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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與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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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們眼疾手快,用劍鞘擋住我們。慌亂間,有一群女孩突然朝十裏彧而去,原來,真正的目標,是十裏彧,腦中再次響起惡狠狠聲音:“十裏彧,殺了十裏彧!”

白衣人趁亂跳到屋頂,直勾勾俯視,看好戲一般,背著光,依舊看不清他臉。

十裏彧驚慌失措,步步後退,他沒辦法說服自己反擊:這些,都是普通女孩。趁他遲疑,女孩們向他撲去,生死攸關間,一人迅速飛來,手起刀落,將幾個女孩斬落在地,鮮血濺上臺階。

十裏彧憂傷不已:“聖上,這些都是無辜的女孩啊!”

桂小丙陰冷一笑,我永遠忘不了那詭異笑容。笑完,他掏出雪白帕子,從容擦拭刀鋒鮮血,帕子立即變得血紅,他厭惡,隨手一丟,狠著聲說:“想傷你的人,都得死!”

白衣人可能沒料到桂小丙如此身手,冷哼一聲揚長而去。桂小丙死死盯著白衣人遠去方向,命令道:“圍捕白戊!”

“是!”侍衛出動。

“這些女孩。”桂小丙命令,“一個都不能留!”

“是!”四面八方傳來領命聲。

本只是用刀鞘擋住女孩的侍衛,聽到命令後,齊刷刷抽出刀,毫不留情劈向弱小的女孩。

我驚恐異常,想逃,身體不由自主朝十裏彧方向攻去。

突然,控力不見,手腳恢覆自由,有的女孩不知發生什麽,呆呆站著,立刻被侍衛斬殺;有的大呼救命,四散而逃。

哭喊聲連天,上一刻還歌舞升平的皇家大院,下一刻卻腥風血雨,如人間煉獄。這些女孩,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今晚之前,她們可能是父母懷裏的心肝寶貝,可能是有錢人家的粗使丫鬟,可能是農家小孩白天剛逗完雞弄完蝦……現在,她們卻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雞,任人宰殺,命賤如草菅。

我趁機奪過侍衛的刀,奮起反擊,先發制人,斬殺襲擊我的侍衛。這是我第一次殺人,活生生的人,如果我不殺他,就會被殺,我不能就這麽死去。

我拼命反抗,拼命斬殺來人,幾個女孩受到啟發,拿起死人的刀,跟我一樣力抗到底,可終究過於弱小,敵不了被斬殺。

十裏彧從一開始就喊:“住手,住手!”

可人群混亂,沒人聽他,更重要的是,他們都只聽命於桂小丙。桂小丙則悠哉躺在高椅上,十裏彧連忙過去,還沒開口,被桂小丙打暈。

“扛回去。”桂小丙命令。

幾個近身侍衛迅速將十裏彧扛走。

這下更沒有人阻止,侍衛們如猛獸般對我們展開攻勢,我們,生還無望。

我早已筋疲力盡,無力抵抗,終於體力不支倒在地,耳邊回蕩刀劍砍殺皮肉的聲音。我一動不動,甚至有人從我身上踩過,我不哼一聲,絕望,深深的絕望。

為什麽,為什麽是這樣?!早知如此,我還不如不要生在這個世上。

慢慢閉上眼睛。

墮入無邊黑暗,冰冷,刺骨的冰冷。

好冷。

我沒有想過會有再睜開眼時候。

醒來,荒郊野外,橫七豎八躺著那些女孩,一個個探去,了無聲息。她們身上都是血,暗紅的血,血惺味彌漫在空中,令人作嘔。

突然,我發現一張熟悉的臉,臉上紅撲撲,不同於死人慘白,驚喜跑過去,正是那個小女孩,顫抖著手探她氣息,還活著,呼吸平穩,竟是睡熟了。

她是怎麽活下來,裝死嗎?不可能,她還小,不可能懂得。難道是打鬥半途睡著了,一直睡到現在?心也太大了吧。

“嗷嗚——”遠處狼群被血惺吸引,正在靠近。

我忙拍醒女孩,她睜開眼,看到我時瞳孔放大,失聲叫道:“鬼啊!”喊完一溜煙就跑。

“餵,你……”我話還沒說完,她早已跑進森林,不見人影。

算了,我現在自顧都不暇。

鬼?我伸手摸了臉,果然滿手血。這不是我的血,是侍衛的,哼,我絕不會任人宰割,那幾個侍衛,死有餘辜!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當務之急,是躲過狼群,藏起刀,爬上最高一棵樹。

那天晚上,我不知怎麽捱過來。後來只要閉上眼,都能看到無數狼只搶食女孩屍體,肉撕裂聲傳來,屍堆中,錚錚白骨若隱若現。不知道過了多久,狼群才散去,意猶未盡將吃剩骨肉叼走。我緩下心來,沈沈睡去。

曾經,我同普通女孩一樣,怕黑怕鬼,聽到鬼故事也會嚇得鉆進被窩裏;現在,我不怕了。鬼,能有人可怕嗎?呵呵,甚至連那些狼,都比鬼可怕多了,呵呵呵呵呵……無人能體會我度過怎樣一個夜晚。

第二天天亮,睜開疲倦雙眼。鳥兒在樹上歡叫,同滿地殘骸對比,真是諷刺!

