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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光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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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子搜尋會兒,頭緒全無,繼而苦笑,都要餓死了,也許死後豁然開朗,知道是誰。想得入迷,有人喚我名字,聲音近在咫尺。

低頭,看到一張人臉,嚇得我差點從樹上跳下去。

十裏應紅四肢抱樹,像緊扒樹不放的狗熊。他笑得陽光燦爛,說:“好久不見了,小虎。”

說實話,看見十裏,內心很是踏實,仿佛看到生的希望,那一刻的十裏,頭上閃著佛祖光環,特別順眼。但聽到他親自爬上樹,就為了跟我說這句話,我感到無盡憂愁。問他:“我們要怎麽下去?”

他朝我眨眨眼,好像壓根沒想過這個問題。

燃著的希望瞬間撲滅,如墜冰窟。

十裏對我說:“小虎別怕,就算死,我陪你。”

我朝他鄭重道:“我才不想和你一塊死。你能爬上來,一定爬得下去,趕緊爬下去,我不想看見你。”

他眼帶憂傷:“就那麽不想看到我?”

我賣力點頭。

他像小孩子一樣耍脾氣:“我就不走!”

“滾!”我輕吼。

他依舊耍賴:“不滾。”說著要更進一步,腳下不穩,一個微抖,我心跳漏半拍,忙死死拽住他。

他抓穩樹幹,看著我,笑得十分開心。

我依舊死拽著他,兇道:“還不趕緊下去!再這樣抓著,你會沒力氣。”

他仍是笑,不說話。

我得出結論:“你傻了。”

他還是傻笑。

我做出決定:“我同你爬下去。”有個伴,心裏有慰藉,安穩些,萬一摔了,有人墊背。不過,看他爬樹本領高強,很大可能是我會摔,而他安然無恙。但冒險一搏,總比等死好。

十裏照樣傻笑:“小虎,不要為我冒險。”

我忙撇清:“什麽為你,我是為了自己。”

他只當沒聽到,安撫道:“你放心,有人會來救我們。”

我茫然盯著他。

他解釋道:“我同家人一起來,他們想辦法去了。”

我安下心來,意識到什麽,松開緊拽十裏衣服的手。他慌張起來,手腳微抖:“小虎,你不要不理我!我會掉下去的!”

一陣深入骨髓的表演過後,見我沒有再拽的意思,他尷尬笑了笑。我冷盯著他,問:“有幾個人呢?”

他眨眨眼道:“八個吧。”

“他們會怎麽救我們呢?”

十裏搖頭說:“不知道,他們找工具去了。”

不一會兒,樹顫抖起來,時而輕微,時而劇烈,嚇得我死死抓住樹幹。他們這是在幹嘛,想把我們當果子搖下來嗎?十裏覺察出我的慌張,可能他自己也在慌張,忙沖下面喊道:“你們想幹嘛!”

幾個人異口同聲回嚷:“公子你們抓緊了!我們把樹鋸斷!”

這的確是個好辦法。

樹太壯了,等了很長時間,才有傾斜感。

十裏憑著高超爬樹技巧,已經爬到我附近,斜頭望我,笑嘻嘻。我不想看他,擡頭望夜空。月亮當空,八吳剛鋸樹,兩生物困著樹頂,一狗熊,一正常人。

看向狗熊,他眼皮微垂,昏昏欲睡。可真行,這種時候都能打瞌睡,這是危險的搖晃好嗎!不是搖籃。我忙拍他:“狗熊,醒醒!”

“呃。”他張大了眼問,“狗熊?”

“你幻聽。”

“哦。”說著他又一副昏昏沈沈。

我吼起來:“這種時候睡覺,你想死嗎!”

他一個激靈,強打精神說:“我睡覺很準時,這個點都犯困。”

“那也不能睡!”我嚷道。

“喔喔。”他聽話點頭。

與此同時,樹“咿呀”一聲往旁邊倒去,速度緩慢,應該是下面的人在設法延緩。

抱緊樹幹同時,我雙手緊緊拽住十裏的手,雖然他不笨,但我還是擔心他會掉。我說過自己是個謹慎的人,萬一他出事,丞相府不會饒過我。而且我們環繞樹幹雙手相握,互相牽制,只要沒人松手,都不會掉。

順利落地,有驚無險。我心有餘悸,手腳微抖。十裏抱住我,說:“不怕了,小虎,沒事了。”

我眼淚就下來了,我承認,我是個貪生怕死的人,還能活著真好。想推開十裏,發現他軟趴趴,呼吸平穩,睡著了。震驚剎那後,忙叫人將他搬走。

轉身拾起包裹欲走,已被馱在家人背上的十裏叫起來:“把小虎也帶走!”可能實在太困,喊完閉眼又睡。

奇人啊,我暗暗感嘆。

擡頭望樹頂,這些樹都長得很高,間距有大有小,我們那棵樹倒下位置剛好可以容納它,別的角度會因樹冠太大而倚在其它樹上,那樣情況更危險。這八個人中,是誰策劃了這個精明決定呢,朝他們望去,都很普通,記不住臉。

