

那顧寅倏地掀了簾子,從那一角遞進來兩個包子,霜澶伸出手去接。

少時,馬車又動了起來。

霜澶握著那兩個包子,不明所以得朝顧長安道,“公子,可還要用些?”

那顧長安稍扯了唇角,“你用吧,我已然用過了的。”

霜澶依言,也不推脫,微微側過身,背對著顧長安,將包子撕下慢慢往嘴裏塞了起來。

許是今日有心事,霜澶將一個勉強吃完,另一個委實吃不下,正拿了隨身的帕子將那包子包起來放著。

不想顧長安再霜澶的身後輕聲道,“給我吧。”

霜澶聞言,回頭一瞧,便將剩下的那個包子遞給了顧長安。

顧長安竟也將包子一塊塊扯了下來放進嘴裏,不過三五口,便吃完了的。

馬車還在嗒嗒得走著,又過了半個時辰,覆又停了下來,霜澶推開窗戶,正是沈府的正門口。

霜澶心下戚戚然,離府不過個把月,已然物是人非。

正想下馬車的檔口,不想那顧長安朝霜澶問道,“你可要下車去?”

顧長安這話問的沒來由,原跟著來便是要入沈府的,難不成還有人來了不進去的道理?

不待霜澶應,又聽顧長安道,“那你且跟緊些,若有事你喊我。”

說罷,頓了頓,又朝霜澶解釋道,“沈府院子大,人又多,你莫走丟了。”

霜澶聞言,心道這顧長安何時變得這般婆媽,昨日回顧府也沒見交代這許多的,何況這沈府她再熟悉也沒有的了,怎麽會走丟,只面上還是老老實實得應下了。

三人下了馬車,門口便有小廝來迎,霜澶隨即低著頭,悄麽兒跟著顧長安與顧寅的身後頭,竟也能不教人發現。

進了沈府,霜澶暗暗擡眸,府裏竟不像是辦了喪事。

待七繞八繞得到了瀘山院,才瞧見壁掛喪幡身著素鎬,正是辦著白事。

瀘山院門口的小廝見著顧長安,上前來見禮,遂將其引入內。

霜澶仍舊跟在顧長安的身後,先頭顧長安問自己來不來時,一腔心緒無從紓解,只梗著脖子想著要來,如今真到了瀘山院,心下又慌亂了起來。

瀘山院的人雖說不是各個都認得她,可若她要去給柳氏上香,但凡柳氏近身伺候的便沒有不認識的。

才剛進了院子,裏頭便是靈堂,顧長安站至廊下一角落,未急著進去,反倒是回身看著顧寅,只道讓在這處等著。

默了片刻,又轉頭對著霜澶道。

“你也是。”

顧長安說罷,獨自向靈堂去了,眼下靈堂內人這樣多,霜澶原也是不敢上前去的,故而依言候在廊下,只略踮起腳向那堂內看去。

堂內正跪了一眾人,哭聲陣陣,那跪在棺木旁的想來就是沈肅容了。

隔得遠,霜澶也見不到沈肅容的神情,只覺那堂內跪著的傴僂著背垂著頭一身素鎬的沈肅容,身形蕭索,猶如一朵開敗了的君子蘭,氣數已盡一般……

哪裏還有半點從前跪在世安居時的芝蘭玉樹之態……

霜澶一時心下悵然,兀自轉過身,正這時,從外頭進來一小女使,手上捧著孝布正向內而來。

霜澶定睛一瞧,竟是青徊,一時心下千回百折,正不知是躲是迎的檔口,青徊也瞧見了霜澶。

霎時,青徊的愕住,正想下意識得叫出聲,霜澶隨即走上前去,也不管顧寅會如何作想,只朝著青徊道。

“我來幫你罷。”霜澶說罷,在孝布下輕輕拉扯了青徊的手。

青徊一晃神,隨即會意,“那就多謝姐姐了,姐姐隨我來罷,還要拿好些物件的呢。”

說著,青徊便領著霜澶往一旁走去,下了廊,徑直往青徊住的偏房去了,如今人大多都在靈堂,故而一路來倒不曾遇見什麽人。

待入了偏房,霜澶隨即將房門一關,一回頭,不想青徊已然是淚流滿面。

“霜澶姐姐,你究竟去了何處!”說罷,抱住了霜澶嗚嗚得哭了起來。

霜澶一時悲不自勝,也摟住了青徊抽噎著。

半晌,青徊擡了頭,覆問道,“姐姐,今日又怎的回來了?外頭與姐姐一塊的那個小廝是壞人麽?可要我幫忙的?”

青徊一股腦得問了這樣許多,霜澶委實不知如何去答,只擦了淚輕聲道。

“我如今在顧長安身邊當差,那小廝便是他的隨從,先頭我遇險,是他救得我。”

“哪個顧長安?通正使司家的顧公子麽?”青徊詫異道。

霜澶吸了氣,微微頷首。

“姐姐遇著了什麽險?可要緊?”

不待霜澶應,便又自顧得念了起來。

“先頭我問燕歸姐姐你去了何處,她卻不告訴我,只道她也不清楚。我知道燕歸姐姐定然是知曉的,你們什麽事情都不告訴我,只拿我當外人罷!”

“我們哪裏是拿你當外人,只你小,怕連累你罷了……何況眼下我不是好好的麽?”

“我先頭想著,姐姐你恐怕是氣不過二公子關了你,所以才逃的,我哪裏是怕被連累的人,若我知曉了,定然也會幫著姐姐的,可後來我又想啊,我這般毛躁的人,倘或教我知曉了,沒得幫了倒忙,左右姐姐眼下安然無恙便好……只是咱們夫人……”

青徊說至了傷心處,又是嘔心抽腸得哭了起來,霜澶只得輕撫她的背寬慰著。

“燕歸姐姐呢?現下在何處?”

青徊擦眼抹淚道,“我也不知,今早起就沒見著人了,想來是傷心去哪裏哭了吧,咱們夫人最是和善的人,待燕歸姐姐也好,待我也好……”

“是了,夫人待我也好,待咱們都好……”

“姐姐今日回來可是來看夫人最後一面的?”

霜澶輕蹙了眉頭,“我原想給夫人上柱香,可眼下人那般多,我怕……”

青徊聞言,一把握住霜澶的手,“我替姐姐留心著,待晚間無人了,姐姐便能去上香的,屆時我替姐姐把風。”

晚間……霜澶心下猶疑,想來顧長安不會待到那時的,至多到午間便要走,尋何樣的借口教自己留下呢?可就算是留下了又如何,瀘山院認識自己的人這樣多,沒了顧長安庇佑,稍不留神便要露餡,教沈肅容發現了豈不是旁生枝節?

“能給夫人上柱香最好不過的了,倘或不能……晚些時候再看罷。”

青徊聰慧,自然知曉霜澶的顧慮,隨即寬慰道,“倘或不能,夫人已然知道姐姐的心意,定然不會怪罪的。”

正說著,霜澶驀然想起最重要的一樁事,遂斂了眉頭,握住青徊的手臂,正想問一問她,夫人當真是病故麽。

可話到嘴邊,霜澶又咽了下去。

倘或青徊知曉柳氏並非病故,想來眼下已然急急得告訴她了。

如今青徊不說,自然是不知曉什麽旁的內情,若她這般堂而皇之得來問話,青徊年歲小,萬一面上藏不住事,若真有內情,豈不是又要憑白教牽連了?

待晚些時候遇著燕歸,再問問罷……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