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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生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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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太想看到師父了,竟出現幻聽。

見我不回,他又道:“不錯,長本事了!三天不見,上房揭瓦。”

側頭望去,真是他!此時已來到身邊,兀自坐旁邊,我呆呆望著他。見我不說話,他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怎麽,不認識我了?”

我鼻子發酸,眼淚要奪眶而出,想忍住,卻抽噎一下。他一驚,靠近細看,問:“誰欺負你了?”

我只是問:“你真的是師父嗎?”

“當然是我。”

“那你還說讓我忘了你,還不理我,還搶我的食物,還……”我聲淚俱下。

他卻問:“我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我擦擦眼淚道:“嗯,來得及。”

他摸摸我頭:“明天我就送天春回國。”

“你也是帛國人嗎?”那他——還會回來嗎。

“不,送完我就回來找你。”

我兩眼放光:“真的?”

他肯定道:“嗯,你不是說喜歡和我在一起,那等我回來。”

“好。”我開心異常,繼而耍賴道,“我哪有說過。”

他挑眉:“怎麽,想賴賬?”嗓音低啞,極具誘惑。

我燒了臉,不知道說什麽好。

他雙手捏捏我臉說:“昨晚是誰緊緊拉著我手不放?害我守了某人一夜。”

他竟然陪了我一整夜,那睡相不是被看到了?肯定很醜,想到這我捂臉,恨不能找個洞鉆。

他猜得我想,拿開我的手,認真看著我道:“很可愛。”

我一臉感動。

下一刻他道:“像豬。”

豬?我楞住,一副生無可戀。

他忍俊不禁:“對,而且是寵物豬。”

“那還差不多。”我喜笑顏開。

寵物豬我知道,小小只很惹人喜愛。有一段日子街上刮起溜寵潮流,回頭率最高當屬優雅波斯貓,霸氣外露的藏獒次之。有人不服,拉出自家小豬,本來他只想鄙視炫寵人士,沒曾想自家豬得到至高殊榮——回頭率百分之百,袖珍豬寵應運而生。

師父笑而不語。為什麽他嘴上雖笑著,眼裏卻有淡淡憂愁。我開口:“師父,我小時候和你見過。”

他嗯一聲。

“可是我記不得了,發生了什麽呢?”

“沒什麽。”

我卻問:“我忘了你,你會不會在意?”

“傻丫頭。”他摸摸我的頭說,“別想太多。”

可是,為什麽他眼裏滿是憂傷呢。肯定在意吧,他一直記著我,我卻將那段記憶忘得幹凈。

“對了,師父。”

“嗯。”

“我去拿披風還你,你等我一下。”

“好。”他綻放暖心笑容。

我哧溜回房。拿得披風上來時,已不見人影。

我還有問題想問:為什麽叫我遠離十裏應紅?為什麽唯二可以信任是仿若?雖然仿若不會傷害我,但也是為了自己目的。本想拿披風之後問,現在看來,等師父回來再說吧,遂高興回房。

一夜無夢。

第二天,照常睡到日上三竿。

迅速洗涑後沖出門,看到綠寶,忙問天春他們走了嗎。

“剛走不久,這會兒應該到山腰……”

我想沖出去,綠寶叫住我:“天春本想等你,家臣以天色不好為由催促她走。”

我點頭,要走。

綠寶在後面說:“天春給你留了信……”

我頭也不回道:“好,幫我放房裏。我去散步。”

“不要走太遠,要下雨了。”

“好。”說完我慢跑而出,到了小竹林後使出瘋馬。

遠遠看到熟悉的馬車,在山路一顛一顛。

我累得靠樹直喘氣,默默看著馬車漸行漸遠。該死,怎麽就睡這麽晚,連一個告別都沒有。可是,我這樣跑來做什麽,又不能出去道別,天春喜歡付商吧,那樣會很尷尬。

可是師父,你還沒告訴我多少天後會回來。要是超過十天,是不是永遠見不著了?明明自己快不行,為什麽要答應他?如果十天後我真的不在,他會很失望吧。小虎,你太自私了。

可我就是這麽一個自私的人啊,我真的不想看他和別人卿卿我我。我也不想死。

有濕潤液體從臉上滑落,不一會兒,頭頂也有,衣服、手上都有,小小的水珠密密麻麻擠在一起,晶瑩潤澤。

馬車蜿蜿蜒蜒而去,直到看不見,我才用手擦擦臉,死心往回走。

低頭走著,迎面走來一人,叫住我。

擡頭,五山撐著把大傘,快步過來,很自然幫我擋雨,關切問:“怎麽一個人在這?”

我忙擦去臉上的淚痕,想到下雨他應該看不出,便假裝拍去頭發上水珠,邊說:“我散步呢,沒想到下雨了。”怕他多問,忙尋找話題,“你這是去哪呢?”

他爽朗回:“米沒了,下山買兩袋回來。”

我看向他問:“就這樣扛回來啊,不推個小車?”

“山路崎嶇,推車反而累贅,就這樣扛回來唄。”

我擔憂望了他一眼:“你一個人去嗎?”

