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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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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好菜,我開始做飯,夜風在一旁掰蒜頭。看他一副認真樣,我忍不住問:“你不是不會做飯嗎?還知道要放什麽。”

他正試圖抖開粘住手指的蒜皮,頭也不擡道:“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說到豬肉,我問:“買這麽清淡的菜,你打算出家?”

“是老人家的吩咐。”

“沒想到他口味如同他人一般寡淡。”

夜風神色不明看了我一眼,繼續低頭掰蒜頭。

我忙道:“有話你就說。”

他卻道:“等你到了十七院就知道。”

跟仿若有關?我忙道:“你現在就說嘛。”

“有些事情,還是自己發現比較有趣。”

我擡眉:“要是發現不了呢?”

“那就笨死好了。”他已掰好幾個蒜頭,兀自出去打水。

我偷笑,那他也笨死好了。其實掰蒜頭最簡潔方法是拿菜刀一拍,皮很快脫掉,他卻一個一個親手剝,我才不告訴他。不過,我疑惑說:“這蝦不算清淡吧,剛沒註意到。”

夜風進來,說道:“蝦是我買的,我喜歡吃。”我不悅:“一個你喜歡吃,一個他喜歡吃,那我呢?”

夜風將幹凈蒜瓣放進碗裏,淡瞅了我一眼說:“鴿糧都不放過的人,肯定不挑食,我們吃什麽你就吃什麽咯。”

我還能說什麽。

終於,菜做好。

我舀了些玉米粒,小碟子放著,放地上叫小鴿吃。它吃了一個,痛苦咕了一聲,撒腿跑出去喝水。不會吧,我試了一個,皺眉,鹽又放多了。

破罐子破摔,我淡定端出菜。三人一桌。誰先中招呢?我看向夜風,他夾了一個蝦,津津有味。因為是白煮蝦,我沒放鹽,要蘸醬油吃。那就只有胡蘿蔔玉米粒有問題咯。我夾了塊豆腐,皺眉。

偷瞄仿若,他正舉箸向豆腐,嘿嘿,我不提醒,猝不及防鹹死你。

他盯了我一眼,眸子波光微閃,我忙低頭吃飯,今天的飯挺成功,不幹不濕。

再看向他時,細嚼慢咽中,神色平常,沒有不妥。可能是不均勻吧,我又夾了一塊豆腐,呃,還是鹹。

夜風終於不再盯著蝦,也學我夾了一塊豆腐,放進嘴裏後立即皺眉:“小虎,你家鹽不要錢的,放這麽多!”

我尷尬笑笑:“手抖,手抖而已。”

夜風沒好氣,夾了塊胡蘿蔔,再夾了條青菜,終於苦著臉道:“手抖到這個程度,只能是抽風吧。”接下來他全程只吃蝦,眼裏神色得意,仿佛在說:還好我的蝦沒事。

我閉嘴不語,也只夾蝦吃。

仿若對著三個鹹菜,悠閑吃著。為什麽他能這麽鎮定呢?難道他沒有味覺?好奇啊,好想問啊。期間時不時偷瞄他。

終於,仿若開口:“想說什麽就說吧。”

我問:“不鹹?”

他搖頭。

我再問:“你沒有味覺?”

他再搖頭。

我好奇:“那為什麽這麽鹹,你能吃得下?”

他幽幽開口:“世間百味,莫及等待之苦。”

說這話,他神色寂寞,仿佛囚禁在幽室裏,很久很久沒人理會。

我了然道:“我一定會盡快幫你找到她。”

他微微點頭。

我最先吃完。去廚房看小鴿那碗玉米粒,泡得差不多,將水倒掉,喚小鴿來吃。小鴿躊躇不敢吃,我在它面前吃了一個:“你看,沒事的。”

它這才吃起來。

趁它吃飯期間,我把小食格放它面前,哈哈大笑道:“小鴿,我給你變個法術。”

一聽到法術,它來了精神,擡頭看著我,充滿期待。

“你昨晚離開之前還剩一點零食對吧?”

它點點頭,眼含感動。

“今天……”我突然打開食格說,“噔噔噔!一個也沒有了哈哈哈!”

它楞住,左搖右晃跑上前,確定之後一副生無可戀。

我假裝沒看到,只顧著問:“是不是很神奇?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它扭頭就走,埋頭繼續吃飯。

看樣子打擊不小。我樂了:“哈啊哈,真好玩。”

傳來一聲嘆息。向門口望去,夜風一手拿盤子,一手捂著頭:“我突然很同情這只傻鴿子。”

我略感困窘,特別是看到旁邊還站著神色冷淡的仿若,想到他說的智障,我窘色更甚。忙轉移話題:“你們都吃飽了?”

他們點頭。

我嘿嘿一樂:“誰洗碗啊?”

他們異口同聲:“你。”

我不樂:“主人家做飯,客人要洗碗。”

夜風疑惑:“有這條規矩?”