我不停地跑,跑到溪邊,不斷洗去身上血垢。不知過了多久,我濕漉漉上岸,濕漉漉的頭發,濕漉漉的衣服,嘀嗒嘀嗒,正如那臺階上濕漉漉的鮮血。

不知不覺走到家門,望著熟悉府邸,我欣喜不已,終於活著回來了,我溫暖的家。父親母親,花李花果,僅一夜不見,就好想好想你們。

剛踏進家門,便聽到父親狠厲聲音:“逆子,你還有臉面回來!”說著一鞭子抽在我身,灼熱痛感席卷而來。

果然,某個急功近利侍衛看清我樣子,跟桂小丙打小報告。棋子只在用時方稱為棋子,不用便是棄子。父親幫他打下江山,不敢退隱,更不敢邀功,假裝受賄被抄去大半家產,失去民心,只有幾個忠心仆從和老管家留下,連後山養雞的王伯都可以來家門口隨便大鬧,卻保得我們母子平安,八年來,清貧卻無患。

如今,卻要因為我全家罹難,所以我不能死,我得回來,親自送死。

父親一下一下甩鞭,抽打在我身上,沒有絲毫心軟,直至全身布滿血痕。母親不似往常撲過來攔父親,而是冷眼旁觀。甚至我聽到花果在一旁罵我:“花梨,你這個蠢蛋,你竟想謀害聖上,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不對,你沒有機會吃到,你肯定是妖精來投胎的吧,你這個妖女!”

我以為,父親母親會護著我、安慰我,即使最終我會獨自承擔責任,不牽累他們任何一個,沒曾想,他們會如此狠絕。

我掘強地不坑一聲,任鞭子抽打在身上,皮開肉綻,體無完膚,最終,硬撐不過,暈了過去。

醒來,夜已深,一整天沒吃東西,又疼又餓。老管家送來饅頭,對我說:“將軍也是為了這個家,不要恨他。”

我不應,只問:“花李呢?”

“小小姐被夫人送去奶娘家。”

挺好,如果花李在,肯定要哭鼻子。

第二天,桂小丙處決頒布:送我去蛇谷。

蛇谷,顧名思義,毒蛇聚集之地,是最恐怖刑罰,犯人寧死都不願去,甚至有的人,得知第二天會被送去蛇谷,頭天晚上便自裁。

兩個獄卒押送我時,沒看到父親母親,直到走出大門,他們還是沒露面。花李,我可愛的妹妹,姐姐連見你最後一面都辦不到。

蛇谷在四國交界處,光走路,得花一天。經過一森林,我感覺有人跟著,那蹩腳掩飾的腳步聲,非成人體重,是花果。

兩個獄卒都是三腳貓功夫,即使花果年齡小,也是訓練有素,他們發現不了。而且他們自顧聊天,全然不理周圍風吹草動,也壓根不怕我逃跑。一個戴著腳鏈的八歲女孩,能跑到哪裏去。他們篤定我必死無疑,聊天內容毫無顧忌。

矮個子:“你說,聖上殺個小女孩,為什麽要這麽麻煩,直接一刀哢嚓不就好?”

高個子回他:“蛇谷懲罰,雖狠毒無比,但花將軍不忍心看自己女兒死在面前,所以選了這種。”

“不忍心?他可是將親生女兒打得皮肉開花。”矮個子回頭,“你看看,全身沒一塊好肉。”

高個子不理他。

矮個子繼續說:“我看哪,他不是不忍心,是假裝不忍心,一個失去民心的官,想得回民心,難上登天咯!還是我們聖上仁慈,給了他兩種選擇。蛇谷表面將死亡時間延長,實際去蛇谷的犯人,無一生還。這當爹的心怎麽這麽狠啊!女兒臨死,不忘物盡其用。”

高個子依舊不搭話。

矮個子自顧自說:“你說這花梨,小小年紀,怎就會謀殺聖上?該不會受花將軍指使?”

“胡說!國師說她是妖魔出世,專門謀害天子,除去她天下才太平。”

“對對對,忘了這茬,丞相家出了妖女,也是國師出面。”

“如今風調雨順,年年五谷豐收,多虧國師啊。”

“是啊是啊,呼風喚雨,真厲害,不知哪裏的仙人,我們國家真幸運……”

突然,聽得拈弓搭箭聲,他們還有一搭沒一搭聊著,根本沒發現。

花果箭法嫻熟,百發百中,我曾問他:“如果兩個人,都是目標,你先射誰?”

他想都沒想道:“醜的那個。”

我問:“如果是背面,看不見臉呢?”

他依舊不假思索:“矮的那個。”

“那如果兩人一樣高呢?”

“那就話多那個!你怎麽這麽煩!”

“最後一個問題,射箭要射哪個部位?”

“心。”

心臟嗎?現在,矮且話多就在我左前方,聽得箭離弓,我迅速側身,擋在他背後心臟處,左肩膀實實捱了一箭,不一會兒,劇痛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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