“沒事,習慣啦,當鍛煉身體。”言語毫不扭捏,說完將傘柄塞給我,“淋壞身子可不好,快點回去吧。”

我看著手裏突然多出來的傘:“這……”

“我皮糙肉厚,不怕雨淋,還涼快。”說著五山大踏步而去,朝我擺擺手道,“回見。”說完人就跑。

望著他飛速消失的身影,我直生自己氣,我這反應慢的毛病啥時候能改掉。我想說我都淋一路了,現在離山寨不過一百步,這一百步算什麽啊。忙收了傘,剛想追上,雨停了。

也罷,慢悠悠捧著雨傘往回走,雖淋了雨,身上涼颼颼,卻感覺暖呼呼,心情轉好。

十天後傍晚,外出撿柴火,腦海響起久違魔音:“殺了他,殺了十裏彧。”

頭痛欲裂,無法支撐,倒伏在地。遠遠看到一個人,輪廓很熟悉,師父來了嗎?

醒來,房間裏。單羽見我醒了,轉頭要走。十天來,我們沒說過話,他在院子,我就躲房裏,等他回房,我才出門。我實在不知道,怎麽面對他。

我忙叫住:“單羽……”他回頭:“終於肯理我?”我虛弱道:“我餓……”

他端起桌上托盤,拿到我面前,好香,是魷魚粥,還放了姜絲,絕配。我吃了一口,溫度剛好。

“好好吃。”不顧形象吃得幹幹凈凈。

吃完,單羽把托盤放回桌。

我感慨道:“沒想到你做飯這麽好吃。”

他臉上隱隱升起紅暈,淡淡道:“喜歡就好。”

“對了,你做飯這麽好吃,為什麽眾山夥食這麽差呢?”

他沈思會兒,緩緩道:“依賴人,不好,自力更生。”

“你是說要他們自力更生,自己做飯吃,不要老想著依賴別人?”

他點頭。

“我看是自生自滅吧。”

他:“……”

我站起來,伸伸懶腰,走到門口。單羽聲音傳來:“去哪?”

“晚飯吃完了,散步去。”我頭也不回瀟灑道。

打開門,我楞住了。四周無比漆黑,只有大門口燈籠發出昏黃的光,夜空萬裏無雲,沒有月亮,只有幾顆星星,它們距離得遠,看起來孤零零。我折回去問:“什麽時辰了?”

“寅時。”

“啊,我睡這麽久嗎。”

“你說呢?”

“那我是不是要返回去睡覺?”

他看著我,不說話,我這才註意到他臉色,疲倦非常。天冷,這粥,他怕是熱了又熱,只等我醒來。我心疼不已道:“傻啊你,讓我自生自滅就好了。”

他一字一頓道:“做,不,到。”

心想傻小子。不對,他二十六了,怎麽保養的呢。

“想什麽?”

我回過神來,問:“整天戴著,不悶嗎?”

他這才緩緩摘下面具。

我花癡道:“又好看了,以後我們兩個時候,就不戴面具好不好?”

他點頭。

“快回去休息吧。”邊說邊推推他。

“趕我走?”他失落。

“不,我怕你太累。”

“陪你,十一天,補回來。”他說這話,暖心無比。無法想象,這跟戲弄十裏應紅是同一個人。

“好。”大半夜的,冷風入侵,感覺有點涼了,忙關了門,撲回床,被窩有我捂了整晚的溫度。註意到單羽還站著,挪了個空位,拍一拍床墊說,“來,一起。”

他神色不明看了我一會兒,不理會,只坐在旁邊椅子上,問:“不怪我了?”

“我沒有怪過你,都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什麽,沒資格判斷。”

他不語。

“只是……你能告訴我嗎?”

他依舊不語。

“為什麽要一個人憋著呢?我可以幫你分擔,說出來會好受很多。”

他終於開口:“知道的多,不好。”

“噢噢,那我說點別的。你消失兩天裏,挖了一個大陷阱。”

“不,是三個。”單羽平淡道,“怕他掉不進,多挖幾個,沒想到,第一個就中。”

“那麽多個,怎麽做到的?”我好奇。

“用工具,長斧子。”

我恍然大悟道:“鋤頭啊。”

“不然,你以為,用手?”他反問。

我:“……”

第二天,單羽又撿回來一個女孩子,受了傷,個子不高,十七八歲,臉有點嬰兒肥,眼睛大大,看起來萌萌噠,惹人喜愛,名曉夢。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單羽給九個山排完名次後,望著他們質樸的面孔,上有老下有小,頓生一股強烈的責任感:要照顧好他們。

便按宮裏學來的烹飪技巧,給九個山煮了魷魚粥。

他煮得很用心,粥很美味。

九個山吃得盤見底,爭相去鍋裏再舀。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九個山還吃得津津有味。

三個月過去,九個山盯著面前魷魚粥,惆悵萬分。這都吃三個月了,天天吃,頓頓做。

可單羽只會這一樣。

再一個月過去,九個山忍受不了,盯著眼前魷魚粥,硬是吃不下去一口,搗鼓著勺子,愁容滿面。

單羽察覺到,不再下廚。任由九個山自由發揮。

時隔多年,單羽煮粥技巧完全沒生疏,給林虎躍吃過粥後,她嘆道:“沒想到你做飯這麽好吃。”

單羽想起這段往事,臉隱隱發燙,不好告知小虎,只壓低了聲音,平淡說:“喜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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