我點頭:“嗯,這裏是我家,規矩我定。”

夜風只好道:“我來。”

倒挺尊重老人。

仿若瞥了我一眼:“有話跟你說。”說完轉身出去。

我小跑出去。

廳裏,仿若又泡起茶來。

話說,沒見他去燒水,哪來的開水呢。看到水壺氤氳著一團白煙,往外冒熱氣,我明白過來,感嘆道:“真神奇。”說著伸手欲摸,瞥到仿若淡定不動,我停止動作問,“你怎麽不阻止我呢?”

他冷言道:“看到冒熱氣還伸手上去,燙死也是活該。”

“哼,我才沒那麽傻。我就是喜歡看你著急。”

他擡眼看了我一會兒:“你可以試著去跳井、跳糞坑,再去吞劍、胸口碎大石。看我會不會著急。”

我好奇:“你會嗎?”

“你說呢?”他淡盯著我。

“會。”我不要臉替他回答,“但那只因我對你有用,等找到情人,你就不會管我。”說著我垂眸道,“你放心,這個道理我肯定明白。只是,娘和小妹,我很怕拖累她們。我求你一件事情,就算找到你情人,也保她們好不好?保一輩子好不好?”

“好。”他一口答應。

我高興起來:“說話算數嗎?”

“肯定算。”

我開心異常。接著問:“我該怎麽幫你呢?你不是有話說嗎?”

仿若正色道:“你還記得當初山洞裏蓮花顏色?”

我想了想說:“綠色。”

“那叫詭蓮,只能激發喚生。”

“就是說喚世喚憶是另外兩種蓮花?”

“不,只需一種。淌蓮。”

“喔喔,你有?”

“沒有,得去一個地方。”

“什麽地方?”

“哀寺。”

我打了個冷顫。哀寺不是寺廟,是地名,那地方在桂國北邊,比帛國還要遠,一年只有一個季節:冬。草木不生,土地結冰,非常之冷,無人居住,只有一些奇怪的鵝。

我驚嘆那種地方竟然有蓮花。仿若耐心解釋,說淌蓮不是植物,而是由冰化成。我皺眉說,這麽麻煩。仿若擡眸說,對他來說,最麻煩是我。我不悅,問我怎麽麻煩了。仿若緩緩道來,說哀寺很大,是他的話,很容易到達淌蓮所在地。

我忙問我呢。

“大約十二天。”

這麽久!我驚呼:“不凍成冰塊了?”

“所以得先帶你回十七院訓練兩年。”

兩年啊。我問:“要這麽久?”

仿若肯定點頭。

我想了想說:“嘿嘿,其實你可以去摘來給我。”

“摘不了,當場有效。”

我又想到一個點子,說:“那你先去勘察好路線,畫張地圖給我,我使用瘋馬趕過去。”

“然後凍死在半路,我再一路尋著去給你收屍?”

“呃……要是凍不死呢?”

“十二天路程,你打算做幾天跑?不凍死也累死。”

我試探著問:“要是累不死呢?”

他肯定道:“沒有要是,必須累死。”

好吧,一定要我耗費兩年。想了想我說:“那我跟娘說下,她回來很晚了,住一晚再走?”

嘿嘿,尊老的夜風肯定把床鋪讓出來,那樣夜風就要睡屋頂。嘖嘖,小風風,來跟我同病相憐吧。

仿若點頭,眼裏閃現奇異色彩,不知在揣摩啥。

我再問:“兩年期間我可以回家嗎?”

“可以。”

仿若話音剛落,井邊傳來“劈”的一聲。有情況?我忙跑出去。

夜風正掃著地上碎瓷片。

我淡淡道:“我看到了。”夜風擡頭,尷尬一笑說:“手滑,嘿。”我無奈嘆氣:“我來吧。”

他比了個請的動作,我走到井邊,洗起碗。機會難得,這次我是真的可以在夜風面前威風一回。遂邊洗邊吐槽他:“洗個碗都這麽粗心,真是的!”他自知理虧,低頭默默掃著碎片。突然一聲響,我臉色難看起來。

夜風走過來,熟練打掃起水盆旁的碎瓷片,嘴裏道:“我這個碗屍骨還未寒,就要替你收屍。”

我學他尷尬一笑:“手滑,嘿。”

而且他怎麽說話,是替我的碗收屍,不是替我收屍,話最忌諱在不該省略的地方省略。但我不敢頂嘴,自己做錯,正處於下風,要盡量低調。

他不語,三兩下掃完碎片,正轉身,突然又是一聲響。夜風回頭盯著我,神色不悅。

我心虛:“又手滑了,嘿。”

夜風戲謔道:“連續兩個,我就不信了,這些碗一個兩個三個都是泥鰍精。”

他說對了,我的確不是手滑,只是想擦幹凈些,剛一使勁,力控制不當,有點大,碗受不了超高壓力一滑而去,光榮犧牲兩個。

我嘿嘿一笑道:“你說現在的商人怎麽都這麽奸呢,也不賣質量好的。”

夜風黑眸一縮說:“是你太粗暴了,不要怪質量,質量很冤枉。”說完他嘆了口氣道,“還是我來吧。”

我只好讓位。

剛要進去,夜風在身後道:“要洗的總共三個碗,全給摔了。要不把這幾個碟子也摔了,就不用洗了耶。”

“……”想了想,我回頭問,“試試?”

夜風詫異會兒道:“試你個大頭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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