可能丞相府的人,都比較聰明吧。我太笨了,就應該多跟聰明人接觸。想著我興奮跟上去。等十裏醒了,要問清他如何得知我情況。

十裏來南國做生意,暫住朋友家。主人是一個胖胖的女人,雖然肉有點多,還是可以看出面容姣好,約四十年紀。見到我,她很熱情握我手說:“你是小紅的朋友吧。”

我搖頭:“同他見過幾次,算不上朋友。”

她還是樂呵呵笑著:“我叫水芙,你呢?”

我跟著呵呵樂:“水夫人好,我叫小虎。”

她哈哈笑了:“我不姓水,姓林。”

我驚訝,林水芙,赫赫有名的刺繡匠人?想到十裏那套火紅情侶婚服,我一下子接受事實。原來十裏跟水芙認識,看樣子還是深交舊友,難怪千金難求的水芙親繡,他一下子得了倆……還有一個手帕。

水夫人是一個很健談的人。

她跟我說,她以前很厲害,親手繡的繡品總被一搶而空,供不應求,價格水漲船高,後來賺錢了,吃得好了,變胖了,坐著難受,刺繡不方便,改為收徒親授手藝。她運氣好,徒弟大都天賦秉異,第一批徒弟成了主心骨,徒弟又收徒弟,將水芙閣辦得有聲有色。她還說,第一批徒弟中有的技藝高超,被選進宮,專門指導宮裏繡品。

她沒有成親,沒有孩子,把刺繡業當全部,熱愛這行,空閑了還是會繡一繡。

她還說,她不胖的時候還算漂亮,追求者不少,但她都不喜歡。她就想一個人自由自在。

我問她可還記得林蓉,曾幫過她。

她搖頭,表示沒印象。

之後問十裏,他也不知道是誰通知他,留有紙條,上寫我當時位置和苦況,叫十裏趕緊幫我。乍一看,是仿若字跡,細看並不是,誰模仿的呢?

跟著林夫人學刺繡技巧,回家好跟娘炫耀。可實在沒天賦,改為觀摩旁觀,也足夠我跟娘吹牛了。

七天以來,十裏天天找我,我冷淡無視。

這天,十裏應紅找到剛下工的我,昂揚說:“今天是一個特別日子喔。”

我問什麽日子。

“七夕”

我:“……”

“你怎麽一點表情都沒有?”

“七夕有什麽值得高興。中秋有月餅,端午有粽子,春節有大魚大肉,連清明祭拜後都有果餅吃,七夕有什麽好吃的嗎?”

十裏道:“沒、沒有。”

“那就沒什麽好慶祝的。”說完轉身回房,撲床上睡去。又是平常一天過去。

越拒絕越殷勤。

十裏應紅:“你的生日是幾月幾日?”

“我不知道。”

“你沒過過生日嗎?”

我問:“怎麽過的?”

十裏應紅講起來:“這一天……”

我昏昏欲睡。

十裏不悅:“你都沒聽我說話。為什麽你連自己生日都不知道?”

“忘記了,不僅如此,連我娘、妹妹的都忘記了。”

“那你記住我生日是十二月十二日,很好記。”

“沒用,還是會忘。”

十裏伸手捏了我臉一把。

我後知後覺,意識到時候閃開,質問:“你幹嘛!”

十裏應紅得意道:“這下子記住了吧?”

我問:“記啥?”

十裏:“……”

我只好解釋:“在我看來,生日真沒有什麽好值得慶祝,年年都有,天天都有人生日。”

十裏企圖拉我回正軌,說:“生日也可以吃好吃的啊。”

“無非就長壽面跟雞蛋,平時也可以吃。”

“那你當春節一樣慶祝,不就好了?”

我反問:“你過生日,能普天同慶的?”

十裏:“……”

十裏以禮相待,我冷淡置之。他換方式,如初見般威脅,我慫,妥協,讓去哪就去哪。

走著走著看見一條白色小狗,白毛蓬松松,小小身子在人群中穿梭自如,走走停停,這兒嗅嗅,那兒聞聞。我盯著它看了一會兒。十裏渾然不在意它。

十裏應紅曾說狗是大怪物,會不會不認識狗?很有可能,也許他以為這是一只貓,或者一只螃蟹。如果他認錯,我可以嘲笑他,多有趣。

我從後面扯扯他衣擺,指著那條狗,問那是什麽。

十裏看了狗一眼,又瞥了我一眼,若無其事轉回頭,當沒聽到。

肯定是不認識又不好意思說出來。我不死心再問了一句:“那是只什麽?”邊指著小白狗。

他盯著我看,語氣疑惑:“你連狗